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孩子的女人.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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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孩子的女人
抱孩子的女人
（1）
2003年8月下旬，我刚刚考完大学，带着兴奋的心情来到千里之外的东北，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来看一看已经离别家乡将近三十年的大姑姑。
那是在以前那个艰苦的岁月，大姑姑从家乡跟随父母来到相对比较富裕的东北，从此就在那里安了家落了户，也就一直在没有回去过。
小时候，我就知道在遥远的东北有一个姑姑，虽然她一直没有回来过，但我知道在两头都有许多牵挂的由头。
每当过年过节，邮递员都会出现在我家的门口，从一张薄薄的纸上，奶奶会看的流泪，爸爸会看的伤心，我知道这里面有文章，但却不知道这里面的文章到底有什么。
直到我上了初中，爸爸才逐渐的向我提起遥远的他乡。
那个地方坐落在宽阔的松花江上，哪里有起伏的连山，阴森的原始森林，说在那片森林里爸爸曾经与一只狐狸面对面站了2个小时，也曾经和一头四五百斤的黑熊偶然相遇，曾经面对过野猪，也曾跟随猎人追逐过孤狼……这里面有好多的故事，激起了我孩提时候的梦想，“那里还有我一个姑姑”，我发誓要亲自去看一看，看看那漂亮的松花江，看看成片的森林草场。
火车一路走过平坦的华北平原，通过了三海关，直抵姑姑的家门前——蛟河县，铁路穿过东北平原平阔的土地，这里的泥土根华北平原我的家乡相差不多，整齐的稻子在田里摇摆，摇摇晃晃显示出一副懒惰姿态。
“这里就是传说中富饶的东北平原，也是中国地道的粮仓。
”我站在蛟河的火车站，呼吸着清新的凉凉空气，心里制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张胜……”一个声音在不远处想起，声音令我感到亲切而亲密，火车站门口有三个人焦急的向我挥手，眼光直刺我的额头，恐怕我在她们眼皮底下溜走。
我知道我找到了，姑姑一家都来了，为了她还从未见过的侄子不远千里。
微笑闪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你跟你爸长得真相，几乎就是他年轻时后的原型。
”
这个跟我说话的中年妇女应该就是姑姑，说话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拍打着我的肩膀，都略微有些疼了，可面前这个“姑姑”于我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并且与爸爸嘴里说的也不一样，他们都说姑姑跟奶奶长得很像，并且她们娘俩的性格也是一样，“他们错了”在我见到这位姑姑的时候，心里倏忽一下就产生了对以往猜想时候的否定。
这个面前的姑姑与奶奶一点不像，如果不是事先爸爸、奶奶的叮嘱，我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女性就是姑姑，她没有像爸爸所说的那么漂亮，倒是具备了东北女人所具有的丰满。
不过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女孩倒有几分姿色。
心想“她应该就是我的表妹。
”
“这是我表妹吧，姑姑？
”
“对，她是你表妹，这个是你姑父。
”
“表妹真漂亮啊，应该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样。
还有姑父，现在都是那么帅……”
“你别在这里耍滑头了，小心我训你。
走，跟我回家……”
这就算是我们相认的全部画面了，接下来就是坐在姑父的农用汽车上愉快的回家，身边坐着一个漂亮的表妹，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让我总时不时的想起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和林黛玉，“要是我生活在那个社会就好了……”心里一个劲儿的冒出点“快乐”的滋味。
农用车在东北宽阔的道路上疾驰着，路两边的风景随着风被刮进车窗，掉进我的眼睛。
这是一片富饶的土地，难怪爸爸对它总是念念不忘，即使在今天这个美好的社会，爸爸依然对这样生活过得地方保留着深刻的感情。
稻田长在森林的环保之中，森林在几百米之外跌宕起伏，一层一层连接到云彩的边缘，那天本来就是一个好晴天，蓝天碧清，云彩洁白，外加上底下连绵不断的青山碧绿，还有稻田的金黄，秋天真个儿美好时光。
“这地方真美，周围是高山，层林碧秀，其上必有小溪，娟娟清流，中间是平阔天地，阡陌交通，外加几乎淳朴的村民，这简直就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啊，是吧表妹……”
“哥哥，真会联想，这样一个普通的地方就能想到是‘世外桃源’，要是你喜欢就住在这里好了，我给你找个比这还要好的地方怎么样，要住在这里吗？
”
“就这么说定了，我后半生的幸福就落在你身上了，还是表妹对我好啊！
”
“对你好，你就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好了。
”姑姑在前排座位上“不怀好意”的对我说。
“好啊，反正我有好长时间才会开学，住到我开学的前一天总可以了吧。
”我愉快的回答，心想“反正有这么一个漂亮的表妹陪着我也不会寂寞，何乐而不为呢？
”
情况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好，随着汽车逐渐远离了宽阔的平地驶进山区，“世外桃源”给我的感觉就迅速由美降低到可以忍受，道路开始变得高低不平，原来的柏油路现在成了由小石块铺成的乡村小道，这条路由于没有多少人走，杂草长在路面上形成一个一个突起的小包，落在上面的树叶已经开始慢慢腐烂，在路面上显示出沧桑的暗黑色。
路的两旁高大的乔木相互遮蔽，形成一个阴翳的空间遮蔽了阳光，在九月的天气里，显得阴凉。
乔木树下细小的灌木杂乱无章的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让人产生无发跨越的压抑感觉。
或许漂亮的表妹看到了我面有难色，抑或猜到了我心中的不快，再不着就是无意发难，她笑着……
“‘世外桃源’美吧？
漂亮吧？
”
汽车驶进了蛇岭沟，这是个落坐在吉林省横道子公社的一个村庄，在建国初期由于兵工企业的落户这里曾经繁荣一片，现在由于常规武器的没落，社会进入和平年代，常规武器兵工厂已经逐渐退出历史的大舞台，纷纷倒闭了，加上在80年代外来移民回乡的浪潮，集体企业的破产，现在的横道子公社已经难觅当年的繁荣景象，蛇岭沟也跟横道子一样没落了，年轻有为的青年人都已经走出了家门，走进全国的各大城市，纷纷融入那里，找到了安家落户的根基。
剩下的一部分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由于外面不好找工作也就留在了家里，或者为了给儿子看好落根的院子，整个村子冷冷清清，缺少朝气和活力。
高低不平的路面颠得我东倒西歪，头砰砰的撞车窗玻璃撞了好几下，由于我从小在华北的大平原长大，没有见过高山也没有见过湍急的大河，这次来到东北第一次见到起伏的连山，茂密的森林，心里产生了不可琢磨的激动，我忍不住伸出头去了望山坡上的丛林，虽然破旧但心里很高兴，有种乐此不疲的冲动。
我感觉我能见到什么我没见到过得东西，比如说狐狸野鸡，或者什么东西……我的心怦怦跳着，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喜悦，“美丽的大山，美丽的森林，美丽的东北，让我见到一些神奇吧。
”我高兴的心里祈祷者。
汽车缓缓的驶进村子，一棵搂粗的大树，几块大大的势头堆砌起来，形成了蛇岭沟的前哨，村子显得参差、有些破败，还有一个女人坐在石头上哄着怀里的孩子，不过这个女人显得十分憔悴，凌乱的头发蓬松的挂在脑后，衣服淡薄，浑身颤抖，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婴儿，她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乞丐无依无靠，只有怀里的轻声啼哭的孩子提示着她是一位母亲。
在我们的汽车缓缓驶进村子的时候，她注视着，朝车窗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啊……”她兴奋地朝我招了招手，情绪显得很激动。
“呸，这个骚货……”大姑生气的朝窗外咄口唾沫，狠狠的捶了一下车座。
午饭很丰盛，大姑为这位来自远方二十年没见的侄子很是客气，宰了一只公鸡，还拿出来了尘封多年的一瓶好酒，听姑夫说这还是第一次。
或许大姑真的很高兴，抑或因为见到娘家人很激动，大姑喝了几盅之后略显的有些醉了。
“孩子……你来我这里我很高兴，不过这里有三个地方不能去，你要记住了，一个是后山的那片林子你不能去，那里有狼出没；第二个就是东山的那个沟不能去，那里有很多蛇，所以我们这里叫蛇岭沟，就是因为那里的蛇多才出的名，像你这样不吸烟的人很危险，不过那里比较远，你应该不会去那里；第三个就是不要去村子东边，那里有个女人你不能接触，就是刚才向你招手的那个。
”
“我为什不能跟她接触？
她怎么了？
”
“她脏……”大姑生气的回答，“总之，你不要跟她接触就行了。
”
（2）
午饭过后睡了一觉，旅途的劳累烟消云散，我伸伸懒腰，带着喜悦向村子外面走来。
这个村子虽然破旧，但我很喜欢，高低不平的路面，一节一节的阶梯走起路来很有感觉。
我不喜欢平坦，也许是在故意反对已有的习惯。
我高兴的走着，四处看着，残破的院墙、横竖的树枝、凌乱的石头看在我眼里都很新鲜。
败枯的树叶堆在院子的角落，倚在房子的外边，朴实的乡村让我倍感亲切。
不知不觉我已经爬上山坡，山坡上草丛安静，只有微风吹过草尖在摆动，还有几只没有死去的蚂蚱跳动，我无拘无束的自由的走着，欣赏着山里的优美景色。
“你是刚来的吧，不知道你是来自那个地方？
”
跟我说话的是个女人，正式那个在村口抱着孩子的女人，也是大姑极力反对我要接触的女人，她从那里出来，到底想干什么我一点不知道，只注意到现在她的怀里依然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专着的看着我，眼光很真诚，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她怀里的孩子很安静，很俊俏，圆圆的脸，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薄薄的嘴唇，漂亮极了，就是显得有点清瘦。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孩子，我也很满喜欢他，现在他就是我的一切……”
“是的，我很喜欢他，他很漂亮……”
“你是这里的亲戚？
”
“对，明媚的妈妈是我姑姑。
”
“她一定对你说过我什么，对吗？
”
“对，我姑姑很不赞成我跟你接触……”
“她跟你说过原因没？
她为什么这么反对你跟我接触，我这人你感觉很坏吗？
”
“不，她没有说原因，她只是让我远离你，她好像很不喜欢你。
”
“对，他们都不喜欢我，不只是她，全村子的人没有几个能容得下我的，更别说喜欢我了……”
“这都是为什么？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想知道原因？
”
“想，不过，看样子你现在处境很坏。
”我的好奇变成了对她的怜悯。
“你在同情我？
在可怜我？
”
“对，我对你现在的处境感到同情，你好像很孤单，似乎你作错了什么事情……”
“也许你听过了我的故事就不会感觉我可怜了，”说着，她哭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眼泪滴在怀里孩子的脸上，她急忙轻轻的帮他拭去，她的手很柔和，恐怕伤着孩子也很害怕惊醒他的梦，“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助我，哪怕怀着憎恨，怀着鄙视。
我求求你帮助我，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我的孩子需要食物，可是我已经没有奶水了，我是一个造孽的女人，上天这样惩罚我，我接受，可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才刚刚出世，不能受到这样的对待，帮帮我吧，我会感激你，为你祈祷，为你祝福……”
“滚开，你这个骚货，别在这里欺骗一个善良的孩子，他不能给你任何帮助。
”大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背后走了过来，向着那个抱孩子的女人气势汹汹。
“大姐，求求你帮我一下吧，我真的需要帮忙，求你了，我的孩子已经没有吃得了……”保孩子的女人拉扯着大姑的衣袖苦苦哀求，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你活该，这是老天对你的报应……”大姑咬牙切齿，双眼射出鄙夷的目光。
“我知道你们恨我，我知道你们诅咒我，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才刚刚出生四个月，大姐，为了孩子，你就帮帮我吧，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大姐我求求你了！
”
“我恨你？
不不不，我不恨你，我恨你干什么？
你对我无亲无挂，我恨你干什么，你有不对我怎么样，我不恨你……”大姑语气刻薄，毫不留情。
“你要是恨我，你就打我，可不能不帮助我啊，大姐……我身上已经没钱了，家里的粮食也已经不多了，看在这位先生的面子上，你就接济我一下，过后我一定多倍奉还。
”
“我给你说过，，我跟你我牵无挂，我干嘛要帮助你？
你不要抓住我，你走开，我不想跟你浪费唇舌，走小胜……”大姑想甩开那女人的手，可她的手抓的很紧，随着大姑用力一摆，衣服袖子应声“嗤”的一声，扯开一道口子。
“你——”大姑脸色一沉，巨大的愤怒喷涌而出，她僵声喝道。
“对不起大姐……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女人脸色涨红，声音变得唯唯诺诺。
“滚开，你这个婊子……”
大姑拉起我的手，不由我分说，径直向山下走去，山坡上寂静无声，只有微风带动草尖，迎合着双脚踩在地上的声响，西边太阳刚刚要掠过山头，剩下火红的一轮月，那女人呆呆的站在山坡上，满眼悲伤，怀里的孩子睡得正好。
她注视着我下山的脚步，看到我回头向她张望，她嘴唇翕张表情复杂。
“哎呀——这婊子，到什么地方总能遇到她，你怎么跟她聊上了，她不是个好东西，你忘了我跟你说得什么了吗？
”大姑有些生气的训斥我。
“没有……我并没有想跟她聊天，”我心里有些胆怯，“我只是在家门口散散步，并没有想招惹她的动机，我也不想招惹是非，毕竟我这是来玩的。
可是，她好像在专门等着我，就在我专心看着太阳和森林的时候，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然后，她就不停的问我，后来你也就知道了。
”
“从这以后，你不要再理她了，我给你说她不是个好人，她把自己的爹娘都给坑死了，所以，更何况你这个孩子……”
“我知道了。
”
（3）
“明媚、文生，以后见到雪云在咱家门口转悠的时候把她撵走，不要让她在这里踅摸。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姑有提起了那个抱孩子的女人，我知道那个女人名字叫雪云，一个优美的、带有诗意的名字，却不幸给当地人一个肮脏的印象。
“怎么了？
”姑夫疑惑的问。
“她都跑到咱们家来给小胜要钱来了，她缠上我们家了，今天她偷偷的跑到屋后的山上，拦住了小胜，又是哭又是闹，怕是想利用孩子的善良欺骗他，她跟他聊了很长时间，我怕他上当；再说了，小胜他还是个孩子，哪里有钱。
上个月，文山家的孩子回来，就被她活生生骗去200块，今天要不是我去得及时，他也就被她骗了。
她就是想利用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善良，达到她的目的。
”
“不过，她也的确挺可怜，孩子这么小，像小狗一样嗷嗷待哺，可她自己却穷得可怜，对眼前的状况无能为力，实在是需要帮助……”我在一旁无缘无故说了一句。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年轻人就是容易被欺骗。
她可怜？
她那是活该……”
“妈——你总是这样。
”
“她就是活该啊，你皱眉头也改变不了得实事。
”
“行了，现在吃饭吧，不要再争吵了，她的事情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姑夫有些生气，虽然话说得很平静，可看得出来他对这种状况并不跟我姑姑相同，他内心充满了矛盾，一种男性特有的宽大和包容。
我不知道他们争吵的这个女人究竟做了什么恶，也不知道她的身上经历了什么样的令大家都感到可耻的事情。
总之，她在这个村子是不受人欢迎的，甚至是令人憎恨的，她说对了，这个村子不止我大姑一个人对她不好。
我已经注意到，其他的向我大姑一样年纪的中年妇女同样对“雪云”不好，甚至比我大姑更甚，时时露出不怀好意的嘲笑。
不过，我还知道，姑父与她们的想法不同，在他那被掩藏在平静之后的心里，对这个女人存有些许同情。
矛盾的观点刺激着我这个来自外乡的客人，我多么想弄清楚这里面的原因。
第三天晚上，姑父见我郁郁不乐，脸上表现出被拘束的不快，于是想带我出去散散心，他真的看透了我的心事，来到大东北已经两三天，除了跟着表妹闲逛一会儿山坡，就是跟她坐在家里聊聊天，简直郁闷的要死，我再来之前所想象的刺激，想象的东北山林的刺激没有一点体会，真有些灰心。
对此，姑父可能都看在心里，于是他决定要在晚上带我去套兔子，想以此吸引一下我的兴奋。
方法很简单，就是用一根铁丝圈成一个圈，把这个圈固定了放在草丛里，姑父在我刚来到的时候就已经把兔圈给放好了，这次上山是要收获成果去了。
山路磕磕绊绊，坐在这里说不定就会突然摔你个趔趄，正当我跟姑父并肩而走的时候，我想到了那个不幸的女人。
于是，我好奇确也充满同情的问道。
“为什么你们这个村子对那个女人这么憎恨？
”
“你问这个干嘛？
”姑父一脸迷惑。
“我就想知道，昨天我跟表妹一起闲逛的时候，老远的看见她在村口，表妹就非拉着我要绕道，我问她是不是害怕，可表妹说不害怕，就是不想因为我遇见那个女人使姑姑无谓生气。
按说她这样一个瘦弱的女人，不可能做出对你们全村人的伤害啊。
”
“她并没有对我们做出什么伤害，我们这里的人憎恨她并不是因为她伤害了我们，她之所以被憎恨，是因为她做出了有伤风化的事情，还伤害了她的父母。
你姑姑可能给你提了一些，她父母的去世都是因为她，它是个浪荡的女人，是个不孝顺的女人，所以她就在我们这里种下了憎恨。
”姑父说话很平静，不过突出一种听不到的短叹。
“她呀……”姑父继续说“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在我们这里是出了名的美人，她的父母因为她感到骄傲，想跟她结亲的好人家、好小伙子很多，可是她哪一个都看不上，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教唆，哭着闹着想要出去，说是要见见世面，世面是见到了可是人心变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不断的往家带男人，要么是开轿车的，要么就是给她买金链子的，她两年回家一趟，每次回家都是一个全新的男人。
所以……”
“所以她就招惹了疯言疯语……”我问道。
“这是肯定的，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是个偏僻的小山村，封闭的地理环境造就了这里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也不能只怪这一点，人民淳朴，思想里都还保留着忠贞的思想，如果一个女人这样胡作非为，的确让人受不了，环境容忍不下她这样浪荡。
她不应该这样，她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有一个体贴入微的好丈夫，有一个玲珑乖巧的孩子，拥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好家庭，可是她不知道珍惜。
所以人们对这样不懂得珍惜的女人感到失望，跟何况她选择了浪荡。
”
“不仅如此，三年前她又领来一个男人，说是她们两个在外面做生意需要一笔资金需要父母的帮助。
她的父母把男人撵走了，把她关在了房子里。
外面的言语已经让老两口不堪忍受，他们想用强制的方法把女儿留在家里，即使不能给老两口带来幸福，哪怕不再给他们带来恶语、羞辱，他们也感到心满意足。
可是他们没有达到目的，一天夜里，大伙在睡梦里被惊呼声叫醒，她家失火了，烧着的就是关着她的那间草房，并且她在临走前带走了父母的全部积蓄。
”
“这太绝情了。
”
“大火扑灭了，那间房子烧了，剩下烧焦的大梁，光秃秃的裸露在外面。
当时，她的父母无声的哭了，满脸都是泪，呆立在院子里无言无语。
大伙儿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的离开了。
没出三个月，她的父母相继病死，在临死前的唯一的遗嘱就是不要告诉他们的女儿他们的葬身之地。
”
“她的父母太伤心了。
”
“从那个时候起，我们这个村子就把她当成了共同的敌人，所以到现在，即使她的境况这么差，都没有激起别人的同情。
就是同情，也没有人打算给予她帮助。
”
正当我们说着的时候，就听到前方隐隐约约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哎呀……逮到了。
”姑父高兴的叫道。
“勒死它，勒死它，不要让它跑了。
”
“哈哈……，还真逮到一个，这东西还真管用。
”我显得异常兴奋，还第一次看到只用一个铁圈就能逮到兔子。
“不要太高兴，说不定前面还有呢？
”
“真的，太好了。
哎——姑父，那女人的孩子哪里来的？
”背起兔子，我的好奇又回到了那女人的身上。
“关于那个孩子我们也不清楚，夏天，她回来的时候就抱着这个孩子，孩子是她的全部，也是她的全部希望了吧，她天天都回搂在怀里，不管去哪里。
那孩子也的确挺可爱，我偷偷的看过几眼，眉清目秀的脸盘，长大了之后肯定是个是个漂亮的孩子，真希望这孩子能够快乐得成长。
”
“这次回来之后她人也变了，没有了以前那种飞扬跋扈，她好像真的打算要在这个村子里常住下去了，在以前是看不到的，以前有很多人劝过她，可她总会嗤之以鼻，对谁都表现出不理不睬。
可这次，当人们都不再理她的时候，她表现的异常安静。
”
这天我们成果很丰厚，陆陆续续我们套住了5只，晚上凌晨1点多，将尽两点的时候才打道回家，正好经过雪云的房子的后面，隐隐约约之中可以听到声音，她在嘤嘤哭泣，声音断断续续，饱含着哀怨，“为什么——离开——可以——在乎——我——养——活——”
（4）
以后几天，我依然很平静的在蛇岭沟闲转，有时候有表妹陪着我，有时候我跟着姑父出来学习一点打猎的知识，生活过的还算自在，就是我自己独处的时候总会遇到雪云，她远远的抱着那孩子，很希望我能够给予她帮助，但并没有走上来向我开口，她不再向我祈求，心里充满了胆怯，因为每次我回头看她的时候，她总是急忙回避。
但并没有死心，她断定我这个外乡人会给予她帮助，为了怀里的那个孩子。
她猜对了，我对她的确充满了同情，不管过去她曾经做过什么。
每天夜里，我都跟姑父一起上山，收获白天的劳动，成果有多有少，甚至还有一无所获的时候，不过日子很开心，晚上成了最放松的时候。
每一次，我们都会从雪云的房子后面走过，每一次都能听到声响，有时候是哭声，有时候还有笑声，在这个孤独的女人心里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现在真的爱了，可命运把她给戏弄了，推向了孤独的深渊，她的所谓的丈夫因为她的不纯洁把她抛弃了，从此便杳无音讯。
”
“她真的很可怜，上天对她的惩罚真是到家了。
”一天夜里我跟姑父经过她的家门的时候又听到了她的哭声，内心深处酸楚一阵涌动，我不无凄然的说。
“是啊，看来她的的确确是个可悲的女人。
”姑父应和着，从此我们一路无声。
这天夜里，我实在难以入眠，悲戚的哭声一直在我耳边萦绕，搅扰的我辗转反侧，周身刺痒难忍，倏忽一下从床上做起来，大脑不停的旋转“不行，我应该帮帮她，帮帮那可怜的孩子……”
穿过村子，我窸窸窣窣摸索到她的家门，慌忙把身上所带的三百块钱放在了她院子里的拐角处，怕它们被风刮走还在上面用块石头压住，黑暗之中我心怦怦直跳，既怕被别人撞见，又怕把她给惊醒。
如果被人知道了，不光我大姑不能原谅我，就是着整个村子也不能容忍我。
像一个贼，急急忙忙拔腿就跑。
“院子里好像有只兔子？
朦胧之中似乎是的……”
那年冬天年刚刚过完，我从家里刚刚返校，妈妈打电话告诉我说爸爸去东北了，因为大姑家里出事了，说是大姑要跟姑父离婚，还差一点因为羞辱自杀，这件事惊动了全家，奶奶很担心，爸爸不敢大意，都是老夫老妻了恐怕被人笑话，为了表妹的未来，为了那个远方的令人牵挂的家庭，爸爸不远千里再次登上了开往东北的列车。
2007年7月我大学毕业，要到徐州的一家公司上班，在正式上班之前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于是我又去了一次大姑家。
一来为了看看经历一场风波大姑，安慰一下受伤的姑父，他可真真正正是个好人。
汽车再次行驶到蛇岭沟的西边村头，透过玻璃窗，远远的看到雪云正坐在村口的石头上，跟我上次来时的情景一样，不过这次多了一群孩子，他们围绕在她的周围嬉笑玩耍。
同样，雪云也变了，她蓬头垢面，疯了。
破破烂烂的衣服胡乱裹在身上，一块一块的皮肤暴露在外边，孩子摸着她的屁股愉快的笑着，她偶尔突然抓住一个孩子，轻轻的抱着他的头也咯咯的笑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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