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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环境视野下的中国战略管理研究途径郭毅

第3卷第6期管　理　学　报Vol.3No.6　　　　　　　　　　　　　　　　　　　　　　　　　2006年11月ChineseJournalofManagementNov.2006制度环境视野下的中国战略管理研究途径郭　毅（华东理工大学商学院）　　摘要:

目前,战略管理研究的一种误区在于,认为战略管理理论的重心是对组织能力来源的探讨。

有鉴于此,通过导入新制度主义的制度环境、合法性和组织同构化的理论,并就其理论性质及其对组织和管理学研究的理论贡献,以及战略管理的理论局限展开了讨论。

最后,在讨论转型期的制度环境及其组织同构化特性的基础上,提出了2个当前中国战略管理研究的重点。

关键词:

战略管理研究;新制度主义;制度环境;合法性;组织同构化中图分类号:

C93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2-884X（2006）06-0643-04TheApproachtoChinaStrategicManagementResearchbyInstitutional-Environment-basedViewGUO　Yi（,,）EastChina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ShanghaiChina:

ThispapertakesfortheviewthatthestressofstrategicmanagementtheoriesistoAbstractexploretheoriginoftheorganizationalability,thusitmistakesthewaytostrategicmanagementresearch.Inthepaper,weintroducestheconceptsof`institutionalenvironment’,`legitimacy’and`’organizationalisomorphismfromNewInstitutionalismandmakesthediscussionaboutitsnatureandtheoreticalcontributionstoOrganizationalStudyandManagementaswellasthetheoreticallimitationsonStrategicManagementResearch.Atlast,afterthediscussiononthespecificnatureof,institutionalenvironmentandorganizationalisomorphisminthetransitionalstagethepaperpresents.twokeypointsforChinastrategicmanagementresearchKeywords:

strategicmanagementresearch;newinstitutionalism;institutionalenvironment;legitimacy;organizationalisomorphism

（2）在管理学者引以为自豪的战略研究层1　战略管理研究的误区面上,由于战略管理研究对象的目标导向及其功利指向,管理学者关注的是组织及其组织代管理学者通常认为,与经济学等其他研究理人为达到目标所采用的行动策略,而非组织社会和组织的学科的不同,战略管理要回答的及其代理人生存的环境及其互动和影响过程。

基本问题是企业竞争优势的来源,或者说是导（3）管理学者这种“人定胜天式的世界观”致企业间差异的来源。

其任务为解释企业竞争的研究倾向使得其既排斥经济学的行为理性分优势来源和维系的形成机理或机制,如产业竞析,也排斥社会学对“行动与结构”关系的想象争理论、资源基础理论、动态竞争理论和创新战力。

略理论等。

（4）管理学者力图使世人明白,管理学比经对此,笔者将之归结为战略管理的研究误区,其形成原因大致如下:

济学更接近于现实,因为其研究的是“情景、权

（1）战略管理理论所蕴含的方法论及其理变、优势、能力和艺术”,即所谓的情景导向论假设是组织具有个性塑造的能力。

这种能力（-）下的战略决策和竞争理论。

contextspecific的存在导致了组织间的差异,于是管理学者将然而,恰恰因此使相当多的国内战略管理问题集中于该能力因何而生和因何而变。

研究成果的理论建构性及相应的理论演绎不收稿日期:

2006-10-27·643·

管理学报第3卷第6期2006年11月足,走入概念上似是而非,学理上不可证伪的理合理的成分。

按照等的解释,其原因就Meyer论误区。

是,普通人的这种判断能力来自于他们对制度本文试图通过导入新制度主义中的制度环环境的遵从。

对此,本文认为,如同等所Meyer境、合法性和组织同构化理论,对战略管理研究言,只有被环境同构化的个体或组织,才能有效误区的缺陷进行剖析。

需要指出的是,情景导向地察觉并进一步把握到自身或周边事件的发的研究同样需要理论的想象力和逻辑的演绎生、发展、变化的机理、动机及其原因。

力。

不仅如此,多年来,中国管理学界关于管理然而,当时很少有人能理解Meyer等的观的“普适性”和“本土性”的争论,实际上仅仅是点。

直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新制度主义方才一种现象的归结,其并不具有理论的建构意义引起国际社会科学界的广泛兴趣。

和探讨价值。

管理的性质决定了管理学术研究Scott（1987）指出,新制度主义对于组织研的社会性、综合性和复杂性,它不仅涉及到战略究的一个最重要贡献就是对组织环境概念的重管理中的工具性、职能性和任务性相关的技术新界定。

他认为,梅耶和罗文改变了人们把环境环境,而且与战略管理所产生的制度环境及其等同于技术环境的观点,让人们注意到了长期以来环境被忽视的另外一面,即制度化的信仰组织的制度化过程息息相关。

同时,应该看到,并非是中国管理学者有此思维的误区,国际管体系、规则和角色并非是学者虚幻的想象或者理学界至今还有许多研究成果来自上述的思维仅仅是文化历史层面上的表现形式,而是内化误区。

在个体和组织的思想和行为中,成为个体和组织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

2　新制度主义概述等（1983）较为清晰地界定了组织环Meyer近来,有关“解释组织战略的内容与有效性境中的技术环境和制度环境,指出技术环境是的时候应关注制度因素”的研究理念越来越为那些被组织用于提供市场交换所需的产品和服国际战略管理学者所接受。

在战略管理及其他务的工具性、职业性或任务性环境;制度环境则管理学分支的研究领域中,研究者对于应用新是组织为了获取合法性和外界支持而必须遵守制度主义从事研究的兴趣日益增加。

的规则。

在技术环境中,组织由于产品服务质量2.1　新制度主义的兴起的改进和产量的提高而受到奖励,技术环境要斯坦福大学社会学系的Meyer等（1977）竖求组织有效率,即按照最大化原则组织生产,但起了新制度主义的大旗,与许多的决策论者和组织还是制度环境的产物,是被制度环境所形管理学者的研究视角完全不同,他们提出了相塑的组织。

在制度环境中,组织由于采用了适当反的命题:

为什么不同的组织会有类似的内部的结构和程序而受到奖励和认同,制度环境要制度和机构,这种同构化是怎样发生的,有什么求组织要服从“合法性”机制,采用那些在制度样的机制在发挥作用?

在列举了相关事实之后,环境下广为接受的组织形式和做法,而无论这他们指出,必须从组织与环境的角度去研究各些形式和做法对组织运作是否有效率。

种类型的组织行为,以此来发现和解释各种各2.2　新制度主义视野的组织与环境关系样的组织现象,并特别强调,在关注环境时,不不仅如此,新制度主义还注意到了组织的能只考虑技术环境,还必须考虑组织所处的制能动性,即组织有能力通过改变环境使组织的度环境,即组织只有将其所处环境中的法律、规生存和发展更为有利。

其认为,组织是在一个具范和惯例有效地体现在自身的形式、结构、内容有规范和价值取向的社会框架下运作的,其经和活动中,组织才能获得其存在的意义。

济行为不仅受技术、信息和收入限制的约束（这Meyer等的观点所体现的思想来源于其对是新古典经济学模型所强调的）,也受到社会建社会结构和社会行为极富洞察力的见解,该观构的限制（如交易规范、交往习惯以及社会习俗点的贡献在于,将常人对社会现象或突发事件等）的约束。

因此,人类行为的动机不仅有经济的理解以抽象的概念表达并付诸于组织研究性,还有社会公平和责任（,1990）。

在Zukinetal中。

例如,具有一定社会经验的普通人都具有对新制度主义理论中,个人和组织的行为被认为某种社会现象较为正确的直觉和判断,是不会是寻求外部社会的认同,因而具有对社会影响按照官方的权威眼光或者学者的学理性解释来的敏感性,并且能适应和遵循社会习惯与传统理解社会现实的,其使用得最多的语言是:

“因展开行动（Zucker,1987）。

新制度主义者指出,为……所以……”,并且普通人的看法往往具有与社会期望保持一致有利于组织的成功和生存·644·

制度环境视野下的中国战略管理研究途径——郭　毅（,1991;,1989;个复杂的环境系统中,既包括“硬线（-BaumetalCarrolletalhardDiMaggioetal,1983）,组织通过追随来增加其wired）经济学”（任务环境）,也包括了“社会文合法性、资源和生存能力,从而获得回报。

但与化规范”（,1997;,1987）。

于是,组织DacinScott经济学理论认为公司行为是理性和经济性的观不再被仅仅视为是一个争夺有限资源的有限理点所不同的是,新制度主义强调,公司行为表现性行动者,而是组织与其所处环境相互渗透,形为依从、习惯性和权宜性（,1991）。

成了相互映射的关系。

在这种互动中,组织既是Oliver按照新制度主义学者的观点,制度化的特规则的遵从者,也是规则的制定者（Meyeret征是持久性、社会接受、抗拒变革以及不直接依,1992）,组织的绩效则依据其制定和维护环al赖于回报。

新制度主义尤为关注组织结构和行境规范的程度来进行判断,即组织绩效取决于为过程的制度化,其原因是组织的制度化活动其获取“合法性”程度的高低。

由此看来,制度环并不非由经济理性或技术理性所决定,因而,在境是能够影响组织运作的象征性符号要素经济学理性选择的分析框架内得不到合理的解（Meyeretal,1977）。

释,但这却是组织中常见的现象。

比如,一个公3　战略管理及其“本土化”研究的局限司会长期保留一个不可靠的供应商,这也许仅　　与新制度主义的研究相对照,可以发现一仅是因为习惯,而且该公司认为,保持这样的联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即当国际社会科学界在重系是理性的（,1997）。

新制度主义学者认Oliver视组织与环境关系研究的同时,管理学界则朝为,制度化活动是个人、组织和组织间层次上相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互关联过程的结果。

在个体层次,管理人员的规20世纪80年代初,面对日本制造业企业强范、习惯和对传统的无意识的依从是制度化活大的竞争优势,美国管理学者开始反思,如“权动的动因（Bergeretal,1966）;在公司层次,公变管理”的思想,这些理论解释了日本企业优于司文化、权利结构导致了制度化的管理活动;在美国企业的原因。

显然,权变管理学派的方法论组织间层次,来自于政府、产业和社会（如规范、基础就是,组织间的差异来自于企业所处的环规则、产品质量标准和职业安全等）的压力,决境以及其应对环境的策略差异,即所谓的“管理定了可被社会接受的公司行为的状态。

无定式”。

DiMaggio等（1983）认为,有3个机制导致公司由此产生的战略管理的研究误区体现在以表现出相似的结构和行为,即强迫性机制下2二个方面:

①国际战略管理研究一直在“企（coercive）、模仿机制（mimic）和社会规范机制（norma-tive）。

在考察这些机制时,其强调了机业竞争优势”的论题上争论不休,直到最近才对制发生的功利性基础,即组织对这些机制的选新制度主义为核心的组织理论引起重视,但原择要符合自身利益,有助于提升组织的生存能先集中于企业能力的生成机制研究和情景导向力。

换言之,这是组织基于自身利益基础的有意的分析思维阻碍了观念的转向;②国内战略管识的选择。

与等（1977）的观点相比较,理研究则在“本土化”问题上形成了争辩。

其实MeyerDiMaggio等（1983）更注重组织和组织之间的这2个方面均可从新制度主义的视野加以分网络关系,以及组织之间的相互依赖性甚至组析:

织内部的运行机制,并通过采用组织场域

（1）如果要论证“企业能力的生成机制”,企业同构化应该是能力机制考察的首要对象。

无（organizationalfield）等分析单位,使其组织研论是产业竞争学说、资源基础学说、动态竞争能究更具可分析性。

力或是创新战略理论,实际上都是从不同角度2.3　新制度主义对组织研究的贡献来论述组织与环境的关系。

这里,姑且不论何种新制度主义对组织研究的贡献在于,它揭要素会对企业能力的生成产生重要的影响,一示了制度环境对组织的影响。

制度环境包括被“广为接受”的社会和文化的内涵或规范般而言,起决定性作用的只能是内生性的要素,而内生性因素必然是在组织与环境互动的过程（,1988;,1995）,即“行动者可以DiMaggioScott中形成的。

灵活运用使他们自己以及他们周围的行动者确

（2）Myere等所指的制度环境实际上就是信其行为是合理的规则或者程序”（DiMaggio管理学者反复强调的“本土性”,即处于不同环,1983）。

这样,在导入制度环境的概念之etal境中的组织所要遵循的“合法性”的机制不同。

后,组织会被视为是处于复杂环境系统中的一与管理学者所说的“本土性”相比较,“合法性”个有机部分（,1999）。

即,在这Handelmanetal·645·

管理学报第3卷第6期2006年11月的概念具有理论建构性和内在规定性,并可以业中获取相对有利的地位。

研究表明,这种行为进一步发展成可测度的水平。

而“本土性”的观在转型期的国家或地区中普遍存在,即由于转点几乎等同于普通人的直觉和判断,无法有效型的影响,原有制度环境中的法律、规范与惯例的可传承性下降,对组织的约束力亦随之下降,地对其内涵进行界定,因而也无法升华到科学研究的层次。

因而对组织同构化的压力也下降。

由此可见,如果战略管理只关注个体和组在以中国为例的转型期国家或地区中,领导改革的主导阶层以鼓励、倡导和支持市场化织间的差异以及彼此间在生存和竞争方面的策进程的姿态出现,使得以计划体制为代表的制略差异,只按照“以结果论英雄”的思维逻辑论度环境对组织同构化的约束力大大下降,取而证企业竞争优势的来源,那么所给出的意见和代之的是诱发组织产生追求自身利益的激励机结果很可能是武断和片面的,最终就会陷入到制。

受主导阶层的这一诱导,组织出于对自身利本文所称谓的“战略管理研究误区”中。

因此,管益的考虑,开始按照成本收益原则开展活动,并理学者有必要吸收新制度主义的理论成果,注寻求采取与主导阶层的意向和价值判断一致的重从组织与环境的互动方式及其适配性的角度行为（这里,肯定存在着单个组织间“谁先谁后”去探讨组织战略的产生、发展和变化问题,其中的差异,但无论先后如何,每个组织都处于制度尤其要注意研究组织与制度环境的关系,并以化的过程中）。

显然,与等的同构化命题Meyer此进行战略问题优劣的探讨。

只有这样,战略管不同,由于处于转型期的国家或地区的制度环理研究的科学成分才有望得以提升。

境中,组织的同构化更多地表现为在主导阶层笔者认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新制度主义的指导和认同下,组织通过自身的创造或者对学者对组织和管理学研究以及对社会科学研究其他组织的模仿和超越来塑造制度环境。

其中,的贡献,超越了被全球社会科学界公认的赫伯主导阶层首先发挥了强迫性机制的作用,然后特·西蒙的决策理论,西蒙的“有限理性说”固又发挥了对规范化机制予以合法性界定的作然指出了人类在信息加工和决策方面的局限用。

而组织则首先起到了跟随性的模仿性机制性,但其在处理人类决策过程的分析中,仅仅区作用,然后又发挥了对规范化机制予以社会化分了“程序化决策”和“非程序化决策”,同现实的作用,即其最显著的差异在于,在转型期中,的决策过程仍然有相当的距离。

而新制度主义不存在一种稳定的、公认的并且影响强大的同的理论却对真实世界中的组织行为予以合乎情构化压力的制度环境,作为主导阶层的政党和理和逻辑的论证。

政府是塑造制度环境的设计者和激励者,组织4　新制度主义视野的中国战略管理研究则是制度环境的塑造者和遵循者。

从时间和空途径间的角度来考察,转型期的制度环境处于一个连续的、也可能是间断的制度塑造、组织被同构　　鉴于中国现在正处于由计划经济迈向市场化、制度再塑造以及组织再被同构化的过程中。

经济的转轨阶段,在中国战略管理研究中导入由此可知,制度环境是转型期国家或地区新制度主义,以转型期国家或地区的制度环境的企业战略研究的最主要的内容,也是解释相特质为讨论重点,可为中国战略管理研究提供应的企业战略的发生、发展和变化最有效的理一个具有参考价值的研究路径。

论模式,从而得出转型期国家或地区企业战略在转型期,存在着原有的制度环境因素与研究重点的推论:

社会经济转型所需的新的制度环境因素之间的推论1　无论企业是制度环境的创造者或巨大差异,两者之间往往不具有传承性甚至存是跟随者,其所塑造或模仿的制度环境对转型在着否相互定的关系。

以中国的改革历程为例,期的国家或地区社会发展的意义,以及对规范经济主体的改革实践往往既超越了现有的法化机制社会化方面都有正面或负面的影响。

律、法规及政府政策的许可范围,同时又超越了推论2　应将组织对所处制度环境的塑造现存的社会规范、行为和习俗的认同范围。

如果和被同构化的过程予以展开。

由上所述,本文将该经济主体认为,其实践可以为其利益相关者转型期的制度环境变化视为一个连续的或间断带来较之以往的更大利益,则无论其动机与行的过程,因此,可以断定,由此产生的战略往往为在客观上是否对未来社会有益或有害,该经就是权宜式、妥协式甚至是更为灵活多变的,从济主体往往会通过各种方式和手段获取立法机而使企业战略更富有指导性和实施性。

构、政府和社会在一定程度上的认同,进而在同（下转第661页）·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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