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放夏铸九 打造中国雅生活.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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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放夏铸九打造中国雅生活
叶放×夏铸九打造中国雅生活
服装设计和城市规划看似是毫无关联的两件事,但画家叶放和建筑师夏铸九却兴致勃勃地坐在一起,告诉人们设计根本不分家,从古至今中国的生活哲学都需要把设计和人互动起来,才会有人愿意为其买单。
在刚刚结束的2014年中国服装论坛上,叶放和夏铸九两位老朋友又有机会相聚在一起。
叶放一直写园林、画园林、造园林,夏铸九则毕生致力于建筑与城乡研究,他们虽不设计衣服,却都是抓到了设计灵魂的人物,于是话题自然地把建筑到服装再到城市规划串联起来。
他们认为,中国传统的生活哲学,会成为寻求突破的中国设计师的方法和出路。
中国设计并不急于要像西方设计那样在商业上成功,而是需要达到物我一体,夏铸九说:
“设计绝对不只是一个物。
把外在形式丢掉才有生命,才有含金量。
”
“雅集”其实是在开派对
叶放说,中国设计师需要领悟的道理,是要懂得把形而上的东西落实到形而下。
就像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雅集,其实就像现代人派对和沙龙。
只不过中国人生活哲学的高明之处,在于能让听上去通俗的吃喝拉撒显得高大上。
夏铸九对此表示认同,因为无论是古代园林和雅集的关系,还是现在服装设计者和消费者的关系,人和东西都应该是会互动的。
叶放:
中国人的生活美学,或者我更愿意称之为生活哲学,恰恰就是把形而上的落实到形而下。
其实我们的生活就是衣食住行,或者通俗讲就是吃喝拉撒、吃喝玩乐。
那么把思想、把理想、把我们所有的精神寄托,都赋予我们的衣食住行和吃喝拉撒,这就是中国人生活哲学的高明之处。
夏铸九:
用一个咱们都特别熟悉的词儿,就是说文化务必要“接地气”。
文化一定要落地,不能仅仅停留在上层。
所以你刚才说尽量避免去谈什么“美学”,因为这个词儿一出来,就飘在那里了。
就好像我们现在的服装设计,好像变成很容易的事情,成天就搞点图案、搞点符号,然后就制造流行。
设计好像跟历史没有关系,跟传统文化没有关系,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断掉了,这其实是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叶放:
中国传统文化中讲究一个“雅”字,这个字非常有趣。
“雅”字是说一群乌鸦躲在树枝上,这个乌鸦跟我们今天的认知有点差别,乌鸦在传统中是一种神鸟。
所以,雅这个字的本意,是中正美好、符合规矩。
这又和咱们今天常说的“雅俗”有点区别。
好像俗就是下里巴人,雅就是阳春白雪。
但这样极端的对比,其实是有害于雅字的本意的。
其实雅是正道,雅学是正学。
所以我们说雅集是以正为聚集的一种活动,它就像是派对和沙龙的结合,这是中国人的文化生活方式。
夏铸九:
你所说的这个雅集,其实就跟园林是密不可分的了。
如果你不懂得这种传统的生活方式,你就看不懂苏州的留园。
贝聿铭先生到了留园,他就说在大厅外面的那些小空间太精彩了,他做不出来。
那些空间用来做什么呢?
其实就是在吃饭之前,客人先到了,那就这一堆听听戏,那一堆聊聊天。
这种园林里的空间,其实就是为了满足这种传统的生活方式。
叶放:
你说的就是,雅集一定在一个非常美好的环境中,历史上最著名的雅集就是兰亭,按照现在的说法其实就是一个公共园林。
王羲之会同一些文人好友,在兰亭这个公共园林中,本来不是什么雅集,就是洗澡沐浴休息。
结果洗完以后就变成了一个雅集,吟诗唱和。
那为什么选择兰亭呢?
因为中国人讲正气。
在兰亭这样一个美好的环境里,是聚正气的。
那么在这样一个好的地方,你就要穿正的衣服,你穿的吊儿郎当不行,那样你身上就是邪损之气,这个道理是相通的。
夏铸九:
对,衣服都跟气有关。
假如不懂气这个事儿,就完全没有办法了解我们传统的城市、传统的建筑、传统的园林、传统的服装,更不可能了解我们的中草药了。
然而我们现在所学的设计,其实是西方二十世纪初以后出现的叫做现代设计。
这个现代设计最根本的哲学,跟我们刚才说到的中国传统,刚好是两个完全不同系统的产物。
咱们大概都看过一张图,达?
芬奇画的一个人,在一个矩形和一个圆里面。
这个是西方文艺复兴人文主义的核心哲学,也是发展到后来现代设计的核心哲学。
在这个背后,设计者就在摆弄一堆外在于我们主体的物。
这个和我们中国是多大的差别,中国的主体跟客体是不分的。
设计者、消费者跟这个衣服,这些人和东西都是会互动的。
但是我们后来的设计师,以为品牌就是在摆弄那个物。
而在中国传统哲学中,这个“物”字就不见了。
更有意思的是,我们有另一个字,读音一样,叫“悟”。
我们今天的品牌,我们的设计师,就应该学习这个“悟”的能力。
如果你不懂“气”、不懂“悟”,那设计当然不可能做出跟生活贯穿的东西。
所以没有历史,也就没有记忆,自然就付钱了。
这两个字,在西方其实原来也都有的,但是到文艺复兴的时候,它们被阉割了。
练好内功不怕商业谋略
品牌,是西方打造出来的关于时尚、关于奢侈品的概念。
但叶放觉得,这不过是简单的商业谋略,只有物却就与人无关。
而夏铸九则说,中国设计讲究的物我一体,大概是中国设计师突破西方设计体系的法宝。
叶放:
我们今天常常提到“品牌”这个词,也经常说到时尚、奢侈品等等。
其实你会发现,“品牌”这个词,它更多是来自于商业,来自于商业的策划、商业的谋略,这才有了“品牌”这个概念。
我们回顾过去,当我们曾经还可以自称为“帝国”的时候,那时候有品牌吗?
在十八世纪的欧洲,曾经有一阵“中国热”。
上流社会以拥有中国的瓷器、家具、服装、壁纸等等这些中国的产品为标志,这就好像我们今天所谓的上流人士,好像没有几样奢侈品就称不上是上流人士一样。
那个时候有品牌吗?
那个时候都叫“MadeinChina”。
当时“MadeinChina”就代表着品牌。
所以那时品牌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符号,而是有它背后的思潮。
启蒙主义思想的重要人物伏尔泰,他没有来过中国,他对中国的想象完全来自于孔孟老庄的著作。
而这些著作构造了一个理想的政治社会,恰恰是他们所追寻的。
伏尔泰推崇,而卢梭有质疑,就产生了一个很热的话题: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个理想的国家?
”于是中国热就达到了一个高潮,而这个高潮的象征就是拥有中国园林。
园林是一个载体,这个载体承载了我们的生活,承载了我们的衣食住行。
这里面也包括了生活美学,是世界所推崇的。
这个背后不是物质本身,是物质所承载的道理。
咱们常讲内功和外功,这个道理是一样的。
产品本身就是内功,而品牌则是外功,我觉得先把内功练好是更重要的。
其实我们中国人的服装,是有伦理的,是有道德的。
什么样的场合穿什么样的服装?
什么样的季节穿什么样的服装?
什么样的生活状态穿什么样的服装?
一本《礼记》,你可以看到很多关于服装伦理道德的论述。
如何在今天的生活中舒适地表达自己?
服装怎么去传达我们的生活哲学?
这其实就是服装的内功,对于设计师来说,内功足矣,外功何惧?
夏铸九:
恰恰我们今天的设计师,就是把内功和外功割裂开来,把主体和客体割裂开来。
其实如果我们不用这种割裂的态度,而是把这个物和人放在一个整体的角度来看的话,这才是中国传统的一种表达。
所以说,我们对于设计的看法其实是要有所改变的,主体和客体需要互动起来,人和衣服需要互动起来。
其实我们今天的科技已经在逐渐实现这样的互动了,比如我可以在网上看衣服,然后进行数字化地试穿,风格不合适换一件、颜色不合适换一件。
这已经不像过去那样,设计端的人完全掌控着产品。
所以说,我们的设计师是不是也要转变,让你的设计和人互动起来。
也就是在技术爆发的时代里,我觉得我们的传统更加不能中断,在设计中这才是竞争力。
全世界都在使用乔布斯的苹果产品,因为它的品质和设计。
台湾有一个品牌叫“禅书”,但是我说这样还不够,我不能只有一个名字,我要连这个产品也有禅味。
很可惜这个禅书没有,反倒是乔布斯这个纽约的佛教徒,他的设计当中好像更具有一种东方的禅味。
而这个东西,才是真正能吸引消费者的东西。
所以说,设计绝对不只是一个物。
你必须把外在形式这些东西丢掉,你的设计才有生命,才有含金量。
叶放:
而今天我们所说的“品牌”,太多的拘泥于商业的谋略。
那么商业谋略背后是什么?
我们常常说西方打败中国的,不是它的产品,而是产品背后的生活方式。
我们的80后、90后出现的问题,不是消费西方,而是被西方消费。
因为他们所推崇的是西方的消费方式,乃至于生活方式。
有人说我做雅集,是来抵抗西方的沙龙和派对,我觉得不能这样讲。
我们其实只是唤醒在我们生命中、基因中的那份传承。
其实我们每个中国人生命中都是有这份基因的,就是关于传统的基因。
这份基因在我们社会中,好象沉寂了,被埋没了。
现在只是唤醒它,让它重新成为我们生活中、血液中的一种活力。
其实就像我做雅集一样,我们今天不可能完全恢复王羲之的兰亭雅集,因为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生态了。
你怎么可能恢复,或者说恢复了以后又怎样?
其实重点是我们通过雅集这种生活方式,重新去体验、去领悟中国传统的生活方式,然后去反思、去思辨今天当下的生活,这就是我们生活中的哲学。
生活哲学,讲究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文化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
城市规划更要与人互动
服装设计只是设计领域的一个小分支,生活哲学与产品设计的关系同样可以应用在城市规则中。
来北京参加论坛几天的叶放和夏铸九饱受雾霾困扰,所以话题自然转换到京津冀区域重构上来。
夏铸九说其中需要功能性的节点和流动的网络,才能活化京津冀地区。
叶放则因此想到“风水”的概念,不同于我们常听到的“风水术”,他所说的风水是一种讲求人与自然地哲学理论,是风水的本意所在。
夏铸九:
其实城市规划就是一个最大的设计,你之前说的那个生活哲学与产品设计的关系,其实城市规划也是这样。
明清的北京,被称为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城市。
我们现在还能有这样的品牌吗?
我不敢幻想。
其实北京这几年的雾霾,就是一个环境的警讯。
我觉得就是自然在告诉我们,必须要改变了。
我们对城市的设计,对空间的设计,必须改变。
用雾霾这个方式,其实已经算是大自然对人类很客气了。
叶放:
我记得上海世博会的时候,有一个很大的命题叫“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探讨的话题,甚至有人说这是个伪命题。
我们现在确实都在城市生活这没错,但是倒是更向往乡村。
一到周末,就赶紧去乡村,去接触自然。
但是城市里面是没有自然的,全都被钢筋水泥包围了。
城市不属于你,你只是城市中的一个过客,你要亲近自然就要离开城市。
那么请问城市怎么让生活更美好?
难道不是乡村让生活更美好吗?
但是今天中国的城市,其实是车行的天堂,是卖车的天堂,是GDP的天堂。
所以我觉得,你要说园林让生活更美好,这是绝对没有错的。
还人们一个生态,还人们一个自然,这不就是园林的诉求嘛。
我们所谓“不出城郭而获山水之怡,身居闹市而有灵泉之致。
”其实无非就是城市有更多的生活便利而乡村没有,那为什么非要把乡村变成一个水泥丛林呢?
我们应该让乡村更多的享受城市的便利,这样就齐全了。
夏铸九:
所以现在我们要加快重构区域空间结构,京津冀都会区域就是这样。
从20世纪70年代中国纳入世界经济之后,我们看到了三大块都会区。
首先是八十年代成型的珠三角,接着九十年代浮现的长三角,现在是2000年以后出现的京津冀。
最近京津冀的话题很热,因为雾霾在警告我们,要加速重构。
不能“摊大饼”,北京就失败在这儿,而且还导致了全国各地的城市学北京。
中国很多地方过去盖大楼,北京的“大裤衩”就是最典型的奇观式表演。
但我们看长三角,虽然上海浮在了最前面,但是其实长三角是一个多节点的区域网络。
京津冀也必须要打造一个多中心的局面,不然问题会更大。
英国的“大伦敦计划”就失败了,而那就是西方人做设计的方式。
所以我们就不能玩建筑,我所说的多中心的节点,应该是以产业、功能、定位上的节点和多中心。
同时,它必须是一个流动的网络,高铁、高速路这些交通设施需要同时规划。
叶放:
你说到这个,就启发我想到“风水”的话题。
其实长久以来,很多人把风水看成“风水术”,我觉得那是错的,风水术被很多风水师给玄学化了。
其实风水是一种哲学理论,并且我们这个世界无处不需要。
人是一个五行的根本体,风水的五行和人体是对应的,人体最根本的庇护就需要衣服的舒适和谐,而城市的风水更是按照五行来构架的,都会区域规划中就需要这种功能性的节点与流通的网络。
这个道理是相同的,不管咱们今天说的服装设计还是城市规划,其实都需要这种风水的哲学理论,需要一种方法,需要一些通路。
风水讲求自然和谐,与人文和谐、与文化和谐。
叶放:
园林是渴望的美好生活
Q对现在古建筑改造工程怎么看?
A这里面牵扯到世界观的问题。
西方人常常会因为家里的盘子、椅子是爷爷传下来的而觉得自豪,那种自豪是发自内心的。
就是说,把历史作为一个值得自豪、值得尊重的文化价值,这是观念。
至于方法论的问题,可以探讨的也相当多。
中国早期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空间架构理念叫“因借”,因地制宜、借山借水。
古建筑改造也应该是,因在当下,巧于利用。
其实古建没有人生活在其中那就是躯壳,有了人古建才能延续生命,延续它的文化意义。
Q您觉得改成当代艺术馆的古建怎么样?
A其实你会发现,很多古代空间和其中的当代艺术,并没有真正的对话。
也就是说你把这个当代艺术,放到其他空间中,也成立。
不是说你拿到另外一个空间,这个对话不成立了,或者不一样了。
如果能让这些古代空间和当代艺术真正对话起来,让这个对话变得不可替代,这是非常重要的。
这不是简单地把两者并置产生一段对话,而是真正由心而发的思辨和关照。
Q您怎么建出苏州古典园林之后的第十座“南石皮记”?
A我老说,园林不是遗产,园林也不是经典。
我当时就是想营造,我心目中当下的美好生活。
我们都知道,明朝建造拙政园是有文征明参与的,但是我很佩服清朝的主人,他完全不顾文征明。
对他来说,他要的是生活,所以他完全改造,从建筑形态到功能建构,按照生活来。
明朝没有玻璃,但是清朝有了,那就换玻璃。
其实不管是北京的皇家宫苑,还是苏州的私家园林,园林都是为生活所建的空间,是承载生活的。
所以我建南皮石记,就是要承载我生活的全部,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这是我从小生活在园林里的心得。
所以我希望在我的园林里,呈现昆曲、评弹、书画,所谓的中国雅生活。
夏铸九:
北京不能成为曾经的伦敦
Q早前关于梁思成的讨论您怎么看?
A20世纪50年代的时候,不仅是梁思成,各个领域的知识分子,都是发自内心地希望能探索出新的思考方式。
和我们今天的对话是一样的,希望启迪新的思路。
但是你要说现在梁思成被神话了,我想这也是他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也有人问我怎么看这个事情?
我就不愿意回答,我说这个争论里面,没有学问,只有权利。
Q您觉得长三角规划有什么成功经验?
A我觉得长三角的精彩之处在于,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产业和文化,这其实就是一个多中心的局面。
北京之前的规划就是摊大饼,但京津冀区域的设置应该是要多中心和宜居的,必须要重视服务。
我们不能忘掉,人才是这个城市的主人,这才是人本精神。
所以京津冀的重构,其实是人得重构,是市民社会的重构,国家跟社会的关系要变得平等。
Q国外有什么失败的案例引以为鉴吗?
A大伦敦计划就是一个失败的典型,仅仅着眼于形式上的疏散,是不可能的。
当时英国人希望这些人永远住在伦敦郊区的新镇上。
这怎么可能?
就像我们常说逃离北上广,这可能吗?
真正的问题不是逃离,而是重构。
现在的英国,其实是没有城市和乡村之分的。
奥运会开幕式上,英国经过工业革命之后,把乡村变成城市,不断有烟囱冒出来。
但是后来经过反思,又把烟囱降下去,还原田园风貌。
这些其实都是值得我们反思的,特别是在京津冀的区域规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