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任.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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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大任
天降大任
金波
怪声惊梦
“喔、喔、喔——”
是什么东西在拖着长音叫呢?
多么奇怪而又陌生的声音啊!
蝌蚪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
回顾左右,到处是高耸入云的幢幢黑楼。
天穹处,灰白灰白的微光中,忽然闪现幽幽的绿色弧光。
他想寻找那“喔、喔、喔——”的怪声,却只见绿色弧光像条长鞭,在黑楼之间抽过来、抽过去,“嗖、嗖、嗖!
”好吓人。
突然,绿色光鞭乘他不备,“刷——”地朝他心窝直劈过来……
“哎哟!
”蝌蚪惊得一背脊的冷汗,他大叫一声,圆瞪瞪地睁开眼睛。
啊,天色已亮,窗帘上已挂上一层灰白色。
他心里暗自庆幸是做了一个梦,于是翻了个身,又迷糊起来。
像所有十岁的孩子一样,蝌蚪爱睡觉,特别爱睡被噩梦惊醒之后的“回笼觉”。
可是,这幸福的困盹常常会被无情的剥夺。
听,爸爸那可恨可恼的声音在叫:
“蝌蚪,蝌蚪!
起床了!
”
蝌蚪装着熟睡,一声不吭。
他想着那神秘的、能发出声音的绿色光鞭,最好是能再看它怎样抽过来、抽过去。
噩梦虽然吓人,但它也很好玩。
爸爸刺槐却不会这样想,从他那不折不扣的粗嗓门就可以知道这一点:
“蝌蚪,再不起床,别怪我不客气啦!
”
咳,蝌蚪心里叹了口气,从被窝里抬起圆圆的大脑袋,以示听从了爸爸的呼唤。
蝌蚪之所以如此听话,是因为他太知道爸爸的脾气了。
爸爸刺槐在绿湖村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要不然,大伙能抬举爸爸当村长?
绿湖村既无湖又无村,它是一幢50层的大楼,坐落在无数高耸入云的钢筋混泥土大楼之中。
绿湖村的村长不过是名副其实的楼长罢了。
23世纪的人不太能说得清“村长”的原始含义,毕竟许多名词都在随岁月演变,它们渐渐失去了狭义内容。
今天的绿湖村,不乡不城。
说它不乡,因为它田无一拢、地无一畦;说它不城,因为它全无悠闲阶级附庸的风雅,并不是什么度假、探幽的境地。
要是非要搞清楚它的来龙去脉,大概只能从那些发黄卷边的“村史”上找到一点点痕迹。
据说在那一大片密匝匝、望一眼便遮住视线的摩天大楼下面,原本都是绿湖村的“本土”。
祖先们曾在那里耕种刨食、养畜饲禽,似乎那片土地曾经黑得冒油。
不过,祖先们逐渐出卖了它们,给这幢50层楼的村民们换来了悠闲、安逸的生活。
出卖土地的钱不断地生息赢利,足够村民们养尊处优,无须再辛苦耕耘、日出而作了。
今天的刺槐村长无暇了解腰里别着旱烟袋、足抹两斤泥的过去,他自有必须全力应付的每一天,根本就没有功夫去考证村史上卖田卖地的缘由,那些发黄的过去跟他有什么关系。
现在,他首先得叫起儿子,然后再去叫醒全村的人。
真是令他心烦意乱的每一天早晨。
蝌蚪磨磨蹭蹭地爬起来,看见爸爸正胡乱往嘴里填面卷,知道他很快就要出去了,于是蝌蚪故意慢慢吞吞地穿衣服,赖在床上不下来。
刺槐村长吃完早餐,抓抓乱如刺猬般的短发,便“咣噹”关门,风风火火窜出去。
蝌蚪还没来得及缩进被窝,又听见“咣噹”一声,爸爸又回到桌子旁,翻了翻乱糟糟的东西,取了他的记事本,又冲着内屋叫:
“蝌蚪他妈,起床了,都起床了!
”这才算是真的走了。
屋里静了下来,蝌蚪将身体舒服地放平,打了深深的哈欠。
他听见妈妈在隔壁房间里窸窣走动,这声音很宁静、很温柔,蝌蚪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他喜欢迷糊在妈妈的这种动静中。
偏偏在这时墙角的蜂鸣器“呜呜”响了,它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吵死了,”穿着粉红睡袍的妈妈迈着细碎的步子来到蝌蚪床前,“快起来,蜂鸣器都响了。
唉,昨夜一夜都没睡好,耳朵边响声不断,现在又是蜂鸣器!
”
妈妈脸上挂着明显的倦乏,原本好看的腮红显得有些苍白。
蝌蚪翻身下床,跋着一只拖鞋,三个蹦到房门口,使劲按紧蜂鸣器,“嘎”的一声蜂鸣器停止了尖叫。
“你爸把人得罪光了,每天早晨吵个不停,谁不想睡个早觉。
”妈妈一边收拾餐桌一边唠叨。
蝌蚪拉开椅子坐下,说:
“爸爸有什么办法,又不是他定下的规矩。
再说要不是我爸天天在控制室操作,绿湖村还能分得清白天和黑夜。
”
妈妈见蝌蚪向着爸爸说话,心里一乐,不觉抿嘴一笑。
她说:
“要是家家户户都这么想就好啦。
那蜂鸣器的声音尖得能划破玻璃,还能不惹人讨厌?
”
“赖着不起床它才会越来越尖,”蝌蚪往嘴里塞进一个面卷,说话有些含含糊糊。
其实妈妈也知道蜂鸣器是专门对付不听指挥的人,它的声音随着时间长短由小变大,最后尖锐得不能忍受,菜刀刮铁皮般地扫荡人的困倦。
绿湖村使用这种特殊的声控装置也是无奈,没有它的鸣叫,那些玩扑克、搓麻将的人,的确不知道白天黑夜的区别。
好在蜂鸣器只认时间不认人,哪怕你玩得通宵达旦,它蜂鸣不止,除非不要耳朵。
绿湖村上上下下的男男女女,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能不要耳朵。
所以都服服帖帖地听从蜂鸣器的指挥,长期下来,怨也好、恨也好,离了这玩意儿还不行呢。
正说着,“呜——”蜂鸣器又响了。
这回只短短地响了一下,便传来扩音器的嗡嗡声。
“你爸今儿怎么了,这么早就要发表演说?
”妈妈望着门媚上方的小音箱说。
果然,扩音器传出刺槐村长严肃的声音:
“各位村民请注意,各家各户留一人看门,其他人赶快到村委会集中开会。
注意,紧急会议不得有误。
早锻炼时间改在会后进行。
”
刺槐将紧急通知重复了三遍,妈妈在三遍通知之中急得团团转,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嘟吹:
“怎么办,怎么办?
说好了到麦子家帮忙的。
”
麦子是田螺的爸爸,田螺是蝌蚪的好朋友。
最近田螺的妈妈身体不好,蝌蚪的妈妈便去帮个忙、做些杂事。
蝌蚪见妈妈着急,不以为然他说:
“反正大家都要去开会,有什么了不起的事。
”他想起不用去早锻炼,开心地往椅背一仰,不由自主地哼了起来:
“喔、喔、喔——”
妈妈正准备出屋,听到蝌蚪的哼哼声,吓了一跳,转身说:
“你也听见了,那声音?
”
蝌蚪愣了愣,点点头。
妈妈纳闷地想想,摆摆头说:
“这么说,不是梦,昨晚吵了一夜的怪声不是梦?
”
蝌蚪见妈妈自言自语地走出屋,才醒悟过来。
的确,不是梦!
这就怪了,在绿湖村这幢全封闭的50层大楼里,怎么会出现怪怪的叫声呢?
除了蜂鸣器,蝌蚪还从来没听见过其他的怪声。
从妈妈的眼神里,他捕捉到了异乎寻常的迷雾,它说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顿时,蝌蚪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
终于要发生新鲜事了!
绿湖村的孩子们个个都盼望新鲜事出现。
最好的当然是飞碟停在楼顶上,里面的机器人造造反,最次的哪怕是太空人光顾光顾也行。
不过这些都在电视小说里出现得太多,编得几乎离谱的故事一个也没发生。
一切一切,让蝌蚪和绿湖村的孩子们感到童年不够金色,除了熟面孔就是电脑,绿湖村的封闭生活实在太枯燥、大无味。
迫切盼望的事件终于要发生了,蝌蚪急切地拍打墙壁,给他的朋友发出紧急联络暗号。
五彩飞禽
联络暗号刚发出,同一层楼的田螺和麻雀便跑来了。
他俩都是蝌蚪的好朋友,都爱使用拍墙壁联络而放弃可视电话的“铁哥们”。
现在,大人们都去开会了,自由属于孩子。
麻雀从进门开始,便叽叽喳喳牢骚发个不停。
她那粉嘟嘟、胖乎乎的圆脸上写满了“激动”二字。
蝌蚪和田螺都知道,麻雀最喜欢早锻炼,被无缘无故地取消了锻炼时间,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难受。
蝌蚪把田螺叫到一边,咬着他的耳朵,把昨夜发生的怪声以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
“真的?
”田螺瞪大眼睛说:
“我睡得香极了,什么都没听见,直到蜂鸣器变了声才醒呢。
”
麻雀不知道他俩说什么,就听见田螺的最后一句话,接过话碴说:
“谁让你叫田螺呢,没见过电视上的田螺哇,个个都缩在壳里睡觉,当然睡得香。
”
“咦,我叫田螺就是田螺了?
”田螺不高兴地吸了吸鼻子,反击道:
“你叫麻雀,怪不得叽叽喳喳吵死人!
”
“就吵、就吵!
”麻雀小手腰上一叉,摆出要吵一场的凶样。
蝌蚪见状不妙,大喝一声:
“别吵啦!
咱们都不该叫这些名字。
”
“就是,就是。
”田螺附合说:
“像我家的高祖,名字特响亮。
”
“叫什么?
”蝌蚪和麻雀不约而同地问。
“好像叫喜旺什么的,响不响亮?
”
喜旺?
两个孩子想一想,反正比他们的名字响亮,便使劲点点头。
田螺面露喜色,为自己的祖先富有特色的名字而骄傲。
蝌蚪和麻雀也搜肠刮肚地想相关的祖先名字,比如什么红红、平平、欢欢、乐乐,终归是叫得响亮吧,瞧瞧自己,都叫成什么呀。
“我舅舅说,古时候地球上除人类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生物,各式各样的飞鸟、昆虫,千奇百怪的植物。
随便往外一看,天高任鸟飞、遍地是花卉”。
麻雀的舅舅是有学问的人,他的话在这三个朋友中间具有相当大的权威性。
麻雀继续重复舅舅的话:
“后来,它们都灭绝了,只有用人名来强化记忆,否则到了最后,人类也许会彻底忘掉了它们。
”
“不过,我实在不喜欢叫麻雀,”麻雀说罢不高兴地撇撇嘴,“要是叫做红红、平平该多美气。
”
蝌蚪不客气地打断麻雀的话:
“别做梦了,该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他打开超薄电视开关说:
“叫你们来是共商大事的,来,咱们先看看大人们都在说些什么。
”
三个孩子一同注意电视屏幕。
蝌蚪把控制旋钮调到村委会。
屏幕上立刻明亮起来,第50层的村委会宽敞、富丽堂皇,满满一会场人热闹非凡,“嗡嗡嗡”的人声如浪潮一样冲撞着特殊的四面墙壁,墙壁的吸能装置不停地起伏。
孩子们知道,墙壁在工作,它能把人声、躁动声、跺脚声收集起来,源源不断地输进能量库中,然后由能量转换设备处理,再进入绿湖村各家各户,从而弥补社区中心供能不足的需要,大家称这特殊的能源为“自生电”。
刺槐每天要主持各种会议,研究的问题各个不同,但它们都能生产出会议副产生——能量,所以刺槐每天很辛苦、很忙。
蝌蚪把旋钮转向会场正前方,然后推大画面,这时,刺槐村长的光辉形象占据中央,他正慷慨激昂他说:
“肃静!
村民们,肃静!
”刺槐的大桌子上有一台电脑,平常他很少用。
现在,从他的姿势看,电脑似乎也打开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不时看一下电脑屏幕。
“怎么样,我说有事儿吧?
”蝌蚪得意地对伙伴说:
“上次臭氧洞突发性扩大,我爸使过电脑,网络中心发出了急电。
”
“还有那次杀人湖事件,也使过电脑。
”田螺对杀人湖事件记忆犹新。
是呀,湖里突然咕咕地冒出杀人气体,还能忘记?
村长只有在紧急情况发生的时候才摆弄电脑,这是信号!
蝌蚪右手稳住调谐旋钮,兴奋地盯着屏幕。
“肃静!
肃静!
”刺槐再次向乱哄哄的会场吆喝,但是会场人声鼎沸依旧,他显然生气了,抬起汗浸浸的头站起来,举起拳头,使劲往桌子上一砸:
“嘭!
”的一声,这招挺灵,会场上的热闹声浪平息下来,从特殊的墙壁上也可以看出来,会场终于安静了,它随着减少了起伏的频率。
平息过后的墙壁与普通墙的墙布几乎没有区别,只有用手细细摸,才能感觉它呈规律的凸凹,有粗糙的质感,极富弹性。
村民们在“嘭”响中纷纷中止了交谈,他们一个个直起脖子,望着他们的村长。
刺槐圆而红的大脸盘上滚动着闪光的汗珠,他咽了口唾沫,高声告诉大家:
“昨天晚上,咱们绿湖村楼飞进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东西……”
“……根据网络中心提供的信息,昨夜的确有一种生物飞到我们居住的社区……”
“……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目前还不清楚……”
刺槐村长的话被嘈杂的议论打断好几次,他断断续续他讲,会场下面人们则交头接耳,有许多人听到了怪声鸣叫,有的没听见,因此,听见的人便学给没听见的人听,学着学着,便走调了,会场上甚至响起了狼嵬子的“哞哞”叫声。
好在人们反正也分辨不出动物的叫声,便信以为真地越传越神。
墙壁又起伏得很急促。
“静一静!
静一静!
”刺槐习惯地高高举起有力的拳头。
可是,没等他的拳头下砸,会场出奇地平静下来,村长昂起头,成了很滑稽的定格动作。
村民们的视线也随着村长注视的方向,转向天花板,并统一行动,由右向左转。
会场上似乎出现了一位指挥,他指挥着人们统一动作。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田螺盯着屏幕,好像准备钻进屏幕里面去看个究竟。
麻雀急得哇哇叫:
“哎呀,哎呀,快换镜头角度哇!
”
这句话提醒了蝌蚪,他被突然出现的怪现象搞蒙了。
经麻雀一提醒,才记起应该切换角度。
他抓过鼠标器,提角度调到众人昂望的方向。
“哗——”三个孩子同时叫出了声。
一个美丽的飞禽在星形隐灯下盘旋,它舒展着五彩缤纷的翅膀和一身柔顺的羽毛,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像是想寻一角立锥之地。
但是,它似乎找不到一小块属于它的安全岛,因此,它在轻缓地盘旋、盘旋,露出惊恐的神态……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啪”的一声,电视画面消失了,屏幕上只剩下渐渐淡去的余光。
“糟糕,停电了!
”蝌蚪大叫起来。
“也许,也许是故障吧?
”田螺焉不卿他说。
意外收获
多么令人焦灼的时刻呀!
早不停电,晚不停电,偏偏在关键时刻停电,抹掉了最精彩的画面。
太扫兴了。
三个孩子沮丧得直叹气,一个个垂头丧气,叫苦连天。
本想乘电梯上去,一转念,没电了电梯怎么使?
只急得在屋子里乱转。
冷风机也停掉了,房子里渐渐热起来,这是少见的怪事。
田螺一个劲儿地埋怨:
“真是的、真是的,把咱们的自生电送过来不就成了!
”
“你知道什么,没见我爸在摆弄电脑吗?
一定在与网络中心联系。
说不定自生电还不够用呢。
”蝌蚪擦擦额上的汗,着急他说。
麻雀见没戏了,乘机跑到厨房,寻了一块面饼,边走边嚼,她说:
“也好,正好我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
”
说话间,来电了。
冷风细微地送来阵阵凉爽,三个人舒了一口气,顾不上擦汗,一齐扑到电视屏幕前。
这回怪了,任你怎样调整角度,都无法避开躜动的人头、会场上一片混乱,村长也不见了。
简直就像水面上飘浮的一片葫芦,避开这个碰到那个。
尽管冷风机在正常运转,孩子们的头上仍然直冒大汗。
“不行,一定出事儿了!
”蝌蚪说。
“那咱们上去看看?
”田螺用袖子擦擦汗问。
麻雀小心地提醒她的朋友说:
“没有村长的命令,咱们能去吗?
”
“无非是剋一顿,”蝌蚪下决心说:
“走,上去看看!
”
跑到电梯口,发现指示灯不亮。
田螺使出吃奶的劲按那电键,电键好像锈住了一样纹丝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麻雀伸出胖胖的大拇指,压在田螺的手指上,下死力气往下按。
“哎哟!
”田螺疼得抽出大拇指,放在嘴里吮吸说:
“有你这么狠心的吗?
”
麻雀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好心换了个驴肝肺,委屈得差点儿滚出眼泪:
“人家想帮帮你嘛……”
田螺翻翻白眼,还想回敬一句,被蝌蚪制止了。
蝌蚪说:
“算啦,别白费力气。
一定是上面有意关了电梯,不让小孩子们上去。
”
“那怎么办?
”麻雀没了主意。
“只有走安全楼梯了,”蝌蚪左右望望说:
“怎么样,敢不敢走?
”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田螺说,“安全楼梯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根本上不去的。
”
“试试看嘛,”蝌蚪不以为然他说,“不试怎么知道。
”
绿湖村的安全楼梯几乎是没派过楼梯的用场。
最初,有些楼层的人偷偷放些杂物,其他人见无人过问,也学着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堆进去。
村委会发现问题比较严重的时候,也下过命令让各家各户清理,可是谁听啊。
再说时间一长,也分不清哪些是杂物,哪些是垃圾。
到了后来,村里的孩子长成了大人,大人又生出了孩子,可是50层大楼却不见增高半分,住房要扩大,不要的东西又逐渐产生,弃之可惜,取之无用,那就堆在安全楼梯里吧。
大家都这么想,安全楼梯自然名存实亡,堆放杂物变得非常理直气壮。
要从安全楼梯登上第50层,没有一点胆量是不可能的。
孩子们一迈进安全楼梯的通道,迎面而来的热气和臭气差点将他们击倒。
他们没读过一首古老的诗: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此刻,他们的每一步都比登天还难。
乱七八糟的东西堵塞了每一格阶梯,有时踩上去软塌塌的,怪吓人,似乎底下会冒出个意想不到的东西;有时一脚跨过去,却踩空了,栽倒在破篮烂筐之中爬不出来。
七拐八拐,还没绕过两层。
麻雀落在最后,她可怜巴巴地高一脚低一脚,忽然“哗啦——”一下,裙子被破铁丝勾成了个大豁口。
小姑娘急得直拽裙边,又使不上劲,她只好哭出声来。
“呜——呜呜——”
两个男子汉见小姑娘在伤心抹泪,也只好返回来,七手八脚把破烂扔开,救出麻雀共同前进。
“真热啊!
”一会儿功夫,三个人热得喘不过气儿来。
他们虽然知道安全楼梯不供冷气,却也没料到会这样热。
简直像蒸红烧肉一样,浑身上下无一处于的,可笑的是三张小脸,又红又脏,个个都成了唱戏的花脸。
加上麻雀一哭,更是燥热难当。
“呜呜——我不上去了——”麻雀感觉自己坚持不了,她决心已定,不再迈步。
田螺胖嘟嘟的脸也憋得通红,他心里也想着打退堂鼓,和麻雀一样不愿再上,但又怕蝌蚪怪自己。
犹犹豫豫,装着甩汗珠子,偷偷瞄瞄蝌蚪的脸色。
蝌蚪一脸的坚定不移。
他硬气他说:
“你们回去吧,反正我是要上去的!
”
说着,蝌蚪一脚踢飞了那些破箱烂盒,把几个玻璃瓶子踢得“砰砰”响。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子汉岂能自食其言!
蝌蚪愤愤地想,力气也就平添了几分。
麻雀也打定了主意,她艰难地往回走,每走一步都吸吸鼻子,听起来像是抽抽嗒嗒的。
田螺夹在两人中间,上面的蝌蚪和下面的麻雀都盼望他站在自己一边,他油然地升起一股自豪感,从来没有这样重要过。
从内心想,他应该陪麻雀,麻雀是小姑娘,裙子又划破了,哭得怪可怜的,而且他自己也不愿意再吃苦。
但是不能陪麻雀!
无论从哥们儿义气,还是从美丽的飞禽考虑,他都应该义无反顾地和蝌蚪并肩作战到底。
假如他选择了前者,蝌蚪会怎样瞧不起自己呢?
这样一比较,他心里便失去了平衡感。
看看向上攀登的蝌蚪,又望望向下摸索的麻雀,谁知这两个人竟像约定好了似的,谁都不看他一眼。
开始产生的那一丝自豪感立刻消失了,忽然他觉得轻松了许多,不必瞻前顾后,也许谁都不需要自己吧。
既然无所谓,干脆上去!
不就是热吗?
不怕!
不就是路难走吗?
也不怕!
麻雀偷偷看见田螺也上去了,更是抽抽嗒嗒得厉害。
大概田螺听见了,他回头说了句:
“麻雀,你自己小心点哦。
”麻雀没答理,自顾自地往下走。
一会儿功夫,她与两个男孩子的距离拉大了,走着走着,心里有点后悔,后悔不该遇到点点困难就后退,而且有些恨自己好哭。
以后保不定他们有事不叫她了,或者会瞧不起她的,本来她们就小瞧女孩子。
想回头吧,又觉得不好意思;想继续往下走吧,又不甘心。
这样一来,走得就慢多了。
就在这时,蝌蚪仿佛受到惊吓,他叫喊:
“呀!
呀呀!
”随着田螺的声音夹在当中,“乒乒乓乓”一阵乱响,蝌蚪连滚带爬地从上面骨碌下来,田螺躲之不及,跟着哧溜个四脚朝天。
麻雀不顾一切地奔上去,她的眼珠子瞪得贼亮贼亮。
上气不接下气地截住两个飞人和一只飞禽,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只会结结巴巴他说:
“瞧哇!
瞧哇——”
蝌蚪的怀里搂着一团锦绣,五彩缤纷、斑斓夺目。
在那一团锦绣之中,忽悠悠地伸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它顶着颤颤的花冠。
睁着圆圆的眼睛,吃惊地四下张望。
当它再次打量围着它的三个孩子时,惊恐的眼光减弱了许多,似乎平静了些。
它让孩子们抚摸美丽、光洁的羽毛,用尖尖的喙回报孩子们伸过来的小巴掌,每个巴掌心都喙一下,算是相互打招呼,一一认识。
“可以肯定,它就是电视上出现的彩色飞禽。
”田螺摸着它柔顺的羽毛,说:
“没准儿他们正找它呢。
”
“该叫它什么名儿呢?
”麻雀问道。
蝌蚪搂住美丽的飞禽说:
“先甭管它叫什么,咱们首要任务是把它藏起来,别让人发现了。
”他用眼神示意田螺和麻雀,三个人头挨头,蝌蚪咬着他们的耳朵,如此如此他说了一番话。
田螺和麻雀一边听一边直点头,任务的确很艰巨很秘密哟。
争吵不休
此刻,第50层的村委会大会场人声鼎沸,真好比是一大锅刚煮开的粥,到处沸沸扬扬,热闹非凡。
男人们和女人们好像展开了竞赛,嗓门一个盖一个地高,见解一个比一个精辟。
身强力壮的麦子脖颈鼓涨着青筋,他沙哑着粗嗓门,大声嚷嚷:
“我抓得好好的,你们非要争来夺去的,好啦,到手的美味飞掉了!
就怪你们!
”
蝌蚪的妈妈见人群中有人不满地交头接耳,便悄悄地拉拉麦子的衣襟说:
“麦子,别再嚷嚷了,什么到嘴的美味,你看大伙……”
麦子不服气,他气鼓鼓他说:
“本来嘛,古人说飞斑走兔。
那玩意儿一定是斑鸠,可好吃呢!
”
他的话引起一片喧哗,许多人表示惋借,是啊,送到嘴边来的美味,竟让它白白地跑掉了,实在是可惜、可惜!
也有人表示不满,特别是靠近刺槐的那几个人,他们小声地议论,摇头皱眉,表现出不同的看法。
蝌蚪的妈妈刚好挤过他们的身边,她留心他们说的话,所以支楞着耳朵。
“不是好兆头哩。
”一位豁牙的奶奶说。
“可不,听说夜里还叫来着,”另一位说话的是老爷爷,他经验丰富,说话带着分析成分,“对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离它远点好,我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
”
“也许是凤凰?
”豁牙奶奶疑疑惑惑他说,“不过听我死去的奶奶说过,风凰是传说中的鸟,世上根本不存在的。
”
“那你还说它是凤凰,”老爷爷想了想说,“我估计它是孔雀。
对,一定是孔雀。
哼,竟然有人想吃孔雀!
”
蝌蚪的妈妈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
“听说孔雀早就灭绝了,怎么会有孔雀呢?
”
老爷爷正兴奋在自己的发现中,突然冷不丁来了个插话的人,他很不高兴,撇撇嘴装作没听见,爱答不理地望着天花板。
豁牙奶奶也扫了兴,她不好意思不理蝌蚪妈妈,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便支吾地应付说:
“谁知道呢,问刺槐吧。
”
蝌蚪的妈妈觉得挺没趣,她讪讪地四处望,这时,刺槐村长恰到好处地给她解了围。
刺槐跃上主席台的桌子,一下子高高在上。
他挥动着一双手,大声说些什么。
可惜孤掌难鸣,人群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几乎把他连人带声音都淹没了。
蝌蚪的妈妈见丈夫如此辛苦,也忙着在人群中帮忙嚷:
“安静,安静!
”
几番呐喊,人声才慢慢平息。
站在桌子上的刺槐跳到椅子上,他向大家报告最新消息。
“村民们,根据社区网络中心发来的最新信息,的确一飞禽于昨夜飞抵地球,它来自宇宙,但目前还没有查明具体来自哪一星球。
不过,从我们村提供的资料分析,他们认为,这种飞禽可能是属于鸡一类的动物,也许是早已灭绝了的五色鸡。
”
“鸡?
”
“五色鸡?
”
“不可能吧?
也许是锦鸡?
”
“决不会是鸡!
”
刺槐村长的话引来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议论都有,墙壁上的特殊材料不停地起伏,这一天的能量收集简直抵得上以往好几个月的总和。
“肃静!
”刺槐村长的嗓子都喊哑了,他声嘶力竭他说,“大家注意,五色鸡昨夜在咱们村叫过,刚才大伙也看清了它的模样。
可以肯定,它没有飞远,一定还躲在什么地方。
网络中心要求,注意!
网络中心要求咱们,只要抓住它,就报告中心,中心要活的……”
“什么,他们要?
还要活的……”
“凭什么交给他们,门儿都没有……”
“又不是咱们偷来的,它自个儿飞到什么地方,管得着吗?
”
“就是,咱们抓住它,留着熬汤喝!
”
最后一句是麦子喊的,他示威般地对着刺槐喊。
刺槐村长听了这番议论,气坏了,他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扯着乌嗓子说:
“谁敢乱来,我,……别怪我下他家的电闸、水阀!
”
这一招还很灵,唬得几个刺儿头不再吱声。
几位中年人对刺槐的杀手铜很满意,他们大声他说:
“太不像话了,动不动就熬汤喝,真是要不得!
”
“时风日下,时风日下……”几个老年人更是摇头晃脑,深表感慨。
刺槐村长扫了一眼会场,只见人心涣散。
那些主张熬汤的人见希望渺茫,便对美丽的五色鸡失去了兴趣,他们交头接耳说着值得关心的话题。
其他的人被这得而复失的东西也没有多大的注意力了,其实,它就是那样闪耀了一下,现在究竟是飞跑了还是消失了,都是一个问号,争得这样面红耳赤,真是笑话。
会开到这个时候,刺槐村长觉得应该散会了,他干咳了几声,声音放柔和了些,对大家说:
“各位大叔大婶、各位兄弟姐妹,拜托大家散会后留意那五色鸡的去向,特别要和各户的孩子交待清楚。
管好自己的人,看好自家的门!
我就不信,五色鸡能从咱封闭式的绿湖村楼飞出去?
”
他点了几位村委成员的名字,让他们留下来继续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