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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结构主义学派
第十一章 美国结构主义学派
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派也称为美国描写语言学派，是结构主义三大流派中影响最大的一个流派。
本章介绍美国描写语言学的形成，它的理论基础，基本方法及分析语言的步骤，最后介绍语法描写的两个模型及法位学理论。
11.1美国描写语言学派
11.1.1概况
美国描写学派，是20世纪20年代美国学者在调查美洲印第安语的基础上形成的。
他们尊重语言事实，注意对各种口语的语言的共时的结构形式的描写，采用了分布、替换、层次分析方法。
寻找直接成分的层次分析方法建立的层次观念打破了中心词分析方法的传统，被后来的句子分析广泛采用。
但是美国描写学派注重形式，不重视意义，重视语言个性，不重视语言共性。
11.1.2主要语言学家
先驱者：
鲍阿斯、萨丕尔。
鲍阿斯（1858－1942） 编写了《美洲印第安语手册》，指出：
每一种语言不应当依据一些预定的标准（如希腊－拉丁语法）来描写，而应当仅仅依据它本身的语音、形式和意义的模式来描写。
也就是说，描写不同结构的语言，应该创立新的概念和方法因此。
他主张重新探讨描写语言的新方法。
萨丕尔（1884－1939） 他于1921年出版《语言论》。
他的重点研究内容是“语音模式”和语言形式问题。
在注意语言的结构和形式的同时，把语言研究与心理、社会文化研究联系在一起，认为人的认识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自己使用的语言影响。
萨丕尔还对语言和思维的关系问题进行研究，探索语言模式跟思维模式的关系，力求证实语言对思维有决定性的影响。
他认为，不同的语言模式影响人们的思维，从而产生不同的思维模式，对世界有不同的认识。
这种观点也被称作“语言相关论”。
他的学生沃尔夫继承并发展了萨丕尔的“语言相关论”，进而认为：
使用不同的语言的人具有不同的智能水平和行为准则。
这些观点被称为“萨丕尔－沃尔夫假说”。
这个假说夸大了语言的力量，断言语言决定思维，甚至认为人的一切行为都受制于语言，难以使人信服。
但是它揭示了不同语言的语义系统的差异，提出了语言模式与思维模式的相关论题，应该说是有意义的，是值得进行深入探索的一个语言理论问题。
直到现在人们对这个假说依然很有兴趣。
有不少人写文章讨论这个问题。
如教育部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研究员鲁川在最近一次学术讲座中介绍他的汉语“装配语法”时提出：
不同民族的认知模式导致语言原始单位的不同；不同的语言原始单位，导致语言方方面面的不同。
奠基人和代表人物：
布龙菲尔德
如果说萨丕尔是美国语言学中“心理主义”潮流的代表的话，那么，布龙菲尔德就是“机械主义”的代表。
布龙菲尔德（1887－1949）是美国描写语言学最有影响的学者，他的影响远远大于鲍阿斯和萨丕尔。
有人把1933－1950年的美国语言学叫作“布龙菲尔德世纪”这并不是夸大之辞。
他的理论基本上可以分为两个时期：
（1）1914年写过《语言学研究入门》，是站在德国构造派心理学家冯德的立场上来研究语言，把语言看成一种同心理活动和生理活动联系在一起的表达活动。
（2）1919年，美国心理学家瓦特生的《行为主义观点的心理学》一书问世，行为主义心理学在美国兴起。
布龙菲尔德也就从冯德的构造派心理学的立场转到了瓦特生的行为主义心理学的立场，实际上，他是用行为主义心理学的机械主义来代替构造心理学派的心灵主义的。
从行为主义的立场出发，布龙菲尔德不再把语言看成是与心理和生理相关的表达活动，而把语言看成是一连串刺激和反应的行为，主张根据形式结构的差别来分析语言。
1933年出版了其代表作《语言论》，这本书成了美国描写语言学的纲领性著作。
后继者：
海里斯（哈里斯）、霍凯特
布龙菲尔德去世后，后继者们继承了他的学说，坚持语言分析要使用机械方法的立场，并且进一步发展了布龙菲尔德的观点，他们大多千方百计地想把意义从语言分析中排除出去。
有人把他们叫做“后布龙菲尔德结构主义”。
哈里斯（1909－）是“后布龙菲尔德结构主义”的代表人物，“他被认为是美国新语言的发言人”。
他的研究重点可分成两个时期：
1951年前偏重于语音和形态的结构分析。
哈里斯把前期的研究成果加以系统化，写成了《结构语言学的方法》一书，于1951年出版，在美国和欧洲引起巨大反响。
在这本书中，哈里斯提出了分布分析方法，并且开始使用转换分析方法。
1951年以后偏重于句法分析。
哈里斯提出了一系列句法分析的理论和方法，发表的专著有《句子结构的线性分析》（1962）、《话语分析》（1963）
近年来，哈里斯的研究重点又转到了数理语言学方面。
在后在的章节中，我们会简单了解一下什么是数理语言学。
霍凯特1958年出版代表作《现代语言学教程》，这是一部非常重要的结构主义教材。
另外，美籍华人赵元任运用这种方法写成了汉语描写语法的经典著作《中国话的文法》，于1968年出版。
11.1.3理论基础
布龙菲尔德从美国行为主义心理学家瓦特生那里接受了刺激－反应说，这其实就是美国描写语言学的理论基础。
布龙菲尔德在他的《语言论》里举了一个非常经典的例子：
假设杰克和琪儿正沿着一条小路走着，琪儿饿了，她看到树上有个苹果。
于是，她用她的喉咙、舌头和嘴唇发出一个声音。
杰克接着就跳过篱笆，爬上树，摘下苹果，把它带到琪儿那里，放在她手里。
琪儿就这样吃到了这个苹果。
布龙菲尔德认为，这件事情包括三个部分：
A．言语行为以前的实际事项；
B．言语；
C．言语行为以后的实际事项。
其中、A和c是实际事项，B是言语行为。
A项主要是关于说话人跟琪儿的—些事，她饿了，她的某些肌肉在收缩，胃液分泌了出来，或许她还渴，她的舌头和喉咙干了，光波从红色的苹果那里反射到她的眼睛里。
她看到杰克在她旁边。
假定琪儿和杰克的关系是兄妹关系或夫妻关系。
布龙菲尔德把所有这些在琪儿说话以前已经存在、并且和她有关的事项，叫做“说话人的刺激”。
C项是发生在琪儿说话以后的实际事项。
主要包括听话人去摘苹果，并把苹果交给琪儿，这些在说话人以后发生的、和听话人有关的实际事项，布龙菲尔德叫做“听话人的反应”。
“听话人的反应”也关涉到琪儿，琪儿把苹果拿到手里并且把它吃了
如果琪儿是单独的一个人，她饿了，渴了，而且看到了一个苹果，要是她有足够的气力和本领翻过篱笆爬上树。
那么，她就可以拿到苹果并把它吃下去，否则，她就得挨饿。
这时，琪儿与不会说话的动物几乎处于同样的地位。
饥饿的状态和舌或闻到食物是一种刺激，用S代表；朝食物方向移动是反应．用R代表。
单个的琪儿与不会说活的动物的行为可以表示为：
S → R
但是，如果琪儿不自己去翻篱笆和爬树．她只要发出一点声音，杰克就为她做出反应，做出了超出琪儿气力的动作。
这样，琪儿也得到了苹果。
可见，由于有了语言事项B。
也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
语言可以在—个人受到刺激S时，让另—个人去做出反应R。
语言事项B也包括三个部分：
（B1）说话人琪儿活动声带、下额、舌头等器官，让空气形成声波，她不去作实际的反应R而去做发音动作，即言语的反应，这个反应用小写字母r来表示。
这时，说话人琪儿对刺激的反应可写为：
S → r
其中，r是语言的替代性反应。
（B2）琪儿口腔里空气中的声波使周围的空气形成类似的波形振动。
（B3）空气里的声波冲击杰克的耳膜，使它颤动，这样就对杰克的神经发生了作用。
杰克听到了言语。
这时，听到的话对杰克来说也是一种刺激。
于是，他去摘苹果，把苹果放在琪儿手里。
这种语言的替代性刺激用小写的s表示。
这样，可有
s → R
可见，人类回应刺激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无言语的反应，一种是用言语作中介的反应。
分别表示如下：
无言语的反应：
s→R
用言语作中介的反应：
S→r……s→R
在后一种情况下，说话人和听话人这两个这不相连的神经系统，用声波作为桥梁，这就是小写r与小写s之间的虚线部分。
布龙非尔德说：
“作为研究语言的人，我们所关心的恰恰正是言语的事项（s.....r）．它本身虽然没有价值，但却是达到某种巨大目的的手段。
”根据这样的分析．布龙菲尔德把A、C等实际事项与言语行为B分开，并把A、C等实际事项看成意义。
在布龙菲尔德看来，语言的意义就是“说话人说话时所处的情境和这个形式在听话人那儿所引起的反应”，亦即与说出或听进的声音符号相应的刺激—反应成分。
11.1.4基本方法
美国描写语言学的语言分析手续十分复杂，我们把他们用的方法归纳为四种：
①替换分析法；②对比分析法；②分布分析法；④直接成分分析法。
在这四种分析法中，关键是分布分析法。
下面我们分别加以说明。
（1）替换分析法
用某一个语言片段中出现的某一断片，去替换另一个语言片段中出现的另一断片，看替换之后得到的新的语言片段是不是具体语言中存在的事实。
如果是，就说明两个或更多能够这样彼此替换的断片，是语言中同一现象或单位的变体，或是具有同样功能的某种单位。
这样的方法叫替换分析法。
如：
①前说介绍音位学派时我们提到的“窝”“挖”等字的两种发音，说明[w]和[v]是音位/w/的两个自由变体。
②在英语里，he这个形式经常用来替换另一个整类的形式，如John、poorJohn、apoliceman、themanIsawyesterady、whoeverdidthis等等，这些形式是具有同样功能的单位，组成了“单数阳性名词词语”的形式类。
替换的操作方法实际上很简单，它很像自然科学家的控制实验：
在变动一个因素时，其他因素保持不变。
描写语言深受的工作程序，主要就是对这种替换手续的反复运用，以达到确定音位、语素等单位，归并语素、形式类等等的目的。
（2）对比分析法
比较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语言片段，找出共相同的部分和不相同的部分，从而确定这些部分的性质，这样的方法叫对比分析法。
例如，格里森在《描写语言学导论》一书中，就是采用对比分折法来确定希伯来语的语素。
他首先取如下的语言片段来对比：
1./zí/（我曾回忆过他）
2./zí/（我曾回忆过她）
3./zí/（我曾回忆过你）
比较1与2可看出有语音上的对立/-uu/:
/-aa/，同时有意义上的对立“他”:
“她”，因而可假设/-uu/和/-aa/是一对语素。
但是再对比1、2、3，我们就能发现这个假设是错误的，现在对立似乎应该是/-huu/（他）:
/-haa/（她）:
/-kaa/（你），因此，还要取其他的语言片段来对比。
4./zkarnúuhuu/（我们曾回忆过他）
5./zkarnúuhaa/（我们曾回忆过她）
6./zkarnúukaa/（我们曾回忆过你）
把4、5、6和1、2、3相比较，可以证实/-huu/（他）:
/-haa/（她）:
/-kaa/（你）的对立。
（3）分布分析法
分布（distribution）是美国描写语言学中一个有专门含义的术语。
1934年，萨丕尔的学生第一次把“分布”作为一个专门的术语来使用。
他认为，这个术语的用法同“地理分布”的习惯用法是一样的。
哈里斯在1951年的《结构语言学方法》一书中，给分布下的定义是：
“一个单位的分布就是它所出现的全部环境的总和，也就是这个单位的所有的（不同的）位置（或者出现的场合）的总和，这个单位出现的这些位置是同其他单位的出现有关系的。
”
根据这样的定义，可把分布相同的语言单位归类，例如，哈里斯就曾用分布分析法把希伯来语中的某些语素加以分类，得出代词这一类；霍克特用分布分析法，把一组可以在构造更大的形式中具有类似的出现权利的形式归为一类，称为形式类，例如，能够同样出现在can、cango、cangothere之前的she、he、it、I、we、they、themenacrossthestreet归为一个形式类。
可见，这样的分布分布法，是一种以寻找同类环境为原则的归类法。
分布分析法是美国描写语言学的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方法。
哈里斯甚至把分布分析法绝对化，认为它是描写语言学的惟一的方法。
因此，有人干脆把美国描写语言学家称为“分布主义者”。
（4）直接成分分析法
直接成分（ImmediateConstituent）这个术语最早是布龙菲尔德于1933年在《语言论》—书中提出来的。
他指出：
“PoorJohnranaway”这个句子的直接成分是两个形式：
一个形式是PoorJohn，一个形式足ranaway，而这两个形式本身又是一个复杂形式，ranaway的直接成分是ran和away,poorJohn的直接成分是poor和John。
可见，句子不是一个简单的线性序列、它是由若干个直接成分的层级构成的，而每一个较低层级的成分是较高层级的成分的一部分。
这种直接成分分析法，简称为Ic分析法。
威尔斯进一步对IC分析法进行了研究。
他把一个句子的IC、以及这些IC的IC、直到各个语素，都叫做这个句子的成分，把凡是由两个或两个以IC组成的序列，叫做结构体。
只是成分不是结构体的东西，就是语素，而只是结构不是成分的东西，就是句子。
威尔斯还提出了扩展（expansion）的概念。
他说：
“有时两个序列能出现在相同的环境里，即使它们的内部结构不一样。
当这两个序列中有一个序列比另一个序列更长或者彼此一样（包含的语素更多或者相等），而它们的结构不同（不属于完全相同的序列类），我们就把这个序列叫做另一个序列的扩展，而把另一个序列叫做模型。
假如A是B的扩展，那么B就是A的模型。
”威尔斯指出，扩展是IC分析的基本原则。
IC分析时，不仅在可能的情况下把一个序列看成是比它短的序列的扩展，而且还把它分成几部分，其中有些部分或者所有的部分本身也都是扩展。
例如，我们可以把thekingofEnglandopenedParliament看成是JohnWorked的扩展，因为thekingofEngland是John的扩展，而openedParliament是Worked的扩展。
扩展“提供了一种从简单到复杂，从已确立的到还没有确立的，从明显的分析到不明显的分析的方法”。
11.1.5分析步骤
在《结构语言学方法》一书中，海里斯提出，语言分析可以分为两个阶段、四个步骤来进行。
第一阶段是语音分析第二阶段是形态分析。
在第一阶段分两个步骤，首先确定语音成分，然后再研究这些成分之间的关系；在第二阶段也分两个步骤，首先确定形态成分，然后再研究这些形态成分之间的关系。
分述如下。
第一阶段——语音分析
1．第一步骤——划分音素
运用替换法和对比法，寻找语流中不连续的语音成分。
这样的成分，叫做音素。
同一个音素可以表现为不同的变体，但保持其语音上的同一性。
划分音素就是要寻找声音上等价的不连续的声音片断，把音素变体合并为音素。
例如，在进行英语语言调查时，请发音人多次重复说出“can’tdoit!
”。
他读其中的c时，发音会不一样，可以把它们看成同一个音素的自由变体。
2．第二步骤——归纳音位
运用互补分布的原则，把音素归纳为音位。
在归纳音位的过程中，要随时调整环境，把已经归纳为音位的各音素，用同一个音位符号来代替，不再把它们看成不同的音素。
第二阶段——形态分析
1．第一步骤（即全程的第三步骤）——划分语素
把话语切分为最小的、有意义的成分。
切分时，主要采用对比法。
海里斯说：
“话语中语素的界限不是根据话语的内部要素，而是根据同其他话语的比较的结果来确定的。
”为此，海里斯提出了切分话语的两条原则：
第—条原则：
如果一个音素序列中的任何一部分，在任何情况下没有另外一部分就不出现，那么，这个音素序列是不可切分的。
例如，音素序列roomer（房客）可以切分为room和-er两个部分，因为这两部分都能够独立使用，room离开了er可以出现，-er离开了room也可以出现。
第二条原则：
如果有一个言语片段大量地出现于某一个环境中，而从来不出现在另一环境中，那么，这个言语片段就可以看作形态单位。
例如，英语中—s这个成分大量地出现于“the—”或者“thegood—”的后面（thebooks，thegoodbooks），但—s永远不出现于very的后面。
因此，可以把—s切分出来，使我们有可能做出有关英语结构的概括。
2．第二步骤（即全程的第四步骤）——归纳语素并分析语素之间的关系
这一步骤又可分为五小步来进行。
①归纳语素：
首先使用替换法把语素的自由变体归纳为语素。
例如，英语的[i:
kmiks]和[ekmiks]在语音上有差别，是两个不同的音位组合，但它们可以在同一言语环境中出现，被此可以互相替换，因而可看成是同—语素的自由变体，归并为同一语素。
然后，根据互补分布的原则，把分布上互补的语素变体归并为一个语素。
例如，knife和knives，其中一个只出现于没有[s]跟在后面的环境中，另一个出现于有[s]跟在后面的环境中。
其分布互补，故归并为一个语素。
词
②归纳形式类；把具有相同的形态作用的语素归并成类，这样的类叫形式类。
归纳的具体手续有两种。
一种先做，把在同类环境中出现的最常见的语素归纳成某形式类；另一种后做，以第一种手续得到的形式类为环境，把其他能彼此替换的语素归纳成另外的形式类。
词类
③归纳句法形式类：
为了归纳出更为精练更带有普遍性的类别，还要把具有同样句法功能的形式类加以进一步的归类，得出句法形式类。
总起来说，如果语素组合X出现在言语片段中的环境M里，而语素或语素组合Y、Z也出现在环境M里，那么，有Y＝X，Z＝X。
对词类再概括：
虚词、实词；体词、谓词……
④分析构造：
在句法功能上互相替换的形式类结合起来形成构造。
构造是分层次的，词是一种构造，更高层次的构造是复合词的构造、词组的构造等。
高一层次的构造包含低一层次的构造。
分析构造可以说明在一个位置上的形式类和其他位置上的形式类之间在结构方面的安排情况。
⑤归纳句型：
根据形式类或构造在言语片段中的组合情况可把言语片段的结构归纳为不同的类型。
上面所讲的分析语言的步骤是从小到大、一步一步地进行的。
这种步骤是哈里斯提倡的。
美国描写语言学中还有另外一种从大到小、逐层分析的步骤，这就是直接成分分析法分析句子的步骤。
它从句于开始一层一层地往下分，—直分到不能再分为止。
兹不赘述。
11.1.6两个模型
美国描写语言学语法描写的体系，可以归纳为两个模型（模式）：
一个模型称为“项目与变化”（ItemandProcess），简称IP；另一个模型称为“项目与配列”（ItemandArrangement），简称IA。
“项目与变化”（ItemandProcess）
IP由鲍阿斯建立，萨丕尔加以充实，后来采用这种模型的人还有哈斯（M.Hass），纽曼（S.S.Newman）等人。
IP的主要概念是：
一种语言中有某些形式是基本形式，而另一些形式是则基本形式经过一定的构形变化而产生的派生形式。
例如，英语的Work和Worked，前者是基本形式，后者是由前者经过附加后缀-ed这样的变化而产生的派生形式。
把不同的变化（Process）作用于基本形式，就可以产生出许多不同的派生形式。
因此，IP的主要内容是“变化”（Process）。
“项目与配列”（ItemandArrangement）
IA是由布龙菲尔德初步形成，后由哈里斯、布洛克、威尔斯、奈达等人加以发展。
IA的主要概念是：
一种语言里的话语，是由一定数量的语素经过一定的配列而构成的；描写话语的结构，就是描写这些语素及其相互之间的配列关系。
例如，worked就是由work和-ed这两个语素按照这样的配列（Arrangement）构成的。
IA的要点是只谈项目及其出现时的配列。
IA假定，在某一语言里，任何一段话语都是完全由一定数量的、在语法上互相关联的、称为语素的单位，通过彼此相关的某种配列而构成的。
说明了语素及其配列，话语的结构就明确了。
只要我们列举出某种语言的语素及其在话语中出现时所构成的彼此相关的配列，就算是已经描写了这种语言的模式了。
另外，除了线性次序外，层次关系对于话语的结构也起着重要的作用。
如：
Theoldmenandwomenstayedathome.
基于这种原因，在IA中，除了项目的形式和配列的线性次序外，还要注意层次结构。
IP和IA这两种模型都不够理想，彼此各有优劣，难分高下。
为此，霍克特提出，一个理想的语法模型，应该具备如下五条标准：
1模型必须具有一般性：
它必须能适用于任何语言，而不是只适用于某种类型的语言。
2模型必须具有特定性：
当用它来描写一种语言时，所得的结果必须完全由模型的性质和这种语言的性质来决定，而绝不能由分析者随意。
3模型必须具有概括性：
当用它来描写一种语言时，其结果必须能概括所有观察到的材料，并能推而适用于尚未到的材料。
4模型必须具有能产性：
当用它来描写一种语言时，其结果必须使有有可能据以创造出无限数量的这种语言的正确的新话语。
5模型必须具有高效性：
当用它来描写一种语言时，应该以最小数量的机构来取得必要的结果。
无论是IP模型还是IA模型，都不能完全满足上述标准。
因此，霍克特提出，美国描写语言学必须对两个模型做更多的试验，并且也可尝试设计一些其他的模型，以便最后综合而成一个单一的、更接近于圆满的模型。
11.2法位学理论
法位学（tagmemics）是美国描写语言学的一个分支。
当美国描写语言学开始衰落的时候，法位学理论却继续向前发展，成了当代美国语言学中颇有影响的一种新学说。
法位学理论的中心人物派克（K.L.Pike，1912—），是美国密执安大学语言理论系教授。
早在20世纪40年代末，他就开始探索研究这种新的语言学说。
他的主要著作有：
①《法素和直接成分》（1947）
②《语言和生活》（1957）
③《成核现象》（1960）
④《法位学的新发展》（1974）
⑤《英语动词短语中法位成分的规则》（1974）
⑥《语言和统一的人类行为结构是理论的关系》（1976）
⑦《语法分析》（1977与E.G.Pike合著）
11.2.1描写方法
法位学在分析言语行为的时候，使用的描写方法要主有两种。
（1）区分位单位（emicunit）和非位单位（eticunit）
这两个述评取phonemics（音位学）和phonetics（语音学）这两个词的后半部emic和etic构成。
位单位，是指一个封闭系统中的形式单位，非位单位是指具有醒目特点的物质表现形式。
例如，世界上大多数语言都有[t]这个音，具有某些共同的语音特点，这是一个非位单位，我们只能从印象上对它加以描写，并没有把它归入任何一种语言，作为语言系统中的一个成员。
而英语中|t|这个音，则是英语语音系统中的形式单位，它在具体的环境中有形形色色的变体，是位单位。
（2）法位学层次
一个句子可以分为许多层次：
语素层次、词汇层次、短语层次、分句层次、句子层次。
句子产生的过程，就是从语素层次开始，经过词汇层次、短语层次、分句层次，最后达到句子层次，上一层次包括下一层次。
例如，词汇层次包括语素层次，而短语层次又包括词汇层次。
包括成分叫法素（syntagmeme），被包括成分叫法位（tagmeme）。
因此，任何特定的成分既是法素，又是法位，对上一层次而言，它是法位，对下一层次而言，它是法素。
例如，词汇对于构成它的语素来说，是法素，但对于由它构成的短语来说，则是法位。
可见，法位学力图把语言成分放在层次和系统中来研究，放在部分对整体的中来研究。
11.2.2法位的特性
每一个法位都具有轨位（slot）、类别（class）、作用（role）和接应（cohesion）四个特性。
轨位，规定着某个法位在其所在的结构中占据的是核心地位（nucleus）还是外围地位（margin），有时可以分为主语轨位、谓语轨位、宾语轨位、附加语轨位。
类别，表示这个轨位上的语言实体所属的类，如词缀、名词、名词短语、动词根、子句根等。
作用，指明该法位在结构中的职能，如动作者（ac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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