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魏书王卫二刘傅传原文及译文.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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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魏书王卫二刘傅传原文及译文
《三国志》魏书·王卫二刘傅传原文及译文
作者:
陈寿
王粲字仲宣,山阳高平人也。
曾祖父龚,祖父畅,皆为汉三公。
父谦,为大将军何进长史。
进以谦名公之胄,欲与为婚。
见其二子,使择焉。
谦弗许。
以疾免,卒于家。
献帝西迁,粲徙长安,左中郎将蔡邕见而奇之。
时邕才学显着,贵重朝廷,常车骑填巷,宾客盈坐。
闻粲在门,倒屣迎之。
粲至,年既幼弱,容状短小,一坐尽惊。
邕曰:
“此王公孙也,有异才,吾不如也。
吾家书籍文章,尽当与之。
”年十七,司徒辟,诏除黄门侍郎,以西京扰乱,皆不就。
乃之荆州依刘表。
表以粲貌寝而体弱通侻,不甚重也。
表卒。
粲劝表子琮,令归太祖。
太祖辟为丞相掾,赐爵关内侯。
太祖置酒汉滨,粲奉觞贺曰:
“方今袁绍起河北,仗大众,志兼天下,然好贤而不能用,故奇士去之。
刘表雍容荆楚,坐观时变,自以为西伯可规。
士之避乱荆州者,皆海内之俊杰也。
表不知所任,故国危而无辅。
明公定冀州之日,下车即缮其甲卒,收其豪杰而用之,以横行天下。
及平江、汉,引其贤俊而置之列位,使海内回心,望风而愿治,文武并用,英雄毕力,此三王之举也。
”后迁军谋祭酒。
魏国既建,拜侍中。
博物多识,问无不对。
时旧仪废弛,兴造制度,粲恒典之。
初,粲与人共行,读道边碑。
人问曰:
“卿能谙诵乎?
”曰:
“能。
”固使背而诵之,不失一字。
观人围棋,局坏,粲为覆之。
棋者不信,以帊盖局,使更以他局为之。
用相比较,不误一道。
其强记默识如此。
性善算,作算术,略尽其理。
善属文,举笔便成,无所改定,时人常以为宿构。
然正复精意覃思,亦不能加也。
着诗、赋、论、议垂六十篇。
建安二十一年,从征吴。
二十二年春,道病卒,时年四十一。
粲二子,为魏讽所引,诛。
后绝。
始文帝为五官将,及平原侯植皆好文学。
粲与北海徐干字伟长,广陵陈琳字孔璋,陈留阮瑀字元瑜,汝南应玚字德琏,东平刘帧宇公干并见友善。
干为司空军谋祭酒掾属,五官将文学。
琳前为何进主簿。
进欲诛诸宦官,太后不听,进乃召四方猛将,并使引兵向京城,欲以劫恐太后。
琳谏进曰:
“《易》称‘即鹿无虞’。
谚有‘掩目捕雀’。
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其可以诈立乎?
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
以此行事,无异于鼓洪炉以燎毛发。
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违经合道,天人顺之;而反释其利器,更征于他。
大兵合聚,强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
必不成功,只为乱阶。
”进不纳其言,竟以取祸。
琳避难冀州,袁绍使典文章。
袁氏败,琳归太祖。
太祖谓曰:
“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而已,恶恶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
”琳谢罪,太祖爱其才而不咎。
瑀少受学于蔡邕。
建安中都护曹洪欲使掌书记,瑀终不为屈。
太祖并以琳、瑀为司空军谋祭酒管记室,军国书檄,多琳、瑀所作也。
琳徙门下督,瑀为仓曹掾属。
项、桢各被太祖辟为丞相掾属。
玚转为平原侯庶子,后为五官将文学。
桢以不敬被刑,刑竟署吏。
咸着文赋数十篇。
瑀以十七年卒。
干、琳、玚、桢二十二年卒。
文帝书与元城令吴质曰:
“昔年疾疫,亲故多离其灾,徐、陈、应、刘,一时惧逝。
观古今文人,类不护细行,鲜能以名节自立。
而伟长独怀文抱质,恬谈寡欲,有箕山之志,可谓彬彬君子矣。
着《中论》二十余篇,辞义典雅,足传于后。
德琏常斐然有述作意,其才学足以着书,美志不遂,良可痛借。
孔璋章表殊健,微为繁富。
公干有逸气,但未遒耳。
元瑜书记翩翩,致足乐也。
仲宣独自善于辞赋,借其体弱,不起其文;至于所善,古人无以远过也。
昔伯牙绝弦于钟期,仲尼覆醢于子路,痛知音之难遇,伤门人之莫逮也。
诸子但为未及古人,自一时之俊也。
”
自颖川邯郸淳、繁钦、陈留路粹;沛园丁仪、丁廙,弘农杨修、河内荀纬等。
亦有文采,而不在此七人之例。
玚弟璩,璩子贞,咸以文章显。
璩官至侍中。
贞咸熙中参相国军事。
瑀子籍,才藻艳逸,而倜傥放荡,行己寡欲,以庄周为模则。
官至步兵校尉。
时又有谯郡嵇康,文辞壮丽,好言老、庄,而尚奇任侠。
至景元中,坐事诛。
景初中,下邳桓威出自孤微,年十八而着《浑舆经》,依道以见意。
从齐国门下书佐、司徒署吏,后为安成令。
吴质,济阴人。
以文才为文帝所善,官至振威将军。
假节都督河北诸军事,封列侯。
卫觊字伯儒,河东安邑人也。
少夙成,以才学称。
太祖辟为司空掾属,除茂陵令、尚书郎。
太祖征袁绍,而刘表为绍援,关中诸将又中立。
益州牧刘璋与表有隙,觊以治书侍御史使益州,令璋下兵以缀表军。
至长安,道路不通,觊不得进,遂留镇关中。
时四方大有还民,关中诸将多引为部曲,觊书与荀彧曰:
“关中膏腴之地,顷遭荒乱,人民流入荆州者十万余家,闻本土安宁,皆企望思归。
而归者无以自业,诸将各竞招怀,以为部曲。
郡县贫弱,不能与争,兵家遂强。
一旦变动,必有后忧。
夫盐,国之大宝也,自乱来放散,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其直益市犁牛。
若有归民,以供给之。
勤耕积粟,以丰殖关中。
远民闻之,必日夜竞还。
又使司隶校尉留治关中以为之主,则诸将日削,官民日盛,此强本弱敌之利也。
”彧以白太祖。
太祖从之,始遣谒者仆射监盐官,司隶校尉治弘农。
关中服从,乃白召觊还,稍迁尚书。
魏国既建,拜侍中,与王粲并典制度。
文帝即王位,徙为尚书。
顷之,还汉朝为侍郎,劝赞禅代之义,为文诰之诏。
文帝践阼,复为尚书,封阳吉亭侯。
明帝即位,进封闵乡侯,三百户。
觊奏曰:
“九章之律,自古所传,断定刑罪,其意微妙。
百里长吏,皆宜知律。
刑法者,国家之所贵重,而私议之所轻贱。
狱吏者,百姓之所县命,而选用者之所卑下。
王政之弊,未必不由此也。
请置律博士,转相教授。
”
事遂施行。
时百姓凋匮而役务方殷,觊上疏,曰:
“夫变情厉性,强所不能,人臣言之既不易;人主受之又艰难;且人之所乐者富贵显荣也,所恶者贫贱死亡也,然此四者,君上之所制也,君爱之则富贵显荣,君恶之则贫贱死亡。
顺指者爱所由来,逆意者恶所从至也。
故人臣皆争顺指而避逆意,非破家为国,杀身成君者,谁能犯颜色,触忌讳,建一言,开一说哉?
陛下留意察之,则臣下之情可见矣。
今议者多好悦耳,其言政治则比陛下于尧舜,其言征伐则比二虏于狸鼠。
臣以为不然。
昔汉文之时,诸侯强大,贾谊累息以为至危。
况今四海之内,分而为三,群士陈力,各为其主。
其来降者,未肯言舍邪就正,咸称迫于困急,是与六国分治,无以为异也。
当今千里无烟,遗民困苦,陛下不善留意,将遂凋弊难可复振。
礼,天子之器必有金玉之饰,饮食之肴必有八珍之味,至于凶荒,则彻膳降服。
然则奢俭之节,必视世之丰约也。
武皇帝之时,后宫食不过一肉,衣不用绵绣,茵蓐不缘饰,器物无丹漆,用能平定天下,遗福子孙。
此皆陛下之所亲览也。
当今之务,宜君臣上下,并用筹策,计校府库,量人为出。
深思句践滋民之术,由恐不及,而尚方所造金银之物,渐更增广,工役不辍,侈靡日崇,帑藏日竭。
昔汉武信求神仙之道,谓当得云表之露以餐玉屑,故立仙掌以承高露。
陛下通明,每所非笑。
汉武有求于露,而由尚见非,陛下无求于露而空设之。
不益于好而糜费功夫,诚皆圣虑所宜裁制也。
“觊历汉、魏,时献忠言,率如此。
受诏典着作,又为《魏官仪》,凡所撰述数十篇。
好古文、鸟篆、隶草,无所不善。
建安末,尚书右丞河南潘勖,黄初时,散骑常侍河内王象。
亦与觊并以文章显。
觊薨,谥曰敬侯。
子瓘嗣。
瓘咸熙中为镇西将军。
刘廙字恭嗣,南阳安众人也。
年十岁,戏于讲堂上,颖川司马德操拊其头曰:
“孺子,孺子,‘黄中通理’,宁自知不?
”廙兄望之,有名于世,荆州牧刘表辟为从事。
而其友二人皆以谗毁为表所诛,望之又以正谏不合,投传告归。
廙谓望之曰:
“赵杀鸣、犊,促尼回轮。
今兄既不能法柳下惠和光同尘于内,则宜模范蠡迁化于外。
坐而自绝于时,殆不可也!
”望之不从,寻复见害。
廙惧,奔扬州,遂归太祖。
太祖辟为丞相掾属,转五官将文学。
文帝器之,命廙通草书。
廙答书曰:
“初以尊卑有逾,礼之常分也。
是以贪守区区之节,不敢修草。
必如严命,诚知劳谦之素,不贵殊异若彼之高,而惇白屋如斯之好,苟使郭隗不轻于燕,九九不忽于刘,乐毅自至,霸业以隆。
亏匹夫之节,成巍巍之美,虽愚不敏,何敢以辞?
”魏国初建,为黄门侍郎。
太祖在长安,欲亲征蜀。
廙上疏曰:
“圣人不以智轻俗,王者不以人废言。
故能成功于千载者,必以近察远,智周于独断者,不耻于下问,亦欲博采必尽于众也。
且韦弦非能言之物,而圣贤引以自匡。
臣才智暗浅,愿自比于韦弦。
昔乐毅能以弱燕破大齐,而不能以轻兵定即墨者,夫自为计者虽弱必固,欲自溃者虽强必败也。
自殿下起军以来。
三十余年,敌无不破,强无不服。
今以海内之兵,百胜之威,而孙权负险于吴,刘备不宾于蜀。
夫夷狄之臣,不当冀州之卒,权、备之籍,不比袁绍之业。
然本初以亡,而二寇未捷,非暗弱于今而智武于昔也。
斯自为计者,与欲自溃者异势耳。
故文王伐崇,三驾不下,归而修德,然后服之。
秦为诸侯,所征必服,及兼天下,东向称帝,匹夫大呼而社稷用隳。
是力毙于外,而不恤民于内也。
臣恐边寇非六国之敌,而世不乏才,土崩之势,此不可不察也。
天下有重得,有重失:
势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得也;势不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失也。
于今之计,莫若料四方之险,择要害之处而守之,选天下之甲卒,随方面而岁更焉。
殿下可高枕于广夏,潜思于治国。
广农桑,事从节约,修之旬年,则国富民安矣。
“太祖遂进前而报廙曰:
”非但君当知臣,臣亦当知君。
今欲使吾坐行西伯之德,恐非其人也。
‘魏讽反,廙弟伟为讽所引,当相坐诛。
太祖令曰:
“叔向不坐弟虎,古之制也。
”
特原不问,徙署丞相仓曹属。
廙上疏谢曰:
“臣罪应顷宗,祸应覆族。
遭乾坤之灵,值时来之运,扬汤止沸,使不燋烂;起烟于寒灰之上,生华于已枯之木。
物不答施于天地,子不谢生于父母,可以死效,难用笔陈。
”廙着书数十篇,及与丁仪共论刑礼,皆传于世。
文帝即王位,为侍中。
赐爵关内侯。
黄初二年卒。
无子。
帝以弟子阜嗣。
刘助字孔才,广平邯郸人也。
建安中,为计吏,诣许。
太史上言:
“正旦当日蚀。
”劭时在尚书令荀彧所,坐者数十人,或云当废朝,或云宜却会。
劭曰:
“梓慎、裨灶,古之良史,犹占水火错失天时。
《礼记》曰,诸侯旅见天子,及门不得终礼者四,日蚀在一。
然则圣人垂制,不为变异豫废朝礼者,或灾消异伏,或推术谬误也。
”彧善其言。
敕朝会如旧,日亦不蚀。
御史大夫郗虑辟劭,会虑免,拜太子舍人。
迁秘书郎。
黄初中,为尚书郎、散骑侍郎。
受招集五经群书,以类相从,作《皇览》。
明帝即位,出为陈留太守,敦崇教化,百姓称之。
征拜骑都尉,与议郎庾嶷、荀诜等定科令,作《新律》十八篇,着《律略论》。
迁散骑常侍。
时闻公孙渊受孙权燕王之号,议者欲留渊计吏,遣兵讨之。
助以为“昔袁尚兄弟归渊父康,康斩送其首,是渊先世之效忠也。
又所闻虚实,未可审知。
古者要荒未服,修德而不征,重劳民也。
宜加宽贷,使有以自新。
”后渊果斩送权使张弥等首。
助尝作《赵都赋》,明帝美之,诏劭作《许都》、《洛都赋》。
时外兴军旅,内营宫室,劭作二赋,皆讽谏焉。
青龙中,吴围合肥。
时东方吏士皆分休,征东将军满宠表请中军兵,并召休将士,须集击之。
劭议以为“贼众新至,心专气锐。
宠以少人自战其地,若便进击,不必能制。
宠求待兵,未有所失也。
以为可先遣步兵五千,精骑三千;军前发,扬声进道,震曜形势。
骑到合肥。
疏其行队,多其旌鼓,曜兵城下,引出贼后,拟其归路,要其粮道。
贼闻大军来,骑断其后,必震怖遁走,不战自破贼矣。
“帝从之。
兵比至合肥,贼果退还。
时诏书博求众贤。
散骑侍郎夏侯惠荐劭曰:
“伏见常侍刘劭,深忠笃思,体周于数,凡所错综,源流弘远,是以群才大小,咸取所同而斟酌焉。
故性实之士服其平和良正,清静之人慕其玄虚退让,文学之士嘉其推步详密。
法理之士明其分数精比,意思之士知其沈深笃固,文章之士爱其着论属辞,制度之士贵其化略较要,策谋之士赞其明思通微,凡此诸论,皆取适己所长而举其支流者也。
臣数听其清谈,览其笃论,渐渍历年,服膺弥久,实为朝廷奇其器量。
以为若此人者,宜辅翼机事,纳谋帏幄,当与国道俱隆,非世俗所常有也。
惟陛下垂优游之听,使劭承清闲之欢。
得自尽于前,则德音上通。
辉耀日新矣。
”
景初中,受诏作《都官考课》。
劭上疏,曰:
“百官考课,王政之大较,然而历代弗务,是以治曲阙而未补,能否混而相蒙。
陛下以上圣之宏略,愍王纲之弛颓,神虑内鉴,明诏外发。
臣奉恩旷然,得以启曚,辄作《都官考课》七十二条,又作《说略》一篇。
臣学寡识浅,诚不足以宣畅圣旨,着定典制。
”又以为宣制礼作乐,以移风俗,着《乐论》十四篇,事成未上。
会明帝崩,不施行。
正始中,执经讲学,赐爵关内侯。
凡所撰述,《法论》、《人物志》之类百余篇。
卒,追赠光禄勋。
子琳嗣。
劭同时东海缪袭亦有才学,多所述叙,官至尚书、光禄勋。
袭友人山阳仲长统,汉末为尚书郎,早卒。
着《昌言》,词佳可观省。
散骑常侍陈留苏林、光禄大夫京兆韦诞、乐安太守谯国夏侯惠、陈郡太守任城孙该、郎中令河东杜挚等亦着文赋,颇传于世。
傅嘏字兰石,北地泥阳人。
傅介子之后也。
伯父巽,黄初中为侍中、尚书。
嘏弱冠知名,司空陈郡辟为掾。
时散骑常侍刘劭作考课法,事下三府。
嘏难劭论曰:
“盖闻帝制宏深,圣道奥远,苟非其才,则道不虚行,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暨乎王略亏颓而旷载罔缀,微言既没,六籍泯玷。
何则?
道弘致远而众才莫曦也。
案劭考课论,虽欲寻前代黜陟之文,然其制度略以阙亡。
礼之存者,惟有周典,外建侯伯,藩屏九服,内立列司,筦齐六职,土有恒贡,官有定则,百揆均任,四民殊业,故考绩可理而黜陟易通也。
大魏继百王之末,承秦、汉之烈,制度之流,靡所修采。
自建安以来,至于青龙,神武拨乱,肇基皇祚,扫除凶逆,芟夷遗寇,旌旗卷舒,目不暇给。
及经邦治戎,权法并用,百官群司,军国通任,随时之宜,以应政机。
以古施今,事杂义殊,难得而通也。
所以然者,制宜经远,或不切近,法应时务,不足垂后。
夫建官均职,清理民物,所以立本也。
循名考实,纠励成规,所以治末也。
本纲未举而造制未呈,国略不崇而考课是先,惧不足以料贤愚之分、精幽明之理也。
昔先王之择才,必本行于州闾;讲道于痒序;行具而谓之贤;道修则谓之能。
乡老献贤能于王,王拜受之,举其贤者,出使长之,科其能者,入使治之,此先王收才之义也。
方今九州之民,爰及京城,未有六乡之举,其选才之职,专任吏部。
案品状则实才未必当,任薄伐则德行未为叙,如此则殿最之课,未尽人才。
述综王度,敷赞国式,体深义广,难得而详也。
“
正始初,除尚书郎,迁黄门侍郎。
时曹爽秉政,何晏为吏部尚书。
嘏谓爽弟羲曰:
“何平叔外静而内铦巧,好利,不念务本。
吾恐必先惑子兄弟,仁人将远,而朝政废诶。
”晏等遂与嘏不平,因微事以免嘏官。
起家拜荧阳太守,不行。
太傅司马宣王请为从事中郎。
曹爽诛,为河南尹,迁尚书。
嘏常以为“秦始罢侯置守,设官分职,不与古同。
汉、魏因循,以至于今。
然儒生学士,咸欲错综以三代之礼,礼弘致远,不应时务,事与制违,名实未附,故历代而不至于治者,盖由是也。
欲大改定官制,依古正本,今遇帝室多难,未能革易。
”
时论者议欲自伐吴,三征献策各不同。
诏以访嘏。
嘏对曰:
“昔夫差陵齐胜晋,威行中国,终祸姑苏;齐闵兼土拓境,辟地千里,身蹈颠覆。
有始不必善终,古之明效也。
孙权自破关羽并荆州之后,志盈欲满,凶宄以极,是以宣文侯深建宏图大举之策。
今权以死,托孤于诸葛恪。
若矫权苛暴,蠲其虐政,民免酷烈,偷安新惠,外内齐虑,有同舟之惧,虽不能终自保完,犹足以延期挺命于深江之外矣。
而议者或欲泛舟径济,横行江表。
或欲四道并进,攻其城垒。
或欲大佃疆场,观衅而动:
诚皆取贼之常计也。
然自治兵以来,出入三载,非掩袭之军也。
贼之为寇,几六十年矣,君臣伪立,吉凶共患,又丧其元帅,上下忧危,设令列船津要,坚城据险,横行之计,其殆难捷。
惟进军大佃,最差完牢。
(隐)兵出民表,寇钞不犯;坐食积谷,不烦运士。
乘衅讨袭,无远劳费:
此军之急务也。
昔樊哙以十万之众,横行匈奴,季布面折其短。
今欲越长江,涉虏庭,亦向时之喻也。
未若明法练士,错计于全胜之地,振长策以御敌之余烬,斯必然之数也。
“吴大将诸蔼恪新破东关,乘胜扬声欲向青、徐,朝廷将为之备。
嘏议以为”淮海非贼轻行之路,又昔孙权遣兵人海,漂浪沉溺,略无孑遗,恪岂敢倾根竭本,寄命洪流,以激乾没乎?
恪不过遣偏串小将素习水军者,乘海沂淮,示动青、徐,恪自并兵来向淮南耳。
“后恪果图新城,不克而归。
嘏常论才性同异,钟会集而论之,嘉平末,赐爵关内侯。
高贵乡公即尊位,进封武乡亭侯。
正元二年春,毋丘俭、文钦作乱。
或以司马景王不宜自行,可遣太尉孚往,惟嘏及王肃劝之。
景王遂行。
以嘏守尚书仆射,俱东。
俭、钦破败,嘏有谋焉。
及景王薨,嘏与司马文王径还洛阳,文王遂以辅政。
语在《钟会传》。
会由是有自矜色,嘏戒之曰:
“子志大其量,而勋业难为也,可不慎哉!
”嘏以功进封阳乡侯,增邑六百户,并前千二百户。
是岁薨,时年四十七,追赠太常,谥曰元侯。
子祗嗣。
咸熙中开建五等,以嘏着勋前朝,改封祗泾原子。
评曰:
昔文帝、陈王以公子之尊,博好文采,同声相应,才士并出。
惟粲等六人最见名目。
而粲特处常伯之官,兴一代之制,然其冲虚德宇,未若徐干之粹也。
卫觊亦以多识典故,相时王之式。
刘劭该览学籍,文质周洽。
刘廙以清鉴着,傅嘏用才达显云。
(王粲传、卫觊传、刘睼传、刘劭传、傅嘏传)
王粲因为长安很混乱,没有赴任。
不久,他到荆州去投刘表。
刘表见他相貌猥琐,身体孱弱,又有点儿不拘小节,不太看重他。
刘表死后,王粲力劝刘表的儿子刘琮归附了曹操。
曹操任命他为丞相掾,还赐给他关内侯的爵位。
一次,曹操在汉水边设宴款待百官,王粲给曹操敬酒说:
“当今袁绍崛起河北,倚仗兵多将广,志在夺取天下,但虽爱惜贤才却不能重用,因此那些奇士终归离他而去。
刘表盘踞荆楚,从容不迫,坐观时变,自以为可以仿效西伯周文王。
那些避难到荆州来的贤士,都是海内的俊杰,可刘表却不善于任用他们,结果当国家危难之际却无人辅佐他。
明公您平定冀州的时候,下车伊始就忙着整顿冀州的军队,收录当地的豪杰各尽其用,因此能称雄天下。
等到平定了江、汉,又征召这一带的贤才各居其位,使天下归心,望风归附,文武并用,英雄尽力,这些都是夏、商、周三代开国国君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后来,王粲又被调去担任参谋军事的军谋祭酒。
魏国建立以后,他被任命为侍中,做了皇帝的应对顾问。
因为博学多识,总能做到对答如流。
当时旧的礼仪制度废弛殆尽,需要重新制定,王粲因博闻强识,就负责除旧布新,制定新的典章。
当初,王粲和友人同行,看见路边有座古碑,就站在那儿朗读起来。
友人问他:
“你能背诵吗?
”王粲回答:
“能。
”友人当即叫他转过身去背诵碑文,结果一字不差。
一次,王粲看别人下围棋,有人不小心碰乱了棋子,他说能帮着人家按原来的局势把棋子重新摆好。
下棋的不信,拿出块手帕盖在棋盘上,让他换个棋盘重摆,结果,连一道的误差也没有。
王粲就这样博识强记。
王粲生性善于计算。
作算术,很简捷地就能得出正确答案。
他擅长写文章,总是一挥而就,从来不用修改,当时的人常常以为他是预先写好的,但尽管反复精心构思,写出的文章也没法超过他。
他共撰写了诗、赋、论、议近六十篇。
建安二十一年(216),王粲跟随曹操征伐吴国。
二十二年(217)春,病死在伐吴的路上,时年四十一岁。
王粲有两个儿子,因为受到魏讽谋反的牵连,都被曹丕杀了。
王粲绝后。
当初,文帝曹丕作为五官中郎将,和弟弟平原侯曹植都很爱好文学。
王粲与北海徐..(字伟长)、广陵陈琳(字孔璋)、陈留阮蠫(字元瑜)、汝南应蠩(字德琏)、东平刘桢(字公干)及曹植两兄弟都是称兄道弟的好朋友。
徐..曾当过司空军师祭酒、司空掾属,还当过为五官中郎将掌校典籍侍奉文章的五官将文学。
陈琳从前当过何进的大将军府主簿,掌管文书及府内事务。
何进要把宦官统统杀掉,太后不同意,何进就去召集各地的猛将,并让他们领兵赶往京城,想借此来要挟、威逼太后。
陈琳劝阻何进说:
“《周易》上说‘即鹿无虞’(人在猎鹿时,当有主管山泽的虞官相助,才能找到;如没有虞官相助,即使深入山林,也不能得到鹿),谚语说‘掩目捕雀’。
这些弱小动物尚且不能靠欺压蛮横获得满足,何况国家的大事?
怎么可以硬来?
如今将军总揽朝政,掌握兵权,如鱼得水,进退随心。
以这样的权威办事,无异于鼓洪炉以燎毛发,易如反掌。
只要迅速行动,行使权力,当机立断,合乎道义,上天和百姓都会赞同和顺服。
可您反而放弃兵权,征召各地兵马进京,到时候大兵聚合,强者为雄,您这样做正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非但事情肯定不能成功,只怕反而成了祸乱的开端。
”何进不采纳他的建议,终究自取其祸。
陈琳逃往冀州避乱,袁绍让他主管文书典籍。
袁氏被打败后,陈琳归附了曹操。
曹操对他说:
“你原先为袁绍起草檄文,只数落我一人之罪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殃及我祖父和父亲呢?
”陈琳赶紧认了错,曹操因为惜才,并没有追究。
阮蠫年轻时受学于蔡邕。
建安中都护曹洪打算让他主管文书工作,他却始终不愿屈从。
曹操后来让他和陈琳一起担任司空军事祭酒,主管上表章、报书记的工作。
军国的文书公告,大多出自陈琳、阮蠫之手。
以后陈琳调任门下督,阮蠫调任仓曹掾属,当了管理仓谷事的官员。
应蠩、刘桢分别被曹操征召聘用,当了丞相府的属官。
以后应蠩转为平原侯庶子,为平原侯曹植主管侍从工作。
后来又当过五官将文学,为曹丕掌校典籍。
刘桢后来因“不敬”、“犯上”被判了刑,刑满后当了一名小官。
应蠩和刘桢撰有文赋数十篇。
阮蠫死于建安十七年(212)。
徐..、陈琳、应蠩、刘桢都死于建安二十二年(217)。
文帝曹丕在给元城令吴质的书信中说道:
“去年疫病流行,亲朋故旧大多罹乱,徐..、陈琳、应蠩、刘桢一时间相继亡故。
纵观古今文人,大都不拘小节,很少有人能以美名奇节自立于世。
但是惟独徐..能够品学兼优,恬淡寡欲,有许由隐居箕山一般的高风亮节,真称得上是个德才兼备的君子啊!
他所写的《中论》二十余篇,词意典雅,足以流芳后世。
应蠩常有勃勃的创作欲,他的才学也足够著书立说,但他的美愿却终没有实现,实在令人感到痛惜!
陈琳的章表写得相当劲健,只是词藻稍微有些繁复。
刘桢才气飘逸,但遒劲不足,阮蠫的文书写得轻灵敏捷,读来令人赏心悦目。
王粲的文章气质衰弱,格调不高,至于他所擅长的辞赋,则比古人不相上下。
从前俞伯牙为钟子期之死摔断琴弦,孔仲尼为子路之死倒掉肉酱,痛惜知音难遇,哀伤弟子难得。
他们几位的成就只不过不及古人,但无疑都是一代俊杰。
”颍川的邯郸淳、繁钦,陈留的路粹,沛国的丁仪、丁訥、弘农的杨修,河内的荀纬等,也都很有文采,但都不在这七子之列。
应蠩的弟弟应璩,应璩的儿子应贞,都以文章名重一时。
应璩官至侍中。
应贞在魏元帝咸熙年间当过参相国军事,是相国司马炎的高级幕僚。
阮蠫的儿子阮籍,才华超群,文辞艳逸,但倜傥放浪,不受拘束,为人恬淡寡欲,以庄周为楷模。
官至步兵校尉。
当时谯郡还有个嵇康,文辞壮丽,好言老庄,盲目崇尚奇节,仗义勇为,好抱不平。
到魏元帝曹奂时,因犯事被杀。
魏明帝曹睿时,下邳县桓威,身为孤儿,家境贫寒,但十八岁写成《浑舆经》。
虽然依照的是道家的传统学说,却也很有自己的见解。
曾做过魏王时齐国的门下书佐、司徒署吏,后来当了安成令。
吴质,济阳郡人,文才优秀而被曹丕所重,官至四品振威将军,授予都督河北诸军事之职。
因此被封为列侯。
卫觊传,卫觊,字伯儒,河东郡安邑县人。
年少早成,以才学著称于世。
曹操征召他为司空掾属,授予茂陵令、尚书郎之职。
当初,曹操征讨袁绍后,刘表给袁绍当后援,关中的各路将领又都保持中立。
益州牧刘璋和刘表素有嫌隙,卫觊以治书侍御史的身份出使益州,让刘璋发兵以牵制刘表。
到长安时,因道路不通,卫觊进不了城,于是就留下来镇守关中。
当时各地有很多还乡的老百姓,关中诸将纷纷将他们招纳来做自己的私兵。
卫觊就写信给荀彧说:
“关中县是个丰腴富饶之地,前些时候因兵荒马乱,百姓流亡到荆州的有十万余户。
听说老家已经安定下来,这些人都盼望着早日返回家乡。
可是回来的人却找不到活儿干,各路将领便竞相招纳他们做为自己的私兵。
因为各郡县的力量薄弱,无法与他们抗争,所以各路将领的势力就逐渐强大起来。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军队就成了后患。
盐,是国家的宝物,自战乱以来未加管理,发放散乱。
如今应该像从前那样设专人监卖,再拿赚到的钱买些米,如果有归来的百姓,就把米供给他们,鼓励他们辛勤耕作,积累粮食,以使关中重新富裕起来。
远方的百姓听说了这些事,也一定会日夜兼程,争先恐后竞相回赶。
再派司隶校尉留治关中做为主将,那么就可以逐渐削弱各路将领的势力,使地方官府的力量日益强盛,老百姓的生活富裕起来,这可是强本弱敌的好事啊!
”荀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