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雪赵宏博成长故事《The Second Mark》.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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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雪赵宏博成长故事《TheSecondMark》
在中国，东北人素以热情，爽朗和幽默著称。
他们说的普通话，重音铿锵而语调轻快，这种戏谑的风格衍生了一种类似情景喜剧的特殊表演形式—二人转，通过北京的人民广播电台风靡全国。
这里的人们体格健壮，工作努力，嗜好大块肉食和野味—当地人的大胃口和他们高大的身材一样出名~在漫长的冬天，相聚火锅店被公认为最幸福的时刻，香喷喷的蒸汽从嘟嘟冒泡的火锅盆悠闲升起，再加上暖和的啤酒就更完美了。
狂热的冬泳爱好者在冰冻的松花江上砸开窟窿，扑通跳下去游弋，嬉闹，成为哈尔滨冰雪节开幕的庆祝之一。
每年10月下旬这座著名的冰城开始被风雪包裹，宣告溜冰的黄金季节到来了—在这里滑冰的历史几乎和雪地靴一样古老，而花样滑冰的萌芽发源于本世纪初。
1896年横跨欧亚大陆的西伯利亚铁路延伸至满洲里，哈尔滨成为它的终点。
俄罗斯人来到这个城市，也带来了第一双具有启蒙意义的滑冰鞋。
开始人们在结冰的河上滑;后来,更多人在冰冻的足球场上滑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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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和其它一些东北城市利用足球场地形成廉价的天然冰场是一年一度的特殊仪式。
进入冬季第一场冰冻后，老师就布置让每个孩子第二天带10-15个冰砖去学校。
于是下午放学后，孩子们就开始做砖，先把自来水注入饭盒里，让它在室外冷冻半个小时，然后用热水使饭盒的边缘松动取出冰砖。
如法炮制，晚上睡觉的时候，每个孩子的家门外都有一堆冰砖了。
第二天早上，孩子们就把各自的冰砖都拉到足球场上，顺着场地的边沿堆放冰块，再把一些水泼在上面填充缝隙。
第三天，天然冰场就OK了，运气好的话，它可以持续到四、五个月后即第二年初春冰雪融化的时候。
这座城市室外气温最低的月份是1月，平均温度零下摄氏二十度；而当地人的共识深秋十月开始的一段日子是一年中最冰冷的时候，因为那时候集中供热尚未开启。
呼啸的寒风通过公寓墙壁的裂缝和单薄的窗玻璃直闯入屋内，为了抵御该死的严寒，人们在家里也要穿着厚衣服和在室外一样。
夜晚来临，寒冷渗入肌骨，蜷缩在毯子下面，每个人都不停地哆嗦，直到清晨来临。
这样难挨的日子持续一个月左右，直到十一月二十，那一天被视为非官方节日—北京的中央政府点头应允，贯穿北方境内的室内供暖终于开始。
十一月的哈尔滨，街道上已经结冻了，沿着松花江河堤吹过的大风变得凛冽。
接连下了几场雪，因为严重工业污染变得灰黯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层覆盖，显得更加灰涩。
这意味着漫长、阴郁的严冬开始，而在宁静的夜晚，黑漆漆的夜空中飘落的雪花显得格外美丽。
就在1980年11月这样的一个夜晚，申雪出生在哈尔滨市市立医院。
她的父亲，申杰，站在产房门口，紧张的期待，“她出生在凌晨，大概3点半，一朵雪花落下来—于是我有了灵感，为女儿取名‘雪’（申shen雪）”。
申杰是一个瘦削，灵敏的男人。
他喜欢修身的衬衫和长裤，袖口挺括，皮带紧束，显得干练利落。
当他走进房间,他和每个人握手,友好地寒暄，明亮的眼神显得很真诚。
他开朗，宽厚，乐于助人—同事邻居都喜欢他；如果要指出唯一的缺点，这位典型的中国式父亲，谈论他的独生女儿的时候，总是滔滔不绝—就好像女儿的近况不仅是他的家庭新闻，同时也成为了他本人的职业成就，他的爱好（哦，事实上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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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杰出生于1955年;他4岁时经历了史无前例，旷日持久的大饥荒并成为少数幸存者之一长期食物匮乏，营养不良的后果是他成年以后，没有继承父辈那样高大宽阔的身材。
尽管如此，申杰非常喜爱体育运动。
文革期间学校的体育活动无一例外地取消了，申杰和其他有活力的年青人一样苦闷。
1975年申杰20岁，他被分配到哈尔滨市五金商店，成为一名营业员。
天翻地覆的政治运动进入到了尾声，人民日常生活的正常秩序渐渐恢复，在城市各种文体活动开始复苏甚至被鼓励。
申杰的工作单位组建了各种队伍准备参加市工会组织的体育比赛。
排球、足球、篮球—无论哪一种，申杰都是活跃分子，佼佼者。
他尤其喜爱乒乓球.乒乓球在中国是最大众化,普及率最高的体育活动,是名副其实的“国球”—街头巷尾，经常能看到皆兴致勃勃，挥拍酣畅的壮观景象~~头脑灵活，步伐矫健的申杰成功忽悠了街坊邻里的一群男孩了，成为他们膜拜的偶像—他最得意的“发明”之一是自制乒乓球台。
当邻居年轻的妈妈们离开去工厂上班的时候，申杰和他的追随者就飞快溜进某人家，掀开铺盖，七手八脚把床板卸下，然后吆喝着抬到院子里—2把椅子，几块砖头，眨眼之间，临时球台就搭起来，进行激烈比拼。
申杰是主要裁判，输球的倒霉蛋要戴上报纸糊的纸帽子，咬着狗尾巴草；直到工厂的哨声响起，这些机灵鬼才恋恋不舍地“撤退”迅速把床板塞回原位，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待楼梯口传来不知情的妈妈们回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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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年，申杰都代表他所在的五金系统参加市里的乒乓球锦标赛，热闹非凡的景象吸引了很多市民驻足观望。
成百上千的观众中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引起了申杰的注意—她就是日后成为他妻子的吕曼丽。
实际上这位姑娘第一次出现在五金商店柜台的时候，申杰的日光就被她吸引了。
原因之一是她本人“真的很漂亮”，其二是她能快速记忆琳琅满目不同商品的价格并且准确心算，这一点给申杰留下了深刻印象。
“她就像乒乓球一样完美，”申杰毫不掩饰自己的一见钟情。
“他的身体充满令人惊叹的力量，”吕曼丽笑着说，实际上她并不热衷体育。
那时的她，是个喜欢唱歌，爱浪漫的姑娘；她曾经代表所在的中学在北京大剧院演出，饰演一位可爱的角色。
她未来丈夫留给她的印象则是“有才华和诚实—并且写得一手好字。
哦，他的书法棒极了！
”1979年俩人结婚，翌年申雪出生。
婚后夫妻俩没有自己的房子，就和申杰的母亲在一起共同生活。
这是道外区的一个大杂院，铁皮，杂木分隔成大小不一的格子间，里面容纳了几十个家庭，几代同堂，拥挤不堪的现象在这里司空见惯。
吕曼丽是一位能干的家庭主妇，在她的精心料理下，十六平米的狭窄空间显得简朴整洁，井井有条—陈旧的家具，都擦得干干净净，放在最适当的位置上。
房间正中天花板上嵌着一条铁线—晚上入睡的时候，布帘子就从上面释放下来，一分为二，维持着卑微的隐私。
没有显赫家庭背景，没有良好的教育，作为工人阶层中收入最低微的店员，申杰，吕曼丽这对年轻的夫妻，他们自己的未来看不到任何光亮；整个家庭中唯一有可能通过自我奋斗，改变命运的人就是他们的女儿，申雪。
回复5楼2013-11-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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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a76
吧主11
申雪出生时体重仅5磅,作为一个婴儿她频繁地感冒，发烧。
她会在梦中哭醒,小脸潮红,时断时续的咳嗽声让她母亲心碎。
她的母亲,吕曼丽责怪自己。
“我那时候太年轻,我不知道如何照顾好我唯一的女儿,”她苦恼地说，“孩子忽冷忽热，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生病。
”因为她的病情反反复复,不能痊愈，只好一直呆在室内,避免和大杂院里别的孩子一起玩耍。
她很晚学会走路，在此之前，她习惯于安静地偎依在母亲的臂弯里。
她喜欢坐在地板上,给她的玩具穿衣打扮；她抿着嘴，一本正经的神情如同认真的老学究。
她的另一个乐趣是一遍又一遍翻看她的为数不多的几本图画书，3岁时她就认识百多个汉字了。
即使学会了说话,小雪很少说一个字。
“她是一个非常害羞的女孩,从不吵闹或顽皮,”她母亲赞许地说道。
从一开始,她就是完美的中国女儿，安静、听话、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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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外区有很多家庭和申家一样,日常起居都在一个房间里。
他们穿着相同的褪色的黑蓝色或灰色工作服日复一日，女人们把便宜的蔬菜，杂粮和廉价的肉皮混和在一起蒸煮；他们用手搓洗衣服，在与邻居公用的走廊上用水龙头的冷水淋浴。
每个人都是穷人。
贫穷延续了一代又一代。
孩子们抱怨饥饿时会立即被家长大声呵斥训诫：
“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译者注：
下句—累不累想想雷锋董存瑞）！
”毛主席和他的赤色部队跋涉六千英里拯救中国的共产主义，一个孩子需要花一年甚至更长时间为了通过以此为主题的政治考试（核）。
生活如此艰难，农民比城市居民更困苦。
贫穷意味着，你不得不知道很多东西，为了维持生计：
如何用棉布和浆糊制作冬天的靴子，加入一个购买食用油的排队长龙同时设法在另一个供应猪肉的队伍中得到空位。
在五十年代，人们巴望有更多粮食填饱肚子；到了60年代，货架上出现了卷心菜和黄瓜，人们开始梦想拥有自行车，收音机和手表.进入到七十年代，普通家庭拥有了自行车甚至收音机。
如果一个中国家庭节省了三年开支购买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是不足为奇的。
吕曼丽，她等待多年才得到一个新手表，她有些忿然。
“为什么阿？
”她说，“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手表！
”当她二十四岁的时候，终于得到了一个收音机;当她三十二岁时，经过六年节衣缩食，她催促申杰从商店搬回了第一台电视机。
在这样一个家庭，事实上，在这样一个世界，生存法则就是要对自己格外严格。
没有什么可以去浪费。
吕曼丽铭记老一辈的经历，他们曾在粮食耗尽时吞咽树上的树皮。
“节约是优良的中国传统，世代相传。
”她说，“我们看到我们的父母从不浪费一滴水。
如果一粒米饭掉在地上，也要把它捡起来。
”吕曼丽深谙家务之道。
经过她清洗，锁边，熨烫的衣服永远像新的一样。
申家人是修补鞋子，换补旧（自行）车胎，骨头汤回炉等的家事专家—通过这些方式他们才能在每月微薄的薪水中积攒下一点点为了尽早购买另一辆自行车，或有朝一日拥有一台洗衣机。
如果你走进他们的十六平米的房间，你会发现一切用品包括家具都被精心维护，保持良好的使用功能，放在最适合的位置上。
小女孩蹲在刚被拖布擦洗水痕犹在的地板上,耳濡目染的生活环境使节俭,勤奋、自律很早就成为了她的习惯和性格的主要部分。
小雪2岁多的时候，申杰从五金商店带回来一个木匣子，告诉她玩耍以后，要记得把散乱的玩具码好放到这个这个大盒子里，女儿点头依从。
第2次，3次，以后的无数次，她都温柔地对待那些玩具，精心把它们保存在这个被她视作百宝箱的的盒子里（直到她十多岁，那些玩具还簇新的哩；别的家长来家里拜访,申杰就会把它们拿出来,作为骄傲的展示之一）。
事实上，她的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避免任何冲突。
她像是个与世无争的（小）隐士；但是她唯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让父母有一点点失望。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很听话，”申杰说，“这一点不同寻常。
”她是如此温顺，善解人意，以至于申杰夫妻俩至今不能确定他们的女儿是否一开始就真正喜欢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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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举报|
JasminBelle:
襁褓中的她，孱弱多病；二十年后双人滑女王传奇！
WhataMiracle!
2014-2-2119:
44回复
我也说一句
lisa76
吧主11
申雪5岁生日时，申杰为她买了第一双冰鞋。
到了冰场上，她居然就能站稳。
“有的小孩子第一次上冰，会惊恐地哇哇大哭；或者摇摇晃晃，立即摔倒。
”女儿的表现让申杰很开心，他说这是他人生中值得纪念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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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雪所在的幼儿园有一个女老师的丈夫是市业余体校的滑冰教练，申杰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有一天当这位女老师来五金商店买东西的时候，申杰主动走过去问候，并提及他的女儿，5岁了，身体不太好，希望通过滑冰改善体质。
女老师同意和她丈夫说说。
第二天申杰就兴冲冲带着女儿在一个结冰的足球场和这位教练见面。
“哇，孩子太瘦小了，简直弱不禁风！
”教练感到很为难。
“但是你可以看得出来小家伙真的想尝试一下。
”拒绝这样一位诚恳又谦恭的家长是相当困难的，教练最终同意让申雪试训3个月。
她喜欢滑冰吗？
“我没有问过她是否喜欢，”申杰若有所思的说。
“哦，她不擅长表达她自己，”她母亲接过话题，“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她都不说。
有时她会写日记，仅此而已。
”
“她真的很乖,很听话.”申杰说,“当我说小雪我们回家吧”,她就默默地跟随我离开。
申杰很珍视这个机会。
每天早上，他骑自行车去上班时，就顺路把女儿带到那个训练的露天冰场，帮她系好冰鞋带子，然后匆匆离开。
小申雪穿着刚买的粉红色羽绒服（滑雪衫），里面裹着长至膝盖的棉大衣；尽管这样全副武装，在零下20-30度的室外低温下,她还是被冻得直哆嗦。
于是，她在冰面上不停地滑阿跑阿，每次滑2个小时；然后在休息室的火炉边把冻僵的小脚丫捂热一会儿，就出来继续滑2小时。
中午,申杰把一些食物带到冰场。
作为午餐,申家仅买得起4盎司（注:
大约四两）饺子,父女各一半。
申杰帮女儿把冻麻木的小手搓热,这样她才能握住筷子。
有一次女儿太饥饿了，她狼吞虎咽吃光了所有的饺子；她的父亲无奈只能空着肚子，饥肠漉漉去上班。
下午，她再滑2至4小时，无论天气多么寒冷。
对于申雪来说，最后1小时是最困难的—她父亲总是想尽办法提前下班，为了赶到冰场看到她训练的结尾。
别的家长开玩笑说,应该给申杰颁发全勤奖—只要他在场，他的孩子就勇猛地像一只小鹰。
围观守候的人群中那些工人家庭的家长总是最显眼的，他们脸上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急切神情一览无余。
但是即使是在这些人当中,申杰也一定是最最紧张严肃的那一个—他目不转睛注视着女儿的每个动作。
回复7楼2013-11-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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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a76
吧主11
“冰场的教练都认识我了，他们打趣说‘看阿，申杰每天从商店下班，又来我们这儿‘上班’~~”申杰笑而不语。
申雪没有笑，已经在西伯利亚寒风中拼搏挣扎了5个小时，现在最后的训练里她还要竭尽全力，为了不让她父亲失望。
为了鼓励女儿也为了及时补充能量，申杰让妻子每天下班后先煮一杯热牛奶拿到冰场给女儿，每次她出现在冰场门口的时候，别的孩子都会小声议论她手里的牛奶瓶—别的家长都把热牛奶放在水银胆的保温杯里，而当时申杰夫妻的薪水微薄，甚至买不起一个保温杯，吕曼丽只好把热牛奶放在一个玻璃瓶里，外面将就裹几条毛巾和厚衣服，形状奇特像个大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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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回家张罗晚饭，申杰就留在冰场，在寒风中一边跺脚一边看女儿的训练。
黄昏来临时，申雪才摇摇晃晃，蹒跚着下冰。
“每天训练结束，她都累得够呛，”申杰笑着说“像是一个落满尘土的小土豆—每个晚上我的妻子都要费力地清洗女儿的脏衣服。
”
运动量很大，小雪的外套直到里面的内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每天晚饭以后，碗碗碟碟清洗完，吕曼丽就要手脚麻利地搓洗那些衣服。
它们必须在早上以前烘干—经济拮据，女儿甚至没有可替换的衣服。
3个月过去了，申雪没有被淘汰。
“我们每天在室外冰场训练长达6小时以上，”教练说：
“对于一个5岁孩子来说，这是超负荷的。
她虽然看起来秉赋不佳，但是她很勇敢，训练认真，不怕受伤肯吃苦—这种品质是成为优秀运动员的前提。
”
那些年里，中国的体育科学局限于使用秒表和卷尺等进行手工测试。
教练首先对申雪进行了跑步和跳跃测试，然后记录了她的胸（腰）围，骨胳数据，包括她父母的。
“当然我们知道这种测定并不规范—我们努力把目测和我们多年的实际经验结合起来，判断哪些孩子属于有潜质的。
”申雪顺利通过了测试—她成为了46个孩子中第一批正式入选的4个孩子之一。
申杰把女儿带去冰场的初衷是希望滑冰能增强她虚弱的体质（当地人相信每天坚持在零摄氏度以下的超低温锻炼有助于5,6岁的支气管炎小患者抑制甚至根除他们体内的病毒）。
泪水,汗水浸泡的小小身躯迸发出的倔强，不屈的力量让申杰的期望又前进了一大步—现在这位乐观的父亲开始考虑女儿有朝一日成为冠军选手的可能性；显然没有教练认同他的观点。
“当我小的时候，”申雪坦言，“没有人说我滑得很棒。
”皮包骨的小身板再加上严重的咳嗽，有可能成为世界级的选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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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训练的孩子很多，有一个类似‘接龙’的操练环节就是孩子们连贯排成一条长长的直线。
队伍最前面的是当天训练表现最好的男孩或女孩。
他（她）领衔做一个渥兹跳（注：
跳跃名称一），第2个孩子就照样也做一个;如果摔倒要加倍重做,直到最后一个孩子完成。
开始几个月，申雪没有出现在队伍最前面—她不是拔尖的那几个。
这让她父亲感到不安。
“哦，我的女儿是错过了一些训练，”申杰解释说，“那段时间我在单位加班，有一个星期不能带她来上滑冰课。
而另一个星期她妈妈生病住医院耽误了。
”申杰感到焦虑，她会被淘汰吗？
滑冰生涯就此结束？
“我开始想办法给她弥补。
我把她带去市体工队碰运气，看能不能在那里‘补课’。
碰巧有一个教练是我的熟人，央求了几次，他们破例同意小雪在那里的室内冰场每天滑2个小时。
”加上白天和别的孩子一样在室外冰场训练6个小时，小申雪每天上冰时间长达8小时—这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也是极大的考验，但是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挺住了。
室内冰场的训练安排在每天晚上十点半。
有时接近10点小雪就眼睑下垂,睡意朦胧了。
“我不得不唤醒她,帮她穿上衣服,带她去冰场。
”她父亲回忆:
“但是孩子一次也没有抱怨过。
当我告诉她时间到了,她就乖乖地跟着我出门。
”小雪从头到脚裹着那件粉红色的羽绒衣，跳上她父亲的自行车；经过黑暗，寒冷的一段路父女俩到达那个室内溜冰场。
在那个冰场里，一些比申雪大几岁的孩子们正在教练的指导下训练。
作为专业选手他们的动作自信而舒展，像骄傲的天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角落一隅的申雪，这只战战兢兢的菜鸟，每滑出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申杰相信他可以帮助女儿进行有效果的自我训练—根据白天他在露天冰场记录的教练语录。
他自己曾是优秀的运动员，现在他把所听到的滑冰教练的只言片语都认真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整理，汇集，筛选，思考，摸索出他的独特经验。
10点半至深夜12点半两个小时,当滑冰初级班其他孩子在酣睡的时候,申雪正在她父亲辅导下练习；当训练结束,体工队的孩子们一窝蜂涌进宿舍倒在床上开始呼噜的时候，申杰把他的女儿放到自行车后架上动身回家。
有一天晚上，天气异常寒冷，申杰转身回头，发现小雪竟然从自行车后座上滑落下来。
她的身体软绵绵的，额头滚烫。
心急如焚的父亲赶紧把女儿送到医院，医生测量她的体温，高烧三十九度八！
申杰面临着艰难的选择，如果把发烧症状稍有缓解的女儿带去冰场坚持训练，很多人要指责他是个过分严苛的父亲，罔置女儿的健康于不顾;而如果女儿留在家里,休养直到康复无恙，中断训练带来的损失有可能是被淘汰出竞争的行列。
思来想去，申杰还是选择了前者。
他竭尽所能激励女儿在滑冰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他不愿意女儿重复他的经历：
雄心壮志在无奈的现实中灰飞烟灭，在道里区的某个小商店三尺柜台，仅凭微薄工资艰难度日。
回复11楼2013-11-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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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a76
吧主11
申家的珍藏品中有一本陈旧泛黄的剪贴簿,封面上贴着一张从报纸上剪下的照片,这是一个哈市本地通讯员拍摄的冬季下雪的场景,显得很有人情味—展示的是一个小女孩引领着一群孩子在结冰的池塘上翩然滑过,她的手臂举起呈展翅飞翔的姿态。
当然,这就是申雪,已经提升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成为了业余滑冰学校最优秀的学员。
申杰的心愿实现了，他希望女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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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体工队的孩子们有良好的待遇，穿着相同的运动服，在宿舍里有自己的专用床位；拥有锃亮发光的新冰鞋和漂亮昂贵的表演服；每天吃高热量的营养食品；最好的教练指导他们。
这些孩子有机会去其他城市比赛，把闪亮的奖牌和丰厚奖品带回家。
最重要的是，他们中多数人的未来是有保障的。
把自己的青少年时光奉献给了国家体育事业，他们退役后可以得到工作安排，享有特别津贴。
一切尽在不言中，申雪已经知道滑冰对于她的重要意义；而整个家庭的牺牲付出才真正开始。
“从她进入市体校的那一天，整整十年，她的母亲未添置一件新衣服。
”申杰说，“那些日子，我们夫妻俩的外套就是单位发的工作服,里面的夹衫衬衣磨边发白,很旧了;缀上补丁,将就穿着呗。
”拥有一台洗衣机抑或另一辆自行车的梦想从此搁浅了，为了购买新的冰鞋和训练服。
这个小家庭的奋斗目标完全集中在了支持女儿滑冰。
如果单位发了电影票，夫妻俩就主动把票送给别人，为了不错过女儿的任何一次训练。
极少数几次父母不能在场，就让年迈的祖父母去那里守候，无论天气多么寒冷。
“有些父母不可能象我们一样全力地投入，”申杰说：
“因为文化大革命，我们这一代错失了很多机会。
每天忙碌的工作结束，晚上到夜大或函授班‘充电’，才可能得到升迁的机会。
”申杰是个能干，勤勉的职员，在商店乃至整个五金系统小有名气，本来他也可能在工作上有所成就；但是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培养女儿这一件事上。
“就是这样，”吕曼丽平静地说，“让孩子收获成功的代价之一就是作为父母要‘忘我’，有时候需要牺牲甚至放弃自己的事业爱好。
”
无数个雪花飘飞的下午，申雪的家人默默站在旁边认真观看。
每次摔倒她都麻利地起身，继续练习。
（“即使现在，”她母亲插话说“如果小雪的比赛表演有一点失误，我们也能立即意识到。
”）一天下午，教练让6岁的申雪学习阿克塞尔跳跃—介于新手与高手的中间难度。
教练先把一个简易挽具绑在她的腰上，申雪就在它的助力下腾空，落地，完成了平生第一次阿克塞尔跳。
然后她在冰上练习这个动作，无数次起跳，旋转，摔倒。
她没有退缩，咬紧牙关继续练习。
天色渐晚，别的孩子陆续下冰，她一个人拒绝离开—直到她单腿落冰，终于成功完成这个跳跃，她才同意父母把她接回家。
她的母亲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都心惊胆颤。
从此这个家庭就被爱和愧疚,愧疚和爱的矛盾情感紧密缠绕了。
当小雪参加平生第一次比赛时，父母缩减数月开支，为了给她买一条可爱漂亮的小裙子和一双丝质长袜。
比赛当天，气温降至零下二十九度。
她的母亲把精心打扮的小女儿带到那个露天冰场。
提及这段往事，吕曼丽眼中含泪，自责不已：
“那时候我们都很年轻，什么也不懂。
我只是想：
作为花滑选手，她应该看起来很漂亮。
我想让裁判更多关注我的女儿，给她满意的分数。
我就让女儿把外面几层衣服都脱了，只穿那条小裙子上冰表演。
唉，我真是太狠心了。
”她摇摇头说“她真的很冷。
她没有抱怨。
事实上，她表现得很好。
”
有一次，申杰给女儿买了一双新冰鞋，60元钱，相当于他们夫妻俩一个月的工资收入。
但是新冰鞋大了几码，小雪的脚踝，脚指立刻磨出了血泡—这个懂事小女孩体恤父母的艰辛，她没有吭声，穿着新冰鞋滑了6个小时。
训练结束，袜子根本脱不下来—已经和脚上的渗血粘连在了一起。
回到家里，她悄悄用一盆温水泡脚,忍痛把袜子从血肉模糊的脚上慢慢揭下，大块的血痂化成血沫立刻充满了整个脸盆。
第2天她坚持去训练，却因为剧痛一瘸一拐不能正常滑行。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原因，几天后被蒙在鼓里的父母才发现真相。
母亲心痛落泪，连续几天帮助女儿泡脚，按摩；她在新冰鞋里塞了2双鞋垫，作为多余空隙的填充。
申杰无奈地说：
“当时的条件太窘迫了，我们没有能力为女儿再买一双适脚的冰鞋。
”
中国80年代的体育制度下，教练是主导权威。
孩子一旦进入体校的集中训练，统一寄宿管理的封闭环境，他（她）的荣辱前途就取决于教练的偏好喜恶。
恭敬的家长们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我的）孩子拜托给你了，请把他（她）当成你自己的孩子吧。
”言下之意是你可以用最严厉的方式教育他（她），饿他一顿或者干脆揍他，勿须顾忌（所谓严师出高徒）。
有些家长为了表示对教练的绝对信任，甚至在探视的时候，亲自动手体罚孩子。
走廊上，宿舍里时而传出“反抗者”尖利的哭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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