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台北师范学院社会科教育学系.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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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立台北师范学院社会科教育学系
國立台北師範學院社會科教育學系
94級歷史組專題研究論文
指導教授:
陳家秀教授
試論北宋醫者社會地位之轉變
學生:
莊佳華
學號:
9003142
中華民國九十四年一月
授權書
茲授權國立台北師範學院社會科教育學系將本人於『專題研究課程』發表之論文著作,以網路方式發表,例如將著作放置於網站上,以文字發表形式,或與對相關主題有興趣者在網路上做討論之連結,提供讀者基於個人非營利性質之線上檢索、提供主題討論、閱讀、列印等,得不限時間與地域,供為學術研究相關目的之公開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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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本授權書為非專屬性之授權,立授權書人對上述授權之著作仍擁有著作權。
立授權書人:
莊佳華(簽名或蓋章)
班別:
社四甲
學號:
9003142
中華民國93年12月31日
試論北宋醫者社會地位之轉變
指導教授:
姓名:
莊佳華
學號:
9003142
摘要:
北宋朝廷,由於皇帝的重視,在「以醫藥施行仁政」與「抑巫揚醫」的治國方策下,北宋醫學雖稱不上有重大的突破,但經由對醫籍的校正、整理,醫療品質相對提升,加上抑巫揚醫政策的推展,士大夫的介入與大眾對求醫的觀念改變,醫者的社會地位也相對提升。
其次北宋的庶人文化與城市的享樂生活,使現實主義與服務業空前的發達,從事醫者在經濟上是非常有利可圖的,而印刷術的進步,醫籍的大量流通,使識字的的人方便掌握醫方書,也能很快的投入醫者這門行列。
如此造成醫方知識的普及化與醫者身分複雜化,亦為北宋醫者與士人帶來衝擊。
關鍵詞:
北宋、醫者、社會
目錄:
第1章緒論……………………………………………………………1
1、研究動機……………………………………………………1
2、研究概況……………………………………………………2
第2章過去的醫者……………………………………………………5
1、過去醫者的醫療背景………………………………………6
2、過去社會對醫者的看法……………………………………8
第3章北宋社會……………………………………………………...10
1、朝廷的醫方政策…………………………………………...10
2、北宋的社會背景…………………………………………...15
第4章北宋醫者……………………………………………………...20
1、醫方知識的普遍化………………………………………...22
2、醫者身分的複雜化………………………………………...24
3、大眾的就醫心理…………………………………………...26
第5章結論…………………………………………………………...29
徵引書目……………………………………………………………….31
第1章緒論
一研究動機
中國社會中,階級觀念一直十分濃厚,不論是政府制定還是潛意識的:
貴族與平民,富人與窮人,做事人(台語)和讀書人、社會人和邊緣人……,即便是現今標榜行行出狀元的時代,也是一樣。
於是這次的專題,筆者就想往社會邊緣人的方向去研究,對於那些被視為邊緣人的群體,與社會、文化、朝廷間有什麼樣的關係存在,他們是否因為被邊緣化,而完全在歷史上會上沒有聲音。
可惜的是,邊緣人的層面涉及廣闊,加上每個時代所賦予的社會價值意義又不盡然相同,於是筆者研究的對象設定在醫者,至於時間斷線則設定在宋朝。
從陳逸光先生文中提到:
每當疾疫流行,宋廷多詔命太醫局及翰林醫官前往救治,藥費多由朝廷無償撥付。
此外,地方上一旦發生疾疫,各地官員也多方措置,極力救治,廣為施醫散藥。
除了派出醫生巡診之外,從中央到地方還廣泛設有惠民藥局和其他一些地方性藥局,平時以平價售藥為主,疾疫流行時,則無償施藥以濟民疫。
由此可約略看出宋朝在醫藥方面下過很大的工夫,然而如此與社會的互動下,醫者的發展與社會地位又會如何呢?
宋朝,是一個饒富轉變性的時代,經濟生產力的成長擢昇,加上文風鼎盛的士人風氣……等諸多條件下,過去幾近等於是邊緣人的醫者,其發展與社會地位又有因社會文化的不同,而產生如何的變化?
而社會對醫者的觀感,扮演怎麼樣的關鍵性角色?
因此本論文主要從北宋朝廷與民間切入對醫者探討,希望藉由脈落去探究北宋醫者與時代的互動關係。
就目前所見的前人研究的成果後,筆者認為,如果是研究整個大宋朝,論題稍顯龐大,況且南、北宋間還存在有地域的差別和性格的差異…等,最後我僅將研究的時間落在北宋,如此期望能更深入的去研究探討,北宋醫者的發展概況。
二研究概況
近年來醫史的研究在史學界蔚為風潮,被譽為「中國醫學史創始者」的陳邦賢先生,早在民國二十六年出版的《中國醫學史》一書即云:
醫學史是一種專門史,研究的須分三類,第一類關於醫家地位的歷史;第二類關於為歷史知識的歷史;第三類關於疾病的歷史;研究這三類的史料,當先研究每一個時代環境的背景和文化的現狀。
雖說陳先生當時的論述,關於醫家地位的研究,基本上仍以傳統少數傑出醫者的影響與醫事制度的演變為重點。
然而近年來醫史研究,更加著重在時代環境的背景與文化的現狀;正如杜正盛在〈醫療、社會與文化-另類醫療史的思考〉文中提到的「『疾病』與『醫療』不能忽視『文化』」,馬堪溫:
「醫生是醫史學上的主要角色,探討醫生在歷史上的出現、社會地位等方面的演變,有助於了解醫學發展的規律」於是從多元文化去研究時代環境的背景和文化的現況,是筆者這次著筆的重點,也期能從北宋醫者社會地位之轉變找尋歷史脈絡。
雖然過去的醫史著作大多是中西學論戰的產物,與通史性的醫學理論技術介紹,而隨著近年來醫學史的資料增多,多以「社會史」作為研究取徑,並著重於從「文化」「政策」的角度去解析,筆者期能以此篇關於「醫者之社會地位轉變」的論文,藉由過去醫者地位研究中,尋求與社會互動的共識。
首先,陳勝崑認為:
宋代醫官稱為大夫、郎中、翰林,一直到今天南方一帶人民稱醫師為郎中,北方一帶稱醫師為大夫,是因為在唐代,醫學經過學術化之後,至宋代醫師的地位漸受人尊敬。
雖就筆者目前所見的資料,此類聲稱醫者稱呼的改變原自於醫學的學術化,甚至在宋以後發揚光大的論點,並沒有一個確切的證據。
但是至宋代醫者地位漸受人尊敬的課題,倒是筆者這次研究的目的,北宋醫者的社會地位升降,到底受到當時社會得多少刺激與影響,期許能從醫學的成長當中,找出社會的流動與意義。
其次,美國學者RobertP.Hymes也認為宋代是醫者的社會地位由低轉高的關鍵。
Hymes提出醫者這門行業能夠成為士大夫階級的職業選擇,宋、元兩代正是這個現象的出現時期。
此外Hymes更進一步指出,宋代其實並非「士大夫為醫」的普遍時期,只能算是士大夫對醫學態度改變的時期。
兩宋士大夫賦予醫學這門學術的正面評價,到了元的統治下,士人苦無入仕之門,於是選擇為醫作為折衷,而這種由社會地位比較高的人來操持這種評價較低的職業的現象,則是促成「醫者」地位上升的主因。
相反的,徐貴林與張邦偉在<宋代技術官研究>中認為,宋代技術官(天文官、醫官、繪畫官、書法官)的地位委實低下,不但待遇差、升遷難、限制嚴,文臣、武臣甚至在言語上多加諷貶。
徐、張二人在研究中將宋代與唐代的技術官做比較後發現,唐宋兩朝技術官品級都不高,但唐代由於翰林院為文士與技術官合流之處,連帶影響唐代的技術官地位比宋代還高。
然筆者認為,從待遇、升遷與限制來看社會地位,未免有井中窺天的不足。
歷來醫官流品本就不高,這也不是一時半刻能改變的制度,然而宋代有「抑巫揚醫」國策實施,醫書校正工作的進行,士大夫與醫官的交流必然增多,國家對醫學的提倡也必然在百姓心中留下重視如是的印象。
至於待遇不佳的問題,古來朝臣的待遇便不是頂好,很多榮華富貴必須靠額外的收入,譬如,某時治癒某位皇宮貴族,即便能得到許多賞賜,不要忽略了,宋代醫者的收入是很可觀的。
然值得注意的是,徐、林二人也發覺,當醫者與士人同流時,對醫者的社會地位會產生一定的影響力,這其實也是本論文要探討的主題之ㄧ。
本文的題目是:
「試論北宋醫者社會地位之轉變」。
此論題的提出,除了與個人研究的時間斷線有關外,主要也在展現「社會」與「朝廷」的互動關係。
此一研究取徑想達成的目的,大抵有以下兩點:
其一是從朝廷的醫方政策,來看政府制度的推動對社會的影響力;其二則是由社會發展的性質,來討論在趨勢之下的社會流動。
從大整體來看,杜正盛認為:
中國醫學基本上以醫學氣論為基礎,上古巫醫、中古道醫、與近世儒醫三個階段的醫者特質,從學理而言,醫家多取資於道家或道教,而醫與儒的合流不過是外援的攀附,以提昇自己的社會地位而已。
從小時代來看,北宋醫者的社會地位,在前後時代在人事更替下,是不可能一成不變,但造成其微妙變化的因素,確實是一項值得研究分析的課題,「醫者」與「社會」間的種種,在整體「歷史研究」上的意義,則正可由此體現。
其次,自古醫者的稱謂多分歧,醫工、醫師、醫生……等,故未免混淆與繁雜,以下論文皆以「醫者」作為代表,除非是原著所言即不擅加更改內容。
最後,值得注意的是,本論文的課題,多環繞在士大夫身上討論,經由士人對醫學態度的轉變,親醫、研醫、為醫過程來探究,因為對社會地位影響力最大的,是社會的中堅份子「士人」的看法,或者該說對社會地位的定位的重視,多是掌握權力資源的人。
第2章過去的醫者
尚醫風氣的帶動
引言
「醫」,古體又書作「毉」者,說文解其字形云:
「醫,治病工(技術者)也。
殹,惡姿也。
醫之性然,得酒而使,从酉(酒)也。
」而古體字「毉」,得巫而使,从巫也。
事實上,自古的文明多與宗教脫離不了關係,「醫」在遠古時期,幾乎與「巫」是同一色彩,想必也曾經受某種程度的尊敬。
隨著後來社會分工漸細,醫與巫分離為兩個不同的體系,基本上「醫」已漸漸脫離迷信色彩,蔣信昌在〈有關巫醫的幾點看法〉一文即認為:
「巫的衰落發生於商周王朝更替之間」,正如周禮天官可見「醫師」、「食醫」、「疾醫」、「瘍醫」、「獸醫」等名稱,已不屬於巫系。
據《春秋左傳》,成公十年記載說:
晉侯夢大厲,被髮及地,博膺而踊曰:
殺余孫不義,余得請於帝焉矣。
壞大門及寢門,而入。
公懼,入於室,又壞戶。
公覺,詔桑田巫,巫言如夢。
公曰:
何如。
曰不食新矣。
公疾病,求醫於秦。
秦伯使醫緩為之。
未至。
公夢為二豎子。
曰彼良醫也,懼傷我,焉逃之。
其一曰,居盲之上,膏之下,若我何?
醫至曰:
疾不可為也。
在盲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達之不及,藥不至焉,不可為之。
公曰:
良醫也,厚為之禮而歸之。
這段記載雖然仍不失迷信色彩,但是我們可看出當時,「巫」與「醫」的職責已分明:
巫負責祈禱畫符,問咒吉凶,而醫則是掌管治病;此外關於醫者的社會地位如何,陳勝崑認為,此時醫者的地位在當時已經提高,醫緩雖無法治晉侯的病,還是被晉侯所敬重,而厚禮遣送之。
然筆者以為,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更何況是友誼的邦交諸侯,醫緩無法治晉侯的病,而厚禮遣送之,並不足證明醫者的社會地位已然提高。
再者,名醫備受的尊敬是與一般醫者不同的,更是不可同一而論。
據《漢書˙藝文志》云:
「方技者,皆生生之具,王官之ㄧ守也」,雖然醫者在過去屬於王官之ㄧ守,但是《禮記˙王制》曰:
凡執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
凡執技以事上者,不貳事,不移官,出鄉不與士齒。
醫者在過去「出鄉不與士齒」。
是不被士人尊重的。
此外,謝利恒在《中國醫學源流論》中〈鈴醫秘方〉條中提到:
所謂「草澤鈴醫」者,其格日卑,其技亦日劣。
蓋此輩大都不通文藝,罕能著書,僅恃師授,無復發明。
…
則是認為過去的醫者,「不通文藝」「無復發明」,所以醫者的人格與技術日更卑劣。
筆者以為,這也是醫者在過去被士人瞧不起的原因。
其後,不論醫巫之間又是如何糾葛,到了魏晉南北朝,醫與道教的結合,使得醫者的身分與用藥的形式產生改變。
過去醫者的發展情形,其社會地位,始終是低下的。
一過去醫者的醫療背景
陳勝崑先生曾歸納,中國醫學倫理觀念特色,如下:
因為中國古時沒有醫學會或醫師公會的組織,所以常常忽略同業方更彼此應守的道德。
例如使用密方,是一件極不道德的事,但是中國醫家往往視為當然,甚至引以為榮,這種是醫學為私有物,不肯公開研究的風氣,阻礙了傳統醫學的進步。
的確,從就醫者和欲習醫者的角度來看,使用密方是很不道德的事,但是擁有秘方的醫者,對不公開也自有一套說法。
司馬遷在〈扁鵲倉公列傳〉提到,扁鵲的老師「常桑君」傳授其醫術時曾說:
「我有禁方,年老,欲傳予公,公毋泄」。
然值得注意的是,過去被中國醫家「視為理所當然」,如是醫業傳承的「封閉性」,其目的何在?
背後的原因何在?
是想藉由「秘方」來提升自己的競爭力嗎?
有醫者表示須遵守老祖先留下規矩的道德,於是產生「公開」「不公開」兩造矛盾,「尊師重道」不正是儒學經常傳達給我們的道理嗎?
如如前文所推敲的,醫者的社會地位不高,為什麼怕人學呢?
社會地位受人唾棄,又為何要將此技傳承世業呢?
如此封閉自家的技術,能得到什麼好處?
事實上,筆者以為在使用秘方的同時,也牽涉著過去醫者的醫療背景。
筆者認為,其背後的成因,跟醫者的獲利高有極大的關係。
「士、農、工、商」自古商人在四民之內,被排列於末座,一般多認為由於國家為攏落士人、農民,所產生的排列組合;此外,商這類牟利多且投機性的職業,被儒家與大眾唾棄也是原因之一。
而醫這門救人的職業,因為其屬服務業性質且獲利頗為可觀,性質與商類似,於是世人多稱他們為「醫工」來降低其社會地位。
其次,在祕方的問題未解決之下,醫學的進步是受阻的。
曾經聽過一則笑話:
中國武術博大精深,但是師父教授徒弟之虞,總會留有最後一手絕招,以防備徒兒背叛,但往往還沒使出絕招保護自己,就被陷害而死,就這樣一百招武學,傳到後來僅剩下兩三招了。
可歎許多一時之學,沒能及時傳承下來,而成為千古絕響!
再者,值得注意的是,過去的社會地位不等於社經地位,即地位不是以錢來分,中國的道德思想很重,居陋室的學者可能的得到無比的敬重,而商人有錢卻不得參加科舉。
商、醫、卜……等,若大略的分類起來,他們均可算是服務業;試想,在努力讀書求功名、忙農事、作勞苦工的人眼中,他們是以最小的力氣去獲的最大利益的一群,當然會使人分外不平,於是在政府的教化攏絡中,他們列為卑賤的一群,平衡其他三民的心理。
所以儘管社會地位低下,他們仍堅守一藝,為討生活、過好日子而活;當然,不可置否的,在過去社會流動機會不大的情況下,安土重遷的習性,也是使得醫術傳承的封閉性持續存在的原因。
過去中國傳統醫學知識,在脫離王官束縛後,主要以封閉式的「師徒」「世業」與「豪勢家藏」這三種型態來維持知識的傳遞。
只可惜,私人教授,無論口傳書授,其對於為醫之道,學醫之法,習診之要,用藥之方,醫德之義皆不能具備。
既然私人無法全醫,醫學知識的傳播太狹隘,再加上醫術奧妙精深,不輕易學成。
結果,醫學知識始終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
直到唐、宋以後,這種傳承方式開始被打破。
以下,將在第二章〈北宋社會〉中探討,被打破的原因。
二過去社會對醫者的看法
春秋時代,醫者似乎不為社會所重視,孔子說:
「人而無恆,不可以作巫醫。
」到了戰國時代,因社會的進化,漸感到對醫者的需要,所以醫者的社會地位也逐漸增高,「史記˙扁鵲列傳」即載有醫者不治的六種病人,醫者反而可以自己挑病人。
過去的社會,即使面對生老病死,求醫卻不是唯一的選擇,也可能求助於卜、巫……等,醫者的角色很難受到明確的肯定。
換句話說,求生雖然是動物的本能,但在有病時接受醫學的治療卻不是本能,而是教化的結果。
《史記》中談到「信巫不信醫」,《漢書》中鼓吹「有病不治,常得中醫」顯示民眾早期對醫學的拒絕態度。
經過不斷的教化,演變成當代民眾對醫學的信任。
然而過去社會對醫者的看法如何升降起伏,筆者認為他們始終是地位低下的一群。
唐代的名醫孫思邈曾在《備急千金藥方》的序文中提到:
余緬尋聖人設教,欲使家家自學,人人自曉。
君親有疾不能療之者,非忠孝也!
末俗小人,多行詭詐,倚傍聖教而多為欺詒,遂令朝野士庶咸恥醫術之名,多教子弟誦短文,構小策,以求出生之道。
由此序文看來,孫思邈認為世人不學醫,是因為末俗小人的詭計,並且很感慨醫這門可以療君親之術,沒有多少朝野士庶願意去接觸。
就前一節的醫者的封閉性來看,似乎有些矛盾,孫思邈這位名醫好像惟恐士庶學醫還來不及,是因為上門求醫者太多讓他疲於奔命嗎?
是希望多些人來幫忙分擔嗎?
醫術這門討生活的技術,為什麼孫思邈會感慨朝野士庶之不學呢?
如此打破他們封閉的醫學文化,有什麼意義嗎?
還是他希望藉朝野士庶之手,來提升其認為自己應然的社會地位?
筆者較傾向最後提昇地位之說,筆者以為孫思邈在乎的是朝野士庶咸恥醫術之「名」,而不是恥醫術之「術」。
在其行醫多年出書之時,必然已接診過形形色色之人,他所特別強調朝野士庶,而不是指一般大眾,可見他對此已隱忍許久。
醫術在史書和制度上被歸為方技數術之學,醫者被稱為「醫工」,醫術被士人看作是一種技術,是「君子不齒」的百工賤業之一,但一項技術的產生必然有其存在的價值,傳云:
「古之人不在朝廷之上,必居醫卜之中。
」,隨著時代歷史的變化,盡管社會地位低下,必要的時候醫術是可以發揮重大的功用的;所以在地位打壓之餘,社會也必須給予「醫」某個程度上的肯定,方能使醫者精益求精。
試想,組成一個王朝的要素是「人」,政府的財源來自人民的納稅,打仗依賴國民的衝鋒陷陣,治理國家倚賴身體健康的國君,這時候就必須仰賴能解除病痛、延續生命的醫者發揮作用,所以士人一方面不屑於技術之流,另一方面又得肯定他們的「上醫醫國」「緣醫以知政」的貢獻,真是著實矛盾的心理。
第3章北宋社會
引言
欲研究北宋醫者的發展概況,應當從社會文化與政治背景所賦予的環境說起。
任何人群皆離不開政治,人類社會只要到達稍稍階段,產生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關係,就夠成為一種政治形式,若捨棄政治,實在沒有多少社會史可言。
本篇論文的題目是研究「北宋醫者」,馬伯英就曾在《中國醫學文化》書中提到,「對醫藥最感興趣的皇帝在北宋」,我們姑且不論這句話是否言過於實,但是宋朝能成為醫者身份結構出轉變的關鍵時期,北宋皇帝朝廷的政策也是一重要因素。
一朝廷的醫方政策
誠如劉伯驥在《中國醫學史》的導言說:
宋代發展醫學,其功可稱者有四:
一為官方校勘醫籍五次,修正訛錯,添補闕漏,使古代醫典,成為可用之教本,二為校定本草六次,遂為官定之正式藥物學,三為鑄造銅人,考正俞穴,使鍼灸之學復興。
四為輯集驗方三次,最著者由和劑局所輯之驗方,謂之局方,影響甚廣,以迄于明代。
從醫學本身技藝言,宋代雖乏卓越之創作,但用力發展,多采多姿,為各朝之冠。
我們無法否認多次的徵集、整理古代醫籍、修方書、藥典等動作,政府的力量功不可沒。
試想,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藥物的運用漸從口耳相傳,逐步過渡到文字記載,然文字的傳抄間也常出現謬傳的錯誤,而官方和有錢人也僅止於收藏,偶而出現幾位名醫出書指正醫書漏缺;直到北宋時期,醫學越發受官方及大眾注意,接著『校正醫書局』的成立,靠著官方龐大財力與物力支持下,大力地補漏校正,醫書的權威性與錯誤,有了新的里程碑!
值得注意的是,朝廷的醫書校定工作,其立意應在使全民略懂醫方,醫者更識醫事,並不是立意在導民習醫的政治考量。
帝王的態度左右政府對醫學的發展,而北宋朝廷對醫的干涉幾乎是全面性的,無論是醫方政策、醫學教育、乃至於抑巫揚醫。
北宋朝廷「抑巫揚醫」的色彩十分濃厚,不管這是否能代表宋人的理性思想抬頭,筆者更相信的是政治考量,「宋之為治,一本於仁厚」,姑且不論宋廷檯面上的仁政思想,其背後的動機可謂由多方因素造成,皇室欲企求長生,減低巫對政府的威脅,以醫藥攏絡人臣與民眾,增強生產國力……於是乎《長編》卷五二記載真宗咸平五年八月乙酉,詔:
「醫師療疾,當按方論,若輒用邪法。
傷人膚體者,以故殺傷論。
」這類的相關法令公布天下。
若醫者按方醫死人還好,若牽扯出巫術,就會被判重刑。
隋唐太醫局尚置有咒禁師。
至宋代禁止巫祝,祝由歸於瘍科之內,稱為書禁,其術逐漸失傳。
總的來說,朝廷的努力除了致力推廣醫方外,其「抑巫揚醫」的政策,始終沒間斷過,對巫者嚴加處置外,命其改行,對地方賜藥、公告醫方書的方式,據《宋史˙地方志》記載:
涪陵之民尤尚鬼俗,有父母疾病,多不省視醫藥,及親在多別籍異財。
漢中、巴東,俗尚頗同,淪於偏方,殆將百年。
除了配合朝廷的醫方政策外,「抑巫揚醫」其實也是政府達成精神統一的的手段之ㄧ,就如楊倩描於〈宋朝禁巫述論〉一文中認為:
「宋代巫師,憑藉社會上尚鬼信巫的風氣,利用神權,對民眾實施精神上的壓迫、肉體上的折磨、經濟上的剝削。
不但破壞了社會的文明進程;而且也危及了宋王朝的統治秩序,這就導致了宋王朝禁巫活動的產生」。
不可否認的是,在「抑巫揚醫」的政策下,醫者的社會地位相對得到提升,一來官方需得承認其價值存在,二則積極在實質上提升醫方與醫者水準。
在本節〈朝廷的醫方政策〉中,筆者大致將北宋朝廷的醫方政策分成三個時期,這樣的分類,並不是說其他的皇帝都沒動作,而是茲從北宋前、中、後期來論述,期能更清楚的醫者身份轉變的脈絡。
(一)太祖、太宗時期
清人石韞玉曾在《重刊宋本洪氏集驗方》的序文中指出:
宋祖宗之朝,君相以愛民為務,官設惠濟局,以醫藥施捨貧人,故士大夫亦多留心方書,如世所傳《蘇沈良方》、《許學士本士方》之類,蓋一時風尚始然。
北宋初期的兩位開國皇帝,其醫方政策是受後世所肯定的;以上的序文中認為,由於太祖、太宗愛民施醫,連帶影響士大夫留心方書,筆者亦認為這也是開啟後世儒醫合流的一把鑰匙。
就宋太祖、太宗的成長背景來看,太祖、太宗是縱橫沙場的武將,隨時必須面對刀光劍影的威脅,如能更加掌握基本的自救之術,在沙場上就越有活下去的機會,在他們的眼中,實際的醫療之術是他們眼前迫切需要的,此時自然也無須理會社會地位是否低下的問題。
後來,也正因為他們對醫學略有涉略,所以感到醫學的重要性以及醫學知識的匱乏,掌握權力後,便更積極往醫學著手。
此外,北宋數目頗多的冗兵也是促使發展醫學的原因之ㄧ,尤其是禁軍所實行「更戍法」,每一、兩年必須換防,然軍隊的調動容易造成疾病的傳染外,移防士兵的水土不服,疾病也常隨之而來。
最後,就醫學教育的層面來看,過去雖曾有醫學教育的設立,但不甚發達,太祖建國之初,復設醫學博士,太宗命「校醫術人,優者為翰林學生」,但是「優」的定義又沒有明確的考核標準,此改革風潮之初,很多動作尚在起步。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這些起步動作,筆者認為,是北宋醫者的發展中,社會地位改變的導火線,是使醫學引起士人的注意的重要橋樑。
試想,自魏晉南北朝時期,開始把醫學這門技術納入正規學制中,隋朝更甚至設有醫博士、助教、按摩博士、祝禁博士,然而其醫學教育的制度尚不算完善;及至唐代,透過公開競爭考試,正式把官職給予有真才實學的醫者,於是我國醫學源流脫離「鈴醫」,藉由士人的參與、滲透,開「儒學」為主流的重大轉捩與革新,因此可以說醫學教育影響我國醫學發展,既深且遠。
(二)真宗、仁宗時期
日後隨著天下逐漸安定,人口開始大量激增,各種醫療服務需求日增,對醫學人員的水平,要求也逐漸提昇。
然經過宋太祖與太宗的耕耘過後,接觸醫學與留意醫學的士人逐漸增多,醫方政策不再只是皇帝對醫學的主動要求,而轉由士人和醫官主動請求改革。
像是嘉祐二年(1057年),樞密使韓琦提出:
醫書如《靈樞》、《太素》、《甲乙經》、《廣濟》、《千金》、《外臺秘要》之類,本多訛舛。
《神農本草》雖開寶中嘗命官校定,然其編載尚有所遺,請擇知醫書儒臣與太醫參定頒行。
乃詔:
即編修院置校正醫書局,命直集賢院崇文院檢討掌禹錫等四人,並為校正醫書官。
在士大夫建議下,朝廷立即回應而成立專門校正醫書的機構「校正醫書局」。
值得注意的是,北宋醫官的品職不高,加上過去對「醫工」的觀念還在,說話的份量相對也小,所以如能仰賴士人之執言,必定能引發朝廷的動作,提昇醫者的品質。
雖然「以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