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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东部天然气规划及中俄天然气合作
俄“东部天然气规划”及中俄天然气合作
孙永祥
俄天然气储量和产量均居世界第一。
长期以来,其约1/3天然气产量主要向欧洲国家出口。
近年来,俄政府为搞全球平衡能源外交,对开发其东西伯利亚和远东的天然气资源进行了长期酝酿讨论,并在2007年9月最终批准了在该地区建立天然气统一开采、运输和供应系统的规划。
其中,包括有向中国和其他亚太国家出口天然气的意向。
但是,据近期俄媒体和学者的反映可见,向中国供气尚存在一些问题。
本文拟对此做以下简介。
一 俄“东部天然气规划”概况
（一）规划的出台及其主要目的
2007年9月,俄政府经过4年多的讨论,最终批准了由俄一些部委、联邦主体、公司和科研单位全力准备的《俄罗斯工业和能源部在东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建立考虑可能向中国和亚太其他国家出口天然气的统一开发、运输及供应系统的规划》（简称“东部天然气规划”）。
根据这一文件,俄将在东部建立4个新的天然气开采中心,包括萨哈林、萨哈（雅库特）自治共和国、伊尔库茨克和克拉斯诺亚尔斯克。
俄提出“东部天然气规划”的基本原则是,应同步发展天然气加工和天然气化学工业。
因此,按计划,今后在每一个新天然气开采中心中都要建设天然气加工厂。
目前,全俄天然气加工厂总计有24家;而截至2006年1月,美国天然气加工厂共有566家。
俄美两国天然气加工量差距更大。
2005年,俄开采天然气6150亿立方米,只加工了其中的450亿立方米。
而同期,美开采天然气5380亿立方米,加工量为4720亿立方米。
两国从天然气中析出乙烷和丙烷（甲烷同系物）的数量差距也非常明显。
现在,俄乙烷产出约为美的1/20,丙烷产出约为1/7。
俄（主要在西西伯利亚）开采的大部分天然气都以甲烷为主,而东西伯利亚和雅库特的情况则完全相反。
在那里,天然气中甲烷同系物的总含量已达17%。
此外,东西伯利亚和雅库特气田还具有氦气含量高的特点（占0·2%~0·6%）。
按含氦价值当量,俄恰扬金凝析油气田与伊尔库茨克州科维克金凝析气田一样,都可视为世界上含有这种珍贵惰性气体的为数不多的气田。
据有关资料,20世纪最后几年,在俄东西伯利亚、雅库特和萨哈林大陆架已探明的天然气储量,不仅可保证满足俄东部近30年的需求,而且也可保证向亚太国家的天然气供应。
其中,东西伯利亚和萨哈（雅库特）共和国已探明可采的天然气储量为4·08万亿立方米;萨哈林岛大陆架为0·88万亿立方米。
第一个萨哈林天然气开采中心现正在大力开发。
其中,“萨哈林-1号”项目已投入天然气开采。
这里开采的天然气将沿着到哈巴罗夫斯克的输气管道,供应俄本国市场。
2008年,“萨哈林-2号”项目的液化气厂也将开始运作。
2007年,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已取得“萨哈林-2号”项目的控股权。
第二个雅库特天然气开采中心由恰扬金凝析油气田和与之地域相关的几个其他大中小型油气田构成。
其所有油气田已探明可采天然气储量为1·85万亿立方米。
预计从2016年起,恰扬金凝析油气田将投入开发。
2020年前,其天然气产量每年应达到317亿立方米。
（二）俄东部天然气的拟议划分
根据俄“东部天然气规划”,萨哈林天然气开采中心将保证哈巴罗夫斯克和滨海边疆区、犹太自治州和萨哈林岛的天然气需要。
另外,由此也可以液化气形式或沿输气管道向中国出口。
雅库特天然气开采中心（主要气田是恰扬金凝析油气田）开采的天然气,计划将为萨哈（雅库特）自治共和国南部地区和阿穆尔州气化以及为组织向亚太地区国家出口管道气而用。
伊尔库茨克天然气开采中心主要油气田的天然气,计划将供应伊尔库茨克州及赤塔州、布里亚特共和国和犹太自治州部分地区。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天然气开采中心的天然气准备为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气化以及在俄统一供气系统需要时而用。
俄东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天然气总需求是在有效使用燃料竞争基础上,考虑当地社会经济发展宏观预测参数而确定的。
俄工业和能源部国家能源政策局局长阿纳托里·亚诺斯基在谈到俄“东部天然气规划”时强调指出:
“根据俄东部国内天然气市场调查,到2020年,天然气需求将超过270亿立方米,到2030年将超过320亿立方米。
若考虑发展天然气加工,俄东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每年的天然气产量相应会超过410亿~460亿立方米。
”因此,天然气在俄东部地区能源结构中的比重将增加5倍多,达到38·5%。
每年从东西伯利亚向全俄统一供气系统供气将可能达到350亿立方米。
（三）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在东部天然气开发中的协调作用
俄“东部天然气规划”确定了依靠天然气需求发展天然气工业的几个方案。
其中最理想的方案提出,到2020年,俄东部天然气产量为1500亿立方米,到2030年为1620亿立方米。
同时,考虑今后亚太地区天然气需求,从2020年起,沿东部输气管道可以向中国和韩国总计出口天然气250亿~500亿立方米。
到2020年,俄向亚太地区国家供应液化气可能为210亿立方米,而到2030年,可能达到280亿立方米。
该规划还强调指出,萨哈林气田今后将成为液化气的主要供应源,而管道气的气源则主要依靠雅库特。
现在,俄联邦政府已确定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为实施“东部天然气规划”的协调人。
这就是说,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有能力负责建立输气主干线系统及同步加入开采天然气工程。
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现正在伊尔库茨克州进行气化工作。
这一工作很快也会在萨哈林州和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开展起来。
此外,该公司还计划为把天然气从萨哈林引向滨海边疆区而铺设哈巴罗夫斯克—符拉迪沃斯托克输气管道。
今后,这条输气主干线还可以通到中国。
（四）俄“东部天然气规划”的战略意图
根据俄“东部天然气规划”,东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要采用最现代化的技术开发油气田,同时还要在每一个新的天然气开采中心建立大型天然气加工和天然气化学综合体。
近年来,在俄出现了一些油气公司多次购买油气田开发许可证的情况。
但是,它们并没有详细研究这些油气田,而只是简单顾及自身的储量平衡,并以此来增加公司的股票价值。
而私人投资者也不能顺利从事新的天然气加工生产。
为使东西伯利亚不再出现上述情况,俄政府决定赋予该地区许多特大型油气田以联邦意义的地位。
俄政府将在地下资源使用者竞争的基础上分配资源开发许可证。
得到资源开发使用权的公司,应有保障地从事天然气加工和天然气化学生产,并对邻近地区进行大规模气化。
虽然英国“BP”石油公司在1997年就得到开发特大型科维克金（伊尔库茨克州）凝析油气田的权利,可是英国人在那里却没有建设天然气加工厂的计划。
而要得到科维克金凝析油气田地下天然气中珍贵的稀有气体组分——氦,就必须要有高新技术和仪器。
英国“BP”石油公司与自己的伙伴俄秋明石油公司一起,也没打算大规模气化俄东西伯利亚地区。
秋明—“BP”合资公司曾希望向中国供应科维克金气田的天然气。
但是,他们没能与中国签署合同。
因此,科维克金凝析油气田的天然气至今尚未开采。
相反,2007年夏天,秋明—“BP”合资公司却与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达成了向后者出售自身在科维克金气田项目中的部分份额的协议。
根据俄“东部天然气规划”,所有开采的天然气都将进行加工。
第一个天然气加工厂将在哈巴罗夫斯克出现。
来自萨哈林的天然气也将进入哈巴罗夫斯克天然气加工厂。
而后,依次在雅库特、伊尔库茨克和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建设天然气加工厂（包括分离氦气）。
（五）俄“东部天然气规划”中的国家理念
俄“东部天然气规划”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发展天然气工业的支撑点在于同时发展天然气加工和天然气化学工业。
可见,俄不仅要成为能源大国,而且也要成为高新技术强国。
俄政府的这些打算,尚需在实践中加以检验。
预计,俄实施“东部天然气规划”须花费2·4万亿卢布（约1000亿美元）。
因此,俄政府须给地下资源使用者税收优惠并将采取措施刺激能源保护。
而建立天然气加工厂,显然又需吸引外国投资。
目前,俄方正就这一课题与日本、韩国和中国进行会谈。
据俄通社报道,2007年12月12日,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与韩国工业部代表已进行了继续组织向韩国供气的会商。
近两年来,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已两次向韩国供应了约30万立方米的液化气。
2007年12月14日,俄通社又报道:
“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代表在访问萨哈（雅库特）共和国时表示,将研究投资该共和国石油天然气领域可行性的意愿。
投资项目包括,在有前景油气田从事钻探工作和有意参加在克孜勒瑟尔镇建造凝析油深加工厂的项目。
”2007年12月24日,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又与日本经济、贸易和工业部达成了在实施俄“东部天然气规划”框架内互动的协议,包括日方将为俄东部发展天然气加工和天然气化学生产以及产品市场营销投资10亿欧元。
双方还确定了2008年的活动方向。
此外,也不排除欧洲公司,如德国的“BASF”公司要到此投资。
因此,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还需继续制定与外国公司交换股权的战略。
显然,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提出与“BP”石油公司建立合资企业的有关计划不是随意做出的。
俄与其他国家将组建合资企业并采用最新技术开发俄东部地区等,都是至今尚未实施的俄“东部天然气规划”中国家理念的组成部分[1]。
二 关于中俄天然气合作的问题
从双方商议自伊尔库茨克州科维克金凝析气田向中方供气,或由雅库特、萨哈林向中方供气,到2006年3月俄总统普京访华期间双方签署拟经西线和东线输气管道向中方年总供气达680亿立方米的框架协议,再到2007年9月俄提出“东部天然气规划”,人们期待已久的中俄天然气合作至今已谈了10多年。
有人形容这“好像是一场耗时耗力的马拉松”。
尽管俄“东部天然气规划”几处都谈到俄可能向中国和其他亚太地区国家出口天然气、液化气,中国媒体对俄从东线向中国供气也寄予热切期盼,但从近期俄有关媒体报道和不久前在北京第四届中、俄、哈油气论坛上俄方代表的发言可以看出,中俄天然气合作还有很多问题须要认真加以解决。
（一）双方至今未能就天然气价格顺利达成协议
俄《石油与资本》杂志2007年第11期在题为“无莫斯科”的文章中叙述了“俄至今还没有把中国列入供气国的清单”[2]。
2007年12月7日,俄《报纸》报道,“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和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间的气价谈判被延迟了”。
原因是两国对气价看法差别太大。
俄公司在确定价格公式时,希望坚持向东和向西出口天然气收入的均衡。
俄工业和能源部能源政策局负责人弗拉基米尔·萨延科在北京第四届中、俄、哈油气论坛上表述了“由于价格差异太大,中国在2010年前可能不需要俄天然气”的担心。
俄方记者在俄工业和能源部也证实:
“萨延科先生的声明意味着,由于中方随时都可能改变立场,俄开始向中国供气的期限可能拖延,而具体签约时间等一切都将取决于中方。
”
2007年,欧洲需求者按每千立方米267美元、白俄罗斯经争议改按每千立方米100美元向俄支付天然气费。
2008年上半年,白俄罗斯将按在独联体国家中的最低价即每千立方米119~130美元支付俄方天然气费。
而中方希望采用煤和天然气费用大致相等的原则。
另外,中方还有一个理由是,“我们已按每千立方米90美元与土库曼斯坦签订了从土进口天然气的合同”。
萨延科认为:
“这些声明都是在两国会谈最终阶段时做出的。
这是为讨价还价以得到对己有利条件的游戏。
”同时,他也承认:
“原则上,中方一般不用俄天然气也行。
”
而俄阿尔法银行的康斯坦丁·帕图宁认为:
“东西伯利亚有很多天然气储量,为实施这一开发潜力,俄方不得不重新组织出口。
天然气出口问题不解决,气田开发也就不得不推迟。
这样一来,中国能源可能依然会朝使用煤炭的方向发展,而使用天然气那只是以后的事了。
俄实施‘东部天然气规划’,不仅可成为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与中国,而且也可成为其与欧盟贸易的主题。
但是,这一主题并没有掩盖俄中在会谈中的利益关系。
”
不久前,欧洲国际关系学院负责人克罗德·尼古利也指出:
“欧盟计划的天然气需求,将从2006年的2500亿立方米,增加到2030年的6000亿立方米。
如果俄全面实施向中国供气计划,那么,很难说欧盟将会做些什么。
”[3]
（二）俄向中国供气的可能性
俄国家能源安全基金会总经理康斯坦丁·西莫诺夫在北京第四届中、俄、哈油气论坛上的发言,首先描述了中国天然气面临的短缺状况,而后又引用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资料说明了俄向中国供气的可能性（见下表）。
2015年前俄天然气开采和消费预测 （单位:
亿立方米）
年 份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拟动用资源
7760
7930
8100
8320
8560
8840
9240
9570
9760
开采量
6450
6790
6950
7110
7340
7580
7970
8270
8440
远东地区
70
130
190
260
270
350
390
410
440
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
5610
5670
5690
5700
5720
5820
5940
6150
6200
其他
1020
1120
1260
1400
1620
1760
2930
2120
2240
来自中亚的天然气
620
630
630
680
680
700
700
700
700
地下气库用气
500
500
510
520
530
540
550
580
610
消费量
7760
7930
8100
8320
8560
8840
9240
9570
9760
俄国内市场
4150
4220
4310
4370
4450
4540
4610
4690
4760
远东地区
70
90
110
130
140
170
180
200
210
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技术需要
530
540
540
550
550
560
570
570
570
出口量
2570
2670
2740
2830
2990
3150
3460
3680
3760
资料来源:
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
同时,在分析俄“东部天然气规划”及俄与中国天然气合作时,他明确指出,第一,伊尔库茨克州科维克金凝析气田不是专为中国开发的。
开发这一气田的成本最低。
这是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手中的一张王牌,俄不会轻易放手。
第二,萨哈林天然气开采中心的主要方向是日本和韩国。
“萨哈林-1号”和“萨哈林-2号”项目合并成液化气生产中心的方案并不包括中国。
第三,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天然气开采中心实际也未被列入出口基地考虑。
第四,雅库特地区天然气开发,因涉及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介入和民族问题等,情况非常复杂,所以很难预测今后的进展。
他说:
“主要问题是要在俄天然气出口的东西两个方向上做出选择。
因为不仅要选择出口方式,而且更主要的是选择地缘政治的同盟国。
与此相比,价格问题甚至退居次位。
”[4]
从西莫诺夫的发言不难看出,中俄天然气合作除西线方案还有些可能外,依靠东线方案向中国供气恐怕还须要双方很长时间的交涉。
三 对策建议
针对俄媒体和个别学者的上述看法,笔者认为,天然气的确是俄对外能源政策的一把利器。
中俄天然气合作现已反映出两国利益的对峙。
今后,如何确保两国战略伙伴关系继续发展,如何合理解决两国能源合作中存在的问题,确实须要由政府出面,从各自国家社会经济长远发展战略以及全球能源安全高度,认真加以磋商和讨论。
事实已证明,俄国内政治走向对国有能源公司仍具有巨大的影响力。
特别应注意新一届俄联邦政府即将出台的经济政策,以及未来俄强力部门在扩大国家对经济干预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
对此,中国政府应做好准备并须要针对今后中俄天然气合作拿出决策意见和具体办法。
（责任编辑:
农雪梅）
（作者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欧亚社会发展研究所研究员。
）
注释：
[1]Сергей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Правосудов,Ставканановыетехнологии,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оодобрилоВосточнуюгазовуюпрограмму,НЕЗАВИСИМАЯ,30.10.2007.
[2]НефтьиКапитал,2007№11.
[3]СаенкоВладимирВасильевич,ЭнергетическаястратегияРоссииипланыразвития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асКитаем,Казахстаном,странамиАТР,Российско-Китайско-КазахстанскийНефтегазовыйФорум.
[4]安娜·菲尔索娃:
《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东部扩张政策将要推迟》,《报纸》2007年12月6日。
《俄罗斯中亚东欧市场》2008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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