哀伤与抑郁第二版本.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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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伤与抑郁第二版本
S•弗洛伊德(1917),“哀伤与抑郁”。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心理学著作全集标准版,第十四卷(1914-1916):
论精神分析运动史,关于元心理学论文集和其他著作,第237-258页。
正如我们从欧内斯特•琼斯博士(ErnestJones)(1955, 367-8)处所了解到的,弗洛伊德在1914年1月曾经论述过目前这篇论文的主题;同年12月30日他在维也纳精神分析协会上也谈到这个议题。
在1915年2月他写了本篇论文的第一稿。
他把初稿呈送给亚伯拉罕(Abraham),亚伯拉罕在回复中提出一些长篇评论,其中包括非常重要的提示,即抑郁与力比多发展的口欲阶段有着联系(pp. 249-50)。
这篇论文的初稿完成于1915年5月4日,但是,就像之前的论文一样,直到两年后才发表。
在非常早期(可能是1895年1月)弗洛伊德在给弗利斯(Fliess)的信中,尝试详尽地以纯神经病学术语来解释抑郁(melancholia)(在这个术语之下,他经常包括进我们现在通常描述为抑郁状态(states ofdepression)的内容)(Freud,1950a,DraftG)。
这一尝试并不是特别有成果,但是很快就被研究该主题的心理学方法所取代。
(原文第239页完)。
仅仅在两年之后,我们发现弗洛伊德最非凡的预见中的一个例子,就出现在写给弗利斯的一份手稿中,标题是“笔记III”(Notes (III))。
这份标明日期是1897年5月31日的手稿,很偶然地就是弗洛伊德第一次预示俄狄浦斯情结的那份手稿(Freud,1950a,Draft N)。
所提到的这个段落,其含义如此浓缩,以至于藏身于不起眼之处,因而值得全文引用:
“指向父母的敌意冲动(希望他们死去的愿望)也是神经症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它们以强迫观念的形式在意识层面显露出来。
在妄想狂中,迫害妄想中最严重的形式(对统治者和君主的病态不信任)就与这些冲动有关。
当对父母的同情在起作用时——在他们生病或死亡时——这些冲动被压抑。
在这样的情况下,表现为哀伤(mourning),以为他们的死亡而责备自己(也就是我们所知道的抑郁(melancholia)),或者是以癔症的方式(通过应得惩罚的观念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也就是与他们处于同样的(疾病)状态。
我们可以看到,在这里所发生的认同,只不过是一种思维的模式,并没有使我们减少寻求动机的必要性。
”
似乎弗洛伊德完全将这段文字中所显示出的思路在抑郁中进一步运用的事放到了一边。
实际上在这篇文章之前他几乎没有提及这个疾病,除了在1910年在维也纳精神分析协会上讨论自杀议题时(Standard Ed.,11,232)谈论到一些,当时他强调了在抑郁和正常的哀伤状态之间加以比较的重要性,但是声称所涉及的心理学问题仍然无法解决。
使得弗洛伊德再度开启这个议题的,当然是自恋和自我理想概念的引入。
实际上,目前这篇论文可以看作是弗洛伊德一年前写的关于自恋的论文(1914c)的延伸。
就像在那篇论文中描述的在偏执狂情形中“批判力量”(critical agency)的运作一样,这篇文章认为在抑郁中同样的力量也在运作。
但是这篇论文的潜在意义,注定比对某个特定病理状态的解释重要得多,尽管这些意义没有立刻显现。
在这里所包含的材料(原文第240页完)导致对于“批判力量”的进一步思考,这可以在《大众心理学》(Group Psychology)(StandardEd.,18,129ff)第十一章中找到;而这又导致在《自我与本我》(TheEgoandthe Id)(1923b)中对于超我的假设,以及对内疚感的新看法。
这篇文章要求沿着另一条思路审视整个关于认同性质的问题。
最初弗洛伊德似乎倾向于将认同视作与力比多发展的口欲或同类相食的阶段密切关联,并且有可能取决于这个阶段。
因此,在《图腾与禁忌》(Totem andTaboo)(StandardEd., 13,142)中,他写到原始部落的父亲与儿子们的关系,说“在吞食他的过程中,他们完成了与他的认同”。
同样,在1915年出版的《性学三论》(Three Essays)第三版增加段落中(就在写这篇论文之前几个月),他将同类相食的口欲阶段描述为“一种过程的原型,这种过程以认同的形式,在后来发挥着重要的心理作用”。
在现在这篇论文中(pp.249-50),他谈到认同时说,是“客体选择的初级阶段……自我选择客体的第一种方式”,并且说“自我想要将这个客体合并入自身,并且,与力比多发展的口欲或同类相食阶段一致的是(也的确如此),自我想要吞下这个客体来实现这一合并。
” 1而且,尽管亚伯拉罕可能提过口欲阶段与抑郁的关联,实际上,弗洛伊德自己的兴趣也已经开始转向这一点,这可以从写于1914年秋天的“狼人”案例病史部分(1918b)的讨论中看出来,在这个案例中,这个阶段发挥了明显的作用(See StandardEd.,17,106)。
几年以后,在《大众心理学》(StandardEd.,18,105 ff)中,认同这个主题再度继续讨论,明显是对于这篇文章中的讨论的继续,似乎出现了对早期观点的修改——或者说可能仅仅是对其做了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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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内射”的术语并没有出现在这篇论文中,尽管弗洛伊德曾经使用过这个术语,是在上述这些关于元心理学论文的第一篇(p. 136),是在不同的上下文中提到的。
当他回到认同这个话题时,也就是在这里提到的《大众心理学》的章节里,他在几处使用了“认同”这个词,在他后来的著作中,这个词也出现过,尽管不是很频繁。
-241-
←我们从那篇文章中了解到,认同是先于客体投注的一种过程,而且与之不同,(原文第241页完)尽管我们仍然认为“认同的表现像是前者,即口欲阶段的衍生物。
”对认同的这一观点在很多弗洛伊德后期的著作中都一直在强调,例如,就像在《自我与本我》(1923b)第三章,他写道,与父母亲的认同,“首先不是客体投注的结果或产物;这是一种直接而立刻的认同,发生时间早于任何的客体投注。
”
然而,弗洛伊德后来认为这篇论文最重要的特点,是对于抑郁中客体投注被认同所取代的过程的描述。
在《自我与本我》第三章中,他论证说,这一过程不仅限于抑郁,而是相当普遍会发生的。
他指出,这些退行性的认同,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我们所描述的一个人的“性格”的基础。
但是,更为重要的是,他提出,这些退行性认同的最早部分——那些产生于俄狄浦斯情结的消解的部分——最终占据了超我的一个相当特殊的位置,实际上,形成了超我的核心。
(原文第242页完)
哀伤与抑郁
我们已经将梦作为自恋性精神障碍的正常生活的原型而使用,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试着通过比较抑郁和哀伤的正常情感来进一步理解抑郁的性质。
1 然而,这次我们一开始必须坦白地说,以警告对我们的结论价值做出的任何过高的估计。
抑郁的定义甚至在描述性精神病学中都是多变的,并且有着多样的临床形式,将这些不同形式归结为单一实体的归类,似乎并没有确定地建立起来;而这些形式中有一些表明的是身体的疾病,而不是心理的疾病。
我们的材料,除了那些对所有观察者而言都是可以获得的印象之外,仅限于少数案例,这些案例的心理特征是无可争议的。
因此,我们一开始要放弃对我们的结论普适性的所有要求,以我们目前所能够采用的研究方式,我们几乎不能发现那些不典型的事物,假如说不能揭示整个范畴的障碍,至少也是一小部分障碍,我们应当通过这样的反思来聊以自慰。
抑郁与哀伤之间的相关性,似乎可以从这两种情形的一般性印象得以证明。
2此外,由于环境影响而造成的刺激原因,就我们目前对二者的所有了解,在两种情形中也是相同的。
哀伤通常是对失去所爱的人的反应,或者是失去了某种抽象事物的反应,例如一个人的祖国、自由、理想等等,这种抽象概念已经取代了某个人的位置。
同样的影响在有些人中引发抑郁而不是哀伤,我们因此怀疑他们有一种病理性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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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德语单词“Trauer”,就像英语单词“mourning”一样,既可以表示悲伤的情感,也可以表示其外显的表现。
在整个这篇论文中,这个单词都翻译成“mourning”。
]
2 我们将针对这一主题的少数分析性研究中最重要的归属于亚伯拉罕(1912),他也将这种对比作为研究的起点。
[弗洛伊德自己在1910年甚至更早就已经做过这样的比较了。
(见编者注,p. 240,上文。
)]
-243-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尽管哀伤涉及对生活的正常态度的严重偏离,但是在我们想到这一点时从不会将之视作病理状态,(原文第243页完)也不会提到需要医学治疗。
我们相信经过一段时间就会解决,而且我们将任何对这一过程的干扰视作无用的,甚至是有害的。
抑郁的明显的精神特征是极度痛苦的沮丧,停止对外部世界的兴趣,失去爱的能力,抑制所有的活动,以及自尊感(self-regarding feelings)的降低,这种降低可到达的程度,是可以发现自我责备和自我辱骂的言语,并且在妄想性的、对惩罚的期待中达到顶峰。
当我们考虑在哀伤中也会见到同样的特质时,这一印象就变得略微更加清晰些,但是有一个例外。
在哀伤中自尊的扰动是没有的,但是其他特征是相同的。
深切的哀伤是对失去被爱的人的反应,包含着同样的痛苦心境,同样对外部世界失去兴趣——只要这个外部世界不会使他产生回忆——同样失去接纳新的爱的客体的能力(这意味着要取代他),以及同样拒绝任何的、与想到他无关的活动。
可以容易地看出这种自我的抑制和限制是一种排他性的、奉献给哀伤的表现,没有任何留给其他目的或其他兴趣的余地。
的确仅仅是因为我们如此了解该怎样对此做解释,所以这种态度似乎对我们来说不是病理性的。
我们应当将之视为一种恰当的比较,也可以称哀伤的心情为一种“痛苦的”心情。
当我们能够对痛苦的经济学给出特征描绘时,我们应当可以看出这样做是正当的。
1
那么,哀伤所进行的工作在于什么呢?
在以下述的方式呈现这一点时,我不认为有何牵强。
现实检验表明被爱的客体再也不存在了,它继续要求所有的力比多应当从对那个客体的附着中撤出来。
这一要求激发了可以理解的反对——一般性观察的结果是,人们绝不愿意放弃一个力比多的位置,实际上,甚至在一个替代品已经向他们招手时,都不愿意放弃。
这种反对可以如此之强烈,以至于拒绝现实得以发生,并且通过一种幻觉的、一厢情愿的精神错乱的方式发生对这一客体的固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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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见脚注1,p.147,上文]
2参见前一篇论文[p.230]
-244-
←通常,对现实的重视最终胜出。
(原文第244页完)但是其秩序不会立刻得以遵守。
这些秩序是一点一点去执行的,其巨大的代价是时间和被投注的能量,与此同时,这个丧失的客体的存在以精神层面的方式被延长了。
每一个回忆和期待中都有着力比多对这个客体的结合,现在都被调出来,被高度地投注,作为这一过程的报酬,力比多的分离就实现了。
1通过这种妥协,对现实的要求一点一点地被执行,为什么这一过程如此地极度痛苦,根据经济学来解释是完全不易的。
很显然这种痛苦的不愉悦,被我们视作理所当然。
然而,事实是,当哀伤的工作完成时,自我再次变得自由和不受抑制。
2
现在让我们将我们从哀伤中获得的知识运用于抑郁。
在一组情形中,显然抑郁也可以是对丧失所爱的客体的反应。
由于刺激的原因不同,人们可以识别出,存在的是一种更为想象化的丧失。
客体可能实际上没有死,但是作为爱的客体已经失去了(例如,在一个已经订婚的姑娘被抛弃的例子中)。
但是在另一些情形中,人们感到维持如下的信念是正当的,即这种丧失已经发生,但是这个人不能清楚地看到已经失去的是什么,更有理由去推测这个病人也无法在意识层面感知已经失去了什么。
实际上,这种情况可能是,即便病人意识到导致他的抑郁的丧失,但是他仅仅是知道他失去了谁这个层面,而不知道在他内心失去了什么。
这可以提示我们,抑郁以某种方式与从意识层面撤出去的客体丧失相联系,与哀伤相反的是,在哀伤中,关于丧失的一切都不是无意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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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一观点在《癔症研究》(1895d)中已经表达过:
与这一过程相似的过程,可以在弗洛伊德对伊丽莎白•冯•R小姐(FräuleinElisabethvon R)的案例病史的“讨论”接近开头部分找到。
(StandardEd.,2,162)。
]
2[对这一过程中的经济学的讨论将在下文看到,在第255页。
]
-245-
在哀伤中,我们发现对兴趣的抑制和丧失可以由哀伤的工作充分解释,在这一过程中,自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在抑郁中,不明的丧失也会导致类似的内心工作,因此也对抑郁性的抑制可以解释。
(原文第245页完)区别在于抑郁的抑制对我们来说似乎迷惑不解,因为我们无法看出将这个人如此充分吸引的是什么。
抑郁症患者展现出一些哀伤中所缺乏的东西——自尊的减少,这是他的自我在很大程度上的贫瘠。
在哀伤中,世界变得贫瘠和空洞;在抑郁中,自我本身变得贫瘠和空洞。
病人将他的自我展现给我们看的是毫无价值的,没有能力实现任何成就,在道德上是卑鄙的;他责备自己,诋毁自己,期待被驱逐和受到惩罚。
他在所有人面前低声下气,并且同情他自己的亲戚,因为与这样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联系在一起。
他不相信在他内心已经发生了改变,而是将他的自我批评延伸到过去;他宣称他从未比现在更好。
这幅对于(主要是道德方面的)劣等的妄想画面,其最后一笔就是失眠和拒绝摄入营养,以及——在心理层面非常显著——通过克服迫使所有生物维持生存的本能。
无论是从科学的角度还是从治疗的角度,反驳这样一个带着这些对自己的自我的进行指控的病人,都是同等的没有成果的。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一定无疑是正确的,他一定描述的是对他来说的确如此的事情。
实际上,我们应当毫无保留地立刻确认他的一部分言论。
他的确是缺乏兴趣,没有爱的能力,无法获取成就,就如他说的那样。
但是,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都是次要的;是内心工作的影响消耗了他的自我——这是我们还不知道的工作,但是可以与哀伤的工作相比较。
在某些其他的自我谴责方面,对我们而言,他也似乎是证明正当的;他只不过是比那些不是抑郁症患者的人拥有更加渴望真理的眼睛。
当他在日益加剧的自我批评中,将自己描述为卑鄙的、自我中心的、不诚实的、缺乏独立性,其唯一的目标就是藏起他自己本性中的弱点,有可能就我们目前所知来说,他可能更接近于理解他自己;我们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要病了才能接近这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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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倘若凡事都依其所应得,那谁不该打?
”(第二幕,第2场)
-246-
←因为毫无疑问,如果有人持有像这样的对自己的观点,或者向别人表达了这样的观点(这也是哈姆雷特对自己和其他所有人持有的观点1),他的确是病了,(原文第246页完)无论他说的是真相,还是他或多或少对自己不公平。
就我们所能判断的,要看出自我贬低的程度和其真实的正当性之间没有关联,也是不困难的。
一位健全的、有能力的、有良心的妇女在得了抑郁症之后,把自己说的比那种实际上毫无价值的人也好不了多少;事实上,前者可能比后者更可能染上这种疾病,对于后者我们也应该没什么好话可说。
最后一点,一定会让我们印象深刻的是,抑郁症患者的行为方式与那种以正常的方式被懊悔和自我责备击败的人不那么相同。
在他人面前的羞愧感,在后者的情形中是比什么都重要的特征,但是在抑郁症患者身上是缺乏的,或者说至少在他身上不是突出的。
人们可能会看重他内心呈现的几乎是与固执的语言交际相反的特质,这种方式从自我暴露中找到了满足。
因此,重要的事不在于抑郁症患者令人苦恼的自我诽谤是否是正确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也就是他的自我批评是否与其他人的看法一致。
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心理状态的描述是正确的。
他已经丧失了自尊,他对此一定有很好的理由。
那么的确我们就要面对一个矛盾,即所呈现的问题是难以解决的。
与哀伤的类比使我们得出结论,即他承受着与客体的丧失相关的痛苦;他告诉我们的却指向与他的自我相关的丧失。
在探索这一矛盾之前,让我们在这样的观点中停留片刻,即抑郁症患者的障碍提供了人类自我的构成。
我们看到在他内部自我的一个部分如何派遣自己去管理另一个部分,批判性地评判它,就好像把它当作自己的客体。
我们怀疑,在这里从自我中分裂出去的这个批判力量可能在其他场合下也显示其独立性,这一点将通过所有进一步的观察得到证实。
我们的确应当为将这一力量从自我的其余部分区分出来找到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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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见上文,p.233]
-247-
←我们对这一力量越来越熟悉的部分通常叫做“良心”;在自我的主要机构中,我们应当把它包括进来,以及对良心的审查和现实检验,1而且我们应当要求证据来表明,它为着自身的利益也可以是病态的。
(原文第247页完)在抑郁的临床表现中,基于道德考虑对自我的不满意,是最突出的特征。
病人的自我评价很少将其与身体的病症联系起来,不论是丑陋还是虚弱,或者与社会劣等性联系起来。
在这一类中,只有他的恐惧和断言会变得贫瘠占据了突显的位置。
有一个一点也不难做到的观察,可以导致对于上文提到的矛盾的解释[只是在上一段结尾]。
如果人们耐心地听一位抑郁症患者多种不同的自我谴责,到最后人们很难避免获得这样的印象,即常常这些指责最激烈的部分几乎完全不适用于病人本身,但是如果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修改,它们确实切合另外一个人,就是这个病人爱着、或曾经爱过,或者应当去爱的那个人。
每一次人们检视这些事实时,这一推测就得到证实。
所以我们找到了这种临床表现的关键所在:
我们可以认为这种自我责备是针对一个所爱客体的责备,这些责备被从客体身上转移到针对病人自己的自我。
因丈夫与自己这样一个无能的妻子捆绑在一起,而大声对丈夫表示同情的妇女,实际上是在指责她的丈夫无能,从任何意义上来说她都有可能表达这个意思。
对于有一些真正的自我责备就散布在这些反转回来的言辞中,是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的。
这些自我责备因此得以以强行的方式彰显自己,因为它们有助于蒙蔽他人,使得他人无法识别事情的真实状态。
此外,这些言辞来自于对爱的冲突中的正反两面,正是这种冲突导致了爱的丧失。
现在,病人的行为也就更易于理解了。
他们的主诉其实就是这个词的古老的含义,即“起诉”(plaints)。
他们并不感到羞耻,也不隐藏自己,因为他们说的关于自己的所有贬低的话,实际上是在说另一个人。
此外,他们对于周围的人完全没有表现出谦逊和屈服的态度,这种态度只适合于这类无价值的人。
正相反,他们让自己很讨人嫌,总是看上去感到被轻视,受到多么大的不公正对待。
在他们的行为中所表现的反应,仍然起因于一种反抗的精神集结,只有如此,上述情形才可能出现,之后,通过某种过程,这种精神集结进一步发展成抑郁的被摧毁的状态。
重建这一过程并不困难。
(原文第248页完)客体选择,意为力比多附着在一个特定的人身上,这种客体选择一度存在过;然后,由于来自这个被爱的人的真实的轻视或失望,这一客体关系被击垮了。
结果并不是通常的将力比多从这个客体中撤出,置换到新的客体上,而是呈现不同的结果,对这些人来说,即将出现的各种条件似乎是必须的。
可以证明客体投注几乎没有阻碍的力量,而且投注终止了。
但是,这个获得自由的力比多并没有置换到另一个客体上;它被撤回到自我中。
然而,在这里它也没有以任何特定的方式利用起来,而是服务于建立自我与这个被抛弃的客体的认同。
因此,客体的这个投影落在自我中,从此以后,后者就被一个特定的1力量评判,好像它就是一个客体——那个被丢弃的客体。
以这种方式,客体的丧失转变成自我的丧失,自我与所爱的人之间的冲突,转变成自我的批判行为与被认同所改变的自我之间的分歧。
关于上述这样的过程的前提条件和影响,可以直接得出一两个推断。
一方面,一定存在对所爱的客体的强烈固着;另一方面,与此相矛盾的是,客体投注一定几乎没有阻碍的力量。
(?
)
正如奥托•兰克(Otto Rank)恰当地评论道,这一矛盾似乎暗示着客体选择似乎是在自恋的基础上引发的,所以,当阻碍出现时,客体投注可以退行到自恋中。
随后,与客体的自恋性认同,就成为情欲投注(erotic cathexis)的替代,其结果是,尽管与所爱的人有冲突,但是爱的关系不需要被放弃。
这种对客体爱的认同的替代,是自恋性疾病的一种重要机制;卡尔•兰道尔(Karl Landauer)(1914)不久以前在一例精神分裂症病人的康复过程中指出了这一点。
当然,这代表着从客体选择的一种形式退行到原始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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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只有在第一版(1917)中,这个词没有出现]
-249-
←我们在其他文章中表明过,认同是客体选择的初级阶段,而且,是第一种方法——是一种以矛盾心理的方式表达的方法——在这个过程中自我挑选了一个客体。
自我想要把这个客体合并到自身,与力比多发展的口欲或同类相食的阶段一致的是——而且自我正是在这个阶段——(原文第249页完)它想通过吞食这个客体来完成这个过程。
1亚伯拉罕将抑郁的严重形式中会遇到的拒绝营养,归因于这一联系,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2
我们的理论所需要的结论——也就是说,得抑郁症的气质(或者部分这样的气质),在于客体选择的自恋类型占了主导——还没有被观察所证实,这一点不无遗憾。
在这篇论文的开场白中,我承认这一研究所根据的经验材料,对于我们所需要的来说是不够的。
如果我们能够假定在观察的结果与我们所推论的之间是一致的话,我们应当毫不犹豫地将这种从客体投注退行到仍然处于力比多的自恋性口欲阶段,涵盖进我们对于抑郁的特征描述。
与客体的认同在移情神经症中也绝非罕见;实际上,这些认同是症状形成的众所周知的机制,尤其是在癔症中。
然而,自恋性认同与癔症性认同的差异可以从以下看出:
在前者中,客体投注被抛弃,在后者中,客体投注持续存在,并表现出其影响,尽管通常仅限于某些孤立的行为或神经支配中。
在所有情形中,也包括在移情神经症中,认同是表达有一些共同之处,有可能表示的是爱。
自恋性认同是二者当中更原始的形式,这为我们理解癔症性认同铺平了道路,关于这一点的研究尚不充分。
3
因此,抑郁从哀伤中借用了一些特征,而其他的特征来自于从自恋性客体选择到自恋的退行过程。
一方面,它像哀伤一样是对一个所爱的客体的真实丧失的反应;但是,在此之外,它由一个正常哀伤所没有的决定因素赋予了特征,或者说,这个决定因素如果存在的话,将后者转变为病理性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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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见上文,p.138。
参见编者注,pp.241-2]
2[显然亚伯拉罕是在1915年2月到4月间写给弗洛伊德的一封私人信件中,第一次将弗洛伊德的注意力吸引到这一点上的。
见琼斯(Jones)的弗洛伊德自传(1955, 368)]
3[关于认同的全部议题,弗洛伊德在后来的著作《大众心理学》(1921c)(StandardEd.,18,105 及下文)第七章进行了讨论。
在《梦的解析》(1900a)(StandardEd.,4,149-51)中有对癔症性认同的早期描述。
]
-250-
←爱的客体的丧失,(原文第250页完)是爱的关系中矛盾心理使自身起作用以及得以公开的极好的机会。
1在有着强迫性神经症气质的情形下,由于矛盾心理而产生的冲突,使得哀伤染上病理性色彩,迫使其以自我责备的形式表达自身,其效果是哀伤者自己要因为丧失所爱的客体而受责备,也就是说,他想要这样。
在所爱的人去世后紧随而来的沮丧(depression)中所呈现的这些强迫状态,向我们表明,由于矛盾心理所产生的冲突,仅凭自身就能达到的程度,在这个时候,也并没有力比多的退行性撤出。
在抑郁中,导致产生这种疾病的情形,大部分都超越了由于死亡而产生的丧失的简单情形,而是包括了所有被轻视、忽略或失望的情形,在这些情形中,爱中注入了对立的情感,关系中注入了恨,或者强化了已经存在的矛盾心理。
这种由于矛盾心理而产生的冲突,有时更多来自于真实的经验,有时更多来自于气质性因素,在讨论抑郁的前提条件时,不应当被忽视。
如果对于客体的爱——尽管这个客体本身已经放弃,但是,爱无法被放弃——在自恋性认同中找到了避难所,那么恨就开始对这个替代性客体进行工作,虐待它,贬低它,使其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