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大全季布栾布田叔传第七 精品.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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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布栾布田叔传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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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本传叙述季布、栾布、田叔三人的事迹。
这是一篇善于处死者的类传。
季布,初为项羽将兵,屡次窘迫刘邦。
刘邦灭项羽后,悬赏捉之,他匿于朱家处为农奴,后经朱家帮助得以赦免,任为郎中,文帝时宫至河东守。
栾布,初事彭越。
汉诛彭越悬首示众,发令收捕同情者,他前去哭祭,为刘邦所赦免,任为都尉,后因平吴楚之乱有功封为鄃侯。
田叔,好任侠,为赵王张敖的郎中,当汉诏捕张敖及打击同情者之时,他与孟舒等十余人自愿随至长安,为刘邦赏识,任为郡守,为地方长吏数十年,颇有名声。
《史记》以季布、栾布合传,盛称二人善于处死;另传田叔的侠义行为。
《汉书》将田叔与季布、奕布合于一传,因都善于处死。
《汉书》袭用了《史记》的材料,然删去文中一些对话,顿使情节稍欠生动。
季布,楚人也,为任侠有名(),项籍使将兵,数窘汉王,项籍灭,高祖购求布千金,敢有舍匿(),罪三族()。
布匿濮阳周氏,周氏曰:
汉求将军急,迹且至臣家(),能听臣,臣敢进计;即否,愿先自刭。
布许之。
乃钳布(),衣褐,置广柳车中(),并与其家僮数十人(),之鲁朱家所卖之()。
朱家心知其季布也,买置田舍。
乃之洛阳见汝阴侯滕公(),说曰:
季布何罪?
臣各为其主用,职耳()。
项氏臣岂可尽诛邪?
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怨求一人,何示不广也()!
且以季布之贤,汉求之急如此,此不北走胡,南走越耳。
夫忌壮士以资敌国,此伍子肯所以鞭荆平之墓也()。
君何不从容为上言之?
滕公心知朱家大侠,意布匿其所,乃许诺。
侍间(),果言如朱家指(旨)()。
上乃赦布。
当是时,诸公皆多布能摧刚为柔(),朱家亦以此名闻当世,布召见,谢,拜郎中。
()任侠:
以侠义自任。
()舍匿:
犹窝藏。
()罪三族:
言罪重以至于诛及三族。
()迹:
言追踪。
()钳:
剃去头发,以铁箍束颈,扮作囚徒。
()广柳车:
有篷的大车。
一说是装棺柩的丧车。
()家僮:
私人家的奴隶。
()朱家:
鲁人,见本书《游侠传》。
()汝阴侯滕公:
夏侯婴,本书有其传。
()职:
职责,应分。
()何示不广:
言何必显示出狭隘的气度。
()伍子胥:
春秋时吴国大夫,名员。
因父伍奢被害,自楚至吴,以吴兵攻楚,鞭楚平王之尸。
荆平:
楚平王。
()侍间:
犹相机。
()果言如朱家旨:
言果然按朱家所说向汉高帝进言。
()摧:
折也。
孝惠时,为中郎将()。
单于尝为书嫚吕太后(),太后怒,召诸将议之。
上将军樊哙曰:
臣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
诸将皆阿吕太后(),以哙言为然。
布曰:
樊哙可斩也。
夫以高帝兵三十余万,困于平城,哙时亦在其中。
今哙奈何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面谩()!
且秦以事胡,陈胜等起。
今疮痍未瘳(),哙又面谀,欲摇动天下。
是时殿上皆恐,太后罢朝,遂不复议击匈奴事。
()中郎将:
西汉时中郎分五官、左、右三署,各置中郎将以统领之。
()嫚:
秽亵,侮辱。
()阿:
附和,曲从。
()面谩:
当面欺诳。
()疮痍未廖(ō):
言战争的创伤尚未治愈。
布为河东守()。
孝文时,人有言其贤,召欲以为御史大夫。
人又言其勇,使酒难近()。
至(),留邸一月(),见罢()。
布进曰:
臣待罪河东(),陛下无故召臣,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者()。
今臣至,无所受事,罢去,此人必有毁臣者。
夫陛下以一人誉召臣,一人毁去臣,臣恐天下有识者闻之,有以窥陛下。
上默然,惭曰:
河东吾股肱郡,故特召君耳。
布之官。
()河东:
郡名。
治安邑(在今山西夏县西北)。
()使酒:
酗酒,发酒疯。
难近:
难以亲近。
()至:
言到了京师。
()邸:
客馆。
()见罢:
引见即罢去。
指没有新任命。
()待罪:
臣对君的谦辞。
()此:
如此之意。
欺:
妄誉之意。
()窥:
意谓窥测深浅。
辩士曹丘生数招权顾(雇)金钱(),事贵人赵谈等(),与窦长君善()。
布闻,寄书谏长君曰:
吾闻曹丘生非长者,勿与通()。
及曹丘生归,欲得书请布()。
窦长君曰:
季将军不说(悦)足下,足下无往。
固请书,遂行。
使人先发书(),布果大怒,待曹丘。
曹丘至,则揖布曰:
楚人谚曰‘得黄金百,不如得季布诺’,足下何以得此声梁楚之间哉?
且仆与足下俱楚人,使仆游扬足下名于天下(),顾不美乎()?
何足下距(拒)仆之深也!
布乃大说(悦)。
引入,留数月,为上客,厚送之。
布名所以益闻者,曹丘扬之也。
()曹丘生:
犹言曹丘先生。
招权:
谓借重权势而招摇过市。
雇金钱:
谓受人雇用而取利。
()赵谈:
即宦音赵谈。
见本书《爰盎传》。
()窦长君:
文帝窦后之兄,景帝之母舅。
()通:
言交往。
()欲得书请布:
言要窦长君给封介绍信,以谒见季布。
()先发书:
言先送去介绍信。
()游扬:
宣传。
()顾:
犹岂。
难道。
布弟季心气盖关中(),遇人恭谨,为任侠,方数千里,士争为死。
尝杀人,亡吴(),从爱丝匿(),长事爰丝(),弟畜灌夫、籍福之属()。
尝为中司马(),中尉那都不敢加()。
少年多时时窃借其名以行()。
当是时,季心以勇,布以诺,闻关中。
()气盖关中:
侠气之名声胜过关中所有的人。
()亡吴:
逃亡到吴王国。
()袁丝:
即爰盎(字丝),时为吴相。
本书有其传。
()长事:
言事以长辈之礼。
()弟畜:
言以弟辈对待。
灌夫、籍福:
见本书《灌夫传》。
()中司马:
如淳说是中尉之司马。
陈直疑似中骑司马。
()郅都:
见本书《酷吏传》。
不敢加:
《史记》作不敢不加礼,文义较明。
()窃借其名:
盗用其名义。
布母弟丁公(),为项羽将,逐窘高祖彭城西。
短兵接,汉王急,顾谓丁公曰:
两贤岂相厄哉()!
丁公引兵而还。
及项王灭,丁公谒见高祖,以下公徇军中(),曰:
丁公为项王臣不忠,使项王失天下者也。
遂斩之,曰:
使后为人臣无效丁公也!
()母弟:
母亲之弟。
丁公:
名固,薛人。
季布的母舅。
()两贤:
指丁公与刘邦自己。
相厄:
互相困辱。
()徇:
示众。
奕布,梁人也。
彭越为家人时(),尝与布游,穷困,卖庸(佣)于齐,为酒家保()。
数岁别去,而布为人所略卖(),为奴于燕。
为其主家报仇,燕将臧茶举以为都尉()。
荼为燕王,布为将。
及茶反,汉击燕,虏布,梁王彭越闻之,乃言上,请赎布为梁大夫。
使于齐,未反(),汉召彭越责以谋反,夷三族,枭首洛阳,下诏有收视者辄捕之()。
布还,奏事彭越头下,祠而哭之()。
吏捕以闻。
上召布骂曰:
若与彭越反邪()?
吾禁人勿收,若独祠而哭之,与反明矣。
趣(促)亨(烹)之。
方提趋汤(),顾曰:
愿一言而死。
上曰:
何言?
布曰:
方上之困彭城,败荥阳、成皋间,项王所以不能遂西,徒以彭王居梁地(),与汉合从(纵)苦楚也。
当是之时,彭王壹顾(),与楚则汉破,与汉则楚破。
且垓下之会,微彭王(),项氏不亡()。
天下已定,彭王剖符受封,欲传之万世。
今帝一征兵于梁,彭王病不行,而疑以为反。
反形未见,以苛细诛之,臣恐功臣人人自危也。
今彭王已死,臣生不如死,请就亨(烹)。
上乃释布,拜为都尉。
()家人:
平民。
()保:
佣工。
()略:
劫掠。
()举:
推荐。
都尉:
指燕王国的都尉。
()反:
还也。
()收视:
指收殓与吊丧。
()祠:
祭祀。
()若:
你。
()方提趋汤:
言正在提着奕布走向汤镬之时。
()徒:
但,只。
()壹顾:
意谓倾向一边。
()微:
非也。
()不亡:
不会灭亡。
孝文时,为燕相,至将军。
布称曰():
穷困不能辱身,非人也;富贵不能快意,非贤也。
于是尝有德,厚报之;有怨,必以法灭之。
吴楚反时,以功封为鄃侯(),复为燕相。
燕齐之间皆为立社(),号曰栾公社。
()称曰:
扬言。
()鄃:
县名。
在今山东平原县西南。
()立社:
建祠,犹后世建造生祠。
布薨,子贲嗣侯,孝武时坐为太常牺牲不如令(),国除。
()太常:
官名。
掌宗庙礼仪。
牺牲不如令:
言祭宗庙时所用的牺牲未达到法定的标准。
田叔(),赵陉城人也()。
其先,齐田氏也()。
叔好剑,学黄老术于乐巨公()。
为人廉直,喜任侠。
游诸公(),赵人举之赵相赵午,言之赵王张敖(),以为郎中。
数岁,赵王贤之,未及迁。
()田叔:
字少卿。
()赵:
赵王国,都邯郸(在今河北邯郸市西南)。
陉(í)城:
西汉无陉城县,可能是苦陉之误。
苦陉,西汉时属中山国,在今河北无极县东北。
()齐田氏:
指战国时齐国田氏贵族。
()黄老术:
黄老学派的学说。
乐巨公:
汉初人,姓乐,名巨公。
()游:
交游。
()言之:
《史记》作午言之,此‘午字不可省。
会赵午、贯高等谋弑上,事发觉,汉下诏捕赵王及群臣反者。
赵有敢随王,罪三族()。
唯田叔、孟舒等十余人储衣自髠钳,随王至长安。
赵王敖事白(),得出,废王为宣平侯,乃进言叔等十人。
上召见,与语,汉廷臣无能出其右者()。
上说(悦),尽拜为郡守、诸侯相。
叔为汉中守十余年()。
()赵王张敖获罪事,详见本书《张耳传》附张敖传。
()白:
明也。
()无能出其右:
言没有人能超过他。
()汉中:
郡名。
治西城(在今陕西安康西北)。
孝文帝初立,召叔问曰:
公知天下长者乎()?
对曰:
臣何足以知之!
上曰:
公长者,宜知之。
叔顿首曰:
故云中守孟舒(),长者也。
是时孟舒坐虏大入云中免。
上曰:
先帝置盂舒云中十余年矣,虏常一入,孟舒不能坚守,无故士卒战死者数百人。
长者固杀人乎?
叔叩头曰:
夫贯高等谋反,天子下明诏,赵有敢随张王者罪三族,然孟舒自髠钳,随张王,以身死亡,岂自知为云中守哉!
汉与楚相距(拒),士卒罢(疲)敝,而匈奴冒顿新服北夷,来为边寇,孟舒知士卒疲敝,不忍出言,士争临城死敌,如子为父,以故死者数百人,孟舒岂驱之哉!
是乃孟舒所以为长者。
于是上曰:
贤哉孟舒!
复召以为云中守。
()长者:
旧指性情谨厚的人。
()云中:
郡名。
治云中(在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西南)。
后数岁,叔坐法失官。
梁孝王使人杀汉议臣爱盎(),景帝召叔案梁(),具得其事。
还报,上曰:
梁有之乎?
对曰:
有之。
事安在()?
叔曰:
上无以梁事为问也。
今梁王不伏诛,是废汉法也;如其伏诛,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忧在陛下。
于是上大贤之,以为鲁相()。
()梁孝王使人杀爱盎事,见本书《文三王传》。
()案:
审问。
()事:
指事状。
()鲁相:
鲁王国之相。
相初至官,民以王取其财物自言者百余人。
叔取其渠率(帅)二十人笞(),怒之曰:
王非汝主邪?
何敢自言主!
鲁王闻之(),大惭,发中府钱(),使相偿之。
相曰:
王自使人偿之,不尔,是王为恶而相为善也。
()渠率:
同渠帅,首领。
()鲁王:
鲁共王刘余,景帝之子。
()中府:
王国藏财物之府。
鲁王好猎,相常从入苑中(),王辄休相就馆()。
相常暴坐苑外(),终不休,曰:
吾王暴露,独何为舍?
王以故不大出游。
()苑:
园林。
()休相就馆:
让相到馆中休息。
()暴(ù):
暴露。
()舍:
入舍休息。
数年以官卒,鲁以百金祠(),少子仁不受,曰:
义不伤先人名。
()百金:
一百斤黄金。
汉以黄金一斤为一金。
仁以壮勇为卫将军舍人(),数从击匈奴。
卫将军进言仁为郎中,至二千石、丞相长史,失官。
后使刺三河(),还,奏事称意,拜为京辅都尉()。
月余,迁司直()。
数岁,戾太子举兵(),仁部闭城门,令太子得亡(),坐纵反者族。
()卫将军:
卫青。
本书有其传。
舍人:
王公贵族亲近的属官。
()使刺:
使其刺探举发。
三河:
指河南、河内、河东三郡。
()京辅:
即京畿。
国都所在地及京辅行政长官所辖地区。
京辅都尉:
掌管京辅军事的武官。
()司直:
官名,属丞相。
()戾太子举兵事,详见本书《武五子传》。
()亡:
逃亡。
赞曰:
以项羽之气,而季布以勇显名楚,身履军搴旗者数矣(),可谓壮士。
及至困厄奴戮(),苟活而不变,何也。
彼自负其材,受辱不羞,欲有所用其未足也,故终为汉名将。
贤者诚重其死。
夫婢妾贱人,感概(慨)而自杀,非能勇也,其画无俚之至耳。
()奕布哭彭越,田叔随张敖,赴死如归,彼诚知所处(),虽古烈士,何以加哉!
()履军搴旗:
谓战胜敌军拔取其旗。
()奴戮:
谓戮钳而出卖为奴。
()画:
计画。
俚:
聊赖。
()所处:
如何对待,这里言如何对待死。
犹今言怎样过生死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