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国宝会说话.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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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国宝会说话
《如果国宝会说话》
第二季
解说词整理
第1集
《鹰顶金冠饰—你好我的对手》
这顶金冠曾陪伴主人策马草原。
鹰顶金冠饰,展现了战国时期中国北方名族贵金属工艺的最高水平。
它,代表着草原的荣光。
金冠最高处是一只雄鹰,鹰的头、颈、尾由金丝连接。
当主人策马飞驰,雄鹰也随之震动,仿佛展翅欲飞,花瓣形金冠上,錾(zan4)刻这四狼咬四羊的图案,冠带则雕刻着老虎与猎物的紧张对峙,猎杀仿佛一触即发。
那时,草原上没有文字,历史,便由他们的对手书写,在中原文明的记录中,匈奴曾被成为“猃狁(xianyun3)”。
猃,即长嘴狗的意思,他们贪婪残暴,经常南下掠夺。
然而,如果从草原之王的视角来看,世界很可能与中原的记录不大相同。
“我头戴金冠,身披金甲,草原就是我的帝国,草原以南那群种粮食的人,看上去好瘦,我们草原的男人,吃肉喝奶,都是战士。
但是如果遭遇灾年,诶,他们好像存了不少吃的。
”
游牧的草原,相对于农耕的中原,有着完全不同的生存意识。
草原民族的饰物上,动物是永恒的主题,它们在匍匐觅食,在互相咬斗,在伺机而动。
而鹰顶金冠饰,更是以草原之王的威严,俯视着世间一切弱肉强食。
有一个强大而蛮横的对手,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战国赵武灵王终于下决心放弃宽袍大袖,学习胡服骑射,一场场模仿者与被模仿者的对决,由此开始。
一直处于守势的农耕文明,到秦汉,终于建立起统一的帝国,也由此以举国之力,祭出终极防守大法。
长城,不仅是守卫边疆的堡垒,当西汉国力强盛的时候,这里又成为反击匈奴的前哨。
但连绵的长城,真的能阻断人们的交往么?
游牧民族,喜爱中原的丝绸和粮食,而中原的人们,需要金属和牲畜,长城两侧,且战且和,直到东汉,南匈奴入塞,多年的对手终合为一家。
今天,当我们看着鹰顶金冠饰,是否能想起当年那些风一般来去的影子,正是从战国时代开始,在与一个又一个内外对手的对峙和融合中,在经历一次又一次蜕变之后,中华文明强大的包容力逐渐被唤醒。
因为对手,我们审视自己。
因为对手,我们了解自己。
因为对手,我们变成更强大的自己。
你好,我的对手。
第2集
《战国嵌错宴乐攻战纹铜壶—战国春秋》
春秋战国,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中国历史上思想飞扬的年代,几百年间,群雄并起,战乱频繁,而这之前的西周,一直处在礼乐高度发达的社会中。
壶身静默,却非无声,壶身可度量,却也无边。
这件铜壶,用嵌错法记录了战国时代贵族生活中的情境。
顶与底有神兽环绕,静默的壶身上,能听见厮杀与吼叫,这里是一个战场。
春秋时期的诸侯争霸战,到了战国之后,转化为领土吞并战。
一场攻城略地的战斗,一方搭云梯向上仰攻,一方在城墙上奋力坚守,守城方搭弓放箭,挥舞兵器,攻城方有人从城墙上摔下,有人已经身首异处。
引人注目的是,持械格斗的画面,一侧,一人手按着敌方的头,一手用力高举兵器欲砍,另一侧已人头落地,尸体横卧。
水战时激起的波澜,是这个时代在时光之河里发出的声响。
舟行如梭,船上武士个个精神抖擞,奋勇前进。
双层战船,犬牙般纠缠在一起,上层士兵,用长柄兵器相互击杀,下层水手奋力划桨,有的士兵跳船作战,船尾还有人击鼓,以壮声威。
宛如时光的速度,一念之间就到了厅堂。
战争之后,胜利者举办庆功的宴饮,客人们举杯站立,向坐于厅堂之中的主人敬酒、祝福,周围是敲钟磬(qing4)与吹奏的乐队,钟鸣鼎食,礼乐之邦。
战争时,弓箭是杀伤敌人的武器,和平时,则是社交生活的用具。
早在周代,射箭便是贵族必须掌握的基础教育——“六艺”之一,射礼,则是重要的社交礼仪。
射箭者站在亭子里,悬空张开布质的箭靶,宾主按照礼仪要求,向箭靶射箭,旁边有专人负责报靶,其他人在亭外围观。
有时候,也会练习射猎天上的飞鸟,大家使用绑了细绳缴(zhuo2)的箭射向鸟群,一旦射中,就通过收回绳子将猎物捕获,这叫弋射。
弋射有准则,弋不射宿,停息的鸟儿不射。
这里有一片桑田,顶层没有了战争的喧嚣,人们安然的进行着习射,妇女们则在桑园里采桑,盛放桑叶的篮子挂在树上,采桑人爬到树顶把桑叶摘下放到篮子里。
中国是丝的故乡,采桑也进入了礼制,演化为后来的亲蚕礼。
此刻,壶中一滴酒也没有,却盛满了一个令人迷醉的时代,征战的厮杀与欢宴的音乐都隐匿不见,桑叶还在无声的生长。
两千年的时光,是一片沧海,壶身上的桑田茂密如初。
第3集
曾侯乙编钟—中国之声
(老录音原音,无任何解说)
曾侯乙编钟(音响记录)
采录单位:
湖北省博物馆、中国唱片总公司,1986年3月29日,凌晨两点开始。
(字幕与录音穿插)
(字幕)
这是一段录制于1986年的音频
演奏乐器来自公元前四世纪
(录音)
室内温度18摄氏度,再录国产音叉,A等于440赫兹。
上层第一组,该组共有钮钟6件
上1(组)1(枚)正鼓音(叮)、侧鼓音(叮)。
下2(组)7(枚)。
正鼓音(咚)、侧鼓音(咚)。
全套钟的最低音,为下层一组第一钟。
正鼓音(咚)。
全套钟的最高音,为上层第一组第一钟。
侧鼓音(叮)。
全部甬钟音域,共跨五个八度。
中层第二组,该组共有无枚甬钟,12件。
(敲)
中层甬钟构成的,C大调音阶。
(敲)
(配乐《茉莉花》)
曾侯乙编钟共有64件,另有楚王所送的镈钟一件。
除镈钟以外,每件钟均标识有两个不同的音名。
1986年4月6日,晨6时整,全部采录工作结束。
(画面:
采录工作人员的老资料画面,去世的人标白框)
字幕(配乐:
曾侯乙编钟原声):
曾侯乙墓发掘于1978年,墓主人名“乙”,是战国时代曾国国君,曾国也就是史书上所记载的“随国”,在今天的湖北省随州市范围内。
集大成也者,金声与玉振之也。
——《孟子》
礼以节人,乐以发和。
——《太史公自序》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论语》
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
——《尚书》
1978-2018
曾侯乙编钟发掘40周年
向考古工作者致敬
第4集
木雕双头镇墓兽—天地一角
它叫镇墓兽,曾被放在墓穴中,用来保护墓主人的安全。
它双眼圆睁,它吐出舌头,它不是青铜,是温暖的木头,木头上涂画鲜红的漆色,形成抽象纹路。
四只麋鹿角向外生长,预示生命的开始。
这些装饰都在暗示着,这件文物产生于湿地气候的地区,诞生在楚国的大地。
楚,意为树丛、荆(jing1)棘。
楚人生活在沼泽地区,他们制作的艺术品带来浓厚的自然气息,像风,像鸟,像云,没有固定的形态,是中国人血液中,最自由的部分。
如今,楚人的形象,定格在一张窄窄的木片,定格在天地之间的角落。
主人驾着马车经过一棵柳树,三个人兴冲冲的跑在前边,由于并没有采用透视画法,人物像是悬浮在半空。
两只大雁飞过头顶,三个人向上望去,似乎在交换着对天气的看法。
黄狗追野猪,借着春天的响动,亲密的朋友躲在树下说着悄悄话,小心,有人在听呢。
从出土文物中,我们可以强烈地感受到楚人的自由气质,它轻快的存在过,存在于略显沉重的文明之中。
马王堆漆棺,西汉初年,三百多只精灵盘坐云端,它拨开云雾,端坐天际,露出婴儿的微笑;另一只精灵张弓搭箭,瞄准远处;它紧紧抓住升腾的气流,左手向上托起,捧起云朵;这只做出体操般的动作,在云层间游动;云端上,一直孤独的精灵,吹奏着思念的歌曲,远远地,它弹琴回应。
在古典时代,一个地区的气候,往往影响着人们的思维方式,所以,我们才可以在楚人的艺术中,看到丰富的自然形象。
一呼一吸间,镇墓兽已存在两千年,以木头和动物的角质对抗时间的销蚀,依然完好,与天空并肩,和星辰同行。
第5集
人物御龙帛画—天上见
死之后,人会去哪里,两千多年前的楚人相信,是永生。
他,眼神坚定,峨冠博带,身着华服的他,腰佩重剑,手中的缰绳绷得笔直,缰绳的另一端紧紧地拴着一条巨龙,巨龙昂首翘尾,身呈龙舟。
他似乎已经准备完毕,即将摆脱形骸的束缚,前往永生之地。
这幅人物御龙帛画作于战国时代,是目前发现的最早的帛画,它出土于长沙子弹库,发现时平放在椁盖板和外棺中间的隔板上,是丧葬中使用的“引魂幡”。
华盖高擎(qing3),代表着墓主人正游走于天空,一条鲤鱼引领着航程,墓主人驾驭巨龙,而龙正是可以穿行于人间与仙界的接引神兽。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suo4),像设君室,静闲安些(suo4)”。
据说,“些”(suo4),是远古楚地巫音的残存,楚人认为人死后,魄往下沉,魂往上飘,因此把帛画藏在棺椁的夹层中,游魂识别墓主人形象,就会归来,完成升仙之旅。
作于二百多年之后西汉时期的T形帛画,同样作为“引魂幡”,则将楚人有关生死的宇宙观表现的更加完整而立体。
画中,生死如阴阳相互转换,死后世界的时间和空间如四季循环往复,杂糅一体。
帛画下方是地下的世界,长夜玄冥中,巨人脚踏鳌鱼,震慑恶灵,托举起大地。
帛画的中间部分,墓主人的魂魄则由双龙搭载着一路升腾,穿越人间。
上方的天界中,天门大开,这里日月同辉,是墓主人将要飞升成仙的地方。
装载着墓主人的棺椁上,同样描绘着升仙的极乐之境,消失的生命,虽暂时如烟云般飘散,但在各种神物的庇佑下,阴阳调和,魂气聚合成形,永恒的生命在另一个世界逐渐复苏。
楚人的丧葬,用楚文化奇幻神秘的形象为逝者的出死入生描绘了一套瑰丽而完整的路径。
“死生为昼夜”——生死非人力可逆转,可它们又如春来秋往,昼夜更替,这是大自然冥冥之中的暗示。
楚人对生命奥秘的探寻幻化在烂漫的图景中,让那时的人们面对死亡时,不再恐惧,因为他们相信,死亡是为人之路的终结,却是成仙之旅的开端。
事死如事生,这样的生死观,影响了中国的后世千年。
生而为人,死后成仙,这才是完整的生命记忆,而生死之间,应御龙而行。
第6集
跪射俑—帝国的镜像
地平面,是神秘的镜子。
镜面上,是巍峨而沉默的陵墓,镜面下,帝国的时间仍在行走。
1974年,大地之境的尘埃被意外触动,深埋在骊山脚下的秦始皇陵兵马俑赫然面世,秦军集结在京畿(ji2),面对东方,三座相邻的坑穴中容纳着超过7000尊与真人同样大小的陶俑,仿佛镜中折射的帝国。
在地下的疆场,我们与史书描写的骁勇秦人面面相觑。
秦始皇陵兵马俑二号坑东端的阵型前锋出土了160尊跪射俑,他们头挽发髻(4),身披铠甲,持握弓箭的双手置于腰间,眼睛注视正前方,面容铁一般冷静。
身居射手队列的这位男子,属于大秦战士中爵位最低的一员,也是帝国万千勇儿的缩影。
他的头、背挺直,两腿纵向交叉,从侧面看,左膝、右膝、右足三点之间构成稳固的三角,这种姿势重心稳,目标小,利于攻防,大概是当时射击训练的最高标准。
靠近观察可以看见射手胸腹的甲片上片叠压下片,肩部和腰下则相反,铠甲的设计细节,贴合人体的曲线,满足了活动和攻击的需要。
支撑全身的右脚鞋底翻起,脚尖和后跟针线更加密集,增强了鞋子的韧性,足弓处针线疏朗,便于屈伸。
动作、铠甲、衣着,陶俑对帝国战士的复刻逼近真实,而五官、须发、掌纹等体貌的严谨处理,又赋予了他肌肤的温度。
出土时,陶俑脸部和周身织物还留有色彩,面目如生,须发毕现,全无冥界的阴翳(yi4),虚拟的将士,不仅颜值尽显,而且暗藏热血。
星辰旋转天穹,山河蔓延大地,人为重现的镜像拥有扭曲时间的魔力。
镜子之外,肉身已经逝去,镜子中,士兵却被赋予恒久的人格和生命,他们抵御住时间腐朽万物的力量,屹立在今人眼前。
地面上的秦朝已经画上句号,大地之下的时间,在坑穴的隧道中自我延伸,这里的帝国没有终点,战士们等待着帝王的号令随时准备重返战场。
第7集
战国商鞅方升—一升量天下
它的容量只有一升,体格不大,颜值不高,隐约可见的铭文却暗示着它并非寻常之辈。
标准、统一、天下,这些关乎中国历史走向的决定性瞬间就铭刻在它的身上。
升,既是容量单位,又是测量粮食的器具,甲骨文的“升”字,就像一把长勺里加了一粒粮食。
青铜铸造,呈长方形,直臂,后有短柄,在它的外侧刻有32字铭文,犹如一份出生证明,列出了它的出生时间、体格大小和设计者的名字。
大良造鞅,就是商鞅,大良造,是他主持变法时所担任的职务,是当时秦国最高的官职。
战国时代,诸侯之间的战争更为惨烈,为了在残酷的竞争中生存下来,各国先后进行变法。
秦国如何能在变法中后发先至?
商鞅认为,首先要取信于民。
他在南门外竖起一根三丈高的木头,告诉民众谁能把木头搬到北门,就给他重赏,没人敢去尝试,当他把悬赏提高到原来的五倍,终于有人把木头搬到了北门,商鞅立即兑现了承诺。
商鞅使新法获得了民众的信任,统一度量衡的进程也正式开启。
度,用来计算长短,量,用来测定容积大小,衡,则是测量物体轻重。
在当时,各国之间的度量衡各不相同,即使在一国之内,各地的度量衡也差别很大,商鞅明确规定一升的大小,并制作出一升的标准器。
如此一来,同样的一升米,便不会出现各地多少不以的情况,同样的一亩土地,产量的计算就不会再有差异,国家征税那辆有了保证,源源不断的税收,支撑起了秦国兼并六国的战争。
这是始皇帝统一六国后加刻在方升底部的诏书,一共40个字:
“廿六年(公元前221年),皇帝尽并兼天下诸侯,黔首大安,立号为皇帝,乃诏丞相状、绾,法度量则不壹歉疑者,皆明壹之”。
大意是说:
如今天下一统,人民安定,度量衡的标准从此归于一致。
始皇帝的诏书与商鞅变法时刻下的文字距离不超过两厘米,时间却相隔123年,意味着方升从一国的标准转变为天下的标准。
在一个以农立国的国家,一个农民可以不识字,没有车,却不能不纳粮,统一的方升意味着统一的法度,生活在辽阔土地上的华夏先民,才会对一个泱泱大国有了统一的认识。
一个国家的升,开始有了天下的度量。
第8集
秦始皇陵铜车马—图谋远方
生命若走近边界,帝王也无力逾越,也许,制作一辆精美绝世的车马,才能驶向梦想的远方,拥有这辆车是否意味着不朽?
1980年冬天,在临潼秦始皇陵封土的西侧,两乘(sheng4)青铜车马模型先后出土。
一号铜车马是立乘车,也叫作“高车”,车舆、驷马、配饰一应俱全,甚至驭手也被细致刻画,车马以青铜铸造,马身佩戴金、银装饰的配件,局部施以彩绘。
这是迄今为止,中国考古所发现礼制最高、形象最完整的古代车马,不计工本地用金属代替真实原型,诉说了始皇帝的勃勃野心,背倚死亡,图谋远方。
一号车高152厘米,长225厘米,相当于真车马的一半,尺度令铜车马区别于陪葬系统的其他物象,虽然略显微缩,却不减精致。
这辆车重量超过一吨,然而它并非凝固的雕塑,而是由三千多个零部件组成的灵敏机械,数量庞大,形状各异的零件,挑战了金属铸造与组装的技艺。
修长或大体量的构件采用空心鋳造法,宽而薄的,则使用铸锻结合的工艺。
复杂的组件,被分解成简单的元件单独制作,再通过活页、子母扣、销钉或纽环连接,合为整体。
严密拼接的青铜车马再现了大秦制造的优良品质,让我们重温一颗充满理想的心。
公元前221年,秦王朝建立,自称始皇帝的嬴政意图制造完美的国家制度,设置由中央统一管辖的郡县,书同文,车同轨,修筑通达天下的道路。
秦朝高速公路、直道和驰道很快诞生,车轨距离的国家标准也随之出现。
秦始皇沿着自己铺设的道路先后五次驾驭车队巡游疆土,他的生命终止在旅途,曾经最威严的人间仪仗,化作驶入陵墓的悲壮行伍,陵墓之下,另一组车马整装待发,静候主人的魂灵。
帝国沉埋,青铜剥蚀,从未启程的座驾是否真的能够疾驰,到达远方。
第9集
里耶秦简—秦朝县城那些事儿
2018年,一批国宝的数据复原工作正在进行中。
里耶秦简,现藏于湖南里耶秦简博物馆,这些木片看似不起眼,但模糊的文字却隐藏着大量信息,这些信息,来自秦朝的一座县城。
2002年6月,湖南湘西里耶古城一座古井里发现的三万七千四百余片秦简震惊世界。
“这片秦简上记录的内容我们可以看到字迹已经很不清晰了,它经过火烧过,水泡过,就很难再现它本身的这个原貌,但是我们通过一些技术,比如说多光谱的采集,可以把它很好地再浮现出来”。
“南阳户人荆不更郑不宝,妻曰有,子小上造虒(si1)。
”两千两百年前的一户人家,户主郑不宝,享有爵位不更,他的妻子名叫有,两人还有一个未成年儿子造虒,当年他们生活在南阳里。
现在这家人在这片木简上团圆。
“是不是很像我们现在的户口本,我还知道有一片更像身份证”。
“故邯郸韩审里,大男子吴骚,为人黄皙色,隋面,长七尺三寸。
”23个字介绍了一位来自原邯郸韩审里的男子,他叫吴骚,皮肤有些黄,椭圆的脸,身高一米七左右。
有了这块简,吴骚可以避免被冒名顶替,官员检查人口流通也有据可依,即使他的身体已成为尘埃,但木简还记得他的样子。
始皇统一六国后,推行郡县制,全国共有四十多个郡。
地处洞庭郡的迁陵县并不起眼,这里的大小官员也很平凡,他们当年日复一日书写完成的官府文书,便是现在的里耶秦简。
大部分的木简记载的是秦王政统一中国,称始皇帝后的秦代,其纪元由公元前221年到公元前209年,一年都不少,记事详细到了月和日,大量的木简一枚便完整地记录了一件事,一个时代浓缩于一个县,一个县浓缩于一片木简。
三万七千多枚木简,就像是一部秦朝县城生活的百科全书,写满了当时的各个方面,有通邮,有行政建置,有买卖、算数和记事等,全景式展现了郡县制下一个秦朝县城的管理和运行。
始皇二十八年,迁陵县服役人的死亡率颇高,每六又六十三分之五个人当中便有一人死亡;始皇三十二年,迁陵县的仓吏将祭祀剩下的一斗半酒卖给了城;始皇三十二年,迁陵县共有户数五万五千五百三十四户;甚至还有三片目前可见最早的九九乘法口诀表。
在正史当中,对秦朝行政制度和社会生活的记载不足千字,而里耶秦简用近20万个字为我们描绘了三万七千多个从前,这如同复活了秦朝的一个细胞,继而复活了一个时代的生命气息。
那时的小吏与平民仍存于尺牍,可以阅读,可以理解,可以想象,可以在尺牍之间,看到那些被秦时明月照耀过的生命与时光。
第10集
南越汉玉—有玉而安
雨林、湿地、瘴气弥漫的土地,这里是南越之地,也是两千年前秦始皇眼中一块诱人的沃土。
赵佗,便是奉秦始皇之命而来,征服五岭之南的江山,也是他为汉代守护一方平安。
《史记》中记载,这位来自中原,有可能是中国历史上待机时间最长的王,从外表上看,他就是个越人。
王二代赵眜(mo4)即位时,历史已经进入汉代,在他死后不到二十年,南越国被汉武帝的十万大军所灭,而他的墓葬安静地在地下。
1983年被发现的这座墓室,呈献给世人一个汉代玉石艺术的巅峰。
玉,本是美好的石头,中国人赋予了它丰富的生命和意义,可以象征品德,可以炫富,也成为生死的陪伴。
到了汉代,玉器出现在人们生前死后的各种场所,从礼仪到装饰再到器用,记录的一个朝代想象力的维度和气度。
南越国,虽然身处统一国家版图的边缘,却和中原地区对玉的追逐一样浓烈。
喝酒有玉杯,穿衣有玉带钩,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系在腰间的玉佩,甚至连下棋也要用温润的玉棋子,南越王墓的主人赵眜,显然是一位“玉粉”。
这是一只玉角形杯,也许是玉匠希望借意犀牛角能溶解毒物,便成就了这只“无公害”杯,杯子的主人一定好酒量,因为玉角杯不能直立,超过100毫升的酒,必须一饮而尽。
杯子的外侧,雕刻了一只中国传统的夔(kui2)纹。
龙的形象,几乎遍布汉代装饰用的玉器,它是龙形玉佩,它是龙纹玉璧,它是龙凤纹重环玉佩。
两千年前,它叠放在南越王脸上,亦如瞳孔,望向人类不可见的地方。
身处内环的龙托起外环的凤,执手相看,雕刻者将内外环的纹饰设计为不同的方向,让人错觉双环旋转,气韵便由此而生。
“生者配玉,以比其德;亡者敛玉,以慰其灵”。
随葬用玉在汉代表现得更为极致,当时流行的观念是,用玉器随葬可以保住墓主人精气不散。
在汉代君王的葬礼上,堪称奢侈品的玉衣风靡一时。
“愿在体而为衣,安君王以九泉”。
这2291片玉被红色的丝线串联,与那些金、银、铜缕相比,这件属于南越王赵眜的丝缕玉衣,有了属于自己的红色血脉。
南越国,秦汉帝国的南土,这里的玉承袭了中原玉文化的正统,也融合了海外异域的风情。
玉,石之美。
玉比王字多一点,即使身为王,也会在时间里湮(yan1)没,有了玉便多了一点能与时间并肩的力。
有玉而安,身体因此安住,大地因此安住,安住在对永恒的祈愿与向往中。
第11集
霍去病墓石刻—磐石之志
汉武帝茂陵不远处,便是名将霍去病的墓葬,形如祁连山。
当年山上的石刻,气势依旧,纪念和陪伴着,中国历史上的少年将军。
一块整石浅刻的人,带着痛苦的表情,像一个问号。
当求生存,或求生存而不可得,一场战争无可避免。
中原肥沃的土地吸引来了怪兽,表情透露着贪婪与凶残。
羊已入兽口,弱肉强食。
匈奴是西汉前期在北方草原上兴起的游牧民族。
他们控制着西域,强悍的骑兵屡次进犯汉边界,这是令人畏惧的对手。
这匹隐在石头中的骏马,头上仰,作势跃起,就像公元前140年的汉朝,16岁的汉武帝刘彻即位,霍去病出生。
汉朝刚刚建国62年,像一匹年轻的骏马,要跃上世界的舞台。
体形粗壮的石人,掐着一只凶猛的野熊,昭示着战争的惊心动魄。
骠骑将军霍去病,在千里大漠中闪电奔袭,六天转战匈奴五部落,这位19岁的少年,孤身进入敌人的营帐,一个人,却仿佛拥有千军万马,让帐外四万兵卒八千乱兵,归顺大汉。
一匹威武的战马,气宇轩昂,凛然难犯。
马腹下的匈奴人,仰卧在地,右手持箭,左手握弓,垂死挣扎却无法动弹。
公元前119年,21岁的霍去病祭天封礼于狼居胥山,祭地禅礼于姑衍山。
之后,霍去病一直打到翰海,也就是今天的俄罗斯贝加尔湖。
经此一役,“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
汉朝,从此可以直面更辽阔的世界。
司马迁形容这闪电般存在的生命:
“直曲塞,广河南,破祁连,通西国,靡北胡”。
闪电耀眼,闪电短暂,公元前117年,23岁的霍去病英年早逝。
石雕无声、荒野长吟。
这些拙朴、粗犷的石刻,不同于后世的写实风格,是汉代艺术的杰作。
“石不朽,磐石之志永存”。
亦如闪电的生命在大地上消失的那一刻,石头里的生命浮现出来。
一块岩石刀刀划过,时间在它们身上碰撞,便镌刻出了故事。
第12集
五星出东方锦护臂—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大地的经纬纵横交叠,标识(zhi4)出山川和城市,坐标连接,足迹踏成道路,示意来处,遥指去向。
来自东方和西方的风,在每一个路口相遇。
昆仑山北麓,一条雪水汇聚而成的河流,在沙漠深处失去踪迹,河道尽头的风沙下,掩盖着神秘的精绝古国。
1995年,中日联合考察队在尼雅遗址发现大量织物,1号墓地8号墓中的男性贵族,周身穿戴华贵的服饰,右臂旁的一枚方形护臂保存完好,引人注目,护臂主体剪裁自五重平纹经锦,边缘有六条绑绳,蓝、绿、红、黄、白五色经线,织出云山、星象、草木和鸟兽,纷纭色彩装扮了主人的手腕。
山石云气与奇禽异兽的组合,在汉代寓意仙境,是流传四海的装饰母题。
汉风西传,这件护臂或许是中原王朝给精绝古国的馈赠。
织锦的纹样间自右及左横列八个篆体文字: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这是一句吉利的占星语,五星即金、木、水、火、土,也称太白、岁、辰、荧惑和镇,地分九州,中国指的是中原。
人们相信,每当五星会聚,辉耀东方,大汉就将安宁昌盛。
丝缕的叠加构成锦缎,颜色的集合拼出画面与文字,美好的愿望浓缩成千丝万缕,被细密编织进这一掌见方的精致里。
五星锦每平方厘米经线220根,纬线48根,丝之纤细,线之密集,都展现了公元2至3世纪最杰出的丝绸织造工艺。
四川成都老官山汉墓出土的四台蜀锦提花机模型,为今人复原逝去的神机提供了线索。
2018年,中国丝绸博物馆依照汉代的技术,使用原始的工艺仿制五星锦,历时一年多终于完成,全幅的画面和完整的语句再一次缀合在世人眼前。
丝绸像强劲的东风,出塞远行,与此同时,毛、棉织物则像西风,与东风相逢在路途。
新疆地区的丝路遗址不仅保存了锦缎,还容纳了多元的域外因素,例如:
织有人马和武士图案的缂毛,印有丰饶女神的棉布,无不折射着来自异邦的陌生风景,裹挟着浓郁的他乡气韵。
世界文明犹如缤纷多彩的丝线,广袤河山仿佛从未停歇的织机,在东风和西风的吹拂下编织至今。
经与纬,线与路,古与今,在沙海古道上,我们看到了你,也遇见了自己。
第13集
四神纹玉铺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铺(pu1)首衔环,常用作大门上的门环,但这件玉铺首却绝无仅有。
云气缭绕间,现出兽面端严威武,虽衔环缺失,却气势犹存。
背面突起的长方形钮,上有方孔可穿榫(sun3)。
再仔细看正面,双目炯炯有神,头部的云气纹里依稀可辨,有动物形象隐藏其中。
尊贵的龙,凶猛的虎,吉祥的神鸟,还有一对龟蛇合体。
他们是天生的组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