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再现与重复德里达对胡塞尔关于实在话语与想象话语之区分的解构及其意义.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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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再现与重复德里达对胡塞尔关于实在话语与想象话语之区分的解构及其意义
想象、再现与重复——德里达对胡塞尔关于实在话语与想象话语之区分的解构及其意义
【摘要】本文要紧讨论了德里达对胡塞尔在《逻辑研究》中所作的关于“真实话语”与“想象话语”之区分的解构。
在德里达看来，不管是真实话语仍是想象话语，第一都是一种“本源的重复结构”。
这种本源的重复比真实话语与想象话语的区分更古老，它是一切话语乃至一切符号的“共根”。
本文详细梳理了德里达的解构进程和解构策略，并指出这种解构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解构传统形而上学所确立的本原与替补的不同体系，由此揭露了这种解构关于西方形而上学的意义。
【关键词】符号；真实话语；想象话语；重复；本原；胡塞尔；德里达
Abstract:
ThisarticlefocusesontheDerrida’sdeconstructionofthedistinctionbetweentheeffectivespeechandtheimaginaryspeechimpliedinHusserl’
Keywords:
sign;effectivespeech;imaginaryspeech;repetition;origin;Husserl;Derrida
一、两种话语：
实在与想象
在《逻辑研究》第一研究第一章的一开头，胡塞尔就对符号做了一个“本质性的”区分：
即作为“表述”（Ausdruck）的符号和作为“信号”（Anzeichen）的符号。
前者指那些自身即具有或意指（bedeuten）着某种含义的符号，后者那么指那些自身不具有含义、但却指示（anzeigen）了另外一个对象之存在的符号。
胡塞尔以为，这两种符号——或不如说符号的这两种功能（意指与指示）——在实际的交往话语中老是交织在一路。
但另一方面，胡塞尔又说，在某些情形下它们又总能够彼此分离：
比如在“孤独的心灵生活”中，独白确实是不受指示污染的纯粹表述；而像奴隶头上的“烙印”那么是不具有含义的纯粹信号。
[1]（27）但是咱们又如何能够说独白是摆脱了指示污染的纯粹表述？
胡塞尔求助于如下论证，他说：
“在孤独的话语中，咱们并非需要真实的（wirkliche）语词，而只需要表象的（vorgestellten）语词[1]就够了。
在想象（Phantasie）中，一个被说出的或被印出的与此文字浮此刻咱们眼前，事实上它全然不实存[2]（existiert）。
……语词的不实存并非妨碍咱们。
但它也可不能引发咱们的爱好。
因为关于作为表述的表述的功能来讲，语词的实存与否无关紧要。
……诚然，在孤独的话语中，人们在某种意义上也在说，而且，他自己将自己明白得为说者，乃至将自己明白得为对自己的说者，这确信也是可能的。
……但在真正的、交往的意义上，人们在这种情形中是不说的，他不告知自己什么，他只是将自己想象（vorstellen）为说者和被告知者。
在喃喃自语时，语词绝不可能用它的标志心理行为此在的信号功能效劳于咱们，因为这种指示在那个地址毫无心义。
咱们自己就在同一时刻里体验着这些行为。
”[1]（38-39）
不难发觉，胡塞尔那个地址所求助的是两个紧密相关的论证：
一，孤独心灵生活中的独白并非是真实的话语，而只是想象的或表象的话语，因此并非实存。
而信号在胡塞尔看来必需是实存的，因此独白不是信号。
二，之因此在独白中不需要真实的、即作为信号的话语，是因为不需要：
“这种指示在那个地址毫无心义。
咱们自己就在同一时刻里体验着这些行为。
”关于第二个论证涉及时刻问题，咱们那个地址暂不讨论。
咱们看第一个论证。
显然，第一个论证隐含了一个不曾明言的前提，即：
咱们能够在“想象话语”与“真实话语”之间作出某种区分。
但问题恰恰在于：
这种区分在多大程度上是合法的？
在进行这种区分之际，咱们是不是遗漏了某种更本源的现象？
咱们发觉，在《声音与现象》中德里达正是以此为切入点对胡塞尔的“独白”理论、进而对他的整个符号现象学进行了解构。
这种解构是如何进行或如何可能的？
它是不是给咱们带来了某种关于语言符号的新的熟悉？
这种熟悉——若是有的话——关于西方整个传统形而上学将具有何种后果？
让咱们来随德里达一道试探，在解构中试探。
二、从想象到再现
第一让咱们随德里达一道对胡塞尔的论证做一个“重复”：
这是一种必要的重复。
这是双重意义上的必要：
第一，德里达的解构确实是从“重复”开始。
重复产生不同。
咱们会在胡塞尔的原文与德里达的重复间发觉某些细微的不同，但是正是这些不同才使德里达的解构得以可能。
第二，咱们在解构中会慢慢发觉，重复本身在德里达那里具有一种本源的地位，它从全然上说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无法幸免的。
德里达究竟如何重复？
他如此写到：
“……在孤独的话语中，主体于自身一无所得，也不对自身指示任何东西。
为了支持这种在现象学中不断能看到其结果的证明，胡塞尔求助于两类论证：
一、在内心话语中，我与自己毫无交流。
我对自己不指示任何东西。
我最多只能想象（imaginer）着如此做，我只能自己再现（représenter）自己，有如自己对自己传诉某种东西。
在此，这只能是一种再现和一种想象。
二、在内心话语中，我与自己毫无交流，我只能佯作交流，因为我并非需要交流。
如此一个进程——自我对自我的交流——是不能发生的，因为它丝毫没成心义；而它之因此没有任何意义，是因为它没有任何目的性。
心理活动的实存不需要被指示……因为它在当前（présent）时刻是面对主体直接在场的（présente）。
”[2]（53）
这是《声音与现象》第四章开头的三段文字，对照胡塞尔《逻辑研究》第一研究第8节的内容，德里达那个地址的归纳大体符合胡塞尔的原意，但在“关键”的地方也作了某些引申与发挥，对某些“关键词”的翻译与转渡也作了某些微妙的游戏，从而为他下面的解构埋下了伏笔。
第一步，德里达揭露出了胡塞尔论证中的一个隐含的前提：
对语言所进行的实在与想象的区分。
他说，当胡塞尔说在独白中人只是把自己想象-再现（此处何以如此写，下文再说）为说话者和交流者时，他似乎就对语言进行了一个全然的区分：
实在（réalité）与想象-再现的区分[2]（54）。
这是一个关键的区分，它既是胡塞尔的立足点，也是德里达解构胡塞尔的切入点。
胡塞尔之因此以为交往话语是真实的话语而独白不是，确实是因为在他眼里独白仅仅是“想象”中的话语。
因此那个地址的关键之点就在于“想象”（vorstellen）：
一者（独白）是而一者（交往话语）不是，或说，想象在一者（独白）中是“本质性的和组成性的”，而在另一者（交往话语）中那么“只是偶然添加到话语实践上的一种事故。
”[2]（55）果真如此？
人们真能对语言运用这种区分的体系？
这正是德里达所要疑心并全力加以解构的地方。
但是，在继续讨论德里达的解构之前，让咱们在此稍作停留，重温一下德里达上文对胡塞尔之论证的归纳。
咱们适才说过，德里达在那里关于胡塞尔的意思作了一些“引申”与“发挥”，而对某些关键词的翻译也作了“别有效心”的处置。
但却正是这些不起眼的地址，组成了他解构得以展开的基础。
让咱们来重温他的话：
“……胡塞尔求助于两类论证：
一、在内心话语中，我与自己毫无交流。
我对自己不指示任何东西。
我最多只能想象（imaginer）着如此做，我只能自己再现（représenter）自己，有如自己对自己传诉某种东西。
在此，这只能是一种再现和一种想象。
”
在胡塞尔原文中，“想象”是vorstellen，德里达那个地址先用了法文的imaginer来表达，但马上又用了représenter来进行“补充”和“替补”。
德里达什么缘故不单单知足于imaginer？
什么缘故要用représenter来“补充”或“替补”？
他要补充说明什么？
咱们来比较这两个词：
imaginer的意思比较单纯，一样确实是“想象”、“假想”之义。
但représenter就不一样了，它不仅有“想象”之义，更有“表示”、“表现”、“刻画”、“描述”、“演出”、“上演”、“使想起”、“使回忆起”、“使再（出）现”、“象征”、“表现”、“作为……代表”、“作为……代理人”、“再出席”、“再到场”、“再显现”，等等。
德里达那个地址之因此用那个词，确实是要利用它所包括多层意思，尤其是它所包括的“想象”与“再现”这双重含义，来补充“imaginer”之不足，以便利用这一“想象－再现”的语义游戏（这确实是什么缘故咱们上文要如此写的缘故），而从胡塞尔的“想象”过渡到他所要说的“再现”，最终过渡到一切语言的“共根”：
“本源的重复结构”（详下）。
于是，“补充”最终成为“代替”：
作为imagimer之补充说明的représenter最终代替了imaginer：
除去上文提到的一处及下文的个别地址外，德里达后来几乎就再也不利用imaginer，而要紧用représenter来对应于胡塞尔的“想象”（vorstellen），以为他的整个解构摊平道路。
但是问题是，德里达这么做合法吗？
当他从représenter中的“想象”之义过渡到它的“再现”之义时，是不是太过慌忙？
有的学者正是以此置疑德里达的地方。
比如伯奈特在其“德里达与他教师的声音”一文中就曾问到：
德里达是不是太过慌忙地把各类不同形式的表象或再现（比如：
想象、重复、普遍的具体例示和借助符号进行的再现＜表象＞）都归结到同一种方式下了？
[3]（13）这的确是问题。
但是，若是咱们认真阅读德里达的文本，咱们就会发觉，德里达并非是要用représenter中的一种含义（再现）来取代另一种含义（想象），而是要利用représenter中所包括的那个“重复”（re-）来引出组成一样语言、乃至一样符号之可能性条件的那个“本源的重复结构”。
那个“本源的重复结构”并非是一样所说的“事后”的“再现”，毋宁说是它得以可能的条件，也是一切想象之得以可能的条件。
只是那个地址不是展开那个问题时候，此刻仍是让咱们先回到德里达对胡塞尔的解构。
二、从再现到重复
咱们说过，这种解构的关键就在于对“想象”或毋宁说“再现”在话语（不管是实际的交往话语仍是想象的独白）中的地位究竟该怎么看。
德里达第一列举了“人们”（那个地址显然是指胡塞尔或以他为代表的传统哲学）的观点：
“人们一开始或许会假定，在交流中，在所谓‘真实的’语言实践中，再现（在那个词的所成心义上）不是本质的和组成性的，它只是偶然添加到话语实践上的一种事故。
”[2]（55）换言之，在实际的交往话语中，人们或许会以为再现只是一种偶然的增加因素，再现与实在的结合只是一种外在的彼此增添。
但德里达说：
“但是，完全有理由以为，在语言中，再现与实在并非只是在那个地址或那里相互增添［而是全然上确实是二位一体——朱按］，因为在原那么上不可能把它们严格地域分开。
”[2]（55）不仅如此，德里达还以为，实在与再现的这种不可分割并非是在语言中产生的，而是说，一样语言确实是这种结合，也惟有这种结合才是一样语言。
[2]（55）显然，若是那个断言成立的话，那么胡塞尔对实在话语与想象话语之间的区分就要受到完全要挟，进而表述与指号的区分也将不可幸免地受到要挟：
因为若是一切语言都是再现与实在的结合，那么你胡塞尔如何还能将作为纯粹表述的独白与始终和指示交织在一路的真实的交往话语区别开？
而若是这一点受到要挟，那么整个《逻辑研究》的第一研究也就要受到要挟：
因为正是那个“本质性的区分”组成了整个第一研究的阿基米德点。
但是，德里达究竟是如何论证他的那个断言的？
他的论证站得住吗？
让咱们继续朝前走。
只是在继续朝前走之前，为了不在德里达的话语迷宫中迷失咱们自己，此刻有必要强调：
德里达此处提出的命题是，一切话语确实是再现与实在的这种结合。
但咱们下面将会看到，德里达在下文中的论证更多地是证明了再此刻一切话语中的原初地位，或再现的本原性，而并无证明“实在”究竟是如何与“再现”不可分割。
专门是在独白中，二者如何纠缠在一路，并无取得充分的论证。
咱们会看到，那个环节的缺失关于德里达的上述断言来讲，并非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它最终会使那个断言成为一个无根的断言。
但它同时也使德里取得了另外一个更大的结果，那确实是发觉了重复、再现、踪迹、替补的本原性地位。
那个发觉关于德里达来讲意义非凡，正是由此动身，他才能得以完全解构传统形而上学的大体问题——本原问题，进而解构了整个传统形而上学。
[3]
此刻让咱们继续回到德里达的解构。
前文说过，胡塞尔以为独白之与交往话语的区别就在于：
独白只是想象或再现的话语，而不是真实、实在的话语。
但德里达此刻说，即便是真实的话语，也已经以再现和重复（répétition）为可能性条件了。
到那个地址，咱们必需再稍作停留。
前面说过，德里达为了给他的解构做铺垫，而把胡塞尔的vorstellen翻译或转渡为représenter。
此刻这种翻译的目的终于显露出来了：
正是通过那个représenter，他最终得以引出他所要说的répétition。
从vorstellen到représenter，再从représenter到répétition。
这确实是德里达的解构策略。
此刻，通过这几番似乎不经意的翻译、改写、转渡，他终于抵达了他的目的地。
他说：
“事实上，当我如人所说真实地利用语词的时候，不管我是不是为了交流的目的……，我必需在游戏开始时就运用重复的结构或在重复的结构中进行，而这种重复的因素只能是再现。
”[2]（55）什么缘故语言游戏一开始就已涉入一个重复结构？
因为符号（包括语言）之因此为符号就在于可重复：
“一个‘只此一次’发生的符号不是一个符号”。
[2]（55）因此符号本质上确实是一个“本源的重复结构”（lastructureoriginairementrépétitive）[2]（56）：
它必需能够重复利用。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语言符号始终要求着再现、包括着再现。
因此德里达以为，这种再现结构确实是符号化或符指化（signification）本身。
因此，假设不是本源地涉入一个不定的再现性（représentativité）中去，我就不可能开始一个“真实的”话语。
[2]（56）由此，既然真实（实在）的话语已经以再现为前提，而独白作为想象的话语一样也要以再现为前提——正如德里达所说：
这是真实话语与想象话语区分之前的一样符号的要求——那么就此而言，在话语被区分为真实（实在）的与想象（再现）的之前，第一都已是再现的了，或更严格地说，都已经在要求着再现、呼吁着再现、并以再现为可能性条件了。
就此但也仅就此而言，交往话语与独白之间的确没有本质的区分。
但咱们马上将会看到，换一个角度，交往话语与独白之间毕竟仍是有某种不可抹消的别离。
三、实在与想象
咱们明白，胡塞尔在对独白的描述中，也突出了语言的再现性（想象性），德里达自己也承认这一点。
[2]（56）但是，德里达以为他与胡塞尔的区别就在于：
胡塞尔仅让独白或纯粹的表述依附于作为想象的再现，而德里达所要强调的却是：
“任何一样的符号都包括着想象和它的其他再现性改变”。
[2]（56）这“任何一样的符号”固然也包括着所谓“真实的”话语。
因此在这一点上，德里达固然有理由作下述断言：
“当人们承认话语大体上属于再现的范围时，那么不论话语是纯粹‘表述’仍是介入到一种‘交往’中去，‘真实’话语和话语的再现之间的区别就变得令人疑心了”；和：
“由于一样符号本源的重复结构，‘真实的’语言完全有机缘与想象的话语一样成为想象的。
”[2]（56）可是，德里达是不是也有充分理由作如下断言，即：
“由于一样符号本源的重复结构，……想象的话语也完全有机缘像真实的话语一样真实”[2]（56）？
那个地址莫非不是有个非法的跳跃？
显然，由于本源的重复结构是一切话语的必要条件，因此咱们完全能够说不仅独白的话语是想象的，而且所谓真实的话语第一也必需是想象的。
但咱们却无法从一切符号都具有本源的重复结构而推出想象的话语也完全能够是真实的话语。
重复结构关于话语之为想象的话语来讲既是必要条件也是充分条件，但关于话语之为真实话语来讲，却只是必要条件而并非充分条件。
上文曾提示大伙儿注意一点，即德里达曾说，一切话语都是再现与实在的结合。
此刻咱们要再一次地问：
在独白中，这二者如何结合在一路？
独白是想象的话语，而不是真实的话语。
这是胡塞尔的起点。
但德里达似乎并无否定那个起点。
他只是把这一点更推行到一切话语身上。
可是，独白的实在性在哪里？
咱们莫非能因为独白和一切话语一样，都具有本源的重复结构，就推论出独白也具有实在性？
咱们无权这么做，正如咱们不能因为人和动物都有生命而推论出二者都有思想一样。
因为胡塞尔完全能够如此回应说：
诚然，就一切话语都具有本源的重复结构而言，独白确实和交往话语是相同的，但这并非妨碍它们在实在性上的区别：
交往话语既是想象的或毋宁说再现的，同时也是实在的或真实的，但独白的话语仍只是想象的或再现的。
总之，德里达最终向咱们证明的是：
是重复、再现或重复的踪迹，而非实在，才是真正弥漫、渗透于一切话语符号的元素，才真正组成了一切话语符号的共根。
这一点可从德里达自己的下面一段话中再一次取得验证，他说：
“胡塞尔因此应该在真实交往和作为说话主体的自身再现之间设定一种区别，就像自身‘再现’只能偶然地从外部加入到交往的活动中去。
但是咱们适才援引的有关符号的本源重复结构应该支配符号化行为的整体。
主体不表现为再现，就不能说话；而再现不是一种事故。
没有自身再现的真实话语并非比一个没有真实话语的话语再现更易想象[4]……话语自我再现（sereprésente），确实是它自己的再现（sareprésentation）。
或更确切地说，话语确实是那自身再现（representationdesoi）。
”[2]（64）那个地址说得再清楚只是了：
是再现弥漫一切，渗透一切，乃至连所谓“真实的”交往话语都难逃其恢恢天网。
因此，德里达那个地址成功证明的是，不论是独白话语（表述）仍是交往话语（信号），第一都是再现、重复，那个再现或重复确实是那个在表述与信号、指向与指示、证明与指明、独白与交往等等分离之前的更原初的“指引”或“显示”。
可是，德里达那个地址却并无成功地证明：
独白当中也有实在，或想象的话语也有机遇成为真实的话语。
四、同一与重复，或重复与本原
任何语言符号，要想能作为符号而起作用，就不仅必需是可重复的，而且必需在如此这般的重复利用中又始终维持为同一个，具有同一性。
但是这将是何种意义上的同一性？
显然，它不可能是体会实在的同一性：
不管是物理意义上仍是心理意义上的体会实在。
因为在其每一次显现中，符号的物理形态都不可能完全一样，人的心理体验也不可能完全一样。
因此，这种同一性就只能是观念的（idéale）同一性。
[2]（56）
德里达以为，胡塞尔本人也正是把话语结构作为观念性来描述的。
他说：
“在胡塞尔看来，话语的结构只能作为观念性来描述：
能指的（比如词的）可感形式的观念性——能指应该始终是同一个而且只是作为观念性才能成为同一个；所指（即含义）的观念性或被追求的意义的观念性……；最后，在某些情形下，保证语言的观念透明性和完美单义性的对象本身的观念性。
”[2]（58）既然同一性只能是观念的同一性，而且只有作为观念性才能是同一性，因此德里达以为，这种观念性只是同一者（lemême）之持存（permanence）的名称和它的重复可能性。
[2]（58）于是那个地址立刻生出一个新的问题，即同一性与重复的关系问题：
是先有一个现成的观念的同一性，作为一个“本原”，然后才有对它的重复；仍是相反，这同一性本身恰恰在重复中并通过重复才得以组成？
依照传统形而上学的观点，答案无疑是前者：
老是先有一个“本原”，然后才可能有对它的“重复”。
是的，是的。
重复老是对某个东西的重复，老是对某个本原的重复。
这是必然的。
可是，咱们仍然能够问：
在对那个本原进行重复之前，咱们如何明白它是同一个？
咱们如何确证、确认它的同一性？
这确证或确认行为本身不已经第一是一个重复了吗？
或说，不正是通过一个重复、乃最多次、乃至无数次的重复，才能确证、确认同一性吗？
“请从头输一遍你的密码！
”密码的同一性需要重复才能确认。
“请签名！
”但是这签名的同一性也必需是可重复的而且必然以可重复为前提！
因此同一性，从来都不是一个现成存在的同一性，而只能是观念性，而这意味着，它只能是在重复中并通过重复组成。
因此那个地址的观念性也并非意味着一个柏拉图意义上的观念或理念世界，恍如已经有了一个个现成的、自身同一的观念摆在那里等待着重复一样。
相反，正如德里达所说，“它完全取决于重复活动的可能性，它由重复组成。
它的‘存在’与重复的能力相适应。
因此，绝对的观念性是不定的重复可能性的相关项。
”[2]（58）因此，作为观念性的同一性并非是现成的实体，而是在每一次的重复活动中被当下组成。
德里达进而提出了一个斗胆的推论，他说：
“人们因此能够说，存在被胡塞尔规定为观念性，亦即重复。
”[2]（58）存在即观念性，观念性即重复。
因此存在即重复。
而重复又总已是重复的踪迹，因此存在即踪迹。
确实是说，存在——它在存在论的历史上总被领会为在场——总已是踪迹了，总已是重复的成效了。
在重复之前，并无一个现成的存在；在踪迹之前，并无一个现成的本原。
这一点，德里达在另外两个解构海德格尔、乃至整个西方传统存在论的文本（“Ladifférance”和“Ousiaetgrammè”）中进行了更深切的讨论。
[4]（1-78）只是那个地址无法展开那个问题，仍是让咱们再回到德里达与胡塞尔的关系上。
胡塞尔对德里达的那个结论——而且是从他自己的思想中引出的那个结论——会如何看？
说存在即观念性，胡塞尔或许会同意。
但说存在即重复，胡塞尔会同意吗？
或许他会优柔寡断，他会很难直接同意或直接反对。
他之因此难于直接同意，因为如上所说，那个结论意味着对一切传统形而上学本原观的解构——在本源的重复之前再也不可能有一个现成的作为“源点”的本原或开端。
而这正是他无法同意的。
因为他心中还保留着古老的本原情结、奠基情结。
他还相信总有一个“本原”、一个确信的“基础”：
就历史来讲，有一个最初的意义本原，所谓历史“不外乎确实是原初的意义形成和意义积淀的共存与交织的生动运动”；[5]（449）就内时刻意识来讲，有一个本原，即“原印象”；就客体化行为来讲，有一个本原，即感知或呈现，等等。
既如此，他又如何能同意德里达的那个结论？
但这确实又是从他自己那里引出的结论，而且是完全合理地引申出来。
因此他也很难直接反对。
尽管他自己或许并无明确意识到他思想中潜藏的这种可能性，但那个可能性的存在却毋庸质疑。
咱们明白，胡塞尔尽管也是一个观念论者，但他之因此不同于柏拉图的观念论乃至康德的观念论，就在于他的组成思想：
观念在他那里并非一个现成的对象，等待着人去熟悉、去揭露；相反，它是由意向行为在每一次的意向活动中当下组成。
被构造的观念对象之因此有同一性，并非是因为那个观念对象本身自在先天地维持同一，而是由意向行为在一次次的重复构造中构造起来。
[5]因此，胡塞尔若是直接反对德里达的那个断言，无疑就会从头退回到传统的柏拉图主义，而这一点他恐怕更无法同意。
这确实是德里达的解构之为解构的要害所在：
它并非直接摧毁被解构的对象，而是让被解构的对象自己处于自身冲突、自身紧张当中。
五、符号：
本源的重复
——未完的结语
就其自身看，符号是一个本源的重复结构。
但就符号又老是关于某物的符号而言，符号又是对某物的重复或再现。
因此符号老是某种（相关于本原而言的）派生的、替补的东西。
这正是符号在传统形而上学中的地位之所在。
显然，对符号的如此一种规定是以本原与替补、实在与再现、在场与重复之间的界限或不同的确立为前提。
但在德里达看来，这种界限或不同的确立一方面确立了符号的地位，同时又抹去了符号：
因为为了保护单纯在场的特权地位，符号最终被看做是派生性的，并最终被还原到在场上去。
这确实是说，在场哲学“在派生出符号的进程中同时就抹去了符号，在使再造（reproduction）和再现成为对单纯在场的突然变样（modification）的进程中就取消了它们”。
[2]（57）因此，“符号在其本原处，在其意义核心当中，就以派生和抹去的意志为标志”。
[2]（57）但问题是，在场哲学所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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