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L》放逐之刃锐雯背景故事.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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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L》放逐之刃锐雯背景故事
《LOL》放逐之刃锐雯背景故事
LOL放逐之刃锐雯背景故事:
每一位英雄都有他的强大之处,也有他背后的故事,没有故事的人怎么能成为“英雄”呢?
下面,我们一起来看看曾为诺克萨斯效命的高手放逐之刃锐雯的故事吧!
“刀剑映出了战士的心。
而我的心,漆黑且残破。
”~放逐之刃
背景故事
曾担任诺克萨斯军队剑士长的锐雯,如今在那片她曾要征服的土地上流浪。
她曾通过自己信念的力量和野蛮的行事风格在军中不断晋升,并被授予一把传奇的符文之刃——然而在艾欧尼亚的前线上,锐雯对祖国的信仰遭到了考验,并最终粉碎。
她切断了与帝国的一切关联,带着破碎的剑刃四处游荡,寻求对那段模糊回忆的赎罪。
建立在恒久纷争之上的诺克萨斯从来都不缺战争孤儿。
锐雯的父亲死于一场无名的战役,母亲死于难产,小锐雯在特里威尔山石脚下的一座帝国经营的农场中度过了童年。
强壮的身体和凶猛的意志让这里的孩子顽强地活着,同时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劳作,但锐雯想要的不仅是餐桌上的面包。
她看到地区战团的征兵官年复一年地来到农场,她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获得梦想生活的机会。
当她最终宣誓为帝国效力的时候,她知道诺克萨斯一定会接纳她这个彷徨已久的女儿。
事实证明锐雯是个天生的战士。
虽然年纪轻轻,但多年的艰苦劳作让她很快就适应了兵器的重量,甚至可以掌握比她还高的长剑。
战争的烈火铸就了她的新家,锐雯感到自己与同袍兄弟姐妹之间的纽带坚不可摧。
她对帝国忠勇有加,以至勃朗·达克威尔亲自授予了她一柄黑石符文之刃,一位皮肤苍白的内阁女魔法师还为此剑附了魔。
这把武器甚至比一面鸢盾还要重,剑身也几乎与盾同宽——正合锐雯的胃口。
不久之后,她的军队就起航前往艾欧尼亚,参与诺克萨斯蓄谋已久的入侵战争。
这场新的战争越拖越久,事态越来越明朗,艾欧尼亚不会屈服。
锐雯的队伍被指派护送另一支战团穿过交战区纳沃利省。
这支战团的领袖伊米斯坦麾下雇佣了一位祖安炼金术士,迫不及待地想要试验某种新型武器。
身经百战的锐雯愿为诺克萨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但现在她看到有些士兵不太对劲,一种不安油然而生。
他们护送的车厢里装满了易碎的双耳陶罐,她无法想象这种东西在战场上有什么用。
两支部队遭遇了激烈的抵抗,似乎就连大地本身也在反抗他们。
在一场暴风雨中,泥流从山上倾泻而下,锐雯和她的战士们被困在那些陶罐周围——这个时候艾欧尼亚的战士们现身了。
战况急转直下,锐雯向伊米斯坦请求支援。
她得到的唯一回答是一支燃烧箭,从山脊飞驰而来,锐雯明白了,这不再是一场诺克萨斯的扩张战争,而变成了一场对敌人的灭绝行动,不计代价。
燃烧箭正中车厢。
锐雯本能地抽出巨剑,但为时已晚,她能保护的只有自己。
化学烈焰从破裂的容器中喷薄而出,惨叫声充满了夜空——艾欧尼亚人和诺克萨斯人全都在血腥的剧痛中死去。
巨剑上的魔法为她挡住了灼热的毒雾,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恐怖的死亡景象,这场背叛将永远让她魂牵梦绕。
接下来的事情,锐雯只能回忆起零星的碎片和噩梦。
她包扎了伤口,为死者默哀。
但最重要的是,她开始憎恨这把救了自己性命的剑。
剑身上的铭文是对她的嘲弄,时刻提醒她所失去的。
她要想办法打碎它,在黎明到来之前,断绝自己与诺克萨斯的最后一丝关联。
但当巨剑终于被打碎的时候,她依然没有找到内心的平静。
失去了赖以为生的信仰和信念,如今的锐雯游荡在艾欧尼亚饱受摧残的大地上,她将自我放逐,从绝无可能原谅她的人那里寻求赎罪:
大地、死者、和她自己。
人物关系
1.【放逐之刃锐雯-策士统领斯维因】
锐雯曾扮成兔女郎在一次表演上刺杀斯维因,但是失败了。
2.【放逐之刃锐雯-疾风剑豪亚索】
在一次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时,锐雯杀了亚索的长老(亚索当时不在国内),后来艾欧尼亚将矛头指向亚索,亚索怀疑锐雯,并展开了他逃亡生涯。
短篇故事
断剑的自白:
第一篇
-I-
犁头的铧刃割开地表的硬土,在春季的天空下翻开了大地冬日的私藏。
锐雯扶着犁架,跟在耕牛身后走在一小片农地上。
她一边专心地握着前梁把手,一边生涩地念叨着陌生的词汇。
“伊麦。
伊呗。
瓦沙。
阿那。
”
锐雯紧握着木柄向前走。
每走一步,空气里便漫起一阵初醒沃土的芬芳。
这几天里,粗糙的握柄磨出了她手上陈年的老茧,也唤醒了飞逝的回忆。
锐雯咬了下嘴唇,撇开刚才的念头,继续干活。
“母亲。
父亲。
姐妹。
兄弟。
”
瘦牛翻了翻耳朵,拖着犁往前一带。
犁头溅起几块碎石磕到了锐雯,但她浑然不觉。
她穿着一件粗布衫,沾满泥点的袖子挽起来卷成了一大捆。
相同质地的裤子已经被染成了土黄色。
改短的裤脚对于原来的主人来说已经太短,但在她身上刚好扫过脚踝,碰到裹满泥巴的鞋面。
“伊麦,伊呗,瓦沙,阿那。
”锐雯一遍遍重复着这段颂文,铭记着每一个词。
“伊扎,儿子。
黛达……”
她用衣袖抹开了眉梢上一缕汗津津的头发,没有慢下脚步。
她的手臂很有力,单手就可以扶稳犁架。
老农夫回家取水袋和午饭了。
他说她可以在田边的林荫歇着等他,不过锐雯执意要把活干完。
一股清风打在她汗湿的后颈上,她环顾四周。
诺克萨斯帝国曾试图强迫艾欧尼亚屈服,但艾欧尼亚宁死不从,诺克萨斯便转而想要摧毁它。
锐雯继续推着犁架冥想。
纵使帝国动员起全部力量,也无法阻止春天重归这片土地。
诺克萨斯已经被赶出境一年多了,灰蒙蒙的雨雾和暗沉沉的泥土中终于萌发出了星点翠绿。
空气里也似乎蕴藏着新的开始。
希望。
锐雯轻叹一口气,胡乱剪短的头发轻轻拂过她的下巴。
“黛达。
女儿,”她开始了又一轮念诵,语气坚决。
她再次用双手扶好犁架。
“伊麦,伊呗。
”
“是因呗,”密林的阴影里传出一个声音。
锐雯猛然停步。
手中的犁柄一顿,皮缰绳勒住了瘦骨嶙峋的耕牛。
犁头撞到了一块土坷,铧刃被石头一别,一声闷响。
这不是老农的声音。
锐雯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唇间长吁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一个声音,但肯定不是为了说句话而已。
常年的训练告诉她的身体要进入防御姿态,但她竭力抑制着这种冲动。
她身体没有动弹,继续面向前方的犁架和牲口。
锐雯觉得太轻了。
她紧紧握住犁柄。
原本的傍身之物很重,让她安稳。
但现在,她只能隐约感觉到右侧腰间的小刀。
这把勾刀不长,切露水苹果和硬质蔬菜还行,派不上其他用处。
“该读作因呗。
”
棕黄色的针叶密林与农田的交界处,现出了说话人的身影。
“尾音不同,”那人一边说一边向前走。
乱糟糟的黑发从他的脸庞边缘向后抛撒。
一件织布披风掖在肩上。
锐雯注意到,披风隐约露出了他左肩上的金属护肩,也没有遮住他身边无鞘的剑。
他是一个武士,但并不效命于某个家族或辖区。
一个浪人。
危险人物,她断定。
“因呗,”他又说了一遍。
锐雯一言不发,并非因为无言以对,而是因为她清楚自己说话带着什么口音。
她绕过铧犁,用它挡在自己和这位口音纯正的陌生人之间。
她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弯下腰查看铧刃,假装关心土里的石头。
用来切割草根和土块的铧刃,应该会比那把小刀更有用。
那天早晨她看到过老伯怎么安装木架,所以也知道怎么卸下来。
“我上次来的时候,不记得见过你,但我也离开有些时日了,”这个人说道。
他的声音冷冷的,透着仆仆风尘。
嗡嗡的虫鸣一刻不停,越来越吵,而锐雯始终没有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我听说他们请来了推事,素马长老的死有了新的眉目。
”那个人继续说道。
锐雯没有理睬,轻轻拍了拍耐心的耕牛。
她的手指拂过皮缰绳,老练的手法显得非常熟悉马辔和牲口。
她挥手轰赶着又大又黑的牛眼睛附近的飞虫。
“话说回来,如果你刚来此地,或许对那桩命案也所知甚少。
”
话音未落,她便抬起了头,迎上陌生人的凝视。
二人中间依然隔着那头无知的牲口。
来人的鼻梁位置横着一道长疤。
锐雯不禁怀疑给他留下这道疤的人是否依然健在。
他眼神刚硬,但里面还藏着好奇。
隔着薄薄的鞋底,锐雯感到地面在颤动。
远处传来滚雷似的声音,但天空中不见一丝云彩。
“有人来了,”那个人微笑着说。
锐雯回过头,沿着小山看向老伯农舍的方向。
六个武装骑兵已经越过山脊,向山下这片耕地奔来。
“她在那儿,”其中一个人说道。
他口音很重,锐雯已经在努力学习这种语言,但还是很难理解其中的微妙差别。
“可是……就她一个人吗?
”另一个人眯起眼扫视着树荫。
一阵短促的风拂过犁架和锐雯,钻进了密林的阴影中。
锐雯看向刚才陌生人所站的地方,人已经不见踪影。
骑兵们迅速逼近,她没时间再东张西望了。
“可能是鬼魂吧,”领头的人嘲笑着说。
“被砍死的人回来找她算账了。
”
骑兵们轻抵马刺,放慢速度包围了锐雯,将她上午刚犁出的整齐垄沟踩得一塌糊涂。
领头的马背上驮着一个布包,里面裹着硬物。
锐雯紧盯着这匹马,其他骑兵则在她四周兜圈,马蹄重重地将刚刚翻好的蓬松土壤重新踏成冰冷坚硬的硬壳。
她最后看了一眼铧刃。
有两个骑兵带了十字弩,她来不及接近他们就会被立刻射杀。
她的手指很想要摸一摸这件临时的武器,但她的理智却哀求着每一根手指不要乱动。
她浑身肌肉紧绷,久经沙场的身躯不愿束手就擒。
一股热血冲进她的耳朵,隆隆作响。
你要死了,这血脉鼓动的声音咆哮着,但他们也活不了。
锐雯的手指开始伸向铧刃。
“放开她!
”老农的妻子每日唤牛而练就的洪亮嗓音,此刻响彻田野,打断了锐雯破釜沉舟的冲动。
“亚撒,赶快。
你管管。
”
骑兵们停住了坐骑。
农夫和他的妻子爬上了小山顶。
锐雯用力地咬住自己的腮帮子,剧痛平息了她的战意。
她不能让艾欧尼亚人的血洒在自己的田地里。
“我说过,你们在家等着,等我们办完事,”领头的人对他们说。
亚撒老伯穿过垄沟,踉踉跄跄地跑来。
“她没有做错什么。
东西是我带去的,”他指了指那个布包。
“有什么话就问我吧。
”
“孔德老爷。
老爹爹,”领头的人开口说道。
薄嘴唇撇出的微笑流露出一副纡尊降贵的味道。
“你很清楚她是什么货色。
她犯的错多了去了。
如果我说了算,这里就能处死她,”他对着锐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嫌弃地皱了一下鼻子。
“可惜啊,老头,你有话可以留到庭审的时候再说。
”
领头人说话的同时,锐雯的双脚陷进了湿润的泥土中,一时间动弹不得。
一种深陷泥沼、无法脱身的感觉席卷而来。
脉搏变得飞快而轻浅。
她竭力想要抽身,冷汗却顺着她的脊梁淌下来。
她的意识陷进了另一个时间,另一片野地。
马匹在那里发出鼻息,马蹄踏着拌血的灰泥。
锐雯闭上眼,不让自己被更多的恐怖回忆吞没。
她深吸一口气。
春雨会洗刷这片大地,而不是死者的鲜血,她对自己说。
当我睁开眼,看到的只有活着的人。
当她睁开眼,田野还是田野,刚被犁过,并没有变成曝尸场。
带头的骑兵翻身下马向她走来。
他手中握着一副手铐,上面的艾欧尼亚纹饰精美细腻,胜过在她故乡任何一件用来捆犯人的东西。
“过去的事情你是逃不了的,诺克萨斯的狗,”领头的人语气平静,却带着胜利的气势。
锐雯的目光离开了铧刃,看向那对老夫妇。
他们脸上纵横的沟壑已经盛满了忧伤。
她不愿、也不能再为他们增添更多伤痛。
锐雯想要好好记下眼前的景象:
老夫妇二人相互依赖、相互搀扶着。
这是他们在面对掠夺时的无力抵抗。
看到老伯用衣袖拂过老泪纵横的脸,锐雯不得不转过了头。
锐雯向骑兵领队伸出手腕。
她冷冷地盯着领队轻蔑的笑脸。
冰冷的钢铁贴上了她的皮肤。
“别担心,黛达,”农夫的妻子大声喊。
锐雯在她的声音中听到了迫切的希望。
这么沉重……这么沉重的希望,她承受不起。
轻风载着支离的声音,夹着刚被翻整过的泥土的芬芳,久久伴在渐行渐远的锐雯身边。
“黛达,”轻风在她耳边低语。
“我们会告诉他们你是什么样的人。
”
“黛达,”锐雯低声回应。
“女儿。
”
姑娘已经被抓走两天了,莎瓦·孔德一筹莫展,只能帮老伴慢慢整理被踩坏的垄沟,再给田地播种。
如果有姑娘帮忙这些农活会轻松许多,但说起来,如果她的儿子们都还活着,她和亚撒根本都不需要下地。
在开庭那天的清晨,老两口知道自己的腿脚要很久才能走到镇上,所以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他们知道她是诺克萨斯人。
”
“你净瞎担心,”莎瓦说完,发出一串咯咯的声音。
她意识到这声音只能安抚鸡舍里的小鸡仔,于是对老伴挤出一个满怀希望的微笑。
“诺克萨斯人。
这就已经够他们定罪的了。
”亚撒用手工织的羊绒围巾捂住嘴,含糊不清地说。
莎瓦这辈子的好日子里,她最常干的事就是把固执的牲畜劝到屠夫的围栏里。
所以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脸与老伴面对面。
“他们不像我们这么了解她,”她一边说,一边用一根手指怒气冲冲地戳他的胸膛。
“所以咱们要替她说话,你个老山羊。
”
亚撒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不可能让她改变想法。
所以他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莎瓦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回身一言不发地向镇中心走去。
议会大厅已经开始进人了。
老妇人见状,连忙挤进长凳中间的窄过道,想在前排找个座位……结果唐突地绊到了一个睡觉的人的腿。
老妇人小声惊叫了一下,眼看就要向前扑倒。
睡觉的人嘟囔了一声。
一只疾如闪电的手,像铁钳一般抓住了老妇人的臂膀,没让她跌倒在砖石地面上。
“小心脚下,老妈妈,”这个陌生人淡淡地低语道,口中一股浓重的酒气,但咬字一点都不含糊。
老妇人一站稳他便收回了手。
老妇人顺着鼻尖,俯视着这位意料之外的恩人,瞳孔逐渐收紧了。
她细细地打量着,但那个人缩进了斗篷的阴影,高挺鼻梁上若隐若现的伤疤也消失在黑暗中。
“小伙子,议会大厅不是用来宿醉醒酒的地方。
”莎瓦扶正自己的长袍,倔强的下巴不依不饶。
“这里今天将会决定一个女人的生死。
再不快走,小心推事们问你的罪。
”
“莎瓦,”那位老伯赶了上来,扶着他老伴的胳膊。
“你别发火呀,我们今天是来帮忙的。
他不是故意的。
算了吧。
”
那个斗篷遮面的人伸出两根手指,以示没有恶意,不过始终藏着脸。
“一针见血,老妈妈,”他嘴上服软,但声音中藏着戏谑的踪迹。
莎瓦继续向前走,像对待一件珍宝一样收拾起了自己的怒火。
老伯经过陌生人时,微微点了点头。
“她平时不这样,孩子。
她只是担心真相还没弄清楚,无辜的灵魂就被判了罪。
”
斗篷遮面的人对着老伯的背影低声咕哝:
“如此说来,我们的看法一致,老爹爹。
”
这奇怪的低语让老伯不禁回过了头。
但座位上空无一人,只留下一阵轻风的鬼影,撩起旁边交头接耳者的长袍。
那个披斗篷的陌生人早已遁入议会大厅远处的阴影中。
莎瓦挑了一个前排的位置。
木质长椅的平滑螺旋纹路本来应该很舒服——这是令织木工匠们专门塑造的,为的是鼓励平心静气地讨论公民义务——但是她怎么坐都不自在。
她瞥了一眼老伴,他已经在一把旧木圆凳上坐定,等待被传唤。
亚撒身边站着一个庭吏,正在用一根木签剔牙。
老妇人认了出来这位就是枚尔克,那个抓捕锐雯的骑兵领队。
她直勾勾地瞪着他,但枚尔克并没注意到。
他正在盯着大厅后面的门扉。
门打开又合上,三个穿深色长袍的人走了进来。
枚尔克立刻立正站好,把嘴里的木签吐到一边。
三位推事在主席台前入座,官服在身后落定。
三人看向台下拥挤的大厅。
房间中的嘈杂声渐渐静了下来。
其中一位体型瘦高、鹰钩鼻子的女士肃穆地站了起来。
“本次开庭的事由是审理关于素马长老之死的新证据。
”
人群中间开始发出一阵低声骚动,如同群蝗飞过。
有些人已经听说过推事所说的新证据,但大多数人来到这里都只是因为听说自己身边有一个诺克萨斯人。
但无论听说了什么,他们都知道同一件事:
素马长老之死早就有了定论。
疾风剑术、冥想室墙上的魔法痕迹就已经是非常充分的证据了。
除了素马长老,只有一个人能使出这种招式。
崎岖不平的伤口被撕开了。
众人的心灵一刹那间被痛楚侵占。
他们大声叫嚷,如果长老没有死,村子就不会遭受如此严重的伤亡。
这桩命案发生后不久,半支诺克萨斯战团就在纳沃利长驱直入,一路上疯狂杀戮。
正是素马长老的死导致的失衡,让战事愈演愈烈,太多太多人的儿女死在了战场上。
更糟糕的是,这个村子将罪名归到了一个自己人头上。
嘈杂的人群中响起一个高亢的声音。
“我们已经知道是谁谋杀了素马长老,”莎瓦的嘴唇饱经风霜,但仍然大声说道。
“就是那个叛徒,亚索。
”
人们纷纷点头,群情激昂地一口咬定。
“还有谁会素马的疾风剑术?
只有亚索!
”莎瓦继续说道。
“现在捉拿他的永恩也一去不返,很有可能也是这个懦夫下的手。
”
人群变得更加愤慨,甚至大叫着要让亚索偿命。
莎瓦在长凳上坐得舒服多了。
罪名的指控回到了正轨上,她心满意足。
鹰钩鼻的推事是织木工匠世家出身,最得意的本领就是解开冥顽不化的木疙瘩。
她举起浑圆的惊堂木——一颗久经磨砺的栗子,用力拍到乌黑的底座上。
锐利的响声慑服了众人,大厅恢复了秩序。
“本庭寻求知识与启迪,追寻素马长老之死的真相,”推事说道。
“你是想妨碍启迪之路吗,这位……?
”
老妇人看了看自己的丈夫,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
“孔德。
莎瓦·孔德,”她低下头,语气中不见了冒昧。
圆凳上的老伯看着她,抹掉了自己光亮脑门上的一把冷汗
“刚才说到,我们是为了新证据来的。
”鹰推事扫视众人,确认还有没有不听话的木疙瘩,然后对庭吏枚尔克点了点头。
“带她进来。
”
断剑的自白:
第二篇
-II-
推事们入座以后,阴云密布的天空豁然开朗。
大厅后面的门扉再次打开。
锐雯看到满屋子村民被一束炽烈的阳光分成两边。
她走进大厅,推开了凝固的空气,就像一口憋了许久的闷气终于长吁而出。
门扉在她身后关闭。
两名武士祭司押着她走过人群中间的通道。
议会大厅再次笼罩在阴影之中,只有天棚上蜿蜒的窗户和棚顶吊着的圆柱形灯笼洒下昏暗的光。
经过莎瓦·孔德的时候,她看到老妇人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哽咽。
她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样的。
一个女人,白色的头发上粘着牢房里的稻草杆。
陌生人。
敌人。
诺克萨斯的女儿。
一种深入骨髓的困乏缠住了锐雯,就像田里的泥附在了衣服上。
她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僵化变形。
但是,当她的目光扫到了圆凳上的老伯,便稍微挺直了腰杆。
她看到面前的三位推事端坐在审判席上。
中间那位一脸严肃地示意她坐下,不必戴着镣铐站着。
锐雯拒绝坐在那把魔力塑形的木椅上。
她认出那个庭吏就是在老夫妇田里遇到的骑兵领队。
他细薄的嘴唇依然撇着不可一世的微笑。
“随你便,保准让你好受。
”
庭吏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满意地叹了口气。
坐在中间的推事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开口对锐雯说话。
“我知道你不是本地人。
这边的方言不好学。
我会说通用语,这样兴许更容易交流。
”
锐雯和大多数诺克萨斯人一样都学过一些艾欧尼亚通用语,足以应付日常的指示和命令,但这里的语言就像水土,每个村子的口音都反映着当地人独一无二的性格。
她对推事点点头,静静等待。
“你叫什么名字?
”
“锐雯,”她的嗓音嘶哑,卡在了喉头。
“给她水。
”
庭吏站起来,拿了一个水袋,举到她面前。
锐雯看了看水袋,没有伸手。
“就是水,孩子,”坐在旁席的推事说道,向前俯身说。
“怎么,你还怕我们下毒?
”
锐雯摇头拒绝了恩赐。
她清了清嗓子,打定主意就这样继续说话。
庭吏撇撇嘴,举起水袋牛饮起来,一股水沿着他的嘴角淌下来。
喝完还故意亮出一排牙,向锐雯耀武扬威。
“你被本庭传唤,”推事打断了这一幕,让锐雯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三位身穿长袍的人物和大厅里的人群身上。
“是因为我们想要听听你的说辞。
”
“我不是要被判刑吗?
”
推事硬是咽下了自己的惊讶。
“我不太清楚你们那边是如何履行正义的,但在这儿,我们相信正义首先需要的是理解和启迪。
”推事对锐雯说话的口吻像是在面对一个孩童。
“我们相信你掌握着关于某一事件的信息。
而这份信息对我们所有人都很重要。
要是因此揭露了罪行,那才轮到量刑和处罚。
”
锐雯看了看推事,又看看亚撒,再看回推事。
诺克萨斯的正义经常是在战斗中定下的。
如果一个人运气好,锋利的武器就会痛快地做出决断。
锐雯警惕地注视着推事。
“你想知道什么?
”
推事向后靠到椅背上。
“你从哪儿来,锐雯?
”
“我没有家乡。
”
对方怀疑的眼神告诉锐雯,这句回答被当成了一种忤逆。
那位鹰面推事停顿了一下,试探着她的回应。
“你肯定是在某个地方出生的吧。
”
“特里威尔的一个农场。
”锐雯看向老伯。
“在诺克萨斯。
”她承认道。
前一刻还是鸦雀无声的大厅,响起了整齐的吸气声。
“我知道了,”推事继续说道。
“为什么你不把那个地方称作家乡了呢?
”
“一心想要你死的地方,还能叫家乡吗?
”
“这么说,你是被流放的?
”
“这个说法意味着我还想回去。
”锐雯说道。
“你不想吗?
”
“诺克萨斯已经变了。
”锐雯的声音中开始切入不耐烦的声调。
“下一个问题好吗?
”
“那好,”推事的冷静语气比她手腕上的镣铐更让锐雯十分反感。
“你是跟随诺克萨斯舰队一起来的,是吗?
”
“我猜是吧。
”
“你不确定吗?
”推事看上去很疑惑。
“我不记得了,”锐雯说道。
她斜眼看了看人群,眼角正好对上莎瓦的目光。
老妇人曾经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锐雯摇了摇头。
“很重要吗?
打仗了。
死了许多人。
我只知道这么多。
”
人们心中关于战争的痛苦回忆本来就在闷燃,锐雯话音刚落,就点燃了这股怒火。
他们互相推搡、大声叫嚷,所有人都想要站起来。
有人破口大骂。
“诺克萨斯的杂碎!
我的儿子就是被你们杀的!
”
一只发霉的蛋果飞来打在锐雯的脖子上。
酸败的汁液和果肉顺着她的后领口流进衣服里。
一股腐臭涌来,但锐雯不愿让这死亡的味道带她回到那个遥远的时刻。
她闭上双眼,长吁了一口气。
人群爆发了。
锐雯知道自己的回答欠考虑,让人们觉得她对死者毫无同情怜悯。
“拜托了。
”她悄悄对自己说,不知道是想求他们停下,还是想鼓励他们将难以压抑的愤怒彻底释放出来。
似乎是在回答她的请求,更多晚季的蛋果在石头地面上炸开了花。
还有一只砸在锐雯的膝后。
她踉跄了一下,由于被束缚着双手,险些失去平衡。
推事高高站起,身影笼罩着座位上的人群和锐雯。
她将球栗用力敲向底座,推事长袍瞬间像火苗一样腾起。
人们身下的木质长凳应着推事的意志扭曲、变形、发出呻吟。
“均衡由我重现!
”
受到呵斥的村民们安静了下来。
“是的,锐雯,本庭记得那个时候,”推事用更委婉的方式继续说道。
“许多艾欧尼亚人……和诺克萨斯人……都殒命了。
你呢?
”
这个问题也让锐雯自己苦苦求索。
为什么只有她活了下来?
她无法找到满意的答案。
“我好像幸免了。
”她静静地说。
“的确。
”推事冷冷地微笑。
锐雯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无法平复人们丧失亲人的痛苦。
她欠所有人一个真相,但她却拿不出真相。
她对那段时间的记忆是破碎的。
此刻她只能低下头。
“我不记得了,”锐雯说。
推事并没有停止质询。
锐雯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让大厅中喷发出更多怒不可遏的声音,一次次打断审判。
“你来到这片土地多久了?
”
“我不记得了。
”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村子的?
”
“我不记得了。
”
“你曾经来过这里吗?
”
“我……”锐雯迟疑了,她无法找到那段承载着准确答案的回忆。
“我想不起来。
”
“你是否曾见过素马长老?
”
这个名字搅动了她内心的什么东西。
一段回忆中的回忆穿过她的脑海,既模糊又锐利。
曾经存在的空缺如今被愤怒淹没。
她被人出卖。
她也将人出卖。
“我记不起来了!
”锐雯懊恼地厉声说道。
手腕上的镣铐叮当作响。
“战争摧毁了许多,”推事柔声说道。
“有些东西是我们看不见的。
”
迎面而来的开导让锐雯的战意平复了些许。
“我记不得了,”她这次的语气比刚才更加冷静。
推事点点头。
“你记不得的东西,也许有人能替你回答。
”
锐雯看到老伯慢慢走向推事席前面的证人座位。
他的手指颤抖着抚平厚厚的眉毛。
“亚撒·孔德,”推事耐心地说道。
“老爹爹,谢谢你今天与我们作证。
”
老伯点了点头。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这个锐雯?
”推事问道。
“是,”老伯说。
“她到我们家的时候,今年湿季刚刚开始。
”
“你们?
”
“我和莎瓦,我老伴。
”
推事看了一眼孔德夫人,她依然在前排的长凳上坐立不安。
推事指了指锐雯。
“她去到了你们家?
”
“其实,是我在我们家的田里发现她的,”老伯诺诺地供认道。
“当时有一头小牛在夜里走丢了。
凌晨的时候我出去找。
结果我找到了她。
”
人群再次骚动,又惊又忧地交头接耳。
“间谍!
”
“后患无穷!
”
“我们必须自卫!
”
推事把手放在面前的球型惊堂木上。
房间里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