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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阴比事
棠阴比事
我国古代法医学著作。
一卷。
宋·桂万荣撰。
刊于1213年。
本书载述刑法折狱的一些典型案例。
每案皆有四言标题。
其中有涉及法医鉴定的内容。
现存《四部丛刊续编》影印本。
《棠阴比事》是继五代时的《疑狱集》,与宋代郑克编撰的《折狱龟鉴》之后,又一部记述诉讼活动的书籍。
序
开禧丁卯春,仆以饶之余干尉趋郡,书满,纠曹孙公起予,武林人也,留款竟日。
话次因及臬事,谓凡典狱之官,实生民司命,天心向背、国祚修短系焉,比他职掌尤当谨重。
近者鄱阳尉胥为人所杀,昏暝莫知主名,承捕之吏续执俞达以告,证佐皆具,亦既承伏,以且谋连二弓手结款,无一异词。
某独不能无疑,躬造台府请缓其事,重立赏榜,广布耳目,俾缉正囚。
未几,果得龚立者,以正典刑。
不然,横致四无辜于死地,衔冤千古,咎将谁执!
万荣闻之,瞿然敛衽,因叹吾夫子三绝韦编,特着其议狱缓死之象于中孚,而古之君子亦尽心于一成不可变者,公其有焉。
既而东归,参选待次建康,犴曹屡省斯事,若有隐忧,遂于暇日,取和鲁公父子疑狱集,参以开封郑公折狱龟鉴,比事属词,联成七十二韵,号曰棠阴比事。
凡与我同志者类,能上体历代钦恤之意,下究诸公编劘之心,研精极虑,不谓空言,则棠阴着明教,棘林无夜哭,曷胜多礼之幸。
是用弗嫌于近名,拟锓诸木以广其传。
岁在重光协洽闰月望日四明桂万荣序。
端明改元七月乙卯,万荣以尚右郎蒙恩升对,首奏守一心之正以谨治原,次奏惩群吏之贪以固邦本。
天威咫尺,洊赐褒嘉,既而玉音巽发,谓:
朕尝见卿所编棠阴比事,知卿听讼决能审克。
万荣即恭奏:
臣昨调建康司理右掾,待次日久,因编此以资见闻。
岂料天侈其逢,误关乙览,容臣下殿。
恭谢既出,黄门便有力求此本者锓梓星江,远莫之致,是用重刋流布,庶可上广圣主好生之德,下禆莅官哀矜之志。
十月既望朝散大夫新除直寳章阁知常德府桂万荣谨识
汉武明经
汉景帝时廷尉上囚防年,继母陈杀防年父,防年因杀陈。
依律以杀母大逆论。
帝疑之,武帝时年十二为太子,在帝侧,遂问之,对曰:
夫继母如母,明不及母。
缘父之故,比之于母。
今继母无状,手杀其父。
下手之日,母恩绝矣。
宜与杀人同,不宜以大逆论。
谨按大明律云:
凡继母杀其父,听告,不在干名犯义之限。
今观汉史所云,防年继母杀父,因杀继母,宜与杀人同,不宜以大逆论。
窃详此实伦理之变,若比杀常人,则故杀者斩。
若比父母为人杀而子孙擅杀行凶人者,杖六十。
其即杀死者勿论。
盛世伦理修明,固无此事。
万一遇此,所司当体究的确,比拟奏请。
李杰买棺
唐李杰为河南尹,有寡妇告子不孝,杰察其状非不孝者,乃谓曰:
汝寡居惟一子,今罪至死,得无悔乎?
妇曰:
不顺之子,宁复惜之?
杰曰:
审如是,可买棺来取尸。
因使人觇之,乃谓一道士曰:
事了矣,俄将棺至。
杰尚冀其悔,而寡妇坚执如初。
时道士在门外,密令擒之,一问承服。
曰:
某与寡妇有私,常为儿制,故欲除之。
乃杖杀道士,以棺盛之。
谨按大明律云:
父母诬告子孙勿论。
今观所载,母与所私道士谋,诬告其子,欲致于死。
母勿论,道士难科教唆之罪。
万一遇此,当比依谋杀人巳行。
未曾伤人者,杖一百徒三年,比拟奏请。
戴争异罚
唐戴胄为大理少卿,时长孙无忌被召,不解佩刀入东上阁,右仆射封德彝论监门校尉不觉察,罪死。
无忌当赎。
胄曰:
校尉与无忌罪均。
臣子于君父,不得称误。
御汤药饮食舟船误,不如法,皆死。
陛下录无忌功,原之可也。
若罚无忌,杀校尉,不可谓刑。
帝曰:
法为天下公,朕安得阿亲戚。
诏复议。
德彝固执,胄驳之曰:
校尉缘无忌以致罪,法当从轻。
若皆过误,不当独死。
由是无忌与校尉皆免死。
谨按大明律云:
若罪人自首告及遇赦原免,或蒙特恩减罪收赎者亦准罪人原免减等赎罪。
法注云:
谓因人连累皆依罪人全免减等收赎。
今观唐戴胄所争长孙无忌事,则我朝律文已备载之矣。
呜呼,至哉。
唐戴胄为大理少卿,时长孙无忌被召,不解佩刀入东上阁,右仆射封德彝论监门校尉不觉察,罪死。
无忌当赎。
胄曰:
校尉与无忌罪均。
臣子于君父,不得称误。
御汤药饮食舟船误,不如法,皆死。
陛下录无忌功,原之可也。
若罚无忌,杀校尉,不可谓刑。
帝曰:
法为天下公,朕安得阿亲戚。
诏复议。
德彝固执,胄驳之曰:
校尉缘无忌以致罪,法当从轻。
若皆过误,不当独死。
由是无忌与校尉皆免死。
谨按大明律云:
若罪人自首告及遇赦原免,或蒙特恩减罪收赎者亦准罪人原免减等赎罪。
法注云:
谓因人连累皆依罪人全免减等收赎。
今观唐戴胄所争长孙无忌事,则我朝律文已备载之矣。
呜呼,至哉。
曹驳坐妻
沈存中内翰云:
寿州有人杀妻之父母兄弟数口,州司以为不道,缘坐妻子刑。
曹驳曰:
殴妻之父母即是义绝,况于谋杀,不当复坐其妻。
存中宋人,不书世代,后同。
谨按大明律云:
杀一家非死罪三人者凌迟处死,妻子流二千里,入十恶不道之条。
今观所载,寿州人杀妻之父母兄弟数口,刑曹驳以义绝,不当缘坐其妻。
窃详本犯身为不道,杀妻父母兄弟,与其妻实已义绝。
法难缘坐。
然律无明文,所司遇此,亦当比拟奏请。
宗元守辜
待制马宗元少时,父麟殴人被系,守辜而伤者死,将抵法。
宗元推所殴。
时在限外四刻,因诉于郡,得原父死。
郑克云:
按辜限计日,而日以百刻计之,死在限外,则不坐殴杀之罪,而坐殴伤之罪。
虽止四刻,亦在限外。
谨按大明律云:
凡保辜者责令犯人医治,辜限内皆须因伤死者,以斗殴杀人论。
其在辜限外死者,各从本殴伤法,若折伤以上辜内医治平复者,各减二等。
辜限满日不平复者,各依律全科。
又依唐律云:
保辜限内死者,依杀人论,限外死者依本殴伤法。
又按元史刑法志云:
保辜限内死者依杀人论,限外死者杖一百七。
盖元时未尝定律,及圣朝未定律之先,皆以唐律比拟。
故我朝律文多宗唐律,而此条亦本之也。
讷曩在南京会审刑部,罪囚有殴人辜限外死者,讷曰:
当依本殴伤法。
或曰:
律云,辜限满不平复者全科,此当死。
讷曰:
所云限满不平复全科者,因上文折伤以上限内平复减二等立文,盖谓辜内虽平复而成残废笃疾,及限满不平复者则全科折伤之罪,若曰辜限外死者全科死罪,则律又何不云伤不平复而死者绞,乃虚立此辜限乎?
后此囚会赦得免。
然或人终不以愚言为然也。
近读宗元守辜事有感,因备载之。
读者详焉。
杜亚疑酒
唐杜亚镇维扬,有富室子父亡,奉继母不以道,因上寿母复子觞,子疑有毒,覆于地。
地坟,乃谓母以酖杀人。
母曰:
天鉴在上,何当厚诬?
诉于府。
公曰:
酒从何来?
曰:
长妇执爵而致。
公曰:
尔妇执爵,毒因妇起,岂可诬母?
乃分开鞫之。
盖子妇同谋害母,遂皆伏法。
张升窥井
张丞相知润州,有妇人夫出不归,忽闻菜园井中有死人,即往哭曰:
吾夫也。
以闻于官。
升命吏集邻里验,是其夫否,皆言井深不可辨。
升曰:
众不可辨,而妇人独知为夫,何耶?
送狱讯问,乃奸夫杀之,妇与共谋。
欧阳左手
都官欧阳晔知端州,有桂阳监民争舟殴死,狱久不决。
晔出囚饮食之,皆还于狱,独留一人。
留者色动。
晔曰:
杀人者汝也。
囚不知所以然,晔曰:
吾视食者皆以右手,汝独以左。
今死者伤右肋,此汝杀之明验也。
囚乃伏罪。
钱推求奴
钱若水为同州推官,有富家女奴逃亡,父母诉于州录事参军。
录参尝贷富家钱,不获,遂劾富民父子共杀女奴,投尸于水,或为元谋,或为加功,罪皆应死。
狱具,若水独疑,留而不决。
州郡上下切怪之,录参诬若水受赂,若水但笑谢而已。
旬余,屏人语知州曰:
某留狱者,所以访求女奴,今得之矣。
知州取入,从帘中推出,示其父母。
父母惊曰:
是已。
于是富民父子得释,知州欲奏其功,固辞不愿。
朝廷闻之,骤加进擢。
向相访贼
丞相向敏中判西京时,有僧过村舍求宿,不许,遂宿门外。
夜半有人携一妇人并物逾墙出,僧恐天明为主人所执,因走去至荒草中,误堕枯井。
前逾墙妇人已为人杀在其中。
主人踪迹捕僧送官,不胜拷掠,遂自诬服。
但云赃与刀留井旁,不知何人持去。
狱成,公独以赃仗不获疑之,诘问数四,僧云:
前生负此人命,无可言者。
力问之,乃以实对。
于是密遣吏访贼。
吏食于村店,有妪闻其府中来,不知是吏,因问僧之狱如何。
吏绐曰:
昨日已笞死于市。
妪曰:
今若获贼如何?
吏云:
府已误决,不复敢问。
妪遂曰:
贼乃此村少年某也。
吏询其处,并赃捕获。
僧遂得释。
程琳烓灶
程宣徽知开封府,时禁中失火,当即根治诸缝人。
已诬服,乃送府具狱。
琳辨其非是,又命工图火所经处,且言后宫人多而居隘,其烓灶近版壁久燥而焚,此殆天灾,不可罪人。
上为宽其狱无死者。
强至油幕
强至祠部为开封府仓曹参军,时禁中露积油幕,一夕火。
主守者皆应死。
至预听谳,疑火所起,召幕工讯之。
工言制幕须杂他药,相因既久,得湿则燔。
府为上闻,仁宗悟曰:
顷者真宗山陵火起,油衣中其事,正尔主守者。
遂比轻典。
昔晋武库火,张华以为积油所致,是也。
程戡仇门
程戡宣徽知处州,民有积为仇者,一日诸子私谓其母曰:
母今老且病,恐不得更寿,请以母死报仇。
乃杀其母,置于仇人之门,而诉之。
仇弗能自明,戡疑之,或谓无足疑,戡曰:
杀人而自置于门,非可疑耶?
乃亲劾治,具见本谋。
庄遵疑哭
庄遵为扬州刺史,巡行部内,闻哭声惧而不哀,驻车问之。
答曰:
夫遭火烧死。
遵疑焉,因令吏守之,有蝇集尸首,吏乃披髻视之,得鐡钉焉。
问知此妇,与奸夫共杀其夫,按伏其罪。
妾吏酖宋
范忠宣知河中府,有知录宋儋年,会客罢,以疾告。
是夜暴卒。
盖其妾与小吏为奸,公知死不可以理,遂付有司案治。
验其尸,九窍流血。
囚言置毒鳖胾中。
公问鳖在苐几盏,岂有中毒而能终席,决非情实。
命再劾之,乃因客散置毒酒盏中而死计耳。
玉素毒郭
唐中书舍人郭正一,有婢玉素,极姝艳。
正一夜须浆水粥,玉素毒之。
觅婢并金银器不得,敕长安万年尉石良捕之。
石良主帅魏昶有策略,唤舍人少年家奴三人,布衫笼头,及縳卫士四人,问十日内何人觅舍人家。
卫士云:
有投化高丽留书,付遣舍人牧马奴,云金城坊中有一空宅,更无他语。
石良往彼处搜之,至一宅封锁甚密,打开,婢与化士在其中,乃是化士共牧马奴藏之。
奉敕斩于东市。
吕妇断腕
吕公绰侍读知开封府,有营妇夫出,外盗夜入舍,断其腕而去。
都人喧骇,公谓非其夫之仇,不宜快意如此。
遣骑诘其夫,果获同营韩元者,具奸状伏诛。
从事函首
惜从事之姓名不传
近有行商,回见其妻,为人杀而失其首。
妻族执其婿杀女。
吏严讯之,乃自诬服。
案具,郡守委诸从事。
从事疑之,请缓其狱,乃令封内仵作行人遍供近与人家安厝墓塳,一一诘之,有一人曰:
某近于豪家,举事言死却奶子,五更墙头舁过凶器,轻似无物,见葬某处。
乃发之,但获一女人首。
即将对尸,令其夫认,云非妻也。
继收豪家鞫言,乃是杀一奶子,函首葬之。
以尸易此良家妇,私畜之。
豪民弃市。
裴均释夫
唐裴均镇襄阳日,里社妻有外情,乃托骨蒸之疾,云医者言得犬肉食之则愈,谓其夫曰:
东邻有犬,每来盗物,君可屠之。
夫依其言,献肉于妻,妻食之,余乃留于箧笥。
夫出,命邻告之。
遂闻于公。
夫因述妻之所欲,公曰:
此乃妻有他奸,陷夫于祸耳。
令劾之,具得其情,并以外情者付法。
其夫遂释。
曹摅明妇
晋曹摅为临淄令日,有寡妇养姑甚谨。
姑以其年少,劝令改适。
妇守节不移。
姑愍之,密自杀亲党,乃诬其妇。
妇不胜拷讯,即自诬服。
摅初到,疑其冤,更加辨究,具得实情。
时称其明。
崇龟认刀
唐刘崇龟镇南海,有富商子泊船江边,有岸上高门家一妙姬,殊不避人,少年挑之,曰:
昏黄当到宅。
亦无难色。
是夕果启扉待之,少年未至,有盗入欲行窃,姬不知,即就之。
盗谓见执,以刀刺之,遗刀而逃。
少年后至,践其血仆地,扪之见死者,急出解维而去。
明日其家随血迹至江岸,岸主人云:
夜有某客船径发去。
官差人追到,拷掠备至,具实吐之,惟不招杀人。
以刀视之,乃屠家物。
府主下令曰:
某日演武,合境庖丁集球场宰杀。
既集,复曰:
已晚,留刀于厨,明日再至。
府主以杀人之刀换下一口。
来早,各来请刀。
独一屠认后,不认其刀。
因诘之,对曰:
此非某刀,乃某人之刀耳。
命擒之,则已窜矣。
于是以合死之囚代商人之子,侵夜毙于市。
窜者知囚已毙,不一二夕归家,遂擒伏法。
仍杖少年以夜入人家罪。
魏涛证死
魏朝奉涛知沂州永县,两仇斗而伤,既决遣而伤者死。
涛求其故而未得,死者子诉于监司。
监司怒,有恶语。
涛叹曰:
官可夺,囚不可杀。
后得其实,乃因其夕罢归,骑及门而堕死。
邻证既明,其诬遂解。
张举猪灰
吴张举为句章令,有妻杀夫,因放火烧舍,乃诈称火烧夫死。
夫之亲疑之,诣官告妻,妻拒而不承。
举遂取猪二口,一杀一活,积薪烧之,杀者口中无灰,活者口中有灰,因验夫口中无灰,妻果伏罪。
王璩故纸
寺丞王璩尝为襄州中庐令,有贼久讯不得情,偶于贼囊中得故纸,揭示之,乃房陵商人,道为贼所掠者。
贼遂服。
李公验榉
尚书李南公知长沙县日,有斗者,甲强乙弱,各有青赤痕。
南公以指捏之曰:
乙真甲伪。
讯之果然。
盖南方有榉柳,以叶涂肌则青赤如殴伤者,剥其皮横置肤上,以火熨之,则如棒伤,水洗不下。
但殴伤者血聚则硬,伪者不硬耳。
王臻辨葛
王谏议知福州时,闽人欲报仇,或先食野葛而后斗,即死。
其家遂诬告之。
臻问所伤,果致命耶。
吏曰:
伤不甚也。
臻疑反讯告者,遂得其实。
颖知子盗
郎中欧阳颖知歙州,富家有盗启其藏,捕久不获。
颖曰:
勿捕。
独召富家二子,械付狱劾之,即伏。
吏民初疑不胜楚掠而自诬,及取出所盗物,乃信。
孙料兄杀
孙长卿知和州,民有诉弟为人所杀,察其言不情。
乃问:
汝户几等?
曰:
上等。
汝家几人?
曰:
惟一弟与妻子耳。
长卿曰:
杀弟者兄也,岂将并有其赀乎。
讯之果服。
乖崖察额
张尚书知江宁,有僧呈牒给凭,公据案熟视久之,判司理院勘杀人贼。
郡寮不晓其故,公乃召僧问披剃几年,对曰:
七年。
又曰:
何故额有巾痕?
即首伏。
乃一民与僧同行道中杀之,以其度牒自剃为僧。
胡质集邻
魏志:
胡质为常山太守,东管卢显为人所杀,求贼未得。
质曰:
此事无仇而有少妻,所以死耳。
乃集邻居少年,有李若者,见质而色动。
遂穷诘之,乃自首伏罪。
孔察代盗
后唐孔相循权莅夷门军府事,长垣县有四巨盗富有资产,及败,则四贫民耳。
时都虞候姓韩者,密使郭崇韬之僚婿也。
与椎吏狱典同锻其款,款成,断令弃市。
虑之无言。
就法之际,因屡回首。
公疑,召问之,乃曰:
实枉,且言适为狱吏,高其枷尾,遂不得言。
即命移于州狱鞫之,自韩已下凡数十人,受赂约七千缗。
并以伏法。
朱诘赇民
朱寿昌知阆州,有大姓雍子良杀人,乃买里民使出就吏狱具。
寿昌疑访,因得其情,引囚讯之。
囚对如初。
乃告之曰:
吾闻子良遗汝钱十万,纳汝女为子妇,许嫁其女,汝家有之乎?
因色动。
又告之曰:
汝且死,书伪劵,抑汝女为婢,指十万为雇值而嫁其女他人,汝将奈何?
因泣下,始以实告,收子良付法。
左史诬裴
唐湖州左史江琛,取刺史裴光书,割取字合成文理,诈为徐敬业反书以告。
及差使推之款,云书是光书,语非光语,前后三使并不能决。
则天令差能事人张楚金劾之,仍如前款。
楚金忧懑,仰卧向窗,日影透窗,向日视之,其书乃是补葺而成。
因令琛取书投水中,字字解散。
琛叩头伏罪,奉敕斩之。
思兢诈客
唐则天时,或告驸马崔宣谋反,敕御史张行岌按之。
告者先诱藏宣妾,云妾将发其谋,宣杀之。
行岌按而无状。
则天曰:
不获妾,何以自雪?
宣再从弟思兢多致钱帛募之宣家。
每议事,则狱中告者须知。
思兢疑宣家有同谋者,乃诈曰:
须雇侠客杀告者。
语了遂侵晨伺于台侧,有馆客素为宣信任,至台赂门吏以通告者。
思兢因骂曰:
若陷崔宣,必杀汝矣。
乃引思兢于告者之党,搜获其妾,宣始得免。
江分表里
陵州仁寿县有里胥洪氏,利邻人田,绐之曰:
我为收若税,免若役。
邻人喜刬其税,归之。
逾二十年,且伪为劵,以茶染纸,类远年者,讼之于县。
县令江某郎中取纸卷展开视之,曰:
若远年纸,里当色白。
今表里如一,伪也。
讯之果服。
章辨朱墨
侍御史章频知彭州九陇县时,有眉州大姓孙延世为伪契夺族人田,久不能辨。
运使委频验治,频曰:
券墨浮朱上,决先盗用印而后书之。
既引伏,狱未上,而其家人复诉于转运,更命知华阳县黄梦松覆案,亦无所异。
章用是召为御史。
南公塞鼻
尚书李南公为河北提刑时,有班行犯罪下狱,案之不服,闭口不食者百余日。
狱吏不敢拷讯,南公曰:
我能立使之食。
引出问曰:
吾以一物塞汝鼻,汝能终不食乎?
其人惧,即食。
盖彼善服气,以物塞鼻,则气结不通。
是以自服。
包牛割舌
包副枢拯初知扬州天长县,有诉盗割牛舌者,拯密令归屠其牛而鬻之,继有告其私杀牛者。
拯诘之曰:
何为割其牛舌而又告之?
其人惊伏。
蒋常觇妪
唐板桥店主张逖妻归宁,有王卫杨正等投店宿,五更早发。
夜有人以王卫刀杀逖,其刀仍入鞘中,正等不知觉。
至明,店人执正等,援其刀,血甚狼藉,收讯之,遂自诬伏。
上疑之,差蒋常覆推,到则悉追店人十五以上,既集,为人数不足,且放去,只留一妪。
日晚放去,令典狱者密觇之。
云:
有人共语即记之。
明日复尔。
如是三日,并是此人,常乃追集男女三百余人,就令唤出与妪语者问之,具服。
乃是与逖妻有奸而杀之。
张辂行穴
石晋时魏州冠氏县华村僧寺,有一鐡佛,长丈余,中心空。
一旦云佛能言,士众云集,施利填委。
县申州府,时高祖镇邺,命牙将尚谦持香奉供,且验其事。
有三传张辂请与偕行,乃率人围寺,尽遣僧赴道场,辂即潜开僧房,见有穴道,及入穴行至鐡佛座下,因入空身中,厉声历数僧过,擒魁首数人。
上闻,就彼戮之。
因以辂为长河县主簿。
薛向执贾
枢密薛向初为京兆户曹,兼监商税。
有贾胡过税务,出银二箧,书其上曰:
密使遗泾原都监。
向曰:
此决伪也,安有大人饷人物,而使贾胡致之?
执诣府治之,果伏其诈。
扬牧笞巫
后魏李崇为扬州刺史,有定州流人解思安背役亡归,其兄庆宾规绝名贯,乃认城外死尸诈称是弟,为苏显甫李盖所杀。
有女巫杨氏托鬼附说思安被害之苦,李盖等不胜其楚,各自款服。
崇疑之,乃遣二人伪从外来诣庆宾,寄弟口信。
庆宾怅然失色。
崇乃摄而问之,即自引伏。
数日间思安亦为人缚至,崇笞女巫一百,遂释盖等。
郎简校劵
侍郎郎简知窦州,有掾吏死,子幼,赘婿伪为劵取其田。
后子长,屡诉不得直,因诉于朝下。
简劾治,简以旧案示之曰:
此尔妇翁书。
曰:
然。
又取伪劵示之,甚勿类。
婿乃伏罪。
文成括书
唐张鷟为河阳尉,有吕元伪作仓督冯忱书,盗粜仓粟。
忱不认而元执之坚,张乃取元告状用纸,贴两头,唯留二字,问是汝书?
曰:
非。
乃去贴,即是元状。
先决五十,又贴诈为冯忱书,留二字问之,乃曰:
是。
及去贴,乃诈书也。
元于是伏罪。
御史失状
唐李靖为岐州刺史,或告其谋反。
高祖命御史往案之,御史知其诬,请与告事者偕行。
行数驿,御史诈称失去原状,惊惧异常,乃祈告事者别疏一状。
比验,乃与原状不同,即还以闻。
高祖大惊,告事者伏诛。
王珣辨印
少师王珣知昭州日,有诬告伪为州印文书。
狱久不决,吏以印文不类,珣索景德旧牍,视其印文,则无少异。
诬者乃伏。
盖其文书乃景德时者。
方偕主名
方偕大卿为御史台推直官日,澧州逃卒与富民有仇,诬以岁杀人十二,祭磨驼神。
狱久不决,诏偕就鞫之。
偕命告人疏所杀主名,寻访考验,尚多无恙,其事遂白。
至远忆姓
唐李至远典选疾,令史受赇,多所黜易。
吏亦敛手。
有王忠者被黜放,而吏乃谬书士姓欲拟讫增成之,至远曰:
调者三万人,无士姓者,此决王忠也。
吏伏罪。
苏请祔柩
苏采为大理寺详断官时,有父卒而母嫁,后闻母死已葬,乃盗其柩而祔于父,法当死。
采独曰:
子盗母柩纳于父墓,岂可与发冢取财者比。
上请,得减死。
贾废追服
侍读贾黯判流内铨时,益州推官乘泽在蜀三年,不知其父死。
及代还,铨吏不为入选,始去发丧。
既除服,且求磨勘。
黯曰:
泽与父不通问者三年,借非匿丧,是岂为孝。
卒使坐废田里。
程簿旧钱
程伯淳察院初为京兆鄠县簿,民有借兄之宅居者,发地藏钱。
兄之子诉曰:
父所藏也。
令言:
无证佐,何以决之?
伯淳曰:
此易辨耳。
问兄之子曰:
尔父所藏钱几年矣?
曰:
四十年。
彼借宅居几何时矣?
曰:
二十年矣。
即遣吏取钱十千视之,谓借宅者曰:
今观所铸钱不五六年间,即遍天下此钱皆尔未借居前所铸,何也?
其人遂服。
孙甫舂粟
待制孙甫为华州推官日,州仓粟恶吏当追陪钱数百万,转运使李纮以吏属甫,甫乃令取斗米舂之,可弃者十才一二。
又试之,亦然。
吏遂得弛系所陪钱,才数十万而已。
纮因荐甫迁职。
孙登比弹
吴志:
孙权长子登尝出,有弹丸飞过,令左右求之。
见一人操弹佩丸,咸以为是。
词对不伏,从者请捶之。
登不听,使求前所过弹丸比之,不类,遂释之。
傅令鞭丝
傅季珪为山阴令,有卖糖卖针者争一丝团,诉于县。
乃令挂丝于壁,鞭之,有少铁屑。
乃罚卖糖者。
孙亮验蜜
吴孙亮因食梅,使黄门索蜜。
黄门素怨藏吏,乃以鼠屎投其中,启言藏吏不谨。
亮即呼吏,吏以蜜瓶入,问曰:
既盖而复油纸覆之,无缘有此。
黄门必有求于尔耳。
吏叩头曰:
彼尝求贷而臣不与。
亮曰:
决为此也。
乃令破鼠屎,亮笑曰:
若鼠屎先在其中,当中外俱湿。
今内燥,乃枉耳。
于是黄门服罪。
司空省书
汉沛郡民家赀二十余万,一男才数岁失其母,有一女不贤,其父病困,呼族人为遗书,令悉以财属女,但遗一剑,云儿年十五以此付之。
其后又不与,儿乃讼之太守。
司空何武省其书,顾谓掾吏曰:
女性强梁,婿复贪鄙,畏害其儿,且俾与女,实寄之耳。
夫剑者,所以决断限。
年十五者,度子智力足以自居,或闻州县,得以申理。
其用虑深远如是。
乃悉夺财还子。
商原诈服
晋商仲堪为荆州牧,有桂阳人王钦生,二亲久没,诈服衰麻,言迎父丧。
府曹拟依律弃市。
商曰:
原律以二亲生存而横言死没,情事悖逆,固当弃市。
今钦生父母已殁,特诞妄耳。
遂免死。
窦阻免丧
唐窦参初为奉元尉,男子曹芬兄弟隶此军,醉暴其妹。
父救不止,恚赴井死。
参当兄弟重辟,众请俟免丧。
参曰:
父由子死,若以丧延,是杀父不坐。
皆杀之。
次武各驱
周宇仲文字次武,为赵王属安固。
有任杜两家各失牛,后有一牛,两家争之,州郡不能决。
益州长史韩伯携曰:
宇次武少年聪察,可令决之。
仲文乃令两家各驱牛群到,放所得牛,遂入任氏群。
又使人微伤之,任氏嗟惋,杜氏自若。
杜即服罪。
薛绢互争
汉时有人持缣入市,遇雨以缣披覆,后一人至,求庇荫。
因与一头。
雨霁当别,辄互争缣。
太守薛宣令断缣,各与一半,使骑吏听之。
一云太守之恩,一称冤不已。
追问乃伏。
季珪鸡豆
傅季珪为山阴令,有争鸡者,季珪问:
鸡早何食?
一云豆,一云粟。
杀鸡破嗉,有豆焉。
遂罚言粟者。
宗裔卷?
蜀许宗裔典剑州,有于灯下识认劫贼,晓告吏捕之。
所收赃惟缲丝卷,不禁拷掠,遂诬服,送州囚,言其物乃是家有,与失主互争。
即命取两家缲丝车,又问卷各用何物为胎心,一云杏核,一云瓦子。
即开视之,见杏核,仍以丝绳安于车,杠量其小大,亦是囚家物。
被劫者受妄认之过,巡捕吏伏考,决之辜。
其枉遂雪。
彦超虚盗
五代慕容彦超善捕盗,为郓帅日,有库在州中,或以假银二锭质钱十万。
彦超知之,使主库者出榜,虚称被盗,失所质银铤等物,召人缉首。
不日间果有人来赎银,执之伏罪。
道让诈囚
后魏高谦之字道让,为河阴令,有人囊瓦石作金以诈市马者,因而逃去。
诏令捕获。
谦之乃枷一囚立于马市,宣言诈市马贼,欲刑之。
密遣人察市之私议者,有人欣然曰:
无复忧矣。
遂执讯问,悉获其党。
裴命急吐
唐裴子云为新乡令,部民王恭戍边,留牸牛六头于舅李琎家。
五年产犊三十头,恭还,索牛。
李云二头已死,只还四头老牸。
恭诉之,子云送恭于狱,令追盗牛者李琎。
琎至,子云叱之曰:
贼引汝盗牛三十头在汝庄上。
唤贼共对,乃以布衫笼恭头立南墙下,命琎即吐款,乃云:
三十头牛总是外甥牸牛所生,实非盗得。
子云去恭布衫,令尽还牛,却以五头酬琎辛苦。
柳设榜牒
周柳庆:
有胡家被劫,莫知贼所,邻人被囚者众,庆谓可以诈求之。
乃作匿名书,多贴官门,曰:
吾等共劫胡家,徒侣混杂,终恐泄露。
今欲首伏,恐不免诛。
若听先首免罪,便欲来告。
庆乃复出免罪之榜。
居二日,广陵王欣家奴面缚自告榜下,因获党与甚众。
张鷟搜鞍
唐张鷟为河阳县尉,有客驴缰断并鞍失之,捕急,盗乃夜放驴出而藏其鞍。
尉遂令客勿秣驴,夜放之。
驴寻向喂饲处去,乃令搜其家,于积草中得之。
人服其智。
济美钩箧
唐阎济美镇江南,有舟人载客货,客密隐银十锭于货中,舟人潜窥之,乃盗而沉于泊舟之所。
船夜发至镇所,点阅不得,遂执舟人而诉。
公曰:
载人盗物,大略皆然。
乃问昨宿何所,曰:
去此百里浦汊中。
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