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北平的三篇文章 故都的秋.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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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北平的三篇文章故都的秋
想北平老舍
设若让我写一本小说,以北平作背景,我不至于害怕,因为我可以捡着我知道的写,而躲开我所不知道的。
但要让我把北平一一道来,我没办法。
北平的地方那么大,事情那么多,我知道的真是太少了,虽然我生在那里,一直到廿七岁才离开。
以名胜说,我没到过陶然亭,这多可笑!
以此类推,我所知道的那点只是“我的北平”,而我的北平大概等于牛的一毛。
可是,我真爱北平。
这个爱几乎是要说而说不出的。
我爱我的母亲。
怎样爱?
我说不出。
在我想作一件讨她老人家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我独自微微的笑着;在我想到她的健康而不放心的时候,我欲落泪。
语言是不够表现我的心情的,只有独自微笑或落泪才足以把内心揭露在外面一些来。
我之爱北平也近乎这个。
夸奖这个古城的某一点是容易的,可是那就把北平看得太小了。
我所爱的北平不是枝枝节节的一些什么,而是整个儿与我的心灵相黏合的一段历史,一大块地方,多少风景名胜,从雨后什刹海的蜻蜓一直到我梦里的玉泉山的塔影,都积凑到一块,每一小的事件中有个我,我的每一思念中有个北平,这只有说不出而已。
真愿成为诗人,把一切好听好看的字都浸在自己的心血里,像杜鹃似的啼出北平的俊伟。
啊!
我不是诗人!
我将永远道不出我的爱,一种像由音乐与图画所引起的爱。
这不但辜负了北平,也对不住我自己,因为我的最初的知识与印象都得自北平,它是在我的血里,我的性格与脾气里有许多地方是这古城所赐给的。
我不能爱上海与天津,因为我心中有个北平。
可是我说不出来!
伦敦,巴黎,罗马与堪司坦丁堡,曾被称为欧洲的四大“历史的都城”。
我知道一些伦敦的情形;巴黎与罗马只是到过而已;堪司坦丁堡根本没有去过。
就伦敦、巴黎、罗马来说,巴黎更近似北平——虽然“近似”两字要拉扯得很远——不过,假使让我“家住巴黎”,我一定会和没有家一样的感到寂苦。
巴黎,据我看,还太热闹。
自然,那里也有空旷静寂的地方,可是又未免太旷;不像北平那样既复杂而又有个边际,使我能摸着——那长着红酸枣的老城墙!
面向着积水滩,背后是城墙,坐在石上看水中的小蝌蚪或苇叶上的嫩蜻蜓,我可以快乐的坐一天,心中完全安适,无所求也无可怕,像小儿安睡在摇篮里。
是的,北平也有热闹的地方,但是它和太极拳相似,动中有静。
巴黎有许多地方使人疲乏,所以咖啡与酒是必要的,以便刺激;在北平,有温和的香片茶就够了。
论说巴黎的布置已比伦敦罗马匀调得多了,可是比上北平还差点事儿。
北平在人为之中显出自然,几乎是什么地方既不挤得慌,又不太僻静:
最小的胡同里的房子也有院子与树;最空旷的地方也离买卖街与住宅区不远。
这种分配法可以算——在我的经验中——天下第一了。
北平的好处不在处处设备得完全,而在它处处有空儿,可以使人自由的喘气;不在有好些美丽的建筑,而在建筑的四周都有空闲的地方,使它们成为美景。
每一个城楼,每一个牌楼,都可以从老远就看见。
况且在街上还可以看见北山与西山呢!
好学的,爱古物的,人们自然喜欢北平,因为这里书多古物多。
我不好学,也没钱买古物。
对于物质上,我却喜爱北平的花多菜多果子多。
花草是种费钱的玩艺,可是此地的“草花儿”很便宜,而且家家有院子,可以花不多的钱而种一院子花,即使算不了什么,可是到底可爱呀。
墙上的牵牛,墙根的靠山竹与草茉莉,是多么省钱省事而也足以招来蝴蝶呀!
至于青菜,白菜,扁豆,毛豆角,黄瓜,菠菜等等,大多数是直接由城外担来而送到家门口的。
雨后,韭菜叶上还往往带着雨时溅起的泥点。
青菜摊子上的红红绿绿几乎有诗似的美丽。
果子有不少是由西山与北山来的,西山的沙果,海棠,北山的黑枣,柿子,进了城还带着一层白霜儿呀!
哼,美国的橘子包着纸,遇到北平的带霜儿的玉李,还不愧杀!
是的,北平是个都城,而能有好多自己产生的花,菜,水果,这就使人更接近了自然。
从它里面说,它没有像伦敦的那些成天冒烟的工厂;从外面说,它紧连着园林,菜圃与农村。
采菊东篱下,在这里,确是可以悠然见南山的;大概把“南”字变个“西”或“北”,也没有多少了不得的吧。
像我这样的一个贫寒的人,或者只有在北平能享受一点清福了。
好,不再说了吧;要落泪了,真想念北平呀!
阅读第4——7段,回答:
(1)这几段中,作者主要用了什么手法来写自己对北平的爱?
试举例说明
(2)结合文意,谈谈对下列两句话的理解
①假使让我“家住巴黎”,我一定会和没有家一样感到寂苦
②巴黎有很多地方使人疲乏,所以咖啡与酒是必要的,以便刺激;在北平,有温和的香片茶就够了
(3)作者在这几段中主要突出了北平的那些特点?
这照应了第1、2段的哪些内容?
行文至此,更进一层,在作者的眼中,只有北平才是家才是像他这样贫寒知识分子的生活乐园和精神家园这也就照应了前文所说的北平“整个儿与我的心灵黏合”。
阅读第4——7段,回答:
(1)这几段中,作者主要用了什么手法来写自己对北平的爱?
试举例说明
[提示]主要用的手法是对比衬托例如:
一是拿巴黎与北平对比,二是拿美国的橘子与北平的“带霜儿的玉李”做对比三是拿北平与伦敦对比
(2)结合文意,谈谈对下列两句话的理解
①假使让我“家住巴黎”,我一定会和没有家一样感到寂苦
[提示]这句话指出,对于作者来说,巴黎与北平最大的一个不同就是巴黎不是“家”,在巴黎无法体会到在北平一样家的感受究其原因,在于它不像北平那样可以使人感到“心中完全安适”,所以它令人感到“寂苦”显然,作者说的是巴黎,其用意仍然在于讲北平,言在此而意在彼,这样不仅使文章的角度多样化,而且也使意思的表达更加含蓄,更有余味
②巴黎有很多地方使人疲乏,所以咖啡与酒是必要的,以便刺激;在北平,有温和的香片茶就够了
[提示]这句话是对上面一句话的补充说明,“疲乏”、“刺激”、“温和”与上文的“安适”相呼应,作者从不同的生活氛围的角度,比较了两地的不同实际上还是进一步强化了北平那种“家”的感觉
(3)作者在这几段中主要突出了北平的那些特点?
这照应了第1、2段的哪些内容?
[提示]城市结构——巴黎“太热闹”,也“未免太旷”,北平“动中有静”
建筑格局——北平“在人为之中显出自然”
环境气氛——北平“可以使人自由地喘气”
生活情趣——北平“花多菜多果子多”,“更使人接近了自然”,“能享受一点清福”
行文至此,更进一层,在作者的眼中,只有北平才是家才是像他这样贫寒知识分子的生活乐园和精神家园这也就照应了前文所说的北平“整个儿与我的心灵黏合”
胡同文化汪曾祺
《胡同文化》是汪曾祺为摄影艺术集《胡同之没》写的一篇序言,其实称之为闲适散文或文艺随笔更合适。
作者用富有京味而且精练的语言概括了北京胡同的特点,又用北京人特有的生活方式表达出了胡同文化的内涵,再后,用真实的感情表达出了对北京胡同特有的感情。
北京城像一块大豆腐,四方四正。
城里有大街,有胡同。
大街、胡同都是正南正北,正东正西。
北京人的方位意识极强。
过去拉洋车的,逢转弯处都高叫一声“东去!
”“西去!
”以防碰着行人。
老两口睡觉,老太太赚老头子挤着她了,说“你往南边去一点”。
这是外地少有的。
街道如是斜的,就特别标明是斜街,如烟袋斜街、杨梅竹斜街。
大街、胡同,把北京切成一个又一个方块。
这种方正不但影响了北京人的生活,也影响了北京人的思想。
胡同原是蒙古语,据说原意是水井,未知确否。
胡同的取名,有各种来源。
有的是计数的,如东单三条、东四十条。
有的原是皇家储存物件的地方,如皮库胡同、惜薪司胡同(存放柴炭的地方),有的是这条胡同里曾住过一个有名的人物,如无量大人胡同、石老娘(老娘是接生婆)胡同。
大雅宝胡同原名大哑吧胡同,大概胡同里曾住过一个哑吧。
王皮胡同是因为有一个姓王的皮匠。
王广福胡同原名王寡妇胡同。
有的是某种行业集中的地方。
手帕胡同大概是卖手帕的。
羊肉胡同当初想必是卖羊肉的,有的胡同是像其形状的。
高义伯胡同原名狗尾巴胡同。
小羊宜宾胡同原名羊尾巴胡同。
大概是因为这两条胡同的样子有点像羊尾巴、狗尾巴。
有些胡同则不知道何所取义,如大绿纱帽胡同。
胡同有的很宽阔,如东总布胡同、铁狮子胡同。
这些胡同两边大都是“宅门”,到现在房屋都还挺整齐。
有些胡同很小,如耳朵眼胡同。
北京到底有多少胡同?
北京人说:
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没名的胡同数不清,通常提起“胡同”,多指的是小胡同。
胡同是贯通大街的网络。
它距离闹市很近,打个酱油,约二斤鸡蛋什么的,很方便,但又似很远。
这里没有车水马龙,总是安安静静的。
偶尔有剃头挑子的“唤头”(像一个大镊子,用铁棒从当中擦过,便发出噌的一声)、磨剪子磨刀的“惊闺”(十几个铁片穿成一串,摇动作声)、算命的盲人(现在早没有了)吹的短笛的声音。
这些声音不但不显得喧闹,倒显得胡同里更加安静了。
胡同和四合院是一体。
胡同两边是若干四合院连接起来的。
胡同、四合院,是北京市民的居住方式,也是北京市民的文化形态。
我们通常说北京的市民文化,就是指的胡同文化。
胡同文化是北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即便不是最主要的部分。
胡同文化是一种封闭的文化。
住在胡同里的居民大都安土重迁,不大愿意搬家。
有在一个胡同里一住住几十年的,甚至有住了几辈子的。
胡同里的房屋大都很旧了,“地根儿”房子就不太好,旧房檩,断砖墙。
下雨天常是外面大下,屋里小下。
一到下大雨,总可以听到房塌的声音,那是胡同里的房子。
但是他们舍不得“挪窝儿”,——“破家值万贯”。
四合院是一个盒子。
北京人理想的住家是“独门独院”。
北京人也很讲究“处街坊”。
“远亲不如近邻”。
“街坊里道”的,谁家有点事,婚丧嫁娶,都得“随”一点“份子”,道个喜或道个恼,不这样就不合“礼数”。
但是平常日子,过往不多,除了有的街坊是棋友,“杀”一盘;有的是酒友,到“大酒缸”(过去山西人开的酒铺,都没有桌子,在酒缸上放一块规成圆形的厚板以代酒桌)喝两“个”(大酒缸二两一杯,叫做“一个”);或是鸟友,不约而同,各晃着鸟笼,到天坛城根、玉渊潭去“会鸟”(会鸟是把鸟笼挂在一处,既可让鸟互相学叫,也互相比赛),此外,“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北京人易于满足,他们对生活的物质要求不高。
有窝头,就知足了。
大腌萝卜,就不错。
小酱萝卜,那还有什么说的。
臭豆腐滴几滴香油,可以待姑奶奶。
虾米皮熬白菜,嘿!
我认识一个在国子监当过差,伺候过陆润库、王(土序)等祭酒的老人,他说:
“哪儿也比不了北京。
北京的熬白菜也比别处好吃,——五味神在北京”。
五味神是什么神?
我至今考查不出来。
但是北京人的大白菜文化却是可以理解的。
北京人每个人一辈子吃的大白菜摞起来大概有北海白塔那么高。
北京人爱瞧热闹,但是不爱管闲事。
他们总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北京是民主运动的策源地,“民国”以来,常有学生运动。
北京人管学生运动叫做“闹学生”。
学生示威游行,叫做“过学生”。
与他们无关。
北京胡同文化的精义是“忍”,安分守已、逆来顺受。
老舍《茶馆》里的王利发说“我当了一辈子的顺民”,是大部分北京市民的心态。
我的小说《八月骄阳》里写到“文化大革命”,有这样一段对话:
“还有个章法没有?
我可是当了一辈子安善良民,从来奉公守法。
这会儿,全乱了。
我这眼面前就跟‘下黄土’似的,简直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
“您多余操这份儿心。
粮店还卖不卖棒子面?
”
“卖!
”
“还是的。
有棒子面就行。
……”
我们楼里有个小伙子,为一点事,打了开电梯的小姑娘一个嘴巴。
我们都很生气,怎么可以打一个女孩子呢!
我跟两个上了岁数的老北京(他们是“搬迁户”,原来是住在胡同里的)说,大家应该主持正义,让小伙子当众向小姑娘认错,这二位同志说:
“叫他认错?
门儿也没有!
忍着吧!
——‘穷忍着,富耐着,睡不着眯着’!
”“睡不着眯着”这话实在太精彩了!
睡不着,别烦躁,别起急,眯着,北京人,真有你的!
北京的胡同在衰败,没落。
除了少数“宅门”还在那里挺着,大部分民居的房屋都已经很残破,有的地基柱础甚至已经下沉,只有多半截还露在地面上。
有些四合院门外还保存已失原形的拴马桩、上马石,记录着失去的荣华。
有打不上水来的井眼、磨圆了棱角的石头棋盘,供人凭吊。
西风残照,衰草离披,满目荒凉,毫无生气。
看看这些胡同的照片,不禁使人产生怀旧情绪,甚至有些伤感。
但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席卷之下,胡同和胡同文化总有一天会消失的。
也许像西安的虾蟆陵,南京的乌衣巷,还会保留一两个名目,使人怅望低徊。
再见吧,胡同。
一九九三年三月十五日
1.胡同文化的特点:
2.北京人“街坊里道”的,谁家有点事,婚丧嫁娶,都得“随”一点“份子”,道个喜或 道个恼,不这样就不合“礼数”。
可是又“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之怎样的人际关系?
1.胡同文化的特点:
“胡同文化是一种封闭的文化”
“北京人易于满足,他们对生活的物质要求不高”
“北京人爱瞧热闹,但是不爱管闲事”
“北京胡同文化的精义是‘忍’,安分守己,逆来顺受”。
2.北京人“街坊里道”的,谁家有点事,婚丧嫁娶,都得“随”一点“份子”,道个喜或 道个恼,不这样就不合“礼数”。
可是又“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之怎样的人际关系?
这表明了北京人既喜欢独立的生活,但又在礼数之内,体现了一种和谐的人际关系。
故都的秋郁达夫
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
我的不远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想饱尝一尝这“秋”,这故都的秋味。
江南,秋当然也是有的;但草木雕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的颜色显得淡,并且又时常多雨而少风;一个人夹在苏州上海杭州,或厦门香港广州的市民中间,浑浑沌沌地过去,只能感到一点点清凉,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与姿态,总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到十足。
秋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种半开,半醉的状态,在领略秋的过程上,是不合适的。
不逢北国之秋,已将近十余年了。
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总要想起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
在北平即使不出门去罢,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来住着,早晨起来,泡一碗浓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
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象喇叭似的牵牛花(朝荣)的蓝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够感觉到十分的秋意。
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
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教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
北国的槐树,也是一种能使人联想起秋来的点缀。
象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
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
扫街的在树影下一阵扫后,灰土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看起来既觉得细腻,又觉得清闲,潜意识下并且还觉得有点儿落寞,古人所说的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的遥想,大约也就在这些深沈的地方。
秋蝉的衰弱的残声,更是北国的特产;因为北平处处全长着树,屋子又低,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听得见它们的啼唱。
在南方是非要上郊外或山上去才听得到的。
这秋蝉的嘶叫,在北平可和蟋蟀耗子一样,简直象是家家户户都养在家里的家虫。
还有秋雨哩,北方的秋雨,也似乎比南方的下得奇,下得有味,下得更象样。
在灰沈沈的天底下,忽而来一阵凉风,便息列索落地下起雨来了。
一层雨过,云渐渐地卷向了西去,天又青了,太阳又露出脸来了;著着很厚的青布单衣或夹袄曲都市闲人,咬着烟管,在雨后的斜桥影里,上桥头树底下去一立,遇见熟人,便会用了缓慢悠闲的声调,微叹着互答着的说:
“唉,天可真凉了——”(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长。
)
“可不是么?
一层秋雨一层凉了!
”
北方人念阵字,总老象是层字,平平仄仄起来,这念错的歧韵,倒来得正好。
北方的果树,到秋来,也是一种奇景。
第一是枣子树;屋角,墙头,茅房边上,灶房门口,它都会一株株地长大起来。
象橄榄又象鸽蛋似的这枣子颗儿,在小椭圆形的细叶中间,显出淡绿微黄的颜色的时候,正是秋的全盛时期;等枣树叶落,枣子红完,西北风就要起来了,北方便是尘沙灰土的世界,只有这枣子、柿子、葡萄,成熟到八九分的七八月之交,是北国的清秋的佳日,是一年之中最好也没有的GoldenDays。
有些批评家说,中国的文人学士,尤其是诗人,都带着很浓厚的颓废色彩,所以中国的诗文里,颂赞秋的文字特别的多。
但外国的诗人,又何尝不然?
我虽则外国诗文念得不多,也不想开出账来,做一篇秋的诗歌散文钞,但你若去一翻英德法意等诗人的集子,或各国的诗文的An-thology来,总能够看到许多关于秋的歌颂与悲啼。
各著名的大诗人的长篇田园诗或四季诗里,也总以关于秋的部分。
写得最出色而最有味。
足见有感觉的动物,有情趣的人类,对于秋,总是一样的能特别引起深沈,幽远,严厉,萧索的感触来的。
不单是诗人,就是被关闭在牢狱里的囚犯,到了秋天,我想也一定会感到一种不能自己的深情;秋之于人,何尝有国别,更何尝有人种阶级的区别呢?
不过在中国,文字里有一个“秋士”的成语,读本里又有着很普遍的欧阳子的《秋声》与苏东坡的《赤壁赋》等,就觉得中国的文人,与秋的关系特别深了。
可是这秋的深味,尤其是中国的秋的深味,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到底。
南国之秋,当然是也有它的特异的地方的,比如廿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浓,回味不永。
比起北国的秋来,正象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
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一九三四年八月,在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