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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的影响
2013年6月7日是古龙诞辰75周年的日子。
近期,大陆唯一合法授权新版,共收录了72部小说的《古龙文集》也强势出版,这部由古龙生前好友倪匡担任主编,更由古龙的三个儿子花费六年时间校改整理出的新版《古龙文集》可以算是迄今最完整的古龙小说版本。
当然,还别忘了,古龙还保持着另一项纪录:
自1971年起,由古龙小说翻拍、改编成的影视剧作品多达200余部,是“被影视改编次数最多的华语作家”,远超金庸和琼瑶。
一个人的古龙阅读史
盗版书时光
初识古龙,是从盗版开始。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一个盗版书繁盛的年代。
那年,我刚上大学,假期为了生计,到紧邻汉正街的自新巷里做临时工——在二轻局某招待所当服务员,白天打开水做清洁洗床单上被子,晚上给南来北往的客人安排通铺。
现在想来,颇有点生活在电视剧武林外传里的感觉。
那时街头巷尾地摊上都是卖盗版武打书的,有住店的客人看完扔在一边,打小就练洪拳的我便捡起来看,书里对江湖上形形色色武林高手的描写,一下子吸引住我,于是,一发不可收。
夜深宁静,没有客人来了,几个女生挤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躺着看盗版的武打小说打发时光。
我开始留意起地摊上的盗版书,这些书一般都很薄,严格来讲应该叫小册子,封面大多只有书名,作者多是无名氏,稍稍讲究一点的,用拙劣的线条画出一个古代男子拿刀或剑的样子,翻开里面一看,错别字连篇,因排版的原因,或是好大一片字叠在一起模糊看不清,或是空出一大块来。
在那个如饥似渴找书读的年代,这都不是问题,有盗版书看,已是莫大的幸福。
那段时间,我脑子里成天盘旋着武林高人的各种绝妙武功和武器,做梦也免不了打打杀杀,一次正在做梦的我,被睡在一旁同事的尖叫声惊醒,再一看,同事的手臂上有好大一个齿痕,被我咬的,这才记起,梦中的我正与高手对决呢。
后来,盗版书有了作者,金庸古龙梁羽生渐渐出现,因为书太薄,要把古龙的某个故事完整地看完,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或许得找到十本甚至二十本续集。
记得看《绝代双娇》,小鱼儿在恶人谷被十个恶人师傅各带一个月的故事太有趣了,但怎么也找不到后来的续集,闲时大家开玩笑:
莫非做盗版书的人数钱数忘记印续集了?
那时对古龙没有什么特别印象,以为只是印盗版书的人随便取的替代“无名氏”的名字而已。
武侠“福尔摩斯”
北方文艺出版社于1986年出版的《萧十一郎》,应该是大陆正式出版的第一本古龙小说。
在我印象中,大约在1988年左右,书店开始卖正规出版社出版的古龙小说,如《白玉老虎》、《天涯·明月·刀》、《金刀情侠》等等,不过,在书的内容提要上,还颇有点“革命腔”,比如华夏出版社的《欢乐英雄》写的是:
这部小说描写的是英雄郭大路等人杀富济贫,与恶势力作斗争的故事。
一时间,汉口街头巷尾冒出很多租书摊子,同学小徐的外婆住在老通城豆皮馆背后的小巷子里,就开了一爿租书店,以武打小说为主。
那时的我很羡慕小徐能天天看武打书,偶有机会也会“蹭”一二本免费看看,不过有约,只能看一个晚上,于是,半夜三更躲在寝室被子里,打着手电筒一目十行看古龙的书,沉浸在刀光剑影险象环生的江湖恩怨情仇中,成了大学时光最为惬意的往事。
那时看古龙的书,主要看故事情节。
看遍图书馆所有的日本推理小说之后,古龙小说倒成了我无推理小说可看的填补,书中故事的悬念迭起与奇妙的推理过程,令我着迷。
多少年过去,现在回忆起来,印象最深的是看《侠盗楚留香》系列,小说每一章几乎都有悬念,环环相扣推动情节发展。
楚留香如其说是侠盗,更不如说是深谙推理和易容术的现代“福尔摩斯”。
比如《血海飘香》中无花的几次作案,扑朔迷离,但楚留香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破绽,经过综合、分析与推想,最终让无花现出原形。
七卷本的《陆小凤传奇》是一口气看完,在我眼里,这是古龙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推理式武侠小说,悬念重重,疑云密布,令人坠入迷魂阵,不时意外飞来的救命草,一根根地引导着你,撩拨着你快快往前读,直至卷终。
读罢,还会不时地回味其中特别精彩的细节。
爱上古龙体
看武侠小说的黄金时代终于来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青山武东某机关上班,虽说地处偏僻,但长不足一公里的街道两边,就有多达近十个租书摊,再也不用排队苦苦守候等书还。
书店里,只要有闲钱,可随心所欲地挑武侠小说,此时的古龙小说,摆在醒目处。
"曾忆天涯明月刀,美人媚,烈酒妖。
七种武器,绝代有双骄。
多情剑客无情剑,楚留香,任逍遥。
边城流星蝴蝶笑,孔雀翎,夜兰飘。
武林外史,小李抚飞刀。
英雄无泪淌风流,花无缺,血在烧。
"这是网友用古龙小说的名字创作的段子,较好地概括了古龙用武侠小说铸就的热血青春。
窃以为,金庸小说中的人物是“入世”的,世故、中庸里透露出些许小狡黠,相比而言,古龙小说中的人物是“出世”的,更纯粹、更极致、更浪漫、更接近年轻人的阅读情绪,特别契合那时刚参加工作的我的心态,有点胆怯,有点偏激,当理想与现实出现反差时,孤独无助,多想也像浪子李寻欢那样,抛开烦恼浮一大白,携一柄宝刀浪迹天涯。
那时年轻同事中有很多古龙迷,我也几乎把所有能找到的古龙小说看了个遍。
寂静的严西湖畔,一个人细细地品味着古龙文体的魅力,那种欧式短句营造意境烘托氛围的文字功力,那种用几个字组成一连串不同句子的跳跃文风,那种力避平铺、大胆恣肆、浪漫诡谲的叙事手法,常常令我拍案叫绝,叹为观止。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至九十年代中期,古龙的书伴随我走过十年青春岁月。
曾有过,为谁是武林第一而与同学闹过红脸,为哪一种兵器天下无敌而争执不休,更有朋友借书讨要不回就此绝交。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物是人非,一切显得那么的模糊,清晰在眼前、令人无法忘却的,惟有古龙笔下那些深深感动过我们,让我们产生无限遐想的各色人物,李寻欢,小鱼儿,傅红雪,叶开,陆小凤,楚留香,西门吹雪,花满楼,铁中棠,萧十一郎……
谈谈“意境”
刊载于1974年12月1日香港《大成》第十三期。
当时古龙与第二任妻子叶雪分手,本文及《城里城外》、《朋友》虽强作豁达,仍难掩怅惘之情。
“意境”这两个字,现在已经不是种时髦的名词了,现在大家讲究的是趣味,是刺激,是一些令人肉体官能兴奋的事。
意境却是完全属于心灵的。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一种意境,“丈夫在世不称意,披丹披发弄软舟”①是另一种意境,“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又是另一种意境。
这些意境表现的方法虽不同,却都是消极的、悲伤的,对人生的看法,都有种无可奈何的想法,一想“灯火阑珊处”的惆怅。
这正是中国自古以来的文人最善于表达的,也正是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推崇的。
可是人生中无疑还有很多种更高的意境,作为一个现代人,都绝对应该要去尝试领略。
“成功的滋味至少总比失败好。
”这也是一种意境。
一个人成功后虽难免会觉得空虚寂寞,可是人们也绝不该去歌颂失败。
关羽、岳飞、文天祥,这些失败的英雄虽令人崇敬,可是大家也不该忘记韩信、李靖、卫青和郭子仪;至少后者的功绩绝不比前者少。
人生是什么?
“不如意事常八九”。
人生中的确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明明已达到成功边缘的挫败,多年的幸福只因为一点小事而离散的婚姻,长久的奋斗只因为一点疏忽而造成的消沉。
这些事都常常会令人恨不得一头撞死,因为这些事都是无可奈何的。
“无可奈何”,岂非就正是人生中最悲伤中的悲伤。
就算你有八百匹五花马,七千件千金裘,都拿去换了美酒,这种无可奈何的悲伤,还是无法消得去的。
可是人生中无疑还是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事;朋友间的一夕长谈;内心深处的一点点共鸣;风尘中偶然逢得的知己;在“世人皆欲杀”的情况中,偶然有一两个人能“吾意独怜才”②。
这些都是能使人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温暖的事,只要有一点点这种温暖的回忆,已足以令人度过老年寂寞的冬天。
所以我常常奇怪,人们为什么不去修桥,反去筑墙?
宝剑有双锋。
人生中有很多事都一样。
刺猬只有刺,没有皮毛,在寒冷时只有互相依偎取暖,也经常会刺痛对方。
“我们靠在一起,虽然不冷了,可是却会刺痛;不靠在一起,虽然不痛,却会冷。
”这是一种说法。
“我们靠在一起,虽然有点痛,却不冷了;不靠在一起,虽然有点冷,却不痛了。
”这又是另外一种说法。
人也像刺猬一样,有的悲观,有的乐观,有的只想到痛苦的一面,却忘了人生中毕竟还有快乐。
我看电影,总喜欢有快乐的结局;我看小说,总喜欢有欢乐的结束。
我自己写也一样。
我总觉得,人生中不如意、不快乐的事已够多,已不需要我们再去增加。
喜剧所表达的,也许永远不如悲剧那么深刻;欢乐的意境,也许永远没有悲伤那么高远。
可是我宁愿让别人觉得我俗一点,我也宁可去歌颂欢乐,不愿去描述悲伤。
不管怎么样,阳光普照的大地,总比“灯火阑珊处”好。
十一月九日 灯下空樽前
①《大成》第十四期《城里城外》文末附更正启事:
“上期古龙先生大作《谈谈意境》中所引李白诗,应为‘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之误。
编辑室”。
②语出杜甫《不见》:
“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
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
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
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
”李生即李白,古龙在本文中以李白自喻。
[旧闻]楚留香内忧外患
名利与道义孰重?
“楚留香”面临了“内忧”和“外患”的困扰。
郑少秋藉著“楚留香”在国内造成的轰动,和沈殿霞连袂来台作秀,在来来饭店演出相当叫座。
然而,郑少秋的“台湾之旅我独行”,却引起了“楚”剧中的哥娘们大为不满,他们包括了:
夏雨(姬冰雁)、吴孟达(胡铁花)、森森(琵琶公主)、关聪(无花和尚)、廖安丽(红袖)、欧阳佩珊(黑珍珠)等,他们认为“楚留香”的成功,是整出戏所有参加演出人员的功劳,其成功的果实,应由大家“共享”,不应由郑少秋个人“独吞”,因此,这次郑少秋来台作秀,颇不为大家谅解。
为了不让郑少秋占尽光彩,“楚”剧中的朋友和敌人决定联手给郑少秋一点颜色,并且证实他们也有相当程度的号召力,准备在台中、高雄两地大打对台。
于是,来过台湾的夏雨扛著“召集人”的招牌,四处连系。
据台中联美歌厅表示:
夏雨确曾从香港打国际电话洽谈档期事宜。
夏雨说:
“只要把档期让出来,什么条件都可以谈,如果赔钱,愿意负全责。
”
一场“兄弟阋墙”的好戏差点上演,可惜联美这一档,已决定排出了“新闻焦点”锋头正健的高凌风。
联美的负责人认为:
“青蛙王子”高凌风知名度高,是国内少数几个有高票房记录的歌星,笃定可以赚钱。
因此,婉拒了夏雨的优渥条件。
虽然,“内忧”不成气候,但是“外患”却免不了,一场“楚留香”大战“青蛙王子”的火爆场面即将上演,到底是远来的和尚会念经?
还是土和尚的道行高?
十二日郑少秋到台中酒店登台,就可分晓
【图注】(自上而下)
※古龙将开始写作,拍摄他的第八部“楚留香”。
※楚留香的台湾行惹恼了姬冰雁一批人。
古龙:
从“因病断稿”说起
从“因病断稿”说起
刊载于1976年1月香港《大成》第二十六期,当时古龙和第三任妻子梅宝珠新婚燕尔,借本文答谢之前失婚所受到的关怀,以及在《大成》断稿一年的愧疚。
在人们还没有发明火镰、火刀、洋火、自来火、火柴和打火机的时候,只能燧石为火,钻木取火。
哪怕只不过是一点零星的火花,也是火花。
因病断稿
常常看报章杂志的人,一定会常常看到“作者因病断稿,暂停一天”这十个字,看过了也就算了,因为他们绝不会知道编辑先生们排出这十个字时的痛苦和气恼。
报章杂志上连载的作品绝不能“开天窗”,作者们都常常要“因病断稿”,他们的病,却又通常不是真的病,而是穷病、酒病、懒病,可是我总认为,最主要的还是心病。
心病有很多种,情绪低落、失恋、心情沮丧,都是心病。
倪匡在编《武侠与历史》的时候,有一次问我:
“你为什么要断稿?
”①
“因为我心情不好。
”我说。
“为什么心情不好?
”
“因为我时常断稿。
”
这不是笑话,一个每天都要爬稿子的动物,就会知道这绝不是笑话。
有时候你硬是写不出稿子,就算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把枪塞在你的喉咙里,你还是写不出,就算你拼命用头去撞墙,撞得头破血流,也还是写不出。
因为你有病,你宁可“因病断稿”,也不愿随便乱写,更不愿倩人捉刀②。
这是种悲剧,文人的悲剧,无可奈何的悲剧。
幸好不管怎么样的悲剧,都有过去的时候。
过来人?
有心人?
我病得最重的时候,苇窗兄③曾经写了封信给我,他说:
“近来有很多人都认为你的作品太颓丧,似非壮年人所宜,倪匡兄亦有同感,希望你擅自珍摄。
”
我看了这封信之后,我笑了,因为已连哭都哭不出。
他还寄了一篇“过来人”④写的短文给我,标题是“问古龙”,“过来人”问我的只有一句话:
“旧城既弃,为何不另觅新城?
”⑤
可是他在那篇文章里流露出的同情和关心,非但令我哭不出,连笑都笑不出!
我没有这种幸运能认识他这么样的朋友,我只能说,如果能够交到这么样一个朋友,我宁愿三百天不喝一杯酒。
幸好我还认得倪匡,我常常认为倪匡不了解我的痛苦,可是他却说:
“你的痛苦,只不过是手指上破了点皮,等到你连整手臂都砍断的时候,你就会叫痛了。
”
对于苇窗兄,我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只能借用王世昭先生的几句话:
“这位总编辑先生的诚恳和忍耐!
如果有人说不动人,那‘一定’是假的!
”
“一定”这两个字,是我加上去的,因为我觉得非此不足以表现出苇窗兄的人格与友情——其实我就算加了上去,还是不足以形容苇窗兄的为人于万一。
我只能说:
“过来人”一定是位有心人,因为他们一定都是从“病”中过来的。
众里嫣然通一顾
“众里嫣然通一顾,道是无情却有情。
”
前面一句,是王大师(国维)的词,也是程靖宇先生在“他日相逢不相识”⑥一文(见本刊第二十二期)中所曾借用过的。
后面一句,却是我胡拼乱凑加上去的,因为我看过程先生的文章后,心里就不由自主想起了这句话,想抛开却抛不了。
是无情?
是有情?
是相识?
是不相识?
有谁能分得清?
情是何物?
程先生在那篇文章里,从来没有在“情”这方面着墨过一字,可是当我读到:
“随后我答应她再坐一会,叫她不如睡下谈天。
她不答应,我逼她进了被窝……”
当我读完这一段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仿佛有泪沾衣。
一九七五年十二月七日夜。
①指《绝代双骄》(1966-1969)。
②早期的古龙小说经常断稿,出版社被迫请枪手代为完成,但这还不算是古龙自己“倩人捉刀”。
1970年代中期以降,找人代笔才成了古龙创作过程中的常态。
③沈苇窗,香港《大成》杂志社长兼总编辑。
《大成》的前身是《大人》。
④可能指香港作家萧艳清(别名萧思楼)。
他最有名的笔名是过来人,另有阿筱、萧郎等笔名。
⑤古龙《大成》第十四期《城里城外》:
“我曾经住在过城里,现在又到了城外。
”表明已经离婚。
过来人呼应此语,劝古龙另觅姻缘。
⑥刊载于《大成》二十一、二十二期,书写程氏和童芷苓的怅然往事。
文中借用王国维《蝶恋花》,其上阕曰:
“窈窕燕姬年十五,惯曳长裾,不作纤纤步。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
大侠的孩子,潜身世俗
古龙有三个儿子,分别是长子郑小龙(母亲郑莉莉)、次子叶怡宽(母亲叶雪)、三子熊正达(母亲梅宝珠)。
如今,三兄弟建立了“古龙著作管理发展委员会”。
郑小龙出生于1967年,为古龙在求学时代与同居女友郑莉莉所生,他是唯一一名真正从事武术工作的武侠小说作家后人。
郑小龙6岁时,父亲古龙便离他和母亲而去。
一直生活在单亲家庭的他,从小就有很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
13岁起,郑小龙就练习柔道,曾参加5次世界级的警政柔道大赛并拿回了4枚金牌,段数已经达最强的五段。
之前,他还给马英九当过保镖。
在郑小龙的讲述中,他们三兄弟是经过20年后才重聚,但他并未详细提及其间的过程。
意外的是,古龙的三个儿子没有从事写作的,“我的大弟在从事网络游戏的工作,也在和大陆厂商合作,小弟在一般的贸易公司上班。
”而郑小龙本人,也对自己目前的工作状态非常满意。
就这样,大侠古龙的孩子,潜身至平凡的世俗生活。
而这,从郑小龙对父亲的回忆中可以看出,似乎恰恰是古龙在其武侠世界中所谋求的终极目的。
闲话古龙
〈一〉:
与“三剑客”的关系
古龙有过许多朋友,其中和卧龙生、司马翎、诸葛青云的关系,是最让人纠结的。
虽然可以从叶洪生、胡正群等人的文章中寻得蛛丝马迹,但古龙本人却几乎绝口不提。
如果他们关系友善的话,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古龙是性情中人,并不会掩饰对谁地欣赏,他推崇金庸,会说出来。
喜欢倪匡,亦会说出来。
他不说,或者极少说,只能说明他与三剑客的关系未必有多融洽,甚至可能还会有些许文人间的意气之争。
我们都知道,在上世纪六十至八十年代,武侠小说出版时多会请名家题写书名。
以古龙为例,他的小说曾经请过数十位专家学者、文坛名流、书画巨子提过字,但里面却惟独不见诸葛青云的踪影。
而诸葛青云在所有武侠作家当中,书法水平又是相当高的,为友人作品锦上添花,他一向乐意为之,许多名家名作都曾得到过他的垂青。
为什么在这方面他和古龙没有交集?
是颇引人遐想的。
无论是诸葛青云,亦或是卧龙生和司马翎,在武侠小说写作方面,都可算是古龙的前辈。
古龙刚出道的时候,这几个人已经功成名就,由此可以想象当时古龙的压力和不甘。
他最初闯进这三个人的圈子,也是以新进后学的姿态出现的。
他的作用不过是偶尔为这几个人代代笔,抬抬刀,鞍前马后的跑一跑。
故此有些评论者说那时的古龙,于其说是三剑客的“小兄弟”,还不如说是这三个人的“剑僮”。
当这个剑僮最终通过自身的努力,成为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之后,原来的几个高高在上的侠客爷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这是非常考验人性的。
做为后辈的我们,不必妄测先贤,但有一个事实不容忽视。
就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期,古龙搬进三福公寓之后,几乎摒绝了交游,仅有三个人是例外——高庸、于东楼和倪匡(详见胡正群《神州剑气升海上》)。
请大家注意,里面并没有三剑客中的任何一位。
这多少也能说明一些问题,依我个人推测,古龙与三剑客的关系,与他取得的成就是成反比的。
也就是说随着古龙的境界大高,他和卧龙生等人也日趋疏远。
当他走到了武侠创作的巅峰时,三剑客在他的视野之中,已经遥不可见了。
我曾说过,随着古龙的名气增大,他和三剑客的关系也日趋疏远。
当他达到武侠创作的巅峰时,三剑客已经遥不可见。
这个“遥不可见”只是用来形容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感觉上的距离,而非说他们在现实生活中不再碰面。
台湾就那么大,几个人又同在进行武侠创作,不见面是不可能的。
古龙逝世后,有个隆重的追悼会。
综合各方报道,发现三剑客中只有诸葛青云参加了。
时值1985年,司马翎已经离开台湾,长驻香江。
但卧龙生的缺席就为我们带来了些许迷惑,以他和古龙的渊源,兼有同道之谊,哪怕是象征性的也要去悼念一下。
那时的他很可能就在台湾,据叶洪生《文坛上的“异军”——台湾武侠小说家琐记》一文记载:
“一九七九年卧龙生到中华电视台出任连续剧制作人,自编自写《江南游》、《洛城儿女》、《谍海奇花》及《长江一条龙》等剧,前后达八年之久,方正式退休。
”也就是说,在一九七九年至一九八七年间,他并未长期离开宝岛。
退一步讲,哪怕在古龙逝世的时候,卧龙生恰巧没在台湾,他可以在第一时间赶回——前提是如果他与古龙真是莫逆之交的话(司马翎因为涉黑无法返台,卧龙生则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说到这里,卧龙生缺席古龙追悼会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自明了。
古龙与三剑客的关系,当然不仅是前期的跟班(或者说剑僮),中后期他们依然有所交流,这些人聚在一起,多是展现各自的嗜好,比如赌酒、泡妞等等。
在诸葛青云悼古龙文中,每以“吾弟”相称,也是缘于酒桌,喝到痛快处,在座的一些人就拜了把子。
不过这种结拜更多的时候象一出闹剧,是可以不负任何责任的。
最突出的例子就是冯娜妮在《浪子大侠》中提到的“窑子结拜”。
当古龙在酒桌上与王枫和高玉树结拜之后,这两位导演是这样对待刚刚结拜过的兄弟——
“王导演和高导演还是没有看中古龙的著作拍电影,他们仍旧找了名家签合同。
忽然,古龙放肆地痛哭起来,哭声有如狼嚎,痛苦不堪。
我走到古龙身边,关切地问他:
‘古龙,你哭什么呢?
’
‘你们统统欺负我。
’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拔腿就跑,谁也阻拦不住,下楼梯不知去向。
这时的痛苦心境说明了一个未成名作家的怀才不遇。
”
当时卧龙生和诸葛青云都在座,谁为“未成名”的古龙说过话?
谁又真正安慰过古龙?
古龙口中的“你们”,是否也包括这两位仁兄呢?
古语有云:
“一死一生,乃知交情。
一贫一富,乃知交态。
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在古龙与三剑客身上清晰得见。
古龙身后,三剑客似未写过一篇记念古龙的文字(诸葛青云的悼文不算,因为那不过是个“凑份子”的举动),他们对古龙的感情,不但不如倪匡和于东楼,甚至连晚出道的温瑞安都比不上。
交情这个东西,不是单方面的,很多时候需要投挑报李,尤其是对于敏感的古龙而言。
这就不难理解他在得享盛名之后为什么要远离三剑客(至少是心灵上的远离)。
哪怕他们还是在酒桌上觥筹交错,但心若有了距离,友情还能继续吗?
注:
卧龙生到底参没参加古龙追悼会,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特此声明。
: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当古龙打破金庸神话之后,又有另一位后来者要打破古龙神话。
他,就是温瑞安。
温瑞安和古龙并无师徒名份,但给人的印象却偏偏貌似师徒。
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是,但却更象知己故交,还是那种彼此可以激荡灵魂的故交。
不得不承认,有些情感,是可以跨越时空和地域的。
古龙为温瑞安留下的文字很少,这缘于温瑞安出道太晚。
温瑞安生于马来西亚,初到台湾时还不足二十岁,数年之后就被迫远赴香港,再次回台的时候古龙已经驾鹤西去。
两个人真正有机会交集的时间并不多,偏偏在温瑞安留台的几年,古龙经历了大起大落,赵姿菁事件、吟松阁风波,加之婚姻和事业(宝龙影业)双重失败,同时创作也处于低谷,故此不太可能有精力去结交温瑞安这个年轻人。
但温瑞安这个名字,古龙肯定早有耳闻。
温瑞安的作品,古龙也肯定看过。
他在一九七六年四月《绝代双骄》修订版的序言中,就曾提到温瑞安的《追杀》和黄鹰的《十三杀手》等著作,并且评论说:
“我看了很佩服,也很高兴。
我相信他们都是年轻人。
我喜欢年轻人。
他们的成就,一定比我高,高三万六千零八十五倍。
”
实际上在古龙成文时,温瑞安已经推出了“白衣方振眉”系列和“会京师”系列的前几部。
估计是因为阅读渠道的问题,古龙仅仅看到了《追杀》一书。
但从这段引言中,可以知道在此之前他和温瑞安并无任何往来。
两人的第一次会面,很可能也是唯一一次会面,是在一九七七年。
这一时期台湾的武侠创作已至高峰,各种论坛、座谈会纷纷涌现。
温瑞安撰文回忆道:
“在台北,《联合报》的痖弦给了我一通电话,要我跟古龙出席一个武侠小说的座谈会。
那是我第一次跟古龙会面。
当时,我说了几句客气话,古龙马上就说:
‘太谦虚就是虚伪了。
’”(《顿失所寄》)
在这个座谈会上,两人具体聊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但温瑞安一定获得了古龙的赞扬和首肯,这并不意外,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那一年温瑞安才二十三岁,可他已经从事了七年武侠创作,堪当“天才”之誉了。
更为重要的是,温瑞安还继承了古龙的思想和文风——这对任何想继往开来的大宗师,意义都是非同凡响的。
无论是文学还是艺术,都要讲薪火传承,当一位宗师已经走到事业的巅峰,还有什么比找到优秀的接班人更能让他高兴的?
严格来说,温瑞安并不能算是古龙的接班人,他只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使新派武侠小说大幕拉下得更晚一些。
但他对古龙的推崇,却是数十年如一日。
甚至在其小说中,还会时不时看到古龙笔下的江湖,如在“神州奇侠”系列中提到过唐玉和大风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