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篇《六国论》原文及译文.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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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篇《六国论》原文及译文
四篇《六国论》原文及译文
1.苏洵《六国论》
原文: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
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
||或曰:
“六国互丧,率赂秦耶?
”曰:
“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
||故曰‘弊在赂秦’也!
”
秦以攻取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得城,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其实百倍;诸侯之所亡,与战||败而亡者,其实亦百倍。
则秦国之所大欲,诸侯之所大患||,固不在战矣。
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
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弃。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
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
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
至于颠覆,理固宜然。
古人云:
“以地事秦,犹||抱薪救草,薪不尽火不灭。
”此言得之。
齐人未尝赂秦,||终继五国迁灭,何哉?
与嬴而不助五国也。
五国既丧,齐亦不免矣||。
燕赵之君,始有远略,能守其土,义不赂秦。
是故燕虽小国而后亡,斯用兵之||效也。
至丹以荆卿为计,始速祸焉。
赵尝五战于秦,二败而三胜。
后秦击赵者再,李牧连却||之。
洎牧以谗诛,邯郸为郡,惜其用武而不终也。
且燕赵处秦||革灭殆尽之际可谓智力孤危,战败而亡,诚不得已。
向使三国各爱其他,齐人勿附于秦,||刺客不行,良将犹在,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当与秦相较,或未易||量。
呜呼!
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奇才,并力西向,则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
悲夫!
有如此||之势,而为秦人积威之所劫,日削月割,以趋于亡。
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劫哉!
夫六国与秦皆诸侯,其势弱于秦,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之势;苟以天下之大,下而从六国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国下矣。
译文:
六国的灭亡,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器不锋利,仗打||不好,弊病在于拿土地贿赂秦国。
拿土地贿赂秦国亏损了自己的力量,||(这就)是灭亡的原因。
有人会问:
“六国接||连灭亡,都是因为有贿赂秦国的吗?
”(回答)说:
“不贿赂秦国的国家因为有贿||赂秦国的国家而灭亡。
原因是不贿赂秦国失掉了强有力的外援,不能单独地保全。
所以说:
||‘弊病在于贿赂秦国’。
”
秦国在用战争夺取土地以外(还||受到诸侯的贿赂),小的就获得邑镇,大的就获得城市。
比较秦国受贿赂所||得到的土地,实际多到百倍。
六国诸侯(贿赂秦国)所丧失的土地||,比战败所丧失的土地,实际也要多到百倍,那么秦国最||大的欲望,六国诸侯最大的祸患,当然不在于战争。
他们的祖辈父辈,冒||着寒霜雨露,披荆斩棘,才有了很少的一点土地。
子孙对那些土地却不很爱惜,||全把他送给别人,好象抛弃(不值钱的)小草一样||。
今天割去五座城,明天割去十座城,这才能睡一夜安稳觉。
(可是第二天)起||床向四境一看,秦国的军队又来了。
既然这样,那么诸侯的||土地有限,强暴的秦国的贪心永远没有满足。
(诸侯)送给秦国的土地越多,秦||国对诸侯的侵略也越急。
所以用不着战争,谁强谁弱,谁胜谁负就已||经分得清清楚楚了。
终于落到全部覆亡,是理所当然的事||。
古人说:
“用土地侍奉秦国,就好像抱柴救火,柴不烧完,火就不会灭||。
”这话说对了。
齐国并没有贿赂秦国,||(可是)终于也随着五国灭亡了,为什么呢?
(是因为||齐国)跟秦国交好而不帮助其他五国。
五国已经灭亡了,齐国||也就没法避免了。
燕国和赵国的国君,起初有长远的打算,能够守||住他的国土,坚持正义,不贿赂秦国。
所以燕虽然是个小国,却||最后灭亡,这就是用兵抗秦的效果。
等到后来燕太子丹用派遣荆轲刺杀秦王作对付秦国的计||策,这才招致了(灭亡的)祸患。
赵国曾经对秦国五次作战||。
打了两次败仗,三次胜仗。
后来秦国两次攻打赵国。
||(赵国大将)李牧接连打退秦国的进攻。
等到李牧因受诬陷而||被杀死,(赵国都城)邯郸变成(秦国的一个)郡,||可惜赵国用武力抗秦而没能坚持到底。
而且燕赵两国正处在秦国把其||他国家快要消灭干净的时候,可以说(他们的)智谋和力量都很单薄,战败了而||亡国,确实是不得已的事。
假使韩、魏、楚三国都爱护他们的国土,齐国不依||附秦国。
(燕国的)刺客不去(刺秦王)(赵国的)良将李牧还||活着,那么胜败的命运,存亡的道理,假若与秦国相比较,也许||还不容易判断(出高低来)呢。
唉!
(如果六国诸侯)用||贿赂秦国的土地来封给天下的谋臣,用侍奉秦国的心来礼||遇天下的奇才,齐心合力地向西(对付秦国),那么,我恐怕秦国人吃饭都||咽不下的。
真可悲叹啊!
有这样的有利形势,却被秦国积久的威势所胁迫,天天割地,月||月割地,以至于走向灭亡。
治理国家的人不要被积威所胁迫啊!
六国和秦||国都是诸侯之国。
六国的势力虽然比秦国弱,可是还有可以用不赂秦的手段||战胜秦国的形势。
假如我们凭仗着这样大的国家,而重蹈六国灭亡的老路,||这就是又在六国之下了!
2.苏轼《六国论》
原文:
春秋之末,至于战国,诸侯卿相,皆争养士自谋。
其谋夫说客、谈天||雕龙、坚白同异之流,下至击剑扛鼎,鸡鸣狗盗之徒,莫不宾礼。
||靡衣玉食,以馆于上者,不可胜数。
越王勾践有君子六千人,魏无忌、齐田文、赵胜、||黄歇、吕不韦皆有客三千人,而田文招致任侠奸人六万||家于薛,齐稷下谈者亦千人,魏文侯、燕昭王、太子||丹,皆致客无数,下至秦、汉之间,张耳、陈余号多士,宾客厮养皆天下俊杰,而田横亦有||士五百人。
其略见于传记者如此。
度其余当倍官吏而半农夫也。
此皆役人以自养者,民||何以支而国何以堪乎?
苏子曰:
此先王之||所不能免也。
国之有奸,犹鸟兽之有鸷猛,昆虫之有毒螫也。
区处条别,使各安其处,则有||之矣;锄而尽去之,则无是道也。
吾考之世变,知六国之所以久存,而秦||之所以速亡者,盖出于此,不可不察也。
夫智、勇、辩、||力,此四者皆天民之秀杰也,类不能恶衣食以养人,皆役人以自养也。
故先王分天下之||富贵与此四者共之。
此四者不失职,则民靖矣。
四者虽异,先王||因俗设法,使出于一:
三代以上出于学,战国至秦出于客,汉以后出于郡县,||魏晋以来出于九品中正,隋、唐至今出于科举。
虽||不尽然,取其多者论之。
六国之君虐用其民,不减始皇二世||,然当是时百姓无一叛者;以凡民之秀杰者,||多以客养之,不失职也。
其力耕以奉上,皆椎鲁无能为者,虽欲怨叛,而莫为之先||,此其所以少安而不即亡也。
始皇初欲逐客,用李斯之言而止;既并天下,则以客||为无用。
于是任法而不任人,谓民可以恃法而治,谓||吏不必才,取能守吾法而已。
故堕名城,杀豪杰,民之秀异||者散而归田亩,向之食于四公子、吕不韦之徒者,皆安归哉?
不知其槁项黄馘以老||死于布褐乎?
亦将辍耕太息以俟时也?
秦之乱虽成于二世,然使始皇知畏此四人者,使||不失职,秦之亡不至若是其速也。
纵百万虎狼于山林而饥||渴之,不知其将噬人。
世以始皇为智,吾不信也。
楚汉之祸,生民尽||矣,豪杰宜无几;而代相陈豨过赵从车千乘,萧、曹||为政,莫之禁也。
至文、景、武之世,法令至密,然吴濞、淮南、梁王、魏其、武安之||流,皆争致宾客。
岂惩秦之祸,以谓爵禄不能尽縻天下士,故少宽之,使得或出于||此也邪?
若夫先王之政则不然,曰:
「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
」呜呼,此其秦汉之所及也哉||!
译文:
春秋末期,到战国时代,各国的诸侯卿相,都为||自己打算,争着收养人才。
那些谋士、说客和谈天说地的、修饰文词的,辩论「坚白同异||」的等等,往下到击剑行刺的、力能扛鼎的、会学鸡鸣狗盗的等等||,没有不以宾客的礼节去款待他们的。
穿着华丽的衣服,吃着珍贵||的食品,被招待在官府里的人,不能数得清有多少。
越王勾践有「君子||军」六千人;魏无忌、齐田文、赵胜、黄歇、吕不韦等||,都有宾客三千人;田文并且还在薛地招聚了侠客和犯罪的人有六万家;齐国稷下||地方聚谈的学者也有千人之多;魏文侯、燕昭王,太子丹等,也都招致了宾客无||数。
以后到了秦汉更替的时候,张耳陈余的部下||,号称人才很盛,宾客和供他们役使的人等,||都是天下的俊杰;田横也有五百士人。
这是些见于传记||的,估计不见传记的养士应当是官员的一倍,农夫||的一半。
这些都是役使他人来奉养自己的人,人民怎能吃得消,国家又||怎能受得了呢?
苏先生说:
这是古先帝王不能避免的事。
||国家有坏人,像鸟兽中有猛鸷,昆虫中有毒螫一样。
把他们分别加于处||理安置,使他们都能各安本位,这些人便都有用了;把他们尽数铲除掉,是没有||这种道理的。
我曾就世代的兴废考察过,知道六国的所以久存||,和秦朝的所以速亡,原因都在这里,不可不注意。
要知道有知、有勇、有辩||才、有气力的这种人,都是人民中的优秀份子,大多不能自己穿坏的吃坏的而去||奉养人的,都是要役使他人来奉养自己的一些人。
所以从前的帝王把天下的富贵分出一||部分来,和这四种人共同享有。
这种人不失业,人民便||安定了。
四种人虽然性质不同,可是从前的帝王却根据习俗来制定法律制度,使||他们都从同一途径中出身。
三代以上是从学校||中出身,战国到秦代是从宾客中出身,汉以后是由||郡县的选拔中出身,魏晋以来是由「九品中正」的铨授中出身,隋唐以至||现在,是由科举考试中出身:
虽不完全这样,但就大多数而言是这样的。
||六国的君主,虐待他的百姓,并不亚于秦始皇与||二世,然而当时百姓并没有一个人起来反叛。
这是因||为所有老百姓中优秀杰出的人才,多数都被当作宾客奉养起来,没有失其||职分。
至于那些努力耕作奉养官府的,都是一些愚蠢而没有什么作||为的人,虽然想反叛,但是没有人去领导他们||,是六国所以能够有一时的安定而不立即灭亡的原因。
||秦始皇当初想驱逐宾客,因为采用了李斯的建议才没||有实行。
并吞天下以后,就以为宾客已无用处,于是||便信任法律而不信任人才;说人民可以靠法律来统治,说官吏||不必有才,只要能够遵守我的法律便够了。
所以才毁||坏了名城,杀戮了豪杰。
人民中的优秀而有特殊才干的份子,把他||们遣散还乡。
这样一来,从前就食于四公子和吕不韦||的那些人,都回到哪里去呢?
不知道他们能带着瘦长的脖子,黄黄的面孔||,忍饥挨饿,老死在贫苦生活中呢?
还是停止耕作,叹息着等待时机呢?
所||以,秦代的变乱,虽然是在秦二世的时候所造成||的,然而,假使秦始皇当初知道这四种人的可怕,设法安置他们使他们不失||业,秦代的灭亡还不至于像这样的快。
把百万只虎狼放到山林里去,却让||牠们饿着渴着,不知道牠们将来要吃人。
世上以为秦始皇聪明,||我是不信的。
楚汉战争的灾祸,老百姓几乎完了,所||谓豪杰也应该没有多少了。
然而代相陈豨经过代国时,侍||从车辆,仍然成千,都满载着宾客,萧何与曹参||这两位相国先后当政,没有加以禁止。
到了汉文帝、景帝、武帝的时代,||法令已经非常严密,可是吴濞、淮南、梁王、魏其、武安那些||人,都还争着招致宾客。
这难道是由于秦代祸乱的教训,以为单靠||名位官职不能完全羁縻天下的人才,所以稍稍放宽一点,使他们或者能够||从宾客中出头吗?
像那古代先王的政治就不是这样,孔子曾经说过‘||君子学习了礼乐就能爱人,小人学习了礼乐就容||易指使。
’哎,这是秦朝和汉朝能够做得到的啊!
3.苏辙《六国论》
原文:
愚读六国世家,窃怪天下之诸||侯,以五倍之地,十倍之众,发愤西向,以攻山西千里||之秦而不免于灭亡,常为之深思远虑,以为必有可以自安之计。
盖未尝不||咎其当时之士,虑患之疏,而见利之浅,且不知天下之势也。
夫秦之所与诸侯争||天下者,不在齐、楚、燕、赵也,而在韩、魏之郊||;诸侯之所与秦争天下者,不在齐、楚、燕、赵也,而在韩、魏之野;秦||之有韩、魏,譬如人之有腹心之疾也。
韩、魏塞秦之冲,而蔽山东之诸侯,故||夫天下之所重者,,莫如韩、魏也。
昔者范||睢用于秦而收韩,商鞅用于秦而收魏,昭王未得韩、魏之心,||而出兵以攻齐之刚、寿,而范睢以为忧,然则秦之所忌者,||可以见矣。
秦之用兵于齐、楚、赵之危事也。
越韩过魏而攻人之国都,燕、赵拒||之于前,而韩、魏乘之于后,此危道也。
而秦之攻燕、赵||,未尝有韩、魏之忧,则韩、魏之附秦故也。
夫韩、魏诸侯之障,而使秦人得出入于其||间,此岂知天下之势邪?
委区区之韩、魏,以当虎狼之强秦,彼安得不折而入于秦哉||?
韩、魏折而入于秦,然后秦人得通其兵于东诸侯,而使天下遍受其||祸。
夫韩、魏不能独当秦,而天下之诸侯,藉之以蔽其||西,故莫如厚韩亲魏以摈秦。
秦人不敢逾韩、魏以窥齐、楚、燕、赵之国,||而齐、楚、燕、赵之国,因得以自安于其间矣。
||以四无事之国,佐当寇之韩、魏,使韩、魏无东顾之||忧,而为天下出身以当秦兵。
以二国委秦,而四国休息于内,以阴助其急,若此可以应||夫无穷。
彼秦者将何为哉?
不知出此,而乃贪疆埸尺寸之利,背盟败||约,以自相屠灭,秦兵未出,而天下诸侯已自困矣。
至使秦人得间其隙以取||其国,可不悲哉!
译文:
我读过史记中六国世家的故事,内心感||到奇怪:
全天下的诸侯,凭着比秦国大五倍的土地,多十||倍的军队,全心全力向西攻打肴山西边面积千里的秦国,却免不了灭亡。
我||常为这件事作深远的思考,认为一定有能够用来自||求安定的计策;因此我总是怪罪那时候的一些谋臣,在考虑忧患时是这般的粗略,图谋利益||时又是那么的肤浅,而且不了解天下的情势啊!
秦国要和诸侯争夺天下的目标,不||是放在齐、楚、燕、赵等地区,而是放在韩、魏的边||境上;诸侯要和秦国争夺天下的目标,也不是放在齐、楚、燕、赵等地区||,而是放在韩、魏的边境上。
对秦国来说,韩、魏的存在,就好||比人有心腹的疾病一样;韩、魏两国阻碍了秦国出入的要道,却掩护着肴山东边的||所有国家,所以全天下特别看重的地区,再也没有比得上||韩、魏两国了。
从前范雎被秦国重用,就征服了韩国||,商鞅被秦国重用,就征服了魏国。
秦昭王在还没获得韩、魏的归心以前,却出兵去||攻打齐国的刚、寿一带,范雎就认为是可忧的。
既然这样那||么秦国忌惮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秦||国要对燕、赵两国动用兵力,这对秦国是危险的事情;越过韩、魏两国去攻打||人家的国都,燕、赵在前面抵挡它,韩、魏就从后面偷袭他,这是危险||的途径啊。
可是当秦国去攻打燕、赵时,却不曾有韩、魏的顾虑,就是因为韩、魏归附||了秦国的缘故啊。
韩、魏是诸侯各国的屏障,却让秦国人||能够在他们的国境内进出自如,这难道是了解天下的情势吗?
任由小小的||韩、魏两国,去抵挡像虎狼一般强横的秦国,他们怎||能不屈服而归向秦国呢?
韩、魏一屈服而归向秦国,从此以||后秦国人就可以出动军队直达东边各国,而且让全天下到处都遭受||到他的祸害。
韩、魏是不能单独抵挡秦国的||,可是全天下的诸侯,却必须靠着他们去隔开西边的秦国,所以不如亲近韩、魏来抵御秦国||。
秦国人就不敢跨越韩、魏,来图谋齐、楚、燕、赵四国,然后齐、楚、燕、赵四国||,也就因此可以在他们的领域内安定自己的国家了。
凭着四个没有战事的国家,协||助面临敌寇威胁的韩、魏两国,让韩、魏没有防备东边各国的忧虑,替全天下挺身而||出来抵挡秦国军队;用韩、魏两国对付秦国,其余四国在后方休生养息,来暗中||援助他们的急难,像这样就可以源源不绝地应付了,那秦国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诸侯们||不知道要采行这种策略,却只贪图边境上些微土地的利益,违背盟誓、毁弃约定,来||互相残杀同阵营的人,秦国的军队还没出动,天下的诸侯各国就已经困住自己了。
直到||让秦国人能够趁虚而入来并吞了他们的国家,怎不令人悲哀啊!
4.李桢《六国论》
原文:
宋二苏氏论六国徒事割地||赂秦,自弱、取夷灭,不知坚守纵约;齐、楚、燕、赵不知佐韩||、魏以摈秦:
以为必如是,而后秦患可纾。
夫后世之所以恶秦者,岂非||以其暴邪?
以余观之,彼六国者皆欲为秦所为,未可专以罪秦也。
当是时,东诸侯之六国||也,未有能愈于秦者也;其溺于攻伐,习于虞作||,强食而弱肉者,视秦无异也。
兵连祸结,曾无虚岁。
向使有||擅形便之利如秦者,而又得天助焉。
未必不复增一秦也。
惟其终不克为秦之所为,是||以卒自弱,而取夷灭。
当苏秦之始出也,固尝欲用秦,而教之||吞天下矣。
诚知其易也。
使秦过用之,彼其所以为||秦谋者,一忧夫张仪也。
惟其不用,而转而说六国以纵||亲,彼岂不逆知天纵约之不可保哉?
其心特苟以弋一时之富贵,幸终吾身而约不败。
其激||怒张仪而入之于秦,意可见也,洹水之盟,曾未逾年,而齐、魏之师已为秦出矣||。
夫张仪之辨说,虽欲以散纵而就衡,顾其言曰,亲昆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而欲恃诈伪反覆,所以状衰世人之情,非甚谬也||。
彼六国相图以攻取,相尚以诈力,非有昆弟骨肉之亲,其事又非特财用之细也||。
而衡人方日挟强秦之威柄,张喙而恐喝之,即贤智如燕昭者,犹且俯||首听命,谢过不遑,乃欲责以长保纵亲,以相佐助,岂可得哉!
所以||然者,何也?
则以误于欲为秦之所为也。
六国皆欲为秦之所为,而秦独为之||,而遂焉者,所谓得天助云尔。
嗟夫!
自春秋以来||,兵祸日炽;迄乎战国,而生民之荼毒,有不忍言||者。
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六七君者,肆于人上,日驱无辜之民,胼手胝足、暴骸中野,||以终刘于虐乎?
其必不尔矣!
是故秦不极强,不能灭六国而帝,不帝,则其恶未||极,其恶未盈,亦不能以速亡。
凡此者,皆天也,亦秦与六国之自为之也。
后之论者,||何厚于六国,而必为之图存也哉!
曰:
若是,则六国无术以自存乎?
曰:
奚||为其无术也。
焉独存,虽王可也。
孟子尝以仁义说梁、齐之君矣,而彼不用也,||可慨也夫。
译文:
宋朝苏洵和苏辙认为||六国只会割地贿赂秦国,(六国的割地)是自己削弱自己而导致灭亡的。
(他||们)不知道坚守合纵盟约的重要;齐国、楚国、燕国、赵||国不知道帮助韩国、魏国来(一起)抵抗秦国(的重要):
认为必须像这样(割||地贿赂秦国)之后,秦国的威胁(就)可以消除。
后人痛恨||秦国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秦国统治者的残暴吗?
据我看来||,那六国都想做秦国所做的事,未必只是因为||秦国有罪。
在这个时候,山东诸侯六国中,没有一个(诸侯国的实力)能超过秦国的||啊,他们沉溺于武力攻打,习惯于尔虞我诈,弱肉强食,(这)与秦||国相比没有什么不同。
战争连续不断,战祸连年不绝。
假使拥有的地理形势有利如秦国||,并且得到上天的帮助,那么六国当中的一国也可以象秦国||一样统一中国。
只是他们最终没有能够做秦国所做的事,||因此(六国)是自己削弱(自己),而导致灭亡的。
||当苏秦才出来(游说)时,本来曾想得到秦国所用,而希望秦国统一天下。
(苏秦)||的确知道那是容易(的事)。
要求秦王重用自己,他那时要为秦国谋划的原因是只怕张仪||。
只因他不被秦国所用,就转而游说六国合纵,他难道没有预料到纵散||约败之后不能保住(自己)吗?
他只是想暂且用||这种方法获取一时的富贵,希望自己在世时合纵不||散。
他用计激怒张仪使张仪来到秦国,其意图是显而||易见的,洹水之盟,还不过一年,齐国、魏国的军队||已经替秦国出征了。
张仪的辩说,虽说是只想使合纵离散而连衡成功,但看他||说的话,即使是同一父母所生的亲兄弟,还有争夺钱财的,||而想凭借着虚伪欺诈、反复无常的策略,所以陈述衰微时代人们的情形,不是很错。
那六||国相互图谋相互攻取,相互欺诈相互威胁,(他们)没有兄弟骨肉之亲,他们的事又不只是||财物用度的小事,而(主张)连衡的人正在一天||天地用强秦的威势,威胁六国,即使贤明(而有)智慧如燕昭王那样的,还只得俯首||听命(于秦),不停地道歉过失。
你想要求长保合纵如||亲,相互辅助,怎么可能啊!
这样说的原因是什么呢?
就是因为错在想做秦国||所做的事。
六国都想做秦国所做的事,而秦国独做了,而且成功了,这就是所说的得到了上||天的帮助啊。
唉!
自春秋以来,战祸一天天的严重;到战国,老百姓被残||害的情况,有的(已经)到了不忍说的地步了。
上天很爱人民啊!
难道它||能使六七个君王,临驾于人民之上,天天驱赶无辜的人民,使||他们手足长满老茧、小腿暴露在外,而最终被虐杀吗?
它一定不这样啊!
因此秦国||不极强盛,就不能灭六国而称帝,不称帝,那么它的罪恶(就)不能达到极点,秦||国没有恶贯满盈,也就不会迅速灭亡。
这一切,都是天意,也是秦国和六国自己造成的结果||啊。
后人的评论,为什么偏重六国,而一定要他们存在呢!
||
(有人)说:
“如果这样,那么六国就没有办法来保存自己了吗||?
”回答说:
哪里是他们没有办法啊!
岂止是保存下来,即使称王(也||)可以。
孟子(就)曾经用仁义游说梁国、齐国的君王,而他们都不采纳,可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