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北平郁达夫什刹海北岸的前世今生.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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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北平郁达夫什刹海北岸的前世今生

【民国·北平】郁达夫：

什刹海北岸的前世今生

紫禁城东华门：

江上芙蓉惨遇霜

出生于浙江富阳，正宗的江南才子郁达夫在他的文字里写：

“北平每季每节，都有它的特别的好处，冬天是室内饮食奄息的时期，秋天是郊外走马调鹰的日子，春天好看新绿，夏天饱受清凉。

”这是他1936年写的《北平的四季》。

轻词浅语，引人无限遐思，赶赛一切费尽思量华丽堆砌的冗句。

郁达夫一生流离失所，居住北平的日子并不多。

但对这座故都，他始终情深意重。

他第一次跟这个城市产生交集，是在1919年。

其时，他还在日本留学。

哥哥郁华来信，要他回国参加北洋政府组织的外交官和高等文官的考试。

血气方刚的郁达夫认为这是一个报效祖国的绝好机会，便兴匆匆的从日本坐船回国。

先是参加了9月的外交官考试，他自认自己文章作得漂亮，外语精通，更不缺对祖国的忠诚热爱，通过考试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但结果却很意外，他没有被录取。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要用钱去打点考官疏通关系的，他自然被排斥在外。

郁达夫不甘心，仍期待10月的高等文官考试。

这一次考试是在紫禁城里进行。

郁达夫凌晨3点半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匆匆赶往东华门等候。

但这一次考试，结果他还是名落孙山。

当时碰到一个富家子弟，穿着绫罗绸缎，看到他一副平民打扮，不无讽刺的笑他傻瓜，说考试结果人家早已内定了，居然还有人这么认真来应考，而且还是留学生。

气得他七窍生烟！

后来他闲逛着寻到一清王府旧地，在斑驳的墙壁上狠狠地题诗一首：

“江上芙蓉惨遇霜，有人兰佩祝东皇。

狱中钝剑光千丈，垓下雄歌泣数行。

”落款名字他写上“江南一布衣”。

诗赋得气势冲天，又悲又壮，还自比项羽。

而“江南一布衣”这样不流俗世的名字，简直让人想起唐伯虎的横溢才情及放纵不羁。

但郁达夫绝非玩世不恭之人。

他三岁丧父，家境贫寒，自幼就懂得发奋读书，以谋出路。

慕古人大节，喜旧体诗词，再加上天生的好底子，年纪轻轻已是满腹诗才。

留学日本期间，他发现中华民族国衰人微，备受外邦小瞧，从而又怀有一副精忠报国的热血心肠。

他当年进东华门应考，其实还曾作诗一首：

“疏星淡月夜初残，钟鼓严城欲度难。

耐得早期辛苦否？

东华门外晓风寒。

”旁边题注曰：

“今日为高等文官考试之第一日，余起床时，刚三点半，微月一痕，浓霜满地。

”诗文作得确实漂亮，用字俊俏，遣词典雅，把文官考试视为隆盛至极的大事。

东华门即今天的紫禁城东门，平面矩形，红色城台，凛凛气势是权力的象征。

封建王朝终结之前，这里是皇城禁地，若非朝廷官臣，绝不容许在此处随意走动。

90多年前，一个满腔热血的年轻诗人，他跨过护城河的河水，抚过故宫的千年红墙，在这森严的大门前踌躇徘徊，企图一展拳脚，报效祖国。

虽然，他最终铩羽而归。

今民康胡同，即当年的巡捕厅胡同。

巡捕厅胡同28号：

给一个文学青年的公开状

1923年10月，郁达夫日本留学毕业后回国，受邀代替北大教授陈启修的空缺，孤身到北大教统计学。

此期间他寄居在阜成门巡捕厅胡同28号哥哥郁华的家里。

郁达夫在自传小说《薄奠》里写：

“进平则门往南一拐，就是南顺城街，南顺城街路东的第一条胡同便是巡捕厅胡同。

”说的便是当年他实实在在的生活环境。

平则门即是阜成门，元明时代修筑的一座古老城楼，解放后已被拆除，大概位置在今天阜成门立交桥一带。

南顺城街便是今天的金融大街，而巡捕厅胡同则是今天的民康胡同。

沿民康胡同一路向东不远，再往南拐个弯儿，大概就是鲁迅一度租住的砖塔胡同；距离后来鲁迅搬至的西三条胡同亦是不远。

都属于北平城西，跟阜成门一带紧相连。

所以郁达夫来到北平，另一件头等大事，就是去拜访鲁迅这位大文豪。

敲开砖塔胡同的院门，郁达夫见到了朱安，一个矮小、缠足梳头的绍兴乡下太太。

进到屋里，见到鲁迅大冬天的不穿棉裤。

朱安端上来几个小菜，两人就着酌酒闲谈。

在毫不知情的境况下，郁达夫又讨好般当鲁迅的面管朱安叫周太太，赞她温顺贤惠。

人家鲁迅只好把苦闷咽回肚子里，满口文艺腔地回答：

“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一件礼物，我只能供养着，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郁达夫听着，只觉眼前的这位铮铮汉子，他心中一定有常人不能洞悉的孤单寂寥。

1924年的冬天，郁达夫突然收到一位青年人的信。

信中惨兮兮地写道：

“……生活正同弃我而去的女人一样，无论我是如何设法与她接近，到头终于失败。

一个陌生少年，在这茫茫人海中，更何处去寻找同情与爱？

”显然这少年人是郁达夫的粉丝，写信的口气都学极了《沉沦》里的格调。

郁达夫不相信天底下还有比自己更惨的人，于是围好围巾冒着寒风出去了。

在银闸胡同一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里，见到一个穿着单衣裹着被子御寒的青年。

郁达夫问：

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人答：

沈从文。

看到他天寒地冻仍伏案写稿，郁达夫心中充满了同情，忙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围到他身上。

知道他还没有吃午饭，又带他出去下馆子。

看到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想是几天没吃过一顿好的了。

餐馆的伙计找回来三元钱餐费，郁达夫又随之塞到他身上。

回来后，郁达夫想想自己，并非惨不忍睹。

倒是沈从文，举国上下，到底还有多少有志青年像他一样生活在饥寒交迫的困顿当中？

郁达夫在对弱者怜悯的同时，又对社会的不公充满了愤怒，于是动笔写成了一篇讥讽现实的檄文：

引诱你到这里来的不外是一个国立大学毕业的头衔……可你知道整个北平的街头，还有多少找不到事情做的大学毕业生么？

没有关系介绍，你连门房也当不成！

这就是那篇著名的《给一个文学青年的公开状》，第二天发表在《晨报副刊》上，引起许多青年读者的共鸣。

自此，沈从文也成了郁达夫寓所的常客。

后人对这一段文坛佳话作评定说：

“没有郁达夫，沈从文可能会客死他乡；少了沈从文，郁达夫可能会沉沦一生。

其实他们是在互相成全着彼此。

”青年沈从文的出现，帮郁达夫认清社会现实从而坚持自己的理想追求打赢了关键性的一战！

今前海北沿胡同人家，即郁达夫当年一度租住的什刹海北岸。

什刹海北岸：

夏日伤逝

1926年夏，郁达夫携妻儿闲居北平，“在什刹海的北岸，租定了一间渺小的住宅”。

这什刹海北岸离他哥哥阜成门的家也不远，小侄女郁风也经常过来玩耍。

多年后，当郁风成为中国著名的女画家，她在自己的文字里静静地回忆起这一处小宅院：

“住宅前就是什刹海。

那时这里一到端阳节总有荷花市场。

两岸茶棚、水座、食品、摊位、杂耍、卖艺，热闹非凡。

达夫他们夫妻两个，日日和龙儿伴乐，闲时也常在北海的荷花深处及门前的杨柳荫中带龙儿去走走。

”当年的什刹海北岸就是现在的前海北沿，荷花市场已然成了一条步行街，高大的牌坊显目可辨。

周围虽酒吧喧嚣，但仍是一片风景绝佳的去处。

据后人的史料研究，当年郁达夫的小院里还有一架葡萄和两棵枣树。

而他当时已在武昌任教，在这里度过的时光不可能很多，顶多也就一个暑假。

后来他在《北平的四季》里如是述说：

“我在北平，曾经过过三个夏天，像什刹海，菱角沟，二闸等暑天游耍的地方……但是在三伏的当中，不问是白天或是晚上，你只教有一张藤榻，搬到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或藤花阴处去躺着，吃吃冰茶雪藕，听听盲人的鼓词与树上的蝉鸣，也可以一点儿也感不到火热与薰蒸。

”虽是短短一夏的逗留，却教这个诗人才子留下何等清丽的文字。

但亦恰是在这个安乐的消暑地，他痛失自己的爱子龙儿。

某日，郁达夫看到院里的枣树结满了果子，又想起去年跟爱儿一起摘枣的种种欢愉，他每摘一颗枣，丢入他的大褂兜，他的哄笑声都要继续三五分钟。

郁达夫在文字里极富深情地追忆：

“今年这两棵枣树，结满了青青的枣子，风起的半夜里，有极熟的枣子辞枝自落。

女人和我，睡在床上，有时候且哭且谈，总要到更深人静，方能入睡。

在这样的幽幽谈话中间，最怕听的，就是这滴答的坠枣之声。

”字字有泪，教人不忍卒读。

1926年10月，郁达夫离开北平南下广州，此后极少再回到这一座城。

直到1934年，他“不远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赶上北平”，才再次回到这个魂牵梦挂的地方。

8月中旬到，9月初便悄悄乘车离开，期间不过呆个十多天。

但却写出了《故都的秋》那么动情的文字：

“不逢北国之秋，已将近十余年了。

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总要想起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

在北平即使不出门去，在皇城人海中，租一椽破屋来住着，早晨起来泡一碗浓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

文词清丽，深情可掬。

今天，仍有他的许多粉丝慕了这淡雅可人的文字，义无反顾地赴向这一座城，循至什刹海北岸，寻找郁达夫当年租住的旧居。

只为一解这位忧郁的诗人才子，他的前世今生，是怎样的一场如烟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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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之旅小贴士

1、紫禁城东华门地点：

今故宫东华门

【参考路线】公交：

搭乘专1、专2线公交到故宫东门站下车，往西前行，沿东华门大街跨过筒子河，便是故宫东华门。

2、巡捕厅胡同28号地点：

今西城区民康胡同

【参考路线】公交+地铁：

在故宫东门站搭乘专1线公交至前门站下车，再在前门搭乘地铁2号线至阜成门站下车（B口出），往东沿阜成门内大街前行一段，再往南拐进金融大街，金融大街路东的第一条胡同便是民康胡同。

3、什刹海北岸地点：

今前海北沿【参考路线】公交：

在阜成门内站搭乘42、623、612线公交到地安门东站下车，再往北沿地安门外大街前行数米，便可见前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