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与身为仇.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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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与身为仇

心与身为仇

　　就是他了。

他叫季言，是我苏侬看上的男人。

　　季言的女朋友是他的青梅竹马，穿纯棉布的长裙，梳一头柔顺的公主长发，有着纤细的身段，清秀的眉眼。

和季言在一起时，她总站在季言的右后侧45度角，任由季言牵了手，十指交握。

季言眼神中满是得意与满足。

　　这样的得意与满足在我的眼中便成了芒刺，尖锐且疼痛。

　　大象，蚂蚁，猪，季言和我，是个奇怪的组合。

大象和蚂蚁是一对欢喜冤家，明明相互喜欢，却总是有吵架的由头，分分合合。

猪和我是从小的玩伴，在还没有人发明“闺蜜”这个词的时候，我们就是闺蜜了。

　　然后是季言。

他是我们的头，从初中时对道貌岸然的教务主任的恶作剧，到高中时代为高考冲刺努力的鞭策，从大学时代的五人帮，到现在踏进社会五年后的每次聚会。

仿佛没了季言，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就不完整了。

尤其是我。

　　我看上季言，是在大三的夏天。

我保证在此之前，我对季言的感情比对大象的还纯洁。

大三的夏天，我和猪同时失恋，然后我们用了一周的时间，喝酒，叹气，大笑，然后我们学会了抽烟，说不上什么为了发泄，就是突然喜欢上了烟草的味道，爱上了浓烈的烟雾穿过咽喉在肺中反刍后的快感。

一周之后，猪又投入到另一段热烈的恋情，变脸速度之快，让我所料未及。

没人和我同声同气地享受失恋的痛苦，比失恋本身更难过。

于是，我给季言打了电话

　　季言说爱情这玩意就是个不平等条约。

你爱了，就要向自己投降，俯了首贴了耳给那个被你爱得水深火热的人，基本就确定了你的弱势地位，从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想要强势，那就要比那个爱你的人少爱一点。

　　这种论调在我的耳朵中成了一种奚落，更觉刺耳。

于是在冷风中抱着季言，将温热腥酸的污物吐了他一身。

季言揉乱了我本来就不整齐的头发。

像只流浪猫一样，我被带回季言的家。

恍惚着被放进热水中，恍惚着被擦干了头发，恍惚着缩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憨憨地睡去。

　　偷偷张开一只眼睛，没有人。

枕边看到季言留下的纸条：

丫头，我上班去了，记得吃了早餐再回去，牛奶在冰箱，生煎馒头在锅里，应该还热着。

衣服已经臭的无可救药了，替你解决了，穿我的外套吧！

最后，记得赔我干洗衣服钱，放在桌上就好。

这就是季言，让人窝心的温暖，也不会让人尴尬。

走的时候，没有穿他的外套，只拿走了他的T恤……

　　季言没收了我的杰克丹尼。

没了浓烈的烟雾的反刍，有了被二次抛弃的错觉。

　　我知道自己又开始犯傻。

在想象季言和他女朋友亲热的煎熬中日渐臃肿。

不仅仅是身体，我的心也不停的堆积着脂肪，浓腻的，做了恶心的保护层。

偶尔生出尖刺，顿时觉得生疼。

　　猪又一次失恋。

不过这次的猪是高姿态的。

猪说：

“放弃，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苏侬，季言不是你的归属，他虽然在我们身边，但你却不能进入他的心。

我们去健身吧！

也许会有不错的艳遇，至少去做健身的男人，身材都还不错。

”

　　教搏击操的教练真帅，害得我不管多忙，加了班也要去健身。

猪笑我性好男色，其实只有我知道，搏击教练的背影象极了季言。

渐渐跟教练混得极熟。

我叫他阿言。

其实，教练的名字也是好听的，严家诺。

但我只叫他阿言。

严家诺从没问过我原因。

我们从聊天的伙伴终于晋级成了玩伴，也只是玩伴。

严家诺陪我坐过山车，我畅快的尖叫，严家诺捂住了我的耳朵，宠溺的笑。

手还是被严家诺牵了……

　　五人帮的第105次聚会定在季言的公寓举行。

按照惯例，季言负责所有招待的事宜，他的女朋友自然以女主人的面目出现。

这次的聚会是8个人。

大象和蚂蚁还是老样子，猪挽了个有柔软栗子色头发的外国小男生，有些炫耀的把这个洋鬼子推到我们面前。

“威森，这些是我的最好的朋友。

兄弟们，这个小老外是我的面首哦！

”引来大家一片嘘声。

我拉过猪，“小心玩出火来哦！

”猪笑：

“只是欺负他不明白中文，他不过是我新认识的语言伙伴，他在追求我而已。

倒是你啊！

真把艳遇进行到底了？

苏侬不是我说你，要找也要找一个有正经职业的新好男人，不能因为一棵法国梧桐不属于你，你就挑个灌木。

”

　　我笑望向严家诺的背影：

灌木？

你错了。

在我心里，他也是梧桐来的。

严家诺正在和季言、大象他们聊天。

在25分钟又45秒后，严家诺被我的损友们接纳成了“自己人”，随后他们又以同情之名，对严加诺历数了我的缺点，从睡觉会打呼到早上起床不刷牙，从内衣机洗从不手洗到分不清酱油和醋的包装。

总之，拉拉杂杂有一火车那么长。

　　严家诺也只是微笑，然后过来牵我的手，“没关系，我喜欢的。

苏侬的衣服以后会手洗，因为我会完成。

我保证今后苏侬不会总是三天两头闹胃痛，因为我会给他做饭吃。

她啊，就是这样迷糊的个性才可爱，我就是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大象和蚂蚁夸张的瞪大了眼睛，猪和那个中文不是特别溜的洋鬼子直接就发出了嘘声。

我回敬地紧紧搂住严家诺的手臂，有些小人得意的模样。

同时心底的某个角落却涌起期盼夹杂了些微的失落，将凝成暗疮。

没错，我是个胆小鬼，独独季言的态度，是我不敢也不愿张望的。

哪怕是从季言的眼中看到的是欣慰，都足以使我感到气若游丝的痛。

　　也许，挽住了严家诺，便挽住了我的可怜又可悲的小小尊严。

也许，挽住了严家诺，便挽住了一棵比浮萍要救命的稻草。

　　严家诺真的为我煮饭，做的玉米浓汤比钟情西餐厅的还有味道；他真的会洗衣服，洗过的衣服没有因为洗衣粉放多了后留下的白渍，还有一种太阳的味道；他会在起了风的夜晚，抱住夜行狂欢人群中失了方向失了目标，难以前行的我，然后给我一个微笑。

　　严家诺，严家诺，然而，严家诺也只是严家诺。

我的季言呢？

他不是我的。

而我宁愿相信，在以前的某一天，我们曾经那样的属于过彼此，又或者，在我迷糊的个性中，有一个柔软的角落，是那样孤单的清醒着，只为了让我记得那属于我自己的季言。

　　距离我们上一次聚会的第100天，我还是向季言表白了，原因很简单，季言和他的女朋友终于要结婚了……

　　酒吧的环境一直是不太适合我，因为我不喜欢人声的过于嘈杂，不喜欢灯光的暧昧抑或晦暗，一如我的心境。

　　对于我的表白，季言似乎并不惊讶。

他淡淡地说，他知道……然后举起酒杯，却找不着嘴的位置，不似喝醉，却眼光迷离。

我没有再问，甚至不再说话，直接将甜涩的酒掺了红茶，一口气喝下。

　　严家诺来接我，温暖的大手抚摸我的头发，于是将温热腥酸的污物吐了严家诺一身，有些故意的成分，却是为了怀念若干年前，一个迷糊执着的女孩清涩的爱恋。

这次，我清晰地叫了严家诺的名字。

几乎是同样程式的演绎，带我回家，给我冲凉，还有温热的早餐，只不过生煎馒头变成了养胃的银丝卷和白水煮蛋。

　　猪跑来看我，难得的严肃。

此时我才知道，季言原来真的喜欢过我，他一直拖延和女朋友结婚的期限竟也与我有关，直到严家诺的出现……

　　现在，季言终于开始准备他的婚礼了。

猪似乎想让我明白，现在还来得及做些什么。

　　我摇头，笑了，眼中含了泪光。

因为我突然明白了许多道理，原来爱这个东西，也讲究先来后到的。

就像我对季言，严家诺对我。

很多的时候，错过了的就是错过了。

我们应该去掉一些执着；太过执着妄念，会因一时而错过了一世。

　　打了电话给严家诺，只有三个字，对不起，便放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