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闯卓奥友峰在海拔7500米独自过夜.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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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闯卓奥友峰在海拔7500米独自过夜
独闯卓奥友峰在海拔7500米独自过夜
登山是我从小的梦想,为了登山,我放弃了多少安逸的生活,我的生活似乎就在这个梦里。
而8000米级的高峰,对我更是引诱,那个缺氧的神秘高度,时时激发我的好奇心,也让我留下了最难忘的经历,那就是世界第六高峰卓奥友峰。
卓奥友峰海拔8201米,位于尼泊尔-中国西藏边界上的喜马拉雅山脉中部,东距珠穆朗玛峰约30公里,山势魁伟,峰体常年积雪,四周雪峰林立,层峦峰迭,十分壮观,因此在藏语中“卓奥友”的意思就是“大尊师”。
我从海拔4900米的大本营直奔海拔5700米的前进营。
虽说是只身前来,但在这里见到了众多的山友,感到并不孤单。
此时,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对登山不利,而天气一连几天也不见好转,只有等待。
直到9天后的早晨,天气预报才显示当天会有好天气,于是整个前进营都开始沸腾起来了,所有的队伍都在忙着准备出发。
从CI至C3的轻松之旅
心情一好,做什么都好,从前进营到C1只花了4个小时。
在C1,又有空帐篷――我捡到了便宜。
我本来计划尝试不用帐蓬只用宿营袋,无氧、单人无协作登顶,但这只是计划,一切看当时情况而定。
向C2进发。
这是整个路线中最长的一段,动作快要走6个小时,慢的可能要10~12小时。
经过一个个雪坡,两小时后到了一号冰壁。
这里是全程的难点之一,陡的地方约30米,有一个横切,还好有路绳,我很轻松地上去了。
过了一号冰壁,又有一个多小时翻越雪坡的路程。
这时太阳完全出来了,可以尽情地沐浴在阳光下。
只有一根路绳,而所有队伍都在赶这个好周期,所以经常发生堵塞。
在过二号冰壁时,一串人在上面慢慢移动,有个老外一直跟在我后面,我让他先走,他也让我先走,结果推来推去,最后我们俩都坐在那里小睡了一会,等前面的人上完了才动身。
C2海拔7200米,是一个很大的平台,可以搭上百个帐篷。
不过风很大,前些天大风把美国队的14个帐篷全部吹下了山,幸好当时里面没有人,不过让他们损失惨重。
在C2,我在新疆队两个妹妹的帐篷里混了一晚。
开始向C3进发。
C2和C3之间差300米海拔,一个直直的大坡,加一个横切。
我用了两个多小时抵达海拔7500米的C3。
C3位于一个斜坡上,要搭帐篷得挖出一块平地来。
我蹲在那里等了一小时,直到另一个在途中偶遇的山友上来,我们一起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帐篷搭好,不过我的脚快冻得麻木了。
此时我状态不错,头不痛,也喘得不厉害,唯一感觉不妙的是开始出现咳嗽――我担心扁桃体炎正在摧毁我的能量,可又不敢多吃药,在这个时候要保持头脑清醒。
装备简陋,向顶峰进发
凌晨两点我就醒了。
外面气温很低,我开始担心起来:
我没有连体羽绒服,也没准备羽绒裤,只是用一条厚滑雪裤代替,里面是一条防风抓绒裤,贴身的是保暖内裤。
最令人担心的是那双SCARPA老式双层塑料靴,不但保温性不够,穿起来还很费时,要在夜色里顶着大风走上6个小时,肯定够呛,怪只怪自己在出发前没来得及去买双新的登山鞋。
理智告诉我要尽量推迟出发时间,让双脚少挨冻,太阳一出来就好了。
一切准备停当,已是6点多。
理想的出发时间是6点前,正常地发挥体力,11点左右就能登顶。
出发后,便遇到一个大坡,我没有戴过氧气面罩,它放在鼻子上严重阻碍了视线,很不习惯,没多久便摔倒好几次。
我事先一直准备无氧登山,但为安全起见还是选择了有氧,但适应时间太短。
一个小时后,到了第一个岩石飘带,大风把脸和脚趾头吹得有些麻木了,我只得不停地活动,以防冻伤。
这里有一段挺陡的冰岩混合路线,如果不熟练,会在黑暗中消耗大量体能。
接下来又是几段难度不等的横切、直翻,这一段是整个卓奥友峰攀登综合难度最大之处,很多地方只能戴着抓绒手套来操作,这种手套不防水,进了雪水之后,双手冷得够呛。
在这里,我追上了前面的队伍,但只有一根路绳,陡的路线不好超越,只能慢慢跟在后面,但手脚都冻得受不了。
好在太阳慢慢出来了,我平安地度过第一关。
实际上,出发最早的队伍已经登顶并在此时开始下撤了,这让我感到了压力,于是加快了速度,跟在后面的一个山友示意我先走,他说要休息一下,却不知在我翻过一个雪坡之后,回头不见了他的踪影,我认为他因为体力不支而下撤了。
两天后在前进营再见到他时,才发现他的手严重冻伤。
当时如果知道是这种情况,我宁愿放弃登顶,陪他下撤。
海拔8000米:
氧气瓶故障无氧登顶
在7800米以上,我开始独行,直到登顶后的人下撤路过,他们都吃惊地看着我。
到11点多,更多人下撤,有些人软绵绵地被人扶着,还有一些被人半拖着下山。
在海拔8000米的地带,每走一步都会极大地消耗体力。
在这个生命的禁区,一旦失误便没有重来的机会。
大约12点半,差不多快到7900米了。
继续向上,路绳没有了,此时我突然迷迷糊糊很想睡觉,站着眯了一两分钟,在这温暖的阳光下,倒在雪地里睡一会,该有多舒服啊!
还好头脑是清醒的,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如果睡下去,恐怕再也醒不过来。
我突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氧气很干,让我发炎的咽喉很难受。
我调节了一下呼吸,喝了一些水,坐在雪地上休息了一阵,感觉好了一些。
不过,我的氧气面罩却出现了问题,只是还没有发觉而已。
快到8000米时,氧气面罩无法供氧了,氧气瓶有气出来,但面罩里已感觉不到气流,应当是管子被冻住了。
我很清楚此时在这个高度失去氧气意味着什么。
我估量了一下所剩的体能,还是继续向上。
但我脑海中反复显现以前在卓奥友峰的一份登山报告中看到的一句话:
“如果任何人选择在暴风雪中登顶,那么他将很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得时刻保持清醒。
氧气面罩没有取下来,至少它还能挡风,实在需要氧气时,可以把管子弄断,多少能吸进一些。
没有氧气补给,很累、很困、很饿,也很渴,我在一个小平台上休息了一会,把携带的绝大部分食物吃光,只剩了半块巧克力。
有3个老外跟在我后面,他们出发到现在已经快13个小时,体力已耗尽,在8100多米的地方,他们放弃了。
在距离峰顶只有100米的地方,一个月的努力最终在这半小时的路程上付诸东流。
总算又看见人了,这是今天倒数第二和第三登顶的人:
一个夏尔巴人陪着一个加拿大人。
当然,我是最后一个登顶的。
卓奥友峰的顶很大,很平缓,像永远也走不到头,只能根据前人留下的模糊脚印和自已的感觉来判断山顶的方向。
我感觉自已在一步步踏向太空,很想飘荡起来,让风随便吹到什么地方。
突然在一刹那,我终于看到经幡了!
100米,50米,30米,这时我并不感到很累,只是一步步向经幡走去。
到了还有20米左右的地方,我跪下,双膝着地,很自然地把头埋在两腿之间,就这样趴了两三分钟。
然后站起来继续走。
这一天的15时13分,我登顶了。
我把包放下来摆好,拍了张照,让它代表我登顶。
在顶上待了10来分钟,便趁着一切还在掌控中时开始尽快下撤。
帮助神智恍惚的丹麦人下撤,耗尽体力
在8100米下撤的那几个老外显然没有力气了,我在7900米的地方追上了他们。
有一个在拉肚子,还有一个年纪大的看上去摇摇晃晃的,由一个夏尔巴人扶着。
我帮助其中一个过了一段危险的坡面后,便先下了,因为计划要在天黑之前下到C2,所以速度要快。
一个多小时,只碰到一个英国人。
两个小时后到了岩石飘带上面,此时部分朝西的山体已晒不到太阳,气温开始下降。
在两个飘带之间的一个雪槽,远远看到一个老外坐在那里,一脸茫然。
这个丹麦人的下降器掉了,无法下去,已经等了快一小时,冻得思维都有些模糊、混乱,竟然说等女朋友来接。
这时那个英国人也下来了,我们商量怎么把他弄下去。
我们很小心地让他一步步地走,在这一段不到100米的高度,用了一个多小时。
尽管风很大,但我们坚持着,我们不能放弃他,不然他活下来的机会很小。
很慢,很累,有好几次3个人摔在一块。
下完那个冰岩混合带,总算平一些,丹麦人便自已慢慢走下去,这时已经7点。
我终于感觉很累,特别想喝水,然而已经没有水了,我想坐一下缓口气,便让英国人先走。
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C3,可是天色已暗。
带丹麦人下来消耗了太多体力,翻越最后一个雪坡时,我竟然花了40多分钟。
几个认识的山友正在C3收装备,准备下到C2。
我蹲在他们的帐篷门口,像狗一样喘气――我的咽喉很痛,咳嗽得很厉害。
他们劝我一起下撤,我说无氧快10个小时,太累了,得留在这里的空帐篷里过夜。
大家都担心,因为我把睡袋留在下面的营地了,我说我不怕挨冻,现在下去体力上应当还吃得消,可万一发生滑坠,谁能拉住我呢?
尽管大家再三劝我下去,但我还是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已可以熬过一晚,但不敢保证在夜色中能安全下撤。
看着他们慢慢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我坐在地上,像是把一扇门轻轻地合上,那是生之门,一种悲凉之情不由得从心底升起。
我要独自面对这海拔7500米的夜晚。
海拔7500米:
独自在零下25℃一下过夜
大部分山难都发生在登顶之后的下撤过程中,体力的透支随时会带来致命的危险。
我后来听说,我在海拔7900米处追上的那3个老外当中的一个,在接下来从C3撤到C2的路上因体力耗尽而滑坠身亡。
另外,在那段时间里,卓奥友峰上还确认了两人的死亡,一个是IMG探险队加拿大籍队长GuyLeveille;另一人是斯洛文尼亚登山家MihaValic,他因在102天内攀登阿尔卑斯山区所有82座海拔4000米以上山峰而闻名,却在卓奥友峰上下降时不幸遇难。
另有多人发生滑坠而受伤,还有失踪后找回的。
尽管卓奥友峰被称为“最易攀登的8000米级的高峰”(登顶死亡率仅为2%),可还是有那么多爱山的人永远留在了这里。
单顶帐蓬在大风中很脆弱,我只能祈祷晚上不要刮大风。
此时我口渴得不行,嗓子很痛,得先化雪烧水补充一些热量,锅和气体还在,炉头却没有了!
我不敢相信将面对什么。
愣了好久,把水壶倒过来,收集了最后一小口可以弄湿嘴唇的水,把剩下的半块巧克力加上帐蓬里的几块饼干一并吃了。
气温骤降,我得接受没有睡袋的现实,希望明早还能爬出这个地方。
还好帐篷中有两个防潮垫,另外还剩了一些铝箔,我把铝箔分开来,贴在内衣里面的胸口、臀部等处,以减慢失温。
包里还有一块发热贴,准备在冷得受不了时使用。
很少人能在8000米以上宿营而活下来,所幸的是,这里距8000米还有500米,多了6%的希望,虽然没有睡袋,还有个帐蓬,这又多30%的可能,这让我有些乐观。
我把所有衣物穿上,身体倚靠在包上休息。
可不走运的事接踵而至,头灯里的线被冻断了,亮不起来,还好手机里还有一些电。
刚开始我坐在防潮垫上,不敢睡着,后来坐着很难受,脚很快麻木,不时得活动脚趾头和手指头,这两个地方最容易冻伤。
外面的气温应当在零下25℃以下了,我半躺着迷糊,不敢沉沉睡去――很多人在这样的睡眠中再也没有醒来。
还好,MP3派上了用场,一首首歌让我不那么寂寞,让我能保持一些反应。
我还把手机闹钟设定为一小时叫一次,这让我不会沉睡过去。
实在感觉要睡过去时,就把头伸出帐篷,让疾风吹醒自己。
就这样,2点、3点、5点、7点,我在半梦半醒间慢慢熬到了天亮,才终于放心睡去,一直到9点才醒,体力也渐渐恢复了。
越着夜色重返人间
离开C3后,我的嘴裂得很厉害,嗓子像着了火似的。
途中我遇到一个人,向他讨水喝,他倒了一杯热水给我。
我不知道这人是谁,因为大家都包裹得像外星人,但我会因为这杯水而永远记住他,也会让我有更多理由去关注困难中的人。
再往下走,碰到几个高山协作,他们也分给了我一些水。
到了C2,喝足了中国台湾队朋友的水果茶后继续下撤,自然要轻松多了,可也不敢大意,技术操作不能乱,否则后果也不堪设想。
过两个冰壁时,人来人往,耽误很多时间,晚上8点时才到达C1营地。
尽管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但我决定要下到前进营。
头灯坏了,向中国台湾队朋友借了一个备用的,很小,能照五、六米。
下边一片漆黑,只能看见谷底有一丁点光在移动,那是比我早一个小时下撤的队员。
借此,我可以判断出前进的大方向。
在夜色里深一脚浅一脚,体力还行,但得看准了才能前进。
碎石和松土让这一段路很滑,如控制不住会直接滚到400米深的沟底。
天越走越黑,地越走越静,我也越走越没有动力。
走一个小时,到了冰塔林附近,其间休息了七八次,嘴里又干又痛,还好,这里可以喝到石缝下流过的冰雪融水,冰水可以解渴,更可以止痛,其实这时我已经得了支气管炎。
冰川里的路很复杂,白天都有人会走错,夜里更不敢大意。
再走一个小时,就可以较准确的分辨出ABC的大致位置了,心情也轻松许多,走一程、歇一程,慢慢追上了一些负重下撤的高山协作。
深夜12点半,我终于满身风霜地到了ABC。
喝了几大碗羊肉汤,向家人报了平安。
5号早上太阳一出来便起床了,像每个完成下撤的人一样迅速逃离了这座雪山,只把难忘的经历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