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论浅注全本.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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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浅注全本
伤寒论浅注全本
【目次】
原序
凡例
读法辨太阳病脉证篇
卷二
辨太阳病脉证篇
卷三
辨太阳病脉证篇
卷四
辨阳明病脉证篇
卷五
辨少阳病脉证篇
辨太阴病脉证篇
辨少阴病脉证篇
卷八
辨厥阴病脉证篇辨霍乱病脉证并治法辨阴阳易差后劳复脉证辨痉湿喝脉证
【原序】
余每览越人入虢之诊,望齐侯之色,未尝不慨然叹其才秀也。
怪当今居世之士,曾不留神医药,精究方术,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中以保身长全,以养其生,但竞逐荣势,企踵权豪,孜孜汲汲,惟名利是务;崇饰其末,忽弃其本,华其外,而悴其内。
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
卒然遭邪风之气,婴非常之疾,患及祸至,而方震栗,降志屈节,钦望巫祝,告穷归天,束手受败。
赍百年之寿命,持至贵之重器,委付凡医,恣其所措,咄嗟呜呼!
厥身已毙,神明消灭,变为异物,幽潜重泉,徒为啼泣。
痛夫!
举世昏迷,莫能觉悟,不惜其命,若是轻生,彼何荣势之云哉!
而进不能爱人知人,退不能爱身知己,遇灾值祸,身居厄地,蒙蒙昧昧,蠢若游魂。
哀乎!
趋世之士,驰竞浮华,不固根本,忘躯徇物,危若冰谷,至于是也。
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
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撰用《素问》、《九卷》、《八^一难》、《阴阳大论》、《胎胪药录》,并《平脉辨证》,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虽未能尽愈诸病,庶可以见病知源。
若能寻余所集,思过半矣。
夫天布五行,以运万类,人禀五常,以有五藏;经络府俞,阴阳会通;玄冥幽微,变化难极。
自非才高识妙,岂能探其理致哉!
上古有神农、黄帝、歧伯、伯高、雷公、少俞、少师、仲文,中世有长桑、扁鹊,汉有公乘阳庆及仓公,下此以往,未之闻也。
观今之医,不念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技,终始顺旧,省疾问病,务在口给,相对斯须,便处汤药。
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阳,三部不参,动数发息,不满五十。
短期未知决诊,九候曾无髡髴,明堂阙庭,尽不见察,所谓窥管而已。
夫欲视死别生,实为难矣。
孔子云:
生而知之者上,学则亚之。
多闻博识,知之次也。
余宿尚方术,请事斯语。
汉长沙太守南阳张机仲景撰
【凡例】
一、仲景书本于《内经》,法于伊尹,汉《艺文志》及黄甫谧之言可据。
盖《内经》详于针灸,汤液治病始自伊尹,扁鹊、仓公因之。
至仲景专以方药为治,而集群圣之大成。
医门之仲景,即儒门之孔子也。
但其文义高古,往往意在文字之外,注家不得其解,疑为王叔和之变乱。
而不知叔和生于晋代,与仲景相去未远,何至原书无存耶?
若仲景另有原书,叔和何能尽没,以致今日之所存者,仅有叔和之编次耶?
要知“平脉”、“辨脉”、“伤寒例”、诸“可与不可与”等篇,为王叔和所增,增之欲补其未详,非有意变乱也。
然仲景即儒门之孔子也,为叔和者,亦游、夏①不能赞一辞耳。
兹故于其所增者削之。
一、叔和编次《伤寒论》,有功千古,增入诸篇,不书其名,王安道惜之。
然自“辨太阳病脉证”至“劳复”止,皆仲景原文。
其章节起止照应,王肯堂谓如神龙出没,首尾相顾,鳞甲森然。
兹刻不敢增减一字,移换一节。
一、成无己注后,诸家皆有移易,若陶节庵、张景岳、程山龄②辈无论矣。
而方中行、喻嘉言、程郊倩、程扶生、魏念庭、柯韵伯皆有学问、有识见之人,而敢擅改圣经•皆由前人谓《伤寒论》非仲景原文,先入为主。
遂于深奥不能解之处,不自咎其学问之浅,竟归咎于叔和编次之非。
遂割章分句,挪前换后,以成一篇畅达文字。
如诗家之集李集杜,虽皆李、杜句,究竟非李、杜诗也。
余愿学者从仲景原文细心体认,方知诸家之互相低驳者•终无一当也。
、宣圣云:
信而好古。
成无己注《伤寒论》,不敢稍参意见而增删移易,盖好由于信也。
后辈不得仲景之旨,遂疑王叔和之误,以致增出三大纲之说,传经为热、直中为寒之论,今古南北,贵贱之分,三时正冬之异,种种谬妄,皆由不信故也。
惟张隐庵、张令韶二家,俱从原文注解,虽间有矫枉过正处,而阐发五运六气、阴阳交会之理,恰与仲景自序撰用《素问》、《九卷》、“阴阳大论”之旨吻合,余最佩服。
今照二家分其章节,原文中衬以小注.俱以二家之说为主。
而间有未甚惬心者,另于方中行、喻嘉言各家中,严其采择以补之。
盖以各家于仲景原文前者后之、后者前之,字句、药品任意增减改易,既非全璧,而分条注释,精思颖悟,不无碎金,总期于经旨明畅而后已。
一、仲景《伤寒论》,即《内经》所言三阴三阳各因其脏脉之理,二张会全部《内经》以为注解。
余百读之后,神明与浃,几不知我即古人,古人即我。
故每节总注,或注其名,或止注述字,不拘拘以形迹论也。
至于各家有一得之处,必注其姓名,盖以作家苦心不容没也。
一、是书虽论伤寒,而百病皆在其中:
内而脏腑,外而形身,以及气血之生始,经俞之会通,神机之出入,阴阳之变易,六气之循环,五运之生制,上下之交合,水火之相济,寒热虚实、温清补泻,无不悉备。
且疾病千端,治法万变,统于六经之中,即吾道一以贯之之义。
若读《灵》《素》《难经》,不于此求其实用,恐
坠入张景岳一流,以阴阳二字说到《周易》,说到音律并及仙释,毫无下手工夫;止以人参、地黄,自数钱以及数两,为真阴、真阳之主药,贻害无所底止。
急读此书,便知悔悟。
一、此书原文中衬以小注,只求经旨明畅,绝不敢鹜及高远,致学者有涉海问津之叹。
唯是汉文语短味长,往往于一二虚字中寓其实理,且于无字中运其全神。
余衬以小注,采各家之精华,约之于一言一字,读者最宜于此处着眼。
一、余前刻数种,采集固多,而独出己见者亦复不少。
惟此刻以二张为主,又博采各家独得之言,融会大旨,而为小注,去取则有之,杜撰则无也。
一、《伤寒论》及《金匮》方出自上古及伊尹汤液,明造化之机,探阴阳之本,所有分两、煮法、服法等,差之一黍,即大相径庭。
余另有《长沙方歌括》六
卷附后。
一、《伤寒论》晋太医令王叔和撰次,宋臣林亿等校正,金聊摄成无己注解,此为原本。
如“辨脉”、“平脉”、“序例”,前贤谓其出于叔和之手。
余细绎文义,与六经篇不同。
至于诸“可与不可”篇,余即以叔和之说定之。
叔和云:
夫以疾病至急,仓卒寻按,要者难得,故重集可与不可方洽列之篇后,其为叔和所作无疑。
兹余于叔和所增入者悉去之,去之所以存其真也。
1游、夏:
即子游、子夏,乃孔子的学生
2程山龄:
即程钟龄。
【读法】
[]
按:
仲景《伤寒论》六经与《内经?
热病论》六经,宜分别读。
王叔和引《热病论》文为序例,冠于《伤寒论》之首,而论中之旨反因以晦。
甚矣!
着作之难也。
[]
按:
六气之本标中气不明,不可以读《伤寒论》。
《内经》云:
少阳之上,火气治之,中见厥阴;阳明之上,燥气治之,中见太阴;太阳之上,寒气治之,中见少阴;厥阴之上,风气治之,中见少阳;少阴之上,热气治之,中见太阳;太阴之上,湿气治之,中见阳明。
所谓本也。
本之下中之见也。
见之下气之标也。
本标不同,气应异象。
《内经》引旨深遽难测,即王太仆所注亦不过随文敷衍,未见透彻。
惟张景岳本张子和之说而发挥之,洵可谓千虑之一得也。
(另图于后)
【脏腑应天,本、标、中,气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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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腑经络之标本,脏腑为本,居里;十二经为标,居表;表里相络者为中气,居中;所谓相络者,乃表里互相维络,如足太阳膀胱经络于肾,足少阴肾经亦络于
膀胱也。
余仿此。
【上中下本标中气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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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经之气,以风、寒、热、湿、火、燥为本,三阴三阳为标,本标之中见者为中气。
中气如少阳、厥阴为表里,阳明、太阴为表里,太阳、少阴为表里。
表里相通,则彼此互为中气。
义出《六微旨大论》。
[]
按:
《至真要大论》曰:
少阳、太阴从本;少阴、太阳从本从标;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也。
何则?
少阳、太阴从本者,以少阳本火面标阳,太阴本湿而标阴,标本同气,故当从本。
然少阳、太阴亦有中气,而不言从中者,以少阳之中,厥阴木也,木火同气,木从火化矣,故不从中也。
太阴之中,阳明金也,土金相生,燥从湿化矣,故不从中也。
少阴、太阳从本从标者以少阴本热而标阴,太阳本寒而标阳,标本异气,故或从本或从标,而治之有先后也。
然少阴、太阳亦有中气,以少阴之中太阳水也,太阳之中少阴火也。
同于本则异于标,同于标则异于本,故皆不从中气也。
至若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者,以阳明之中,太阴湿土也,亦以燥从湿化矣。
厥阴之中,少阳火也,亦以木从火化矣。
故阳明、厥阴不从标本,而从中气也。
要之,五行之气,以木遇火则从火化,以金遇土则从湿化,总不离于水流湿火就燥、同气相求之义耳。
然六气从化,未必皆为有余。
知有余之为病,亦当知其不及之难化也。
夫六经之气,时有盛衰,气有余则化生太过,气不及则化生不前。
从其化者化之常,得其常则化生不息;逆其化者化之变,值其变则强弱为灾。
如木从火化也,火盛则木从其化,此化之太过也;阳衰则木失其化,此化之不前也。
燥从湿化也,湿盛则燥从其化,此化之太过也;土
衰则金失其化,亦化之不前也。
五行之气正对俱然,此标本生化之理所必然者。
化而过者宜抑,化而不及者不宜培耶?
此说本之张景岳,诚觉颖悟,但彼时未得明师友以导之,致终身受高明之过,可惜也夫!
[]按:
程郊倩云:
经,犹言界也,经界既正,则彼此辄可分疆;经,犹言常也,经常既定,则徒更辄可穷变。
六经署而表里分,阴阳划矣。
凡虚实寒温之来虽不一其病,务使经署分明,则统辖在我,不难从经气浅而浅之,深而深之;亦不难从经气浅而深之,深而浅之可也。
按:
六经之为病,仲景各有提纲。
太阳以脉浮、头痛、项强、恶寒八字提纲;阳明以胃家实三字提纲;少阳以口苦、咽干、目眩六字提纲;太阴以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结鞕二十三字提纲;少阴以脉微细、但欲寐六字提纲;厥阴以消渴、扦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二十四字提纲。
以提纲为主,参以论中兼见之证,斯无遁情矣。
鞕音硬,坚也。
蛔,食虫也。
[]按:
程郊倩云:
仲景六经条中,不但从脉证上认病,要人兼审及病情。
故太阳曰恶寒,阳明恶热,少阳曰喜呕,太阴曰食不下,少阴曰但欲寐,厥阴曰不欲食,凡此皆病情也。
[]按:
柯韵伯云:
太阳为先天之巨阳,其热发于营卫,故一身手足壮热;阳明乃太少两阳相合之阳,其热发于肌肉,故蒸蒸发热;少阳为半表半里之阳,其热发于腠理,时开时合,故往来寒热。
此三阳发热之差别也。
太阴为至阴,无热可发,因为胃行津液以灌四旁,故得主四肢,而发热于手足,所乙太阴伤寒手足自温,太阴中风四肢烦疼耳;少阴为封蛰之本,若少阴不藏,则坎阳无蔽,故有始受风寒而脉沉发热者,或始无表热,八九日来热入膀胱,致一身手足尽热者;厥阴当两阴交尽,一阳初生,其伤寒也,有从阴而先厥后热者,从阳而先热后厥者,或阳进而热多厥少,或阳退而热少厥多,或阴阳和而厥与热相应者。
是三阴发热之差别也。
[]按:
高士宗云:
热,阳气也;寒,阴气也。
恶寒者,周身毛窍不阳气之卫外,故皮毛啬啬然洒淅也。
人周身八万四千毛窍。
太阳卫外之气也,若病太阳之气,则通体恶寒。
从头项而至背膂,太阳循行之经也。
若病太阳之经,则其背恶寒,恶寒之外,又有身寒。
身寒者,着衣重复而身常寒,乃三焦之热之气不能温肌肉也。
本论云:
形冷恶寒者,此三焦伤也,即身寒之谓也。
[]按:
《灵枢?
本脏篇》云:
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应,是太阳又主通体之毫毛,而为肤表之第一层,故必首伤太阳也。
然亦有不从太阳,而竟至于阳明、少阳以及于三阴者。
张令韶注云,此又值三阴三阳所主之部位而受之也。
《灵枢?
病形》篇云:
中于面,则下阳明;中于项,则下太阳;中于颊,则下少阳。
其中于膺背两胁,亦中其经。
又曰:
中于阴者,常从(足行)臂始。
此皆不必拘于首伤太阳也。
柯韵伯云:
本论太阳受邪,有中项、中背之别,中项则头项强痛,中背则背强几几也;阳明有中面、中膺之别,中面则目痛鼻干,中膺则胸中痞鞕也;少阴有中颊、中胁之别,中颊则口苦咽干,中胁则胁下痞硬也。
此岐伯“中阳溜经”之义。
其云邪中于阴从足行臂始,奈何?
谓自经及脏,脏气实而不能容,则邪还于腑?
故本论三阴皆有自利证,足寒邪还腑也;三阳皆有可下证,是热邪还腑也。
此岐伯“中阴溜腑”之义。
[]按:
张令韶云:
传经之法,一日太阳,二日阳明,三日少阳,四日太阴,五日少阴,六日厥阴。
六气以次相传,周而复始,一定不移,此气传而非病传也。
本太阳病不解,或入于阳,或入于阴,不拘时日,无分次第。
如传于阳明,则见阳明证;传于少阳,则见少阳证;传于三阴,则见三阴证。
论所谓阳明、少阳证不见者,为不传也。
伤寒三日,三阳为尽,三阴当受邪;其人反能食而不呕者,引为三阴不受邪也。
此病邪之传也。
须知正气之相传,自有定期。
病邪之相传,随其证而治之,而不必拘于日数。
此传经之大关目也。
不然,岂有一日太阳则见头痛、发热等证,至六日厥阴不已,七日来复于太阳,复又见头痛、发热之证乎?
此必无之理也。
且三阴三阳,上奉天之六气,下应地之五行,中合人之脏腑,合而为一,分而为三,所该者广。
今人言太阳止曰膀胱,言阳明止曰胃,言少阳止曰胆,三阴亦然,是以有传足不传手之说。
不知脏腑有形者也,三阴三阳无形者也,无形可以该有形,而有形不可以概无形。
故一言三阳,而手足三阳俱在其中;一言三阴,而手足三阴俱在其中。
所以六经首节止提太阳之为病,而不言足太阳、足少阴之为病,其义可思矣。
况论中厥阴心包、少阳三焦、太阴肺之证颇多;又阳明燥结,有不涉于大肠者乎?
传足不传手之说非也。
[]按:
《内经》云:
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
此数语为审证施治之大关键。
至于病发何经,或始终只在一经,或转属他经,或与他经合病、并病,各经自有各经之的证可验,原不可以日数拘。
而一日太阳至六日厥阴之数,周而复始,谓之经气,其是数一定不移。
医者先审出确系那一经之病证,再按各经值日之主气定其微甚,卜其生死,乘其所值之经气而救
治之,此论中之大旨也。
其一二日、八九日、十余日等字,皆是眼目,不可只作间字读也。
[]按:
或问张令韶曰:
伤寒六气相传,正传而非邪传固已,不知无病之人正亦相传否?
不然,正自下传,邪自邪传,两不相涉,正传可以不论,何以伤寒必计是数也?
答曰:
无病之人,由阴而阳,由一而三,始于厥阴,终于太阳,周而复始,运行不息,莫知其然。
无病之人经气之传,无所凭验。
病则由阳而阴,由三而一,始于太阳,终于厥阴。
自得病之日,即从太阳逆传,一日一经。
一逆则病,再逆则甚,三逆而死矣。
所以伤寒传经,不过三传而止,安能久逆也?
其有过十八日不愈者,虽病而经不传也,不传则势缓矣。
[]按:
宋元以后医书,皆谓邪从三阳传入,俱是热证,惟有下之一法。
论中四逆、白通、理中等方,俱为直中立法。
何以谓之直中?
谓不从三阳传入,径入三阴之脏,惟有温之一法。
凡传经俱为热证,寒邪有直中而无传经,数百年相沿之说也。
余向亦深信其然,及临证之久,则以为不然、“直中”二字,《伤寒论》虽无明文,而直中之病则有之。
有初病即见三阴寒证者,宜大温之;有初病即是三阴热证者,宜大凉之、大下之。
是寒热俱有直中,世谓直中皆为寒证者,非也;有谓递次传入三阴尽无寒证者,亦非也。
盖寒热二气,盛则从化,余揆其故则有二:
一从病体而分,一从误药而变,何则?
人之形有厚薄,气有盛衰,脏有寒热,所受之邪,每从其人之脏气而为热化、寒化。
今试譬之于酒,酒取诸水泉,寒物也;酒酿以曲霰,又热物也。
阳脏之人过饮之,不觉其寒,第觉其热。
热性迅发则吐血、面疮诸热证作矣;知引愈知寒热之化,由病人之体而分也。
寒性凝滞则停饮、腹胀、泄泻诸寒邪作矣,知此愈知寒热之化,由病人之体而分也。
何谓误药而变?
凡汗下失宜,过之则伤正而虚其阳,不及则热炽而伤其阴。
虚其阳,则从少阴阴化之证多,乙太阳、少阴相表里也;伤其阴,则从阳明阳化之证多,乙太阳、阳明递相传也。
所谓寒化、热化,由误治面变者此也。
至云寒邪不相传,更为不经之说。
仲景云:
下利,腹胀满、身体疼痛者,先温其里,乃攻其表,温里宜四逆汤,攻表宜桂枝汤,此三阳阳邪传入三阴,邪从阴化之寒证也。
如少阴证下利,白通汤主之,此太阴寒邪传入少阴之寒证也;如下利清谷,表寒外热,汗出而厥者,通脉四逆汤主之,此少阴寒邪传入厥阴之寒证也。
谁谓阴不相传,无阳从阴化之理乎?
末段采吴氏说,与本注略有异同,然大体却不相悖。
[]按:
论中言脉,每以寸口与趺阳、少阴并举,又自序云:
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阳三部不参等语,是遍求法。
所谓撰用《素问》《九卷》是也。
然论中言脉不与趺阳、少阴并举者,尤多是独取寸口法,所谓撰用《八十一难》是也。
然仲景一部书,全是活泼泼天机,凡寸口与趺阳、少阴对举者,其寸口是统寸、关、尺而言也;与关、尺并举者,是单指关前之寸口而言也。
然心营、肺卫应于两寸,即以论中所言之寸口,俱单指关前之寸口而言,未始不可也。
曰足太溪穴属肾,足趺阳穴属胃,仲景用少阴、趺阳字眼,犹云肾气、胃气。
少阴诊之于尺部,趺阳诊之于关部,不拘拘于穴道上取诊,亦未始不可也。
然而仲景不言关、尺,止言少阴、趺阳,何也?
盖两寸主乎上焦,营卫之所司,不能偏轻偏重,故可以概言寸口也。
两关主乎中焦,而脾胃之所司,左统于右,若剔出右关二字,执着又不该括,不如止言趺阳之得也。
两尺主乎下焦,而肾之所司,右统于左,若左尺二字,执着又不该括,不如止言少阴之为得也。
至于人迎穴在结喉,为足阳明之动脉,诊于右关,更不待言矣。
而且序文指出“三部“二字,醒出论中大眼目,学者遵古而不泥于古,然后可以读活泼泼之《伤寒论》。
脏腑经络之标本:
脏腑为本,居里;十二经为标,居表;表里相络者为中气,居中;所谓络者,乃表里互相维络,如足太阳膀胱经络于肾,足少阴肾经亦络于膀胱也。
余仿此:
六经之气,以风、寒、热、湿、火、燥为本,三阴三阳为标,本标之中见者为中气。
中气如少阳、厥阴为表里,阳明、太阴为表里,太阳、少阴为表里。
表里相通,则彼此互为中气。
义出《六微旨大论》。
有图
[]按:
前人谓《伤寒论》三百九十七法、一百一十三方,柯氏非之,余向亦服柯氏之灼见。
然二十年来,诵读之余,偶得悟机,必注其旁。
甲寅乙卯,又总录之,分为二种:
一曰《伤寒论读》,一曰《长沙心法》,尚未付梓。
已巳岁保阳供职之余,又着《伤寒论浅注》一十二卷,删去《伤寒序例》《平脉》《辨脉》及《可与不可与》等篇,断为叔和所增,即《痓湿暍篇》亦是叔和从《金匮》移入。
何以知之?
即于前人所谓三百必十七法、一百一十三方二句知之也。
其一百一十三方之数,宋元旧本与近本俱同,无庸赘论。
而喻嘉言丁各节后旁注,计共几法,未免强不知以为知。
张宪公、王晋三以各方后口父咀为末、先后煮、啜粥不啜粥、饮暖水、日几服夜几阴等为法,亦不过于人入俱略中点个眼目,非于全论中明其体用。
且三百九十七之数亦不相合,余不敢阿其所好。
新安程郊倩一翻前说,谓论中各自名篇,而不言法;其辨脉、平脉系之以法,而不名篇,法止有二,多则不成法矣。
而不知王叔和以脉法自许,着有《脉经》行世,其《辨脉》《平脉》原为叔和所增。
程郊倩《后条辨》一部,有心与叔和为难,而竟崇奉此二篇为不易之法,是贬叔和者,反为叔和之功臣。
叔和有知,当亦哑然笑矣。
余考仲师原论始于太阳篇,至《阴阳易差后劳复》篇止,共计三百九十七节。
二张于阳明篇病人无表里一节,误分为两节,今改正之。
何以不言节而言法?
盖节中字字是法,言法即可以该节也。
至于痓湿暍证,虽当与本论另看,而义实相通。
叔和引《金匮》原文以附之,不敢采入论中一方,微示区别之意也。
其序例。
辨脉、平脉诸篇,开手处先挈立论之大端。
其可与不可诸篇总结处,重申立论之法戒。
编次之体裁如是,王安道谓其附入已意不明,书其名而病之。
岂知其附入处,用笔敷辞,不敢临摹一式,大有深意。
天下后世,若能体会于文字之外者,许读此书。
否则,甯使千千万万门外汉讽我谤我,藉权力而陷我穷途之哭。
总不使未入我白眼中者,向人说曾读我书。
曾读我所读之书则幸甚。
叔和谅亦嵇、阮一辈人欤!
《辨太阳病脉证篇》
[]太阳主人身最外一层,有经之为病,有气之为病,主于外则脉应之而浮。
何以谓经?
《内经》云:
「太阳之脉连风府,上头项,挟脊,抵腰,至足,循身之背,故其为病,头项强痛。
」
何以谓气?
《内经》云:
「太阳之上,寒气主之。
」其病有因风而始恶寒者,有不因风而自恶寒者,虽有微甚,而总不离乎恶寒。
盖人周身八万四千毛窍,太阳外卫之气也,若病太阳之气,则通体恶寒;若病太阳之经,则背恶寒。
A
此言太阳之为病,总提大纲。
[]
太阳脉浮,头项强痛之病,若得病而即见发热,风为阳邪,其性迅速也;且见汗出,风干肌腠而外不固也。
恶寒之微,见风始恶而为恶风,风性散漫,于浮脉之中,而觉其怠缓者,此病名为中风。
其名为“中”奈何?
盖以风者善行而数变,由毫毛直入肌腠亏又',如矢石之中人也。
A
此论风中太阳之肌腠。
受业薛步云按:
风,阳邪也。
太阳之标为阳,两阳相从之为病,重在“发热”二字。
[]太阳脉浮,头项强痛之病,中风外又有阴邪之证。
其邪浅,其人阳气盛者,即时或已发热;其邪深,其人阳气弱者,其时或未发热,然已发未发,虽曰不同,而于其先见之时,可以断其必然者,一在恶寒,以伤寒必恶寒,无风时亦觉其寒,非若恶风者,有风时始觉其寒也;一在体痛,以寒邪外束,伤太阳通体之气也;一在呕逆,以寒邪内侵,里气不纳也。
其为脉阴尺阳寸俱紧者,乙太阳本寒,而加以外寒,两寒之气凝聚于中故也。
此非太阳中风,而名之曰伤寒。
其名为伤奈何?
以肤表第一层而受损伤也。
A
此论寒伤太阳之肤表。
受业薛步云按:
寒,阴邪也。
太阳之本为阴,两阴相合之为病,重在“恶寒”二字。
[]人之言伤寒者,动曰传经,其所以然之理难言也。
有正传,有邪传,有阴阳表里之气相传,有六经连贯之气相传。
请以阴阳表里之气相传者言之;伤寒一日,太阳之气受之,然太阳与少阴相表里,脉若安静而不数急者,为止在太阳,而不传于少阴也;颇欲吐者,即少阴欲吐不吐之见证。
若兼见足少阴之燥、手少阴之烦,诊其脉数急而不安静者,乃病太阳之气,中见少阴之化为传也。
伤寒如此,中风亦然。
又以六经之气相传言之:
伤寒二日当阳明主气之期,三日当少阳主气之期。
若阳明之身热,自汗,不恶寒,反恶热之外证不见,少阳之口苦,咽干,目眩之处证不见者,为气之相传,而病不与气俱传也。
伤寒如此,中风可知矣。
地经如此,他经可知矣。
A
此二节,一论阴阳表里,一论六经之气相传。
[]
且夫太阳病之即发者,有中风、伤寒之异。
至于不即发者,《内经》谓冬伤于寒,春必病温,为伏邪蕴成热,邪自内出。
其证脉浮,头项强痛,故亦谓之太阳病。
但初起即发热而渴,不恶寒者,须干中风。
伤寒之外区别,为温病。
治宜寒凉以解散,顺其性以导之,如麻杏甘石汤之类。
若元头项强痛之太阳病。
但见发热而渴、不恶寒之证,是太阳底面少阴为病。
《内经》谓冬不藏精,春必病温是也。
若心中烦不得卧者,黄莲阿胶汤主之,稍轻者,阳盛阴虚之人,周身之经络浑是热气布护,治法只宜求之太阳署之里,阳明署之表。
职所云心中懊农。
舌上苔者,栀子豉汤主之;渴欲饮水、口干舌躁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脉浮、发热,渴欲饮水,小便不得者,猪苓汤主之之类,切不可用辛温以发汗。
若医者误用辛温之剂汗之,其内蕴之热得辛温而益盛。
不特汗后身不凉静,而且发汗已,身反灼热者,是温病为风药所坏,遂变重证。
名曰风温。
风温之为病,若何?
其脉阴阳俱浮,其症自汗出,犹为太阳中风之本象,而大可患者全显出少阴之危象,肾主骨,热在骨,故身重,热入阴分,故神昏而多眠睡,鼻息必鼾,为肾热而壅于肺;语言难出,为肾热而壅于心,以肾脉上连心、肺也。
若被误下者,津液竭于下,而小便不利,津液竭于上,则目系紧急而直视,且既竭之余,肾气将绝,不能约太阳之气而失溲。
危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