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ImportanceofBeingEarnest资料.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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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ImportanceofBeingEarnest资料
TheImportanceofBeingEarnest
OscarWilde
当前最为流行的精校本(余光中译)
《论诚实的重要性》或《不可儿戏》,是英国作家王尔德的经典喜剧,可以说是其代表作。
也是了解王尔德、了解英国经典文学的必读作品,其语言的至美与诙谐,剧中人物高雅的英式幽默以及让人捧腹的喜剧效果此类等等,唯经细度方能领略其中的王尔德式风趣、机智和唯美!
剧中人物:
约翰.华兴,太平绅士(即剧中之任真,又名杰克,因为约翰的小名是杰克。
剧中全名为华任真。
)
亚吉能.孟克烈夫
蔡书伯牧师,神学博士(即蔡牧师)
梅里曼,管家(即老梅)
老林(男仆)
巴拉克诺夫人(即巴夫人或欧姨妈)
关多琳.费尔法克斯小姐(即费小姐)
西西丽.贾尔杜小姐(即贾小姐)
普礼慎小姐,家庭教师(即劳小姐)
本剧布景
第一幕伦敦西区半月街亚吉能的寓所。
第二幕武登乡大庄宅的花园。
第三幕武登乡大庄宅的客厅。
半月街亚吉能寓所的起居室,布置豪华而高雅。
邻室传来钢琴声。
(老林正把下午茶点端上桌来。
钢琴声止,亚吉能上。
)
亚吉能:
老林,你刚才听见我弹琴没有?
老林:
先生,偷听人家弹琴,只怕没礼貌吧。
亚吉能:
真为你感到可惜。
我弹琴并不准确——要弹得准确,谁都会——可是我弹得表情十足。
就弹琴而言,我的长处在感情。
至于技巧嘛,我用来对付生活。
老林:
对呀,先生。
亚吉能:
对了,说到生活的技巧,巴夫人要的黄瓜三明治你为她切好了没有?
老林:
好了,先生。
(递上一盘黄瓜三明治)
亚吉能:
(检查一下,取了两块,坐在沙发上。
)哦!
......对了,老林,我看见你的簿子上登记,上礼拜四晚上,萧大人跟华先生来我们这儿吃饭,一共喝了八瓶香槟。
老林:
是的,先生;一共八瓶,外加一品脱。
亚吉能:
为什么在单身汉的寓所,佣人所喝的总是香槟呢?
我只是要了解一下。
老林:
这嘛,先生,是由于香槟的品质高贵。
我常发现,有太太当家,就难得喝到名牌香槟。
亚吉能:
天哪,婚姻就这么令人丧气吗?
老林:
我相信婚姻是挺愉快的,先生。
不过一直到现在我自己这方面的经验太少。
我只结过一次婚。
那是我跟一位少女发生误会的结果。
亚吉能:
(乏味地)老林,我不认为我对你的家庭生活有多大兴趣。
老林:
当然了,先生;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
我自己从不摆在心上。
亚吉能:
这很自然,我相信。
行了,老林,没事了。
老林:
是,先生。
(老林下)
亚吉能:
老林对婚姻的态度似乎有点僵硬。
说真的,如果下层阶级不为我们树个好榜样,他们到底有什么用呢?
他们这阶级在道德上似乎毫无责任感。
(老林上)
老林:
华任真先生来访。
(杰克上)(老林下)
亚吉能:
哎哟,我的好任真。
什么事进城来了?
杰克:
哦,寻欢作乐呀!
一个人出门,还为了别的吗?
我看你哪,阿吉,好吃如故!
亚吉能:
(冷峻地)五点钟吃一点儿点心,相信是上流社会的规矩。
上礼拜四到现在,你都去哪儿了?
杰克:
(坐在沙发上)下乡去了。
亚吉能:
下乡去究竟做什么?
杰克:
(脱下手套)一个人进城,是自己寻开心。
下乡嘛,是让别人寻开心。
真闷死人了。
亚吉能:
你让谁寻开心了呢?
杰克:
(轻描淡写地)哦,左邻右舍嘛。
亚吉能:
希洛普县你那一带有好邻居吗?
杰克:
全糟透了!
从来不理他们。
亚吉能:
那你一定让他们开心死了!
(趋前取三明治)对了,你那一县是希洛普吗?
杰克:
嗯?
希洛普县?
当然是啊。
嘿!
这么多茶杯干什么?
黄瓜三明治干什么?
年纪轻轻的,为什么就这么挥霍无度?
谁来喝茶?
亚吉能:
唉!
只是欧姨妈跟关多琳。
杰克:
太妙了!
亚吉能:
哼,好是很好;只怕欧姨妈不太赞成你来这里。
杰克:
请问何故?
亚吉能:
好小子,你跟关多琳调戏的样子,简直不堪。
几乎像关多琳跟你调情一样的糟。
杰克:
我爱上关多琳呀。
我这是特意进城来向她求婚。
亚吉能:
我还以为你是进城来寻欢作乐呢......我把求婚叫做正经事。
杰克:
你这人真是太不浪漫了!
亚吉能:
我实在看不出求婚有什么浪漫。
谈情说爱固然很浪漫,可是一五一十地求婚一点儿也不浪漫。
哪,求婚可能得手。
我相信,通常得手的。
一得手,兴头全过了。
浪漫的基本精神全在捉摸不定。
万一我结了婚,我一定要忘记自己是结了婚。
杰克:
我相信你是这种人,好阿吉。
有人的记性特别不好,离婚法庭就是专为这种人开设的。
亚吉能:
唉,不必为这个问题操心了。
离婚也算是天作之分——(杰克伸手拿三明治。
亚吉能立刻阻止。
)请你别碰黄瓜三明治。
人家是特为欧姨妈预备的。
(自己取食一块)
杰克:
哼,你自己可是吃个不停。
亚吉能:
那又另当别论。
她是我的姨妈。
(抽开盘子)吃点牛油面包吧。
牛油面包是给关多琳吃的。
关多琳最爱吃牛油面包。
杰克:
(走到桌前取食)这牛油面包还真是好吃呢。
亚吉能:
喂,好小子,也不必吃得像要一扫而光的样子啊。
你这副吃相,倒像已经娶了她似的。
你还没娶她呢,何况,我认为你根本娶不成。
杰克:
你凭什么这么说?
亚吉能:
哪,首先,女孩子跟谁调情,就绝对不会嫁给谁。
女孩子觉得那样不好。
杰克:
呸,胡说八道!
亚吉能:
才不是呢。
我说的是大道理。
这正好说明,为什么到处看见那许许多多的单身汉。
其次啊,我不允许她嫁你。
杰克:
你不允许?
亚吉能:
好小子,关多琳是我的嫡亲表妹。
何况,要我让你娶她,你先得把西西丽的大问题澄清一下。
(拉铃)
杰克:
西西丽!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吉,你说西西丽,是什么意思!
我可不认识谁叫西西丽。
(老林上)
亚吉能:
华先生上次来吃饭掉在吸烟室的那只烟盒子,你把它拿来。
老林:
是,先生。
(老林下)
杰克:
你是说,我的烟盒子一直在你手里?
天哪,怎么早不告诉我?
急得我一直写信给苏格兰警场,几乎要悬重赏呢。
亚吉能:
哟,你要真悬了赏就好了。
我正巧特别闹穷。
杰克:
东西既然找到了,重赏有什么用呢。
(老林端盘子盛烟盒上。
亚吉能随手取过烟盒。
老林下。
)
亚吉能:
坦白说吧,我觉得你这样未免小气了一点,任真。
(开盒检视。
)不过,没关系,我看了里面的题字,发现这东西根本不是你的。
杰克:
当然是我的呀。
(走向亚吉能)你见我用这烟盒多少回了,何况,你根本没资格看里面题些什么。
偷看私人的烟盒,太不像君子了。
亚吉能:
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都要一板一眼地规定,简直荒谬。
现代文化呀有一半以上要靠不该看的东西呢。
杰克:
这个嘛,我很明白,我可无意讨论什么现代文化。
这种话题本来也不该私下来交谈。
我只要把烟盒收回来。
亚吉能:
好吧;可是这不是你的烟盒。
这烟盒是个名叫西西丽的人送的,而你刚才说,你不认识谁叫西西丽。
杰克:
唉,就告诉你吧,西西丽碰巧是我阿姨。
亚吉能:
你的阿姨!
杰克:
是啊。
这老太太还挺动人的呢。
她住在通桥井。
干脆把烟盒还我吧,阿吉。
亚吉能:
(退到沙发背后)可是,如果她真是你的阿姨又住在通桥井的话,为什么她要自称是小西西丽呢?
(读烟盒内题辞)“至爱的小西西丽敬赠。
”
杰克:
(走到沙发前,跪在上面。
)好小子,这又有什么大不了嘛?
有人的阿姨长得高大,有人的阿姨长得不高大。
这种事情当然做阿姨的可以自己做主。
你好像认为每个人的阿姨都得跟你的阿姨一模一样!
简直荒谬!
做做好事把烟盒还我吧。
(绕室追逐亚吉能)
亚吉能:
好吧。
可是为什么你的阿姨叫你做叔叔呢?
“至爱的小西西丽敬赠给好叔叔杰克。
”我承认,做阿姨的长得娇小,也无可厚非,可是做阿姨的,不管身材大小,居然叫自己的外甥做叔叔,我就不太明白了。
何况,你根本不叫杰克呀;你叫任真。
杰克:
我的名字不是任真,是杰克。
亚吉能:
你一向跟我说,你叫任真。
我也把你当任真介绍给大家。
人家叫任真,你也答应。
看你的样子,就好像名叫任真。
我一生见过的人里面,你的样子是最认真的了。
倒说你的名字不叫任真,简直荒谬透了。
你的名片都这么印的。
这里就有一张。
(从烟盒里抽出名片)“华任真先生,学士。
奥巴尼公寓四号。
”我要留这张名片证明你叫任真。
免得有一天你向我,或是关多琳,或是任何人抵赖。
(把名片放在袋里)
杰克:
哪,我的名字进城就叫任真,下乡就叫杰克;烟盒呢,是人家在乡下送我的。
亚吉能:
好吧,可是还说不通,为什么你那位住在通桥井的小阿姨西西丽要叫你做好叔叔。
好了,老兄,你不如赶快吐出来吧。
杰克:
好阿吉,你的语气活像拔牙的医生。
不是牙医而要学牙医的语气,未免太俗气了。
这会造成一种假象。
亚吉能:
对呀,这正是牙医常干的事情。
好了,说下去吧!
一切从实招来。
我不妨提一下,我一直疑心你是一位不折不扣、偷偷摸摸的“两面人”;现在我完全确定了。
杰克:
“两面人”?
你这“两面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亚吉能:
只要你好好告诉我,为什么你进城叫任真,下乡叫杰克,我就把这绝妙的字眼解释给你听。
杰克:
好吧。
可是烟盒先给我。
亚吉能:
拿去吧。
(递过烟盒)现在该你解释了;但愿你解释不通。
(坐在沙发上)
杰克:
好小子,我的事情没什么解释不通的。
说穿了,再普通不过。
有一位贾汤姆老先生,在我小时候就领养了我,后来呢在他遗嘱里指定我做他孙女西西丽的监护人。
西西丽叫我做叔叔,是为了尊敬,这你是再也领会不了的了;她住在我乡下的别墅,有一位了不起的女教师劳小姐负责管教。
亚吉能:
对了,那地方在哪里的乡下?
杰克:
好小子,这不关你的事。
我不会请你去的......我不妨坦白告诉你,那地方并不在希洛普县。
亚吉能:
不出我所料,好小子!
我曾经先后两次在希洛普县各地干两面人的把戏。
好吧,讲下去。
为什么你进城就叫任真,下乡就叫杰克呢?
杰克:
阿吉,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了解我真正的动机。
你这人没个正经。
一个人身为监护人,无论谈什么都得采取十足道学的口吻。
这是监护人的责任。
道学气十足的口吻实在不大能促进一个人的健康或者幸福,所以为了要进城来,我一直假装有个弟弟,名叫任真,住在奥巴尼公寓,时常会惹大祸。
诸如此类,阿吉,就是全部的真相,又干脆又简单。
亚吉能:
真相难得干脆,绝不简单。
真相要是干脆或者简单,现代生活就太无聊了,也绝对不会有现代文学!
杰克:
那也绝非坏事。
亚吉能:
文学批评非阁下所长,老兄。
别碰文学批评吧。
这件事,你应该留给没进过大学的人去搞。
人家在报上搞得是有声有色。
你的本分是做两面人。
我说你是两面人,一点儿也没错。
在我认识的两面人里面,你应该算是老前辈了。
杰克: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亚吉能:
你创造了一个妙用无穷的弟弟名叫任真,便于随时进城来。
我呢创造了一个无价之宝的长期病人名叫“梁勉仁”,便于随时下乡去。
“梁勉仁”太名贵了。
举个例吧,要不是因为“梁勉仁”的身体坏得出奇,今晚我就不能陪你去威利饭店吃饭了,因为一个多礼拜以前我其实已经答应了欧姨妈。
杰克:
今晚我并没有请你去哪儿吃饭呀。
亚吉能:
我知道。
你这人真荒唐,总是忘了送请帖。
你真糊涂。
收不到请帖,最令人冒火了。
杰克:
你还是陪你的欧姨妈吃晚饭好了。
亚吉能:
我根本不想去。
首先,上礼拜一我已经去吃过一次饭了,陪自己的亲戚每礼拜吃一顿饭,也够了。
其次,我每回去姨妈家吃饭,她总当我做自家人,排我的座位,不是旁边一个女人也没有,就是一口气有两个。
第三呢,我明明知道今晚她会把我排在谁的旁边。
她会把我排在花夫人的旁边;这花夫人哪,老爱隔着餐桌跟自己的丈夫打情骂俏。
这实在不很愉快。
说真的,甚至于不大雅观......这种情形正在变本加厉。
在伦敦,跟自己丈夫打情骂俏的女人,数量之多,简直不像话。
太难看了。
简直是当众自表清白。
话说回来,既然我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两面人了,我自然要跟你讲讲两面人的事情。
我要教你一套帮规。
杰克:
我根本不是什么两面人。
要是关多琳答应嫁我,我就会把我弟弟解决掉;说真的,我看不管怎样都要解决他了。
西西丽对他的兴趣也太高了一点,真讨厌。
所以我准备把任真摆脱。
我还要郑重奉劝你同样要摆脱那位......什么先生,你那位名字怪怪的病人朋友。
亚吉能:
谁也别想劝我跟梁勉仁分手。
老兄会不会结婚,我看是大有问题;可是万一你结了婚,你一定很乐于结交梁勉仁。
一个男人结了婚而不认得梁勉仁,日子就太单调了。
杰克:
胡说八道。
要是我娶了关多琳这么迷人的女孩,而在我一生所见的女孩子里我要娶的就她一个,我才不要去结交什么梁勉仁呢。
亚吉能:
那,就轮到尊夫人去了。
阁下似乎不明白:
婚后的日子,三个人才热闹,两个人太单调。
杰克:
(大发议论)小伙子,这道理腐败的法国戏剧已经宣扬了五十年了。
亚吉能:
对;可是幸福的英国家庭只花二十五年就体验出来了。
杰克:
看在老天的分上,不要玩世不恭了。
玩世不恭太容易了。
亚吉能:
老兄,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到处都是无情的竞争。
(传来电铃的声音)啊!
这一定是欧姨妈。
只有亲戚或者债主上门,才会把电铃揿得这么惊天动地。
喂,假如我把她调虎离山十分钟,让你乘机向关多琳求婚,我今晚可以跟你去威利饭店吃饭了吧?
杰克:
可以吧,你一定要的话。
亚吉能:
当然要,可是你说了要算数。
我最恨人家把吃饭不当回事;这种人最肤浅了。
(老林上)
老林:
巴夫人跟费小姐来访。
(亚吉能趋前迎接。
巴夫人与关多琳上。
)
巴夫人:
阿吉,你好,近来你还规矩吧?
亚吉能:
近来我很得意,欧姨妈。
巴夫人:
这可不太一样。
老实说,做人规不规矩跟得不得意,难得并行不悖。
(忽见杰克,冷冰冰地向他颔首。
)
亚吉能:
哎呀,你真漂亮!
(对关多琳说)
关多琳:
我向来都漂亮呀!
华先生,对吗?
杰克:
你真是十全十美,费小姐。
关多琳:
哦!
但愿不是如此。
真是如此,就没有发展的余地了,而我有意向各方面发展。
(关多琳和杰克并坐在一角)
巴夫人:
真抱歉我们来晚了一点,阿吉,可是我不能不去探望哈夫人。
自从她死了可怜的丈夫,我一直还没有去过她家呢。
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变得这么厉害;看起来她足足年轻了二十岁。
现在我要喝杯茶,还有你答应了我的那种好吃的黄瓜三明治,也来一块。
亚吉能:
没问题,欧姨妈。
(走向茶点桌子)
巴夫人:
坐过来吧,关多琳。
关多琳:
不要了,妈,我在这儿很舒服。
亚吉能:
(端起空盘,大吃一惊。
)天哪!
老林!
怎么没有黄瓜三明治呢?
我特地叫你准备的呀。
老林:
(正色地说)先生,今早菜场上没有黄瓜。
我去过两趟了。
亚吉能:
没有黄瓜!
老林:
没有呀,先生。
现钱也买不到。
亚吉能:
算了,老林,你去吧。
老林:
是,先生。
(老林下)
亚吉能:
欧姨妈,拿现钱都买不到黄瓜,真是十分遗憾。
巴夫人:
根本无所谓,亚吉能。
我在哈夫人家里刚吃过几块烘饼;我看,这哈夫人现在是全心全意在过好日子了。
亚吉能:
听说她的头发因为伤心变色像黄金。
巴夫人:
她的头发无疑是变了色。
是什么原因,当然我说不上来。
(亚吉能上前敬茶)谢谢你。
今晚我会好好招待你,亚吉能。
我会安排你坐在花夫人的旁边。
这女人真好,对她丈夫真周到。
看他们在一起真教人高兴。
亚吉能:
欧姨妈,只怕我今晚还是没有福气陪您吃饭呢。
巴夫人:
(皱眉)不会吧,亚吉能。
你不来,整桌的座位就全乱了。
你的姨夫呢也得上楼去吃了。
幸好他也惯了。
亚吉能:
有件事真讨厌,不用说,也真是扫兴,就是刚收到一封电报,说我那可怜的朋友梁勉仁病情又重起来了。
他们好像认为我应该去陪陪他。
(和杰克交换眼色)
巴夫人:
真是奇怪。
这位梁勉仁先生的身体似乎坏得离奇。
亚吉能:
是呀;可怜这梁勉仁,真是个难缠的病人。
巴夫人:
嗯,我说阿吉呀,这位梁勉仁先生到底要死要活,到现在也真该下个决心了呀。
这问题,还这么三心两意的,简直是胡闹。
而且我也绝不赞成新派人士一味地同情病人。
这态度,我认为也是病态。
无论是什么病,都不应该鼓励别人生下去。
健康,是做人的基本责任。
这道理,我一直讲给你可怜的姨夫听,可是......从他病情的进展看来,他似乎从来听不进去。
要是你能替我求“梁勉仁”先生做做好事,别尽挑星期六来发病,我就感激不尽了,因为我还指望你为我安排音乐节目呢。
这是我最后的一次酒会,总要有点什么以助谈兴,尤其是社交季节已到了尾声,大家要讲的话几乎也讲光了;其实嘛许多来宾也没有多少话好讲。
亚吉能:
欧姨妈,我可以去跟梁勉仁讲一下,要是他还清醒的话;我想,我可以向您保证他礼拜六就会好转的。
音乐节目当然是一大难题。
您看,如果音乐弹得好,大家就只顾谈话,弹坏了呢,大家就鸦雀无声。
不过我可以把拟好的节目单检查一遍,麻烦您到隔壁来一下。
巴夫人:
谢谢你,阿吉,你真周到。
(起身跟随亚吉能)我相信,你的节目只要删去几条,就很讨人欢喜了。
法国歌我绝对不通融。
大家总似乎认为法国歌不正经,一听到唱法国歌,不是大惊,便是大笑:
大惊,未免俗气,大笑,那就更糟。
可是德文听起来就正正派派;说真的,我也认为德文是正派的语言。
关多琳,跟我来吧。
关多琳:
好啊,妈妈。
(巴夫人和亚吉能同入音乐室,关多琳仍留下。
)
杰克:
费小姐,今天天气真好啊。
关多琳:
华先生,求求你别跟我谈天气。
每逢有人跟我谈天气,我都可以断定,他们是别有用心。
于是我就好紧张。
杰克:
我是别有用心。
关多琳:
果然我料中了。
说真的,我向来料事如神。
杰克:
巴夫人离开片刻,请容我利用这时机......
关多琳:
我正要劝你如此。
我妈妈老爱突然闯回人家房里来,逼得我时常讲她。
杰克:
(紧张地)费小姐,自从我见你以后,我对你的爱慕,超过了......自从我见你以后......见过的一切女孩子。
关多琳:
是呀,这一点我很清楚。
我还时常希望,至少当着众人的面,你会表示得更加露骨。
你对我,一直有一股不能抵抗的魅力。
甚至早在遇见你之前,我对你也绝非无动于衷。
(杰克愕然望着她)华先生,我希望你也知道,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理想的时代。
这件事,高级的月刊上经常提起,据说已经传到外省的讲坛上了;而我的理想呢,一直是要去爱一个名叫任真的人。
任真这名字,绝对叫人放心。
亚吉能一跟我提起他有个朋友叫任真,我就知道我命里注定要爱你了。
杰克:
你真的爱我吗,关多琳?
关多琳:
爱得发狂!
杰克:
达令!
你不知道这句话令我多开心。
关多琳:
我的好任真!
杰克:
万一我的名字不叫任真,你不会当真就不爱我了吧?
关多琳:
可是你的名字是任真呀。
杰克:
是呀,我知道。
可是万一不是任真呢?
难道你因此就不能再爱我了吗?
关多琳:
(圆滑地)啊!
这显然是一个玄学的问题,而且像大半的玄学问题一样,和我们所了解的现实生活的真相,根本不相干。
杰克:
达令,我个人,老实说,并不怎么喜欢任真这名字......我觉得这名字根本不配我。
关多琳:
这名字对你是天造地设,神妙无比,本身有一种韵味,动人心弦。
杰克:
哪,关多琳,坦白地说,我觉得还有不少更好的名字。
例如杰克吧,我就认为是很动人的名字。
关多琳:
杰克?
......不行,这名字就算有一点韵味,也有限得很。
说真的,杰克这名字没有刺激,一点儿也不动人心弦......我认识好几个叫杰克,毫无例外,都特别地平庸。
何况,杰克只是约翰的家常小名,实在很不体面。
无论什么女人嫁了叫约翰的男人,我都可怜她。
这种女人只怕一辈子都没有福气享受片刻的清静。
只有任真这名字才真的保险。
杰克:
关多琳,我必须立刻受洗——我是说,我们必须立刻结婚。
不能再耽误了。
关多琳:
结婚,华先生?
杰克:
(愕然)是啊......当然了。
你知道我爱你,费小姐,你也使我相信,你对我并非完全无情。
关多琳:
我崇拜你。
可是你还没有向我求婚呢。
根本还没有谈到婚嫁呢。
这话题碰都没碰过。
杰克:
那么......现在我可以向你求婚了吗?
关多琳:
我认为现在正是良机。
而且免得你会失望,我想天公地道应该事先坦坦白白地告诉你,我是下定了决心要——嫁你。
杰克:
关多琳!
关多琳:
是呀,华先生,你又怎么说呢?
杰克:
你知道我会怎么说。
关多琳:
对,可是你没说。
杰克:
关多琳,你愿意嫁给我吗?
(跪下)
关多琳:
我当然愿意,达令。
看你,折腾了这么久!
只怕你求婚的经验很有限。
杰克:
我的宝贝,世界之大,除你之外我没有爱过别人。
关多琳:
对呀,可是男人求婚,往往是为了练习。
我知道我哥哥觉罗就是这样,我所有的女朋友都这么告诉我的。
你的眼睛蓝得好奇妙啊,任真!
真是好蓝,好蓝啊。
希望你永远像这样望着我,尤其是当着别人的面。
(巴夫人上)
巴夫人:
华先生!
站起来,别这么不上不下的怪样子。
太不成体统了。
关多琳:
妈!
(他要站起来,被她阻止。
)求求您回避一下,这儿没您的事。
况且,华先生还没做完呢。
巴夫人:
什么东西没做完,请问?
关多琳:
我正跟华先生订了婚,妈。
(两人一同站起)
巴夫人:
对不起,你跟谁都没有订婚。
你真跟谁订了婚,告诉你这件事的是我,或者是你爸爸,如果他身体撑得住的话。
订婚对一个少女,应该是突如其来,至于是惊喜还是惊骇,就得看情形而定。
这种事,由不得女孩子自己做主......华先生,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我盘问他的时候,关多琳,你下楼去马车上等我。
关多琳:
(怨恨地)妈!
巴夫人:
马车上去,关多琳!
(关多琳走到门口,跟杰克在巴夫人背后互抛飞吻。
巴夫人茫然四顾,似乎不明白声自何来。
终于她转过身去。
)关多琳,马车上去!
关多琳:
好啦,妈。
(临去回顾杰克)
巴夫人:
(坐下)你坐下来吧,华先生。
(探袋寻找小簿子和铅笔)
杰克:
谢谢您,巴夫人,我情愿站着。
巴夫人:
(手握铅笔和小簿子)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你并不在我那张合格青年的名单上:
我的那张跟包顿公爵夫人手头的一模一样。
老实说,这名单是我们共同拟定的。
不过嘛,我很愿意把你的名字加上去,只要你回答我的话能满足一个真正爱女心切的母亲。
你抽烟吗?
杰克:
呃,抽的,不瞒您说。
巴夫人:
听到你抽烟,我很高兴。
男人应该经常有点事做。
目前在伦敦,闲着的男人太多了。
你几岁啦?
杰克:
二十九。
巴夫人:
正是结婚的大好年龄。
我一向认为,有意结婚的男人,要嘛应该无所不知,要嘛应该一无所知。
你是哪一类呀?
杰克:
(犹豫了一下)巴夫人,我一无所知。
巴夫人:
这我很高兴。
我最不赞成把天生懵懂的人拿来改造。
懵懂无知就像娇嫩的奇瓜异果一样,只要一碰,就失去光彩了。
现代教育的整套理论根本就不健全。
无论如何,幸好在英国,教育并未产生什么效果。
否则,上流社会就会有严重的危机,说不定格罗夫纳广场还会引起暴动呢。
你的收入有多少?
杰克:
七八千镑一年。
巴夫人:
(记在簿上)是地产还是投资?
杰克:
大半是投资。
巴夫人:
很好。
一个人身前要缴地产税,死后又要缴遗传税,有块地呀早就既不能生利又不能享福啰。
有了地产就有地位,却又撑不起这地位。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杰克:
我在乡下还有座别墅,当然还连着一块地,大约一千五百亩吧,我想;可是我真正的收入并不靠这个。
其实嘛,照我看呀,只有非法闯进来的猎人才有利可图呢。
巴夫人:
一座别墅!
有多少卧房呀?
呃,这一点以后再清算吧。
想必你城里也有房子啰?
总不能指望像关多琳这样单纯的乖女孩住到乡下去吧。
杰克:
嗯,我在贝尔格瑞夫广场是有栋房子,不过是论年租给了布夫人。
当然,我随时都可以收回来,只要六个月前通知她就行了。
巴夫人:
布夫人?
我可不认得她。
杰克:
哦,她很少出来走动。
这位夫人年纪已经很大了。
巴夫人:
哼,这年头呀年高也不一定就德劭。
是贝尔格瑞夫广场几号呢?
杰克:
一百四十九号。
巴夫人:
(摇摇头)那一头没有派头。
我就料到有问题。
不过,这一点很容易修正。
杰克:
你是指派头呢,还是地段?
巴夫人:
(严厉地)必要的话,我想,两样都有份。
你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