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白事会范文精品.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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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声白事会范文精品
相声:
白事会
罗荣寿述
甲您不认识我了吧?
乙您恕我眼拙。
甲我还认识我哪。
乙废话,我还认识我哪!
自己要是不认识自己,那还活什么劲儿啦!
甲不,我还认识您哪。
乙认识我们的居多。
甲您姓x,叫xxx。
乙对。
甲小名叫xx。
乙您提小名儿干吗呀?
甲您还在那儿住着哪?
乙没搬家。
甲在哪儿住着哪?
乙噢,不知道哇?
甲我把那地址忘了。
乙南锣鼓巷xx胡同。
甲家里都好!
乙都好。
甲都谁好?
乙问谁谁好。
甲噢,不问谁谁倒霉?
乙那也不至于呀,问也好,不问也好。
甲老爷子好?
乙我父亲?
甲对。
乙别提啦。
甲怎么?
乙他过去了?
甲过去啦?
乙对了。
甲往哪边去了?
乙往那边去了?
甲甲您把他请回来,我还跟他有事哪。
(问门外叫乙方的父亲)xx大爷!
乙别叫了?
甲不是过去了吗?
乙不是走过去了,我爸爸下世啦。
甲噢,买菜去了?
乙噢,上菜市了?
甲好呀,帮着您抓挠抓挠,省得您一个人挣钱着急呀。
乙什么呀?
他呀,黄金入柜啦。
甲噢,攒起来了?
乙我攒爸爸干吗呀?
甲多攒点儿好哇,过节过年省得着急啦。
乙我这儿存款哪?
您哪!
白气冲空啦。
甲噢,变汗包啦?
乙你爸爸变夜猫子啦!
甲少给他捂。
乙什么呀?
入土啦!
甲噢,种起来了!
乙我种爸爸干吗呀?
甲好哇!
春种秋收,这会儿正是种的时候,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里头种爸爸。
乙没听说过!
甲到了秋后,一滋叶儿,一甩蔓儿,一开花儿,一结籽,结一地的欢蹦乱跳的小爸爸儿,都这么高儿,多有玩意儿呀。
乙我全把它摔死!
甲别弄死呀,留着它绿化环境也是好的呀。
乙种树哪!
甲不是入土了吗?
乙入土都不懂?
都是归西啦。
甲喂鸡啦?
乙你爸爸都喂兔子啦?
他呀,没啦。
甲找找!
乙找?
甲那么大东西没了就没啦?
乙东西?
甲找找。
乙找?
那怎么找哇?
甲登报声明,写个寻人启事。
乙这怎么写呀?
甲不会写呀?
我给你写,你多大岁数?
乙三十八岁。
甲原籍是哪儿的人?
乙京北昌平县。
甲职业就写说相声啦?
乙对。
甲行啦,您听词儿吧。
上边儿写四个大字:
“寻人启事”。
那个“人”字要倒着写。
乙那干吗?
甲为的是“人到了人到了”的。
乙噢,为吉祥?
甲上写:
“窃闻忠不顾身,孝不顾耻,忠当尽命,孝当竭诚。
鄙人xxx,年三十八岁,原籍京北昌平县人,因谋生而至北京,以说相声为业,因昨日堂会回家至晚,偶不留神走失亲爹”——几个?
乙几个?
甲或者是多少。
乙什么多少?
一个。
甲“走失亲爹一名,除经呈报公安局通报查找外,特登报端,望求四方仁人君子如有知其下落者,前来送信,酬金大洋五元,有将全爹一份儿送回者……”
乙什么叫一份儿呀?
甲就是不缺须短尾儿的。
乙蛐蛐儿?
甲“送回者,酬金大洋十元,酬款已备,决不食言。
xxx谨启。
”
乙我听着都新鲜。
甲底下还得写上一行小字儿。
乙干吗呀?
甲写清楚了吗,你爸爸是什么模样儿,什么长相儿,什么穿章儿(穿衣长短、颜色、服饰之配合变化,即穿衣的章法,谓之穿章)。
什么打扮儿,多高身量儿,多大岁数儿,有胡子没胡子,有麻子没麻子,你爸爸是什么脸膛儿,是白脸膛儿,是蓝脸膛儿,可是绿脸膛哪?
乙得,我爸爸成窦尔墩啦。
甲最好是印一个铜板像片。
乙那干吗?
甲好认得清楚呀!
乙啊!
甲你要是马马虎虎的写:
“今有xxx丢失爸爸一名,年六十多岁,黪白胡儿,如有送回音,酬金多少。
”坏了!
乙怎么?
甲谁不帮你的忙儿呀?
您的人缘儿又好,谁没有六七十岁的老朋友哇?
这位走到街上就给你找,一看由对面儿走过来一个老头儿,年貌相当,也不管是不是,雇辆车就给您送家去了。
您家马马虎虎的就给留下了。
这位送人的刚走,门口儿又叫门,出来一看,好!
又给送俩来。
一会儿的工夫儿,又给送来十七个。
又送二十四个,片刻之间,您是富贵满堂!
乙怎么?
甲一屋子老头儿!
你说!
留谁不留谁呀?
乙我谁也不留,都送你们家去!
甲我要那个干吗呀?
乙你什么都不懂!
没了,你以为是走丢了哪?
我爸爸他死啦。
甲死了你就说死了不就完了吗?
你跟我转什么文哪?
乙这叫转文哪?
我爸爸死你知道不知道?
甲知道知道。
乙知道你干吗拿我起哄啊?
甲我爱说笑话儿。
乙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甲说实在的,你爸爸要不死,你现在能说相声吗?
乙我爸爸要是活着,他也不让我干这行呀。
甲就是呀,你爸爸做过官哪,你也是宦门之后哇。
乙也不敢说是宦门之后,反正是我爸爸做过几任官,那会儿家里有钱。
甲当然有钱啦,常言说得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就你爸爸做这几任官,就发了老财啦,你们家可以说有“敌国之富”。
乙也不敢说有“敌国之富”,反正家里够过儿。
甲就由打你爸爸这么一死,就你们家那些财产,是一年不如一年,一月不如一月,一天不如一天,一时不如一时,一会儿不如一会儿,是一阵儿不如一阵儿。
乙好嘛,这就要完!
甲生生儿是你爸爸死的时候办那通儿丧事,办大发了。
乙谁说不是哪。
甲可是您要是在家,也就没这事了。
乙那年我出外了。
甲对,您被枪毙了嘛!
乙啊!
什么?
甲不是,您被请去演戏啦。
乙我干吗单去演戏去呀?
甲您不是爱唱戏吗?
乙哎,对。
甲你爸爸死的时候,我正在您家哪。
乙我听说了。
甲你爸爸病至垂危,知道自己不行了,当着诸亲贵友,就把你哥哥跟你兄弟都叫过去了。
(向观众指乙方)他们一共是哥儿仨。
乙对,我行二。
甲(学乙父临死时遗言)“你们都过来。
”那哥儿俩往这儿一站:
“爸爸,有什么遗言您留下吧。
”“爸爸我可不行了。
”
乙我爸爸不行了。
甲我不行了。
乙我爸爸要完。
甲我要完。
乙我爸爸要死。
甲我要死。
乙(向甲)你早就该死!
就里有你什么呀?
甲我这不是学你爸爸哪吗?
乙你这么一学,我就吃亏了。
甲(继续学乙父临死)“我死之后,没有别的挂念,咱们家这点儿财产,是趁二百多万,我在大陆银行还存了二十万块钱现大洋,你们把它取出来是一样儿一半,十万块钱发送我、十万块钱留着你们过日子咱们是死的也得顾,活的也得顾。
”多疼你们哥儿仨啊!
乙我爸爸就疼我们兄弟仨。
甲你爸爸说完这句话,可就坏了。
乙怎么?
甲这口痰上来了,牙也紧了,抬头纹也开了,大眼角犄角儿也散了,耳朵边儿也焦了,鼻翅儿也扇了,下巴颏儿也抖了,蹬蹬腿儿,咧咧嘴儿,你爸爸就西方接引了,西方正路了,呜呼哀哉,伏惟尚飨,身归那世,嗝儿屁着凉,吹灯拔蜡,俩六一个幺——
乙怎么讲?
甲眼儿猴了!
乙你就说死了不就完了吗?
甲你爸爸这么一死,老三这个哭哇。
乙那是呀,父子连心哪?
甲(学哭)“老宝贝儿……”
乙有哭老宝贝儿的吗?
甲应当怎么哭哇?
乙(学哭)“爸爸呀……”
甲(学哭声)“唉……”
乙你这儿干吗哪?
甲我也哭哪?
乙(向观众)您听这份儿乱。
甲大伙儿全哭了,你猜你哥哥怎么样?
乙也得哭。
甲他一个眼泪也没有?
乙他动了真急了。
甲别人哭,他也不让哭。
乙他嫌乱。
甲老三那儿正哭着哪,你哥哥过去给拦住了,叫着你们老三的小名儿:
“三儿!
你哭什么哪你?
”“(哭声)爸爸死了。
”“不是这个爸爸死了吗?
等那个来了再说!
”
乙哪个呀?
甲说等您回来再说。
乙我回得来吗?
甲“人,死了死了,你能给哭活了吗?
你得想主意办事?
”
乙这话也对。
可着家当给老爷子办丧事。
甲“老爷子死了,得对得起怹。
”
乙这纯粹是大晕头。
甲老三这地方慎重,把你哥哥给拦住了:
“大哥,这可不行,爸爸临死的时候留下的话,让咱们是一样儿一半儿,你都发送他了,日后咱们还过不过了?
大哥,这可不能听您的。
”
乙老三说得对。
甲你哥哥一听火儿啦!
因为这句话,跟老三吵起来了。
乙我哥哥那个人也脾气暴。
甲也搭着那天他又喝了点儿酒,叫着你们老三的小名儿:
“三儿,听我告诉你,有父从父,无父从和尚!
”
乙你们家都从老道哇?
甲你哥哥小名儿不是叫和尚吗?
乙怎么单起这么个名字呀?
甲“爸爸活着,听爸爸的,爸爸一死,我就是……”
乙什么呀?
甲“当家人!
”
乙吓我一跳,我当他要篡位哪!
甲“都得听我的!
”其实老三要是不言语,也就没事了。
老三又跟他顶:
“我就不能听你的!
”“不听我的就不行!
”“不行你能把我怎么样喽?
”俩人吵起来啦。
乙你在旁边倒是给劝劝哪?
甲那是呀,我不能坐山瞧虎斗,我得给他们解这个围。
乙这就对了。
甲我说:
“大哥,老三,死丧在地的别吵哇!
老爷子刚死,你们这儿闹丧啊是怎么着?
我这儿听半天了,听谁的?
大哥、老三,我也不是看不起你们,就说把钱都给你们,你们也办不出漂亮事来。
办事你得有人!
光有钱不行。
”
乙这话对。
甲“这不是xx没在家吗?
不要紧,我替他尽尽孝,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也没短疼了我。
这么办,大哥,你给我拿出十万块钱来,我给你办二十万块钱的事。
你看怎么样?
”大哥这地方不错,给我磕了个头:
“得了,二兄弟,你多帮忙吧。
”我说没关系。
结果您家这个事,还是我给办的。
乙谁给办的?
甲我呀。
乙噢,你给办的?
甲啊!
乙得啦,我这儿谢谢您了。
甲没关系,哥儿俩有交情。
乙这十万块钱给了你,等这个事办完喽,小起码儿,你也得赚两所四合房儿呀?
甲你这是怎么说话哪?
咱们哥儿俩这样的交情,我能从中嫌钱吗?
乙你还管那个?
什么钱你不捞一把呀?
甲你这人说话可真气死人!
这么办,当着各位,我说说你爸爸死的时候我是怎么给办的,让您听听这十万块钱够不够。
乙好!
那今天你就在这儿说一说,我爸爸死的时候你是怎么给办的,当着各位也明明你的心。
甲好!
那我就说一说。
你爸爸咽气以后,做的什么装裹,买的什么棺材,搁了多少天,念了几棚经,怎么个预备,那先甭说,就说你爸爸出殡这个举动儿,让您听听这十万钱够不够。
乙好!
您说吧。
甲你爸爸这殡,未曾出殡前三天,可着北京大小报馆给爸爸登蓝色的专刊。
乙这是谁给办的?
甲我办的呀。
乙罢了!
我算佩服您了。
甲你光有钱行吗?
乙不行,得有人。
[nextpage白事会,甲骨文剧本网]
甲各要路口儿搭路祭棚,出殡那天是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有警察厅、公安局、保安队、游击队、侦缉队、五营、二十三巡加岗巡逻。
有拱卫军、近卫军、荷枪实弹,弹压地面。
在殡前头,有两丈四明镜一架,御赐金锹玉镐一份,有催押旗,开道锣,红官衔牌三十六对,白官衔牌一百二十八对,有开路鬼,打路鬼,显道神,夜游神,伯夷、叔齐、羊角哀、左伯桃名为四贤。
有神茶、郁垒、秦琼、敬德四大门神。
纸糊的烧活,金山、银山,尺头,元宝,四季纸花儿,有喷钱兽,喷云兽,镇海牛,英雄斗志百鹤图,上八仙,中八仙,下八仙,九尊无量寿佛,十八尊罗汉,,五堂幡伞,分为五色,十六对大刀,二十四对金执事,真是云、罗、伞、盖,花、罐、鱼、长,八对清道旗,二十四孝骨牌旗,有飞龙旗,飞凤旗,飞虎旗,飞豹旗,飞彪旗,飞鱼旗、飞鳌旗。
八对香幡,三架黄亭子,五把座伞,竹弓、胆箭,黄鹰、细狗,骣马、鹰鞴,鸟枪、骆驼。
有龙头皮槊、凤尾鞭,
戈林粉棍,龙凤羽扇,二十四对檀香炉。
有松狮子,松象,松幡,松伞,松亭,松轿,松鹤,松鹿,八对松人儿。
大十番儿,小堂名儿,笙,管,笛,箫。
细声音乐七班,军乐队八班,马步号无数,花圈挽联无数。
黑红帽子四对、刽子手四对手持兵符、令箭、鞭、牌、锁、棍。
雍和宫、旃坛寺黄衣喇嘛经四棚。
贤良寺、龙泉寺青衣和尚经四棚。
三清观、白云观真君道士经四棚。
白云庵儿、瑞云庵儿尼姑经四棚。
前呼后拥,六十个小男儿。
一百二十八杠,杠夫是红帽翎,绿驾衣,剃光穿靴子。
猩猩红的棺罩,上绣寸蟒,赤金的宝顶,四个犄角儿安着八宝黄绒灯笼穗儿。
茵陈木的棺材,琥珀带星(指棺材的子盖(内盖)漆成琥珀色,饰以金箔贴星)的盖儿,内有陀罗经被,全部的《金刚经》。
在棺材头里,有四大名旦彩扮的童男童女。
国务卿段祺瑞点主,陆军次长陆谨打着引马,在棺材前头一幅对联,一块横匾,乃是北洋大臣王志珍所写。
乙这副对子上一联儿?
甲“民间将有出头日。
”
乙下一联儿?
甲“国家不幸丧栋梁。
”
乙这块匾?
甲为国捐躯!
乙嘿!
甲这殡!
由北平新华门、出正阳门、前门西火车站上火车,棺材运到河南项城择吉安葬!
乙这是我爸爸出殡?
甲袁世凯发丧!
乙走!
你这不是起哄吗?
我让你说我爸爸出殡,你提袁世凯干吗呀?
甲我正说你爸爸这殡哪,我想起袁世凯来了。
乙你提人家干什么呀?
甲那天你爸爸这殡,跟袁世凯那个殡走到一块啦。
乙怎么那么寸哪?
甲不要紧哪,我再说说你爸爸这殡。
乙得了得了,甭说啦,我们家这殡不值一提,一个字儿,“惨”!
甲也不能说惨,您家这殡也不含乎。
但得要不好,我能跟袁世凯这殡说到一块吗!
乙那倒是。
甲您家这殡,可不能使一百二十八个人杠。
乙咱也使不起。
甲你们家这殡是三十二人杠。
乙这还要怎么样?
这叫“太平杠”。
甲还告诉您哪,这三十二人杠抬出去,特别。
乙底盘大。
甲那三十人没去。
乙噢,俩人儿,穿心杠。
甲不不,去了去了。
我说的那俩是找香尺的。
这叫“对尺穿孝”。
乙你倒说清楚了哇?
甲五半堂的执事。
这还要样么样啊?
乙这就可以的了。
甲您家这殡,有个特点。
乙什么特点?
甲送殡的人多。
乙对,我爸爸好交。
甲你说,那天送殡有多少人?
乙有二百多人。
甲二百多人?
两万人也多呀。
乙我们家没有那么大的交往。
甲不管认识不认识,听说是你爸爸死了,都要给送送殡。
乙这是人缘儿。
甲上岁数的,是你爸爸交往的。
年轻的,是你们哥儿几个维持的。
至顶到小孩儿,都是跟您家的小孩儿同学。
乙对。
甲那时候你爸爸跟谁最相好哪?
乙这我知道,王怀庆。
甲对,他的官衔是步军统领,卫戍司令部的司令,庆威上将军。
跟你爸爸最相好,听说你爸爸死了,要亲自给你爸爸送殡。
乙多大的面子呀。
甲你哥哥这地方开窍儿,给拦了:
“哎呀!
您这么大岁数了,我们可实在是不敢当。
您请回吧,千万可别送了。
”
乙应该栏。
甲这么一拦不要紧,闹得王将军很为难,你说是送,还是不送?
送吧,孝子拦,不送吧,又对不起你父亲。
一想怎么办哪?
得了,干脆,把司令部“大令”派去吧。
乙派“大令”干吗呀?
甲给送送殡哪?
乙送殡派“大令”干什么呀?
甲代表王将军到啦。
乙殡前头弄个大令,这玩意儿看着它多别扭哇?
甲这不是脸面吗?
乙我是没在家,我要在家,连派“大令”我都拦了。
甲又一想光派大令去不好看哪,再派点儿弟兄,前边派了二百马队骑着马。
原定有份儿乐队,那天乐队人不齐了,就剩下四个号兵了,在前边二龙出水式,吹着号,哒哒哒嘀嘀哒哒……
乙这号声听着别扭?
甲后边哪?
是二百步队扛着枪,上着刺刀,压着顶门子儿。
乙嗳嗳嗳,送殡扛着枪,上刺刀干什么?
甲这不是威风吗?
乙干吗上顶门子儿呀?
甲空枪扛它干吗呀?
乙你说这玩意儿够多玄。
甲在出殡以前,先出告示。
乙出告示?
甲啊,写上在哪儿起杠,走哪儿,奔哪儿,在哪儿下葬。
乙那叫路引!
不叫告示?
甲对,路引,起杠在哪儿呢?
后门(地安门)外帽儿胡同。
乙帽儿胡同?
那是提督衙门,又是司令部。
甲司令部干吗?
我说的是在帽儿胡同口儿上大杠。
乙废话,我们住家在南锣鼓巷里黑芝麻胡同,应该在交道口上大杠。
甲交道口走不了。
乙怎么走不了呀?
甲那儿正修理马路哪!
乙怎么那么巧哇?
甲帽儿胡同上了大杠,出太平仓西口,走西四,西单,宣武门,菜市口,往东走虎坊桥,珠市口,往南奔天桥儿。
乙啊!
上天桥儿干吗去?
甲您家那坟地不是在永安门外大沙土口儿吗?
它得由天桥儿路过呀?
乙你那叫废话,我们家的坟地在德胜门外土城儿。
甲您说那是老坟地,这是新坟地,想拿你爸爸立祖。
乙嘿!
我连我们家坟地都不知道在哪儿啦!
甲那天我不知道你爸爸出来。
乙啊!
出来?
什么出来?
甲这个殡哪,出来!
乙你把那个殡字儿说出来!
甲那天我上南城外办事去了,回来正走到珠市口的南边儿,我一看,嚯!
怎么这么多人哪?
成了人山人海了,马路两旁的人,全站满啦,看热闹的都上房了。
我心里说:
今儿有什么事呀?
找个熟人打听打听:
“我说大哥,
您这儿瞧什么哪?
”“哟!
你还不知道哪?
一会儿xxx他爸爸过来。
”
乙过来?
甲这个殡哪,过来。
乙你把那殡字儿带出来!
甲我一想:
不对呀,我记得是搁五七呀?
怎么今儿个就出来了?
乙出来?
甲这个殡哪!
乙(面向观众指甲)他老把这殡字儿丢了!
甲后来我才听说,说那个日子不好。
改了三七了。
我一想:
怎么办哪?
就甭往您家赶了,再赶也来不及啦。
干脆就在这儿等着得了。
一会儿的工夫,我一看,你爸爸由北边儿过来了!
坐在敞车上,俩人搀着,穿着“白号坎儿”,脑袋可耷拉了。
乙噢!
枪毙的!
你拿我爸爸当出大差的啦?
甲这话说得不对呀?
咱们哥儿俩这样的交情,我要说老爷子枪毙啦,我又怎么好看哪?
你听我哪句话像枪毙的,你给挑出来?
乙哪句话?
就由打帽儿胡同一上杠,我就不乐意听!
你让各位听听,我爸爸坐在敞车上俩人搀着,穿着白号坎儿,脑袋也耷拉了,这不是枪毙这是什么?
甲你没听清楚怨谁呀?
我说的是你爸爸放大那像片儿,就是那个“影”。
乙“影”,有影亭!
甲影亭轿竿折啦,现雇来不及了,就搁在拉像的那大敞车上啦。
乙那干吗还用俩人搀着呀?
甲得扶着呀?
不扶着趴下了,玻璃碎了。
乙白号坎儿?
甲照相时闪了光啦?
乙脑袋也耷拉了?
甲它不是快咽气时候照的吗?
!
乙早干吗去啦?
甲这看热闹的可就嚷上了!
“二哥,过来啦!
”
乙什么过来啦?
甲这个殡哪,过来啦!
乙你怎么老把这殡字儿给落下呀?
甲“几个呀?
”
乙几个?
甲几个孝子?
乙唉!
甲“仨,嗨!
”
乙仨?
甲你们不是哥儿仨吗?
乙对!
甲“哪个是呀?
”
乙哪个是正凶?
甲“哪个是xxx哇?
”
乙打听我干吗呀?
甲您不是名望大吗?
都想要看看您本人。
乙看看我管什么呀?
甲“当间儿那个,嗨!
”
乙对,我是正凶嘛!
甲你是老二,不得在当间儿吗?
乙嗳,对!
甲“这小子真横。
”
乙是呀,还直骂街哪?
甲说您没钱办这么大的事,可真横。
乙这挨着横什么啦?
甲“罢了,颜色没变。
”
乙是呀,我胆子大嘛!
甲说你熬好几宵了,颜色没变!
乙这是谁这么爱多管闲事呀?
甲到了天桥儿,连生意场子都给搅了。
乙怎么?
甲全瞧你爸爸这殡来了。
你爸爸到了天桥儿往西,奔二道坛门。
乙对,那是刑场嘛!
甲什么刑场?
坛门口那有个茶桌儿,不得打那儿过呀?
乙这茶桌怎么单摆到那儿啦?
甲就是那木厂子给摆的嘛!
乙明天我就给它放火去!
甲到了坛门口哪,给搀下车来。
乙下车。
甲送殡的下车喝碗水呀!
乙对!
甲下车叫跪下。
乙跪下好领刑啊!
甲孝子道谢!
乙哎,对!
甲刚跪好,就听脑袋后头,啪啪!
乙开枪啦?
甲摔俩茶碗!
乙怎么那么寸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