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文献中的军坡.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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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迹千年军坡——古代诗文中的海南迎神赛社(会)
庙祀之后迎神像出庙,伴有仪仗、鼓乐、旗幡、歌舞、地方戏曲,甚至杂伎、方术、巫术,遍游神所“管辖”、“辐射”地域的街市、村巷,以达到为居民酬神还愿、神欢人娱的目的。
这就是中国民间的迎神赛社(会)。
迎神赛社(会)起源于何时何因?
北宋高承撰《事物纪原》“赛神”条言:
“《礼.杂记》曰:
子贡观于蜡,子曰:
‘百日之蜡,一日之泽。
’……今赛社则其事尔。
今人以岁十月农功毕,里社致酒食以报田神,因相与饮乐,世谓社礼,始于周人之蜡云。
”(注1)
《中国风俗辞典》“赛会条”的解释亦依据前书,言:
“又作‘赛神’、‘赛神会’。
旧时汉族民间信仰活动,流行于全国大部分地区。
为周秦时代十二月陈酒食祭田神亦即腊祭的遗俗。
每年春秋两季以仪仗、鼓乐、杂戏周游街巷的还愿酬神的一种活动。
唐宋以来颇盛,……明清时仍然不衰,即含祈福、喜庆之愿,也是民间娱乐盛会之一。
”(注2)至于中国的“赛神”是否受佛教“行像”的影响,尚未考实。
北魏杨衒之《洛阳伽蓝记》,确有记载洛阳奉佛像出游之盛况。
(注3)作为民间信仰的一种仪式,海南军坡与历史上大陆民间迎神赛社(会)的形态基本相同。
现在,军坡已列入海南省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名录的民俗类中,证明民间信仰是民俗文化一部分的常识已被官方确认。
军坡——这海南的迎神赛社(会)活动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一、唐宋诗词中的内地迎神赛社(会)内地民间迎神赛社(会)习俗至少在一千多年前就已形成。
唐代文人官宦多有关于民间迎神赛社(会)活动的记录,在比较著名诗人中,王维、韩愈、王建、元稹、白居易、刘禹锡、张籍、温庭筠等人的诗句中均有记载。
(注4)其中描写较详细诗句,如王维《凉州郊外游望》:
“野老才三户,边村少四邻。
婆娑依里社,箫鼓赛田
神。
洒酒浇芻狗。
焚香拜木人。
女巫纷屡舞,罗袜自生尘。
”温庭筠《烧歌》:
“新年春雨晴,处处赛神声。
持钱就人卜,敲瓦隔林鸣。
卜得山上卦,归来桑枣下。
……仰面呻复嚏,鸦娘咒丰岁。
……”王建《赛神》:
“男抱琵琶女作舞,主人再拜听神语。
……
但愿牛羊满家宅,十月报赛南山神。
青天无风水复碧,龙马上鞍牛服轭。
纷纷醉舞踏衣裳,把酒路旁劝行客。
”(注5)
宋代诗词中对迎神赛社(会)也有不少描述,如苏轼词[浣溪纱]、陈师道词[少年游]、高翥词[秋日田父辞]等。
(注6)诗人陆游有三首同名但不同时间、地点的《赛神》诗,其中两首生动描写了赛神的场景,其一:
“嘉禾九穗持上府,庙前女巫递歌舞,呜呜歌讴坎坎鼓,香烟成云神降语。
大饼如槃牲腯肥,再拜献神神不违。
晚来人醉相扶归,蝉声满庙锁斜晖。
”其二:
“击鼓坎坎,吹笙呜呜。
绿袍槐简立老巫,红杉绣裙舞小姑。
乌臼烛明蜡不如,鲤鱼糁美出神厨。
老巫前致词,小姑抱酒壶:
愿神来享常驩娱,使我嘉谷收连车;……神归人散醉相扶,夜深歌舞官道隅。
”(注7)
宋代笔记如《东京梦华录》、《梦粱录》、《武林旧事》等,也有详细记载民间迎神赛社(会)的场面,多为都城附近风俗,不详录。
(注8)有关海南的宋代笔记如《岭外代答》、《诸蕃志》、《桂海虞衡志》等,大多记载地理、气候、海况、风物、特产、
军备、熟黎、生黎等,却没有关于汉族移民的生存情况的记载。
(注9)二、苏轼诗中海南的社祭与雩舞唐宋时期的贬官至海南,影响了海南文化的发展,而逐渐增多的汉族移民也将内地民间信仰传播到海南。
由于明代以前地方志大多散佚,无从得知汉族移民详细的生活状态及民间信仰活动。
经过查找,在苏东坡的诗中见出端倪。
苏轼居儋期间作《和陶劝农六首》之六,有句:
“大作尔社,一醉醇美。
”(注10)
《被酒独行,遍至子云、威、徽、先觉四黎之舍三首》之二,有句:
“莫作天涯万里意,溪边自有舞雩风。
”(注
11)诗句中的“社”即社神,也称土地神,其功能为保佑农耕民族的丰收,社神崇拜
源于上古三代,是中国百姓最基本的神灵,延续了几千年。
诗句中的“雩”就是祭神祈雨仪式,殷墟卜辞与甲骨文中对雩舞有大量记载,可见当时已很流行。
由祈雨产生的雩祀、雩礼,也沿续了几千年。
社祭与雩祀、雩礼本来都是国家、地方官员与百姓都要举行的祈祷神灵,护佑风调雨顺、农作物丰收的仪式,但随着民间信仰逐渐游离于国家信仰之外,并在道教的整合、佛教的渗透与儒家的影响下,各地方出现的神祗数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势,以至于宋代(尤其是南宋)大批赐封民间神灵与祠庙,在精神上安抚地方官员和百姓,稳定外忧内患的局面。
唐宋及其后,乡村社神的主导地位被其他神灵取代,乡、里甚至每个村庄都有自己的主神和配享神,形成了中国民间多神崇拜的特点。
这些神灵包括道教、佛教神祗、先贤神(文、武官员等)、山神、水神、神话传说神等等。
雩祀、雩礼也走入民间,除了官方在旱魃之年行雩祀、雩礼之仪式,民间多由百姓自发请道士作祈雨斋,原本具有礼治性质的雩祀、雩礼,被道教改造为斋醮活动,而广为民间接受。
(注12)苏轼的诗句证实了北宋时期海南存在民间社祭和祈雨活动,而这些活动属于民间信仰范畴。
但从苏轼诗句中看不到迎神赛社(会)的场面,可以判断北宋时期海南尚未形成具有仪式性的迎神赛社(会)。
三、李光诗文中的海南迎神赛社(会)
南宋贬官李光居琼、儋十一年,其《庄简集》中记载了当时民间信仰活动。
《儋耳庙碑记》有描写庙祀的场景:
“每岁节序,群巫踏舞,士女軿輳,箫鼓之声不绝者累日。
自郡守已下,旦望朝谒甚恭。
”(注13)当时儋耳庙祭祀已形成一定规模,但是否迎神出游,碑记中没有记录。
另外从李光的《昌化军学记》中,还可以看出当时海南的风俗,其文有句:
“丧祭冠婚无悖礼之失,禨祥巫觋祛习俗之蔽。
”(注14)其意大概是:
通过学习儒学,改变了地方风俗,办婚丧大事没有违背礼教,去除了神鬼占卜吉凶的陋俗。
重要的是在李光的诗中发现了对海南迎神赛社(会)、类似今天军坡场面的记录。
《庄简集》五言古诗《元夕阴雨孤城愁坐适魏十二介然书来言琼台将燃万炬因以寄之》:
海滨遇元夕,况值愁阴天。
重阴障佳月,微雨杂瘴烟。
孤城欲黄昏,里巷已萧然。
荒祠鼓坎坎,老巫舞蹁躚。
挥杖眩村氓,捩齿传神言。
异城俗尚鬼,殊形耳垂肩。
邦人素敬畏,香灯竞骈阗。
使君招我饮,老病不得前。
有如伏枥马,硉兀难加鞭。
遥知琼台上,万炬照绮筵。
幽人正愁绝,跏趺坐深禅。
雾霭埋群山,不礙孤月圆。
茅庵一灯留,照我独不眠。
夜阑香篆销,息息火自传。
何当访羽客,同上罗浮巅。
(注15)孤寂中居儋的李光在元宵节接到友人信件,得知琼州府要“万炬照绮筵”,更感愁绝。
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
“微雨杂瘴烟”、“里巷已萧然”、“茅庵一灯留,照我独不眠。
”而城中敬畏神鬼的百姓正在迎神赛社(会),祠庙中“香灯竞骈阗”,街巷“老巫舞蹁躚”;神附体的人“挥杖眩村氓,捩齿传神言”。
……此诗描写的迎神赛社(会)大多与内地的一致,唯有“挥杖眩村氓,捩齿传神言”这一句,在描写内地迎神赛社(会)的历代诗词中尚未见到,而这句与今天海南军坡的穿杖场面极为相似。
由此,可以推断南宋时期海南已形成仪式性的迎神赛社(会),并具有地方特点——穿杖,这种特点一直传承到今天。
元岭海廉访司照磨范梈有《高山毗耶神祷雨有应记》一文,述毗耶神之来历及显
灵诸事,其铭曰:
“……天造石室,有神居中。
灵妙变化,机神感通。
英物呵护,三边息烽。
阳沴而和,十雨五风。
民受乃赐,报彰神功。
岁有常祀,爆牲致恭。
……”(注
16)高山毗耶神坛延佑年间立碑纪功,至正年间封为显应侯,入祀典。
虽然“岁有常
祀”,但其性质与民间迎神赛社(会)活动仍有不同。
四、明代海南先贤诗文中的“神道”环境从明代开始,海南出现一批由学入仕的文人与官员,这些先贤遵循着儒家治学安邦的理想,他们的诗文中极少涉及“怪力乱神”的民间信仰活动。
但历代统治者以神道立教,明代也如此。
《明史》礼四“诸神祠”载:
“洪武元年命中书省下郡县,访求应祀神祗。
名山大川、圣帝名王、忠烈臣士,凡有功于国家及惠爱在民者,著于祀典,命有司岁时致祭。
二年又诏天下神祗,常有功德于民,事迹昭著者,虽不致祭,禁人毁撤祠宇。
”(注17)尤其明中期以后,朝廷对民间神祠疏于管理,各地方祠庙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
海南也不例外,据《正德琼台志》载,明代所建祀典内外的祠庙神坛远远多于宋元所建。
因此,从海南先贤们的诗文中还是能看到当时海南的“神道”环境。
如成化年间任左、右佥都御史的邢宥,老年归乡时所作诗《安乐乡长寿歌》有句:
“日落春山社散时,少年醉卧老扶归。
”(注18)迎神赛社(会)到天黑才结束,少年酩酊大醉,由老人扶伴回家。
明代海南著名文人王佐《鸡肋集》卷五《三圣堂记》载:
“琼之西九十里濒海澄迈南楚都那托村有三圣堂。
所谓三圣,未究其何神。
……水旱火伤,有祷即应。
……”(注19)是否有求必应,是民间为神灵建祠修庙的前提,而神灵的来历并不重要。
又《鸡肋集》卷八《鬼物辨》载:
“辩鬼物何辨?
琼俗所谓北天佛也。
盖国初海上有炼形者,自焚其身,土人肖像事之,有‘东天’、‘南天’、‘北天’之号,俱谓之佛。
北天旧有木像,在临高居洋山庵中。
成化初,适有神物来凭其像,事甚奇异。
吾友王聪子达始事之虔,每欲神降,即置像竹舆中,令二人手舁,以扳布灰。
神至,用舆脚书诗辞,甚有声响。
……其诸阴阳术数书皆能通之,与专门术士无异。
乡之人士好事者爱其诗词,亦争肖像事之。
未期年,建遍阖郡,……”(注20)琼俗将神鬼冠以“佛”号,但又具有道士阴阳术数的本事,人们争相为神灵造像并崇拜之,不到一年神灵造像遍及全郡。
明代海南大儒之一的钟芳,在其《钟筠溪集》卷九《琼州府城隍庙碑》中言:
“若城隍则浚筑所为物焉耳矣,顾崇之者何?
盖阴阳至灵之气,无往弗贯,人心所注而神在焉。
”(注21)明初,城隍神被纳入祀典,成为对应各级官府的冥界统治者,是直接管理一方百姓的神。
碑文中钟芳站在官府立场上,把城隍神说成无所不在的阴阳至灵之气,统辖着百姓的人心。
正德甲戊进士、官至按察使的林士元在其《北泉草堂遗稿》中有《员山里记》一文,记述了今定安县境内的员山里依山、旁湖、望江、涌泉,物产丰富,“岭下有水田数十顷”、“狐兔鹧鸪麋鹿野雉之属,未尝不有,故一时刍荛苫盖畜牧祭祀之用,多取给于此。
”并记录了该里之俗为:
“岁时伏腊,祈报登科。
”(注22)
《海南省志.文化志》载:
琼山龙塘镇仁庄村有丘文庄公所撰《祭抱元境神碑》,记述丘濬祭祀抱元境神,祈求退洪水、保农田。
(注23)该碑《广东碑刻集》未录,《民国琼山县志》亦未录,应是近年所发现。
(注24)一代大儒竟也祈求神灵退水护田,可见神在儒门官宦人心中的地位。
此外,外地任职致仕回乡的琼籍官员、外地籍任职琼州府的官员,也常常受邀撰写祠庙碑文,文中亦颇具“神道”精神。
如曾任广西按察司佥事前监察御史的李珊,为琼山郡城撰写的《重建东岳庙记》中引张公诩言:
“庙宇之不治,迨守土者之责。
国家之礼,天地百神不失其常,惠天之人不失其和,神既不妥,人胡以宁?
”(注25)将神庙的地位与国家礼治、守土责任相提并论。
任琼州府推官的湖广人洪之杰撰《重饬天妃庙田铺碑记》云:
“厥地庙祀天妃,岁时崇礼,凡鼓楫扬帆乘潮而顺渡者,莫不肃容起敬。
盖俨然海天巍柱,为神称赫赫焉。
”(注26)渡海往来琼州之官员,北宋始祀伏波将军以祈平安;南宋时,受赐封的妈祖其信仰传播至海南,官宦商民渡海多祷天妃(康熙二十二年施琅上表言其灵异,遂进封天后)。
任广东按察司副史的江西丰城人涂棐撰《重建灵山祠记》言:
“琼州以神为有功于民言,乃得正今号曰灵山之神,……惟夫天下名山,卒能兴云致雨,而利济民物,然亦莫不有神以尸之。
”(注27)天下利民济物的山必隐有其神,灵山便如此,其神有功于琼州百姓。
另有有琼州知府湖广罗田人程莹、同知广西陆川杨启等外地籍官员撰文,海南籍致仕官员唐舟、周绍廉篆额、书丹的碑记《重修天妃庙记》,均为赞颂神灵之辞,不赘言。
(注28)上述诗文碑刻虽然没有直接描写民间迎神赛社(会)的场面,但乡野有民间神,府厢具城隍神,祭祀祈报于图里,祷神献奉逢伏腊。
官宦文人、商人百姓均离不开神的指引与护佑,那是什么样的“神道”环境啊!
五、王弘诲诗文中的军坡王弘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