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本夫大地上的预言者.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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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本夫大地上的预言者
赵本夫:
大地上的预言者
2011年12月08日来源:
南京日报申赋渔
直到“大雪”节气,天气却不见冷,气候确实是有点反常了。
朝赵本夫先生的窗外望过去,小区栅栏外的一块荒地,被居民们开垦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菜地。
菜油绿可爱。
菜地外面是一片树林。
树叶已经黄了,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中,小树林美得令人心慌。
这是赵本夫先生与居民们经过反复争取,才没有被毁去的林地。
可是,据传不久还是要盖成高楼。
在这片树林的边上,就是动车飞驰的沪宁铁路。
从列车的顶端再向远处眺望,就是紫气氤氲的钟山了。
城市与乡村,自然与现代,就这样相得益彰地交错在赵本夫的窗外。
窗内,赵本夫先生正用他的笔,给这个纷繁的现实,写着他的预言。
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江苏作协副主席。
1981年发表处女作《卖驴》,并获当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至今已发表小说、散文等近400万字作品,出版中外文作品集19部。
代表作有《卖驴》、《绝唱》、《天下无贼》、《空穴》、《鞋匠与市长》、《走出蓝水河》、《涸辙》、《刀客和女人》、《地母》三部曲等。
作品被译成英、法、俄、挪威、日等文字,收入国内外100多种选集。
作品被改编成电视剧的有《刀客和女人》、《斩首》、《青花》等。
小说《天下无贼》被拍摄成同名电影。
文学应该超越时代
A
就在二三十年前,文学在中国拥有千万爱好者,而今,“文学青年”却成了不合时宜的同义词。
爱好的遗失缘于失望,大面积的群体性失望又导致创作队伍的萎靡不振——说是萎靡不振,似乎不准确,一些写作者明明白白是在尝试着用各种姿态来抓人眼球的,他们不乏亢奋却失去了文学最可贵的“真诚”。
在这样的阅读环境下,最为遗憾的是那些散落在虽闪烁却廉价的玻璃碎片中的稀世珍宝,它们太容易被遮掩被埋没了。
幸而我偶尔读到了《无土时代》。
这本沉甸甸的作品让我感慨这个早年以短篇《卖驴》赢得文坛内外一片喝彩的著名作家,数十年来沉默的坚守、求索与超越。
这部迄今为止最令赵本夫满意的长篇小说,是一篇关于自然与社会、城市与乡村、遗失与追寻的宏大寓言,它理直气壮地再次宣告了文学应有的承担。
在这样的宣告面前,那些没有目标的琐碎、无聊、庸俗,无病呻吟的呓语将更加黯淡。
赵本夫先生的家位于南京城东一幢高层住宅的顶楼。
坐在书桌前,便拥有了都市里少有的开阔视野:
远景是紫金山清晰的轮廓;中景,高架铁路桥如流线横贯;近景,是一块块绿色的土地。
本夫先生告诉我,那是“城里人”见缝插针开垦出的自留地,种着瓜果菜蔬。
其中,也有他家一块巴掌大的菜地。
“对于土地的眷念,哪怕离开乡村多年,都是无法抹去的”,话题便从这沉默、厚重却又慷慨、无私的土地展开了。
好作家永远心怀善意
B
对于赵本夫,家乡徐州丰县,那块黄河故道上楚汉旧国四省交会处的土地,不仅是他生命的根,也是他所有创作的根基与源泉。
因为对土地的挚爱与不断拓展的欲望,因为求之不得或得而复失的痛苦与绝望,农耕社会的田园牧歌时时被自然的或人文的干扰所打断,这些苍凉悲壮的故事与那些粗犷剽悍、却又温暖仗义的人们一起共同构成了赵本夫作品的阳刚雄浑。
“一个作家,时时都要提醒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应该坚持平民的立场”。
赵本夫一直是属于那个群体的,高中毕业后他怀揣着为家乡父老改变面貌的理想,在土地上书写着自己的理想。
爱才的县委书记要将赵本夫调到县城工作,竟需要对他再三说服。
1981年小说《卖驴》的发表让赵本夫一举成名。
成了名的赵本夫虽四处行走,家却一直没动,直到1992年,赵本夫已成为江苏省作协副主席7年后,他才举家搬迁南京。
长期扎根土地,赵本夫的生活积累丰厚,因此他在文学界甫一亮相,便已经具备了一流作家的水准。
然而,对生活的纪实性描写,在作家的创作生涯中,只有短短一段。
当读者沉浸在《卖驴》对现实的深刻关注、对农民的体贴理解以及浓郁的乡土生活气息中时,作家已经开始了自我的超越。
他说:
“平民立场是不会变的,但人和自然的关系、人的生存状态与生命意识成为我作品的主题。
好的文学作品应当是超越时代、民族与国界的。
”
赵本夫有底气说出自己的目标。
“文革”期间因偶尔的机缘使他得以大量阅读那些实为人类思想精华的“禁书”,这构成了同时代作家难以望其项背的间接经验。
其实,早在初中时,柔石的《为奴隶的母亲》即为赵本夫进行了文学最初的启蒙,以后中外文学、社会、历史、哲学、政治等多个领域的经典之作被赵本夫如饥似渴地阅读。
当那些曾经因强烈的现实意识而成名的作家,名声大噪却因缺乏后劲而逐渐沉寂时,赵本夫却因为思考,为自己的创作打开了另一扇窗:
写实可以达到一种高度,写意却可以成就一种境界。
实中有虚,才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终于,在赵本夫的作品中,真实与魔幻、坚守与升华、局部与宏阔构成了繁复而立体的具有丰富寓意的世界。
“我觉得很庆幸,时隔10年、20年,再看自己当年的作品,并不羞愧,很多观念是超前的。
”
1985年,小说《白驹》中,以狗的视角反思人与动物、人与自然的关系,这部更早体现生态意识的小说,却没有获得如后来的《狼图腾》、《怀念狼》那样的轰动效应,他走在了时代前面,反被时代所遮蔽。
同年,短篇《绝唱》,以奇妙的构思将人与鸟的命运相对照,小说中那种不屈性格对命运的殊死抗争,超越了时空的限定,而具有永恒的魅力。
这被评论者普遍认为是赵本夫最佳短篇小说的作品,却没有收获《卖驴》时期的掌声。
1987年,中篇《涸辙》,写了黄河泛滥区的人们,为活着而逃荒,每年春天却必回家乡植树,树与村里那些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孩子就是村庄生存繁衍的希望。
所谓文明规范,在活下去的需求下,变得不值一提。
这部与余华1995年著名的作品《活着》主题接近,但更有象征意味的作品,也只被圈内人所认可。
当我们回望作家这么些年来的创作轨迹,我们可以感动地发现:
就在许多作家叫嚣“非文学时代文学的痛苦”时,赵本夫似乎无暇体验痛苦,而是以一贯的韧性,在非文学的时代里,默默前行了很远。
非文学时代的文学被关注,往往也只能靠非文学的手段。
这对于作家,实在是一种遗憾。
此后的20多年,赵本夫的《走出蓝水河》、《斩首》、《天下无贼》等因改编为电视剧而被发现。
而作家自己却把更多的精力,进行长篇系列“地母三部曲”的创作。
作家自己说,“我把我全部的生命积累都砸进去了”,最后的收官之作《无土时代》完美呈现了赵本夫创作的全部命题,心领神会者必能读出石破天惊的震撼。
“《无土时代》的写作,不是针对一城一地或一人一事,它关注的是人类未来的命运。
”这正是《卖驴》之后赵本夫孜孜以求的目标,也是赵本夫的文学担当。
成就大作家,还需要愚笨和坚守
C
写作,是痛并快乐着。
曾经因为困惑,赵本夫用20多天骑车2000多里,沿黄河古道漫无目的地行走。
一天中午,他在河南境内的黄河废道休息,烈日当空,旷野寂静,远远只望见一个老人仍然在土地上劳作。
那刻的情景让作家浮想联翩:
因为责任制,农民愿意去侍弄土地,因为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土地。
“其实,土地谁也不属于,它被撕扯争夺,得到者总是过客。
土地是全人类的财富,是我们的母亲!
”
从此,对土地的哲思贯穿了赵本夫多年的写作。
然而,这是一个多么难以把握与表达的主题!
“《无土时代》曾经写了20万字,被我全都放弃,因为觉得没有说出我想说的东西。
其实,这东西在我心里萦绕了20年,准备了20年,才有这么些文字。
”“作家都很聪明,但仅靠聪明不够,成就大作家好作品,还需要愚笨,一种坚守,如果哪里时尚哪里去,肯定出不了好作品。
”
然而,事实上,当下时髦的作家的成功之道并不是执著与努力,而文学,似乎也失去了虽然含混,却毕竟存在的基本标准。
“我是写小说的,但有些小说,我也看不懂。
”赵本夫说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但怕被嘲笑,因此不肯承认,“我再仔细看,原来,那些人结结巴巴说了半天的,不过是说:
我要撒尿。
”在赵本夫看来,玩弄技巧,没有办法掩盖内容的空洞无聊,而背后的根本原因,是很多作家生活经验稀薄。
能否被认可,对赵本夫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想尽办法,去准确表达经过多年发酵的内心的意念。
也因为这是一个如此宏大的意念,作家一直苦心编织一个合适的形式来承载它。
以《无土时代》为例,对于都市与乡村、自然与社会、发展与失落的思考,作者选择木城与草儿洼两个典型的场景展开,通过出版社总编石陀寻找一个叫柴门的作者,与草儿洼村长方全林寻找“文革”期间失散的村民天易,将两条线索绞合在一起。
小说隐约透露出的,是人们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寻找失去的自我。
小说中,石陀用小锤砸开水泥砖,为了让小草生长;天柱趁上级检查突击绿化之机,将庄稼播种进城市的角落,最终让城里人也品尝了收获的喜悦。
木城拆除了霓虹灯、装饰灯,毛驴马车也成了交通工具……都市的人们重又见到了久违的月光与繁星,人们的梦境安稳而香甜。
赵本夫有着实力派的厚重,却也不乏匠心独运,充满浪漫情怀的诗意。
他的作品从不排斥任何恰当的写作手法,包括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的某些表达,唯一排斥的是手段与内容的背离。
对内容与形式的双重执著,使得他的作品深层隽永,意味深长。
赵本夫说:
“我的小说卖的是血不是水”。
他不怕被视作土气,因为来自土地的气息恰是他的追求。
他也不认可他的写作是“中国气派”的典型,因为他的思考是为着全人类。
他想用他的预言,喊醒人类正不断异化的心灵。
专家评价
在江苏文学中,赵本夫是最具异质的一个,说得夸张一点,他可以称得上是江苏文学的叛徒和敌人。
江苏的记忆也就是江南的文化记忆,精致、唯美、忧伤,是文人的江南。
这样的文化风格不可阻挡地浸润到文学当中。
但赵本夫显然不满足南方过分的单纯与精致,他喜欢恢弘、驳杂,甚至泥沙俱下。
这在相当程度上决定了赵本夫作品艺术要素的构成要素,比如他的反文人化,对现代性的警惕,比如他对古典、对民间的推崇……因此,无可否认,赵本夫的高古、质朴、苍莽和野性,确实在当代写作中独树一帜,在江苏,他凭此与江南对峙,他是少数,但有力量,虽年岁渐长,却更添老辣,虎虎生风。
——文学评论家汪政
赵本夫的神话缘于他对土地的深刻理解……赵本夫将今天的城市化时代命名为“无土时代”,这实在是一个伟大的创见。
——文学评论家贺绍俊
在新时期以来的中国小说创作方面,赵本夫是可以被视为“短篇巨子”的少数几位作家之一。
他的短篇小说创作足以代表中国当代文学中的一种高峰水平,且具鲜明和少见的个人特色与独创性。
——南京大学教授、文学评论家吴俊
赵本夫是一个真正站在大地上写作的人,是一个真正对乡土中国怀有赤诚之心的人。
——北京大学教授陈晓明
一部小说,能够引人生发社会学、文学与哲学的诸多联想,足见其内涵之深广。
但根本上,《无土时代》又是一部诚意单纯的作品,当所有激辩的言辞悄然隐身,那个戴着眼镜、身着蓝衫、神情专注、手执小锤、渴望麦田的人却渐行渐近,是呵,他,这位一直行走于大地之上的诗人,难道不正是作家伟大艺术的自由之化身?
——文学批评家何向阳
希腊神话曾预言人类将经历“黄金时代”、“白银时代”和“青铜时代”。
今天,中国的一位作家站在21世纪的门槛上,预言人类还将经历一个“无土时代”,一个人与自然对立、人与人失和的时代,而且这个预言正在不断地被事实所证实,也正在被我们所防范和解决。
所以,我们说,《无土时代》是人类一个时代的寓言。
——中国出版公司总裁、作家聂震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