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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848—1849年的革命时期,要考察同时发生的那些经济变化,或者即使只要把它们保持在视野中,也简直是不可能的。

在流亡于伦敦的最初几个月,即在1849—1850年的秋季和冬季,这同样是不可能的。

然而马克思正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写这部著作的。

虽有这些不利的情况,但是,由于马克思精确了解法国在二月革命前夕的经济状况以及这个国家在二月革命以后的政治历史,所以能对当时的事变作出了这样一个叙述,这个叙述对当时事变的内在联系的揭示达到了至今还无人超越的程度,并且它光辉地经受住了后来由马克思自己进行的两度考验。

 第一次考验是这样来的,即从1850年春天起,马克思又有工夫从事经济研究,并且首先着手研究了最近十年的经济史。

结果,他从事实中完全弄清楚了他以前半先验地根据远不完备的材料所推出的结论,即:

正是1847年的世界贸易危机产生了二月革命和三月革命;

从1848年年中起开始逐渐重新到来而在1849年和1350年达到全盛的工业繁荣,是新近加强了的欧洲反动派的振奋力量。

这是有决定意义的。

如果说在头三篇文章中(载于1850年汉堡出版的“新莱茵报。

政治经济评论”1月号、2月号和3月号),还存有期待不久就会有革命力量新高涨到来的心理,那末由马克思和我为1850年秋季出版的最后一期合刊号所写的那篇历史述评(5—10月),就已永远抛弃了这种幻想,那里指出:

“新的革命,只有在新的危机之后才有可能。

但是新的革命的来临,像新的危机的来临一样,是不可避免的。

”[509]然而这是我们所必须做的唯一重大修改。

前几篇文章中对于事变所作的解释,那里所确定的种种因果关系,都绝对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这是从上述那篇述评中对1850年3月10日至秋季的史实续述可以看出的。

因此,我就把这篇续述文字当做第四篇文章编入了本版。

 第二次考验还要更为严峻。

在路易·

波拿巴1851年12月2日举行政变之后,马克思立刻又重新探讨了自1848年2月起直至这次暂时结束了革命时期的事变止的法国历史(“路易·

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1885年汉堡迈斯纳出版社第3版[510])。

在这本小册子里,对我们现在重版的这部著作中所考察过的时期又作了分析,不过较为简略一些。

如果把这个参照一年多以后发生的决定性事变做出的第二次记述与第一次记述比较一下,就可看到作者需要改动的地方是很少的。

 使这部著作具有特别重大意义的是,在这里第一次提出了世界各国工人政党都一致用以概述自己的经济改造要求的公式,即:

生产资料归社会占有。

在第二章中,讲到那里称作“初次概括无产阶级各种革命要求的笨拙公式”的“劳动权”时说道:

“但是劳动权实际上是表示控制资本,而控制资本又是表示占有生产资料,使生产资料受联合的工人阶级支配,从而消灭雇佣劳动、资本及其相互间的关系。

”[511]这样,这里就第一次表述了一个使现代工人社会主义既与形形色色封建、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等等的社会主义截然不同,又与空想和自发的工人共产主义所提出的模糊的“财产公有”截然不同的原理。

如果说马克思后来把这个公式也推广到交换手段的占有上,那末这种由“共产主义宣言”中自然地引伸出来的推广,不过是从基本原理中得出的结论罢了。

最近英国有些聪明人对此还提出了一个补充,说“分配手段”也应该转归社会。

这些先生未必能说明这些不同于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的经济分配手段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吧;

他们莫不是指政治的分配手段,如捐税、包括萨克森森林[512]及其他补贴在内的贫民救济吗?

但是,首先,这些分配手段现今已经归社会所有,属于国家或市镇;

其次,这些手段正是我们所想要废除的。

※    ※    ※

  当二月革命爆发时,我们大家关于革命运动的条件和进程的观念,都受过去历史经验,特别是法国经验的影响。

须知正是法国在1789年以来的全部欧洲历史中起了主要的作用,正是它现在重又发出了普遍变革的信号。

因此,我们关于1848年2月在巴黎所宣布的“社会”革命即无产阶级革命的性质和进程的观念,带有回忆1789—1830年榜样的浓厚色彩,这是很自然和不可避免的。

而当巴黎起义在维也纳、米兰和柏林的胜利起义中获得响应时;

当整个欧洲直至俄国边境都被卷入运动时;

当后来6月间在巴黎发生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彼此争夺统治的第一次伟大搏斗时;

当甚至资产阶级的胜利也如此震撼各国资产阶级,致使它又重新投入刚被推翻的君主封建反动势力的怀抱时,——在当时的情势下,我们不可能有丝毫怀疑:

伟大的决战已经开始,这个决战定将在一个很长的和充满变迁的革命时期中进行到底,然而结局只能是无产阶级获得最终胜利。

 在1849年失败以后,我们并没有与那些inpartibus〔在国外〕[注:

inpartibusinfidelium——直译是:

“在异教的国家中”。

天主教主教被任命为非基督教国家的纯粹有名无实的主教时,在其头衔上添有这种字样。

——编者注]聚集在未来临时政府周围的庸俗民主派抱着相同的幻想。

他们指望“人民”很快就会彻底打败“暴君”,我们却估计到这个“人民”内部所隐藏着的对立成分在铲除“暴君”后定会彼此进行长久的斗争。

庸俗民主派一天又一天地期待新的爆发;

我们却早在1850年秋季就已宣称,至少革命时期的第一阶段已告结束,而在新的世界经济危机尚未到来以前什么也不会发生。

因为这个缘故,我们当时曾被某些人当做革命叛徒革出教门,可是这些人后来只要受到俾斯麦的光顾,就几乎毫无例外地跟俾斯麦和解了。

 但是,历史表明我们也曾经错了,我们当时所持的观点只是一个幻想。

历史做的还要更多:

它不仅消除了我们当时的迷误,并且还完全改变了无产阶级进行斗争的条件。

1848年的斗争方法,今天在一切方面都已经陈旧了,这一点是值得在这里较仔细地加以研究的。

 以往的一切革命,都是归结于某一阶级的统治由另一阶级的统治所替换;

但是,以往的一切统治阶级,对被统治的人民群众而言,都只是区区少数。

这样,一个统治的少数被推翻了,另一个少数又起而掌握国家政权并依照自己的利益改造国家制度。

每次这都是在一定的经济发展状态下能够并且应该进行统治的少数集团,正因为如此,并且也只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变革发生时,被统治的多数或者是站在这个少数集团方面参加变革,或者是安然容忍这个变革。

但是,如果把每一个别场合的具体内容撇开不谈,那末这一切革命的共同形态就在于:

它们都是少数人的革命。

多数人即使参加了,他们也只是自觉地或不自觉地为了少数人的利益而行动的;

然而,正是由于这种情形,或者甚至只是由于多数人采取消极态度,没有进行抵抗,就造成了一种假象,仿佛这个少数是代表全体人民的。

 在第一次巨大的成功以后,胜利的少数照例发生分裂,其中一部分人满足于已经达到的成就,另一部分人则想继续前进,提出一些新的要求,这些要求至少有一部分是符合广大人民群众的真正的或想像的利益的。

在个别的场合,这些较激进的要求曾见诸实现,不过大部分都只是短时期的,因为较温和的一派重新占得上风,最近取得的成果便又全部或部分地化为乌有;

于是战胜者就高叫有人叛变,或者把失败归咎于偶然。

而实际上情形多半是这样:

第一次胜利的成果,只是由于较激进的一派取得第二次胜利才会巩固下来;

当这点一经达到,从而使当时必须实现的事情获得实现时,激进派及其成绩就又重新从舞台上消失了。

 从十七世纪英国大革命起的近代一切革命,都显示了这些似乎是与任何革命斗争分不开的特征。

看来,无产阶级争取自己解放的斗争也具有这些特征,何况恰好在1848年,稍微懂得应该循哪个方向去求得这一解放的人还是屈指可数。

甚至连巴黎的无产阶级群众本身,在获得胜利后也还完全不明了应该走哪一条路。

然而运动终究是已经有了,这是本能的、自发的和不可抑止的运动。

难道这不正是革命——虽然是由少数人所领导,但这一次已不是为了少数人的利益,而是为了多数人的真正利益进行的革命,——一定要获得成功的形势吗?

既然在一切稍微长久的革命时期中,广大的人民群众这样容易被那些拚命挤到前面来的少数人用骗人的花言巧语所诱惑,那末他们对于那些最确切地反映他们经济状况的思想,对于那些不外是明确而合理地表达他们自己虽还未理解到、但已经模糊感觉到的要求的思想,难道会更难接受吗?

诚然,当幻想一消失而失望袭来的时候,人民群众的这种革命情绪就几乎总是,而且往往是很快地转为厌倦,或者甚至转到相反的方面去。

但是,在这里,问题不是在骗人的花言巧语,而是在实现绝大多数人本身的真正利益;

诚然,这些利益当时还并没有为这绝大多数人所认识,但是在其实际实现的过程中,由于具有令人信服的明显性,一定很快就会为这绝大多数人所充分认识的。

并且,正如马克在第三篇文章中所证明的,1848年“社会”革命中所产生的资产阶级共和国的发展,到1850年春季已使实际统治集中于大资产阶级——而且是具有保皇主义倾向的大资产阶级手中,另一方面,所有其他的社会阶级,农民和小资产者,则已团结到无产阶级周围,因而在共同胜利时和在共同胜利后,应该成为决定因素的不是他们,而是已经有经验教训的无产阶级。

难道在这些条件下,还不可以完全期望少数人的革命变成多数人的革命吗?

 历史表明,我们以及所有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人,都是不对的。

历史清楚地表明,当时欧洲大陆经济发展的状况还远没有成熟到可以铲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程度;

历史用经济革命证明了这一点,这个经济革命自1848年起席卷了整个欧洲大陆,在法国、奥地利、匈牙利、波兰以及最近在俄国初次真正确立了大工业,并且把德国变成了一个真正第一流的工业国,——这一切都是在资本主义的基础上发生的,因此这个基础在1848年还具有很大的扩展能力。

然而,正是这个工业革命到处都使各阶级之间的关系明朗化起来;

它排除了从工场手工业时期遗留下来而在东欧甚至是从行会手工业中遗留下来的许多过渡形态,产生了真正的资产阶级和真正的大工业无产阶级,并把它们推到了社会发展的前台。

因此,在1848年除英国而外只在巴黎以及某些大工业中心发生的这两大阶级之间的斗争,现在已遍布全欧洲,并且达到了在1848年还难以想像的猛烈程度。

在那个时候是各种宗派的许多模模糊糊的福音,其中每一派都有其万应灵丹;

现在却是马克思的一个大家公认的透彻明了的理论,明确地规定了斗争的最终目标。

在那个时候是由于地方和民族的特点而分散隔离的群众,他们只是由共同蒙受痛苦的感情联结起来,还不成熟,往往一筹莫展地摇摆于热情与绝望之间;

现在却是一支统一的国际社会主义者大军,它所向披靡地前进,它的人数、组织性、纪律性、觉悟程度和胜利信心都在与日俱增。

既然连这支强大的无产阶级军队也还没有达到目的,既然它没有能够以一次决定性的打击取得胜利,而不得不慢慢向前推进,在严酷顽强的斗争中夺取一个一个的阵地,那末这就彻底证明了,在1848年要以一次简单的突然袭击来达到社会改造,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

 资产阶级分裂成两个王朝保皇集团[513],但它要求的首先是它的金融活动所需的平静和安全;

与之相对抗的,是虽被打败、但仍然威严可畏的无产阶级,小资产者和农民日益聚集在它的周围;

经常存在有暴力爆发的威胁,而这种爆发又不能提供任何彻底解决问题的希望,——这就是好像专为第三个王位僭望者(冒牌民主主义的王位僭望者)路易·

波拿巴举行政变造成的形势。

1851年12月2日,路易·

波拿巴借助军队结束了紧张局势,保障了欧洲各国的内部安宁,同时又赐给了它一个新的战争时代。

自下而上进行革命的时期暂告结束了;

跟着来的是自上而下进行革命的时期。

 1851年的恢复帝国,又一次证明那时无产阶级的意图尚未成熟。

但是正是帝国本身必定要造成使无产阶级的意图臻于成熟的条件。

内部安宁为新的工业繁荣提供了充分保证;

由于需要使军队有事可做,并且由于需要用对外政策问题转移革命意向,结果就产生了战争,而波拿巴就利用这些战争,借口维护“民族原则”[514],千方百计为法国兼并领土。

他的模仿者俾斯麦,也为普鲁士采取了同样的政策;

在1866年,他举行了他的政变,即对德意志联邦和奥地利,并对那跟政府发生冲突的普鲁士议会,实行了一个自上而下的革命。

可是,欧洲太小,容不下两个波拿巴,于是按照历史的讽刺,俾斯麦推翻了波拿巴,而普鲁士国王威廉则不仅建立了一个小德意志帝国,而且还建立了一个法兰西共和国。

然而总的结果则是,欧洲除波兰而外的所有各个大民族的独立自主和内部统一都成了现实;

诚然,其疆界是比较狭小的,但是毕竟已宽广到足以使工人阶级的发展进程不再受民族纷争的阻碍了。

1848年革命的掘墓人,竟成了它的遗嘱执行者。

而在他们旁边则已有1848年革命的继承者威严地站立起来,这就是以国际为代表的无产阶级。

 在1870—1871年的战争以后,波拿巴从舞台上消失了,而俾斯麦的使命也已经完成,因此他又可以变成一个平庸的容克了。

可是,结束这个时期的却是巴黎公社。

梯也尔想窃取巴黎国民自卫军大炮的背信弃义的企图,引起了一次胜利的起义。

又可以看到,在巴黎,除了无产阶级的革命以外,任何其他的革命都已是不可能的了。

在胜利后,统治就自然而然地、不容争辩地落到了工人阶级手中。

又可以看到,甚至在那时,即在本书所考察的那个时期后已经过了二十年的时候,工人阶级的这种统治还是不可能的。

一方面,法国让巴黎听天由命,无动于衷地观望着它在麦克马洪的炮弹下流血;

另一方面,公社本身分成了布朗基派(多数)和蒲鲁东派(少数),无论哪一派都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彼此进行着无谓的斗争,致使公社精力疲惫。

1871年的轻易胜利,也和1848年的突然袭击一样,都是没有什么成果的。

 人们以为战斗的无产阶级也跟巴黎公社一起被彻底埋葬了。

可是,恰恰相反,无产阶级最强有力的进展,是从公社和普法战争的时候开始的。

所有适合于服兵役的人之被编入军队,人数达数百万之众的军队,以及效力空前强大的火器、炮弹和炸药的采用,——这一切在全部军事方面造成了完全的变革,这种变革一方面使得除了空前残酷而结局完全无法逆料的世界战争以外的任何别种战争都成为不可能,因而立刻结束了波拿巴的战争时期并且保证了和平的工业发展。

另一方面,这个变革使得军费按照几何级数增长,必然引起捐税的激增,从而迫使人口中较贫苦的阶级投入社会主义的怀抱。

亚尔萨斯—洛林的兼并,这个引起疯狂军备竞争的最近原因,能够煽起法德两国资产阶级互相敌对的沙文主义思想,但它对于这两国的工人只是成了一个新的联系环节。

而巴黎公社的周年纪念日,则成了全体无产阶级的第一个共同节日。

 1870—1871年的战争和公社的失败,如马克思所预言的,暂时把欧洲工人运动的重心从法国移到了德国。

在法国,要从1871年5月的流血牺牲中复元过来,自然需要多年的时间。

在德国则恰恰相反,工业因获得法国数十亿滋润补助[515],简直像处在温室条件下一样愈益迅速发展起来,因而社会民主党更加迅速和勇往直前地成长起来。

由于德国工人善于利用1866年实行的普选权,党的惊人的成长就以无可争辩的数字展现在全世界面前:

社会民主党所得的选票在1871年为102000,1874年为352000,1877年为493000。

接着就是当局以反社会党人法的方式来承认了这些成就;

党暂时被击败了,所得选票在1881年降到了312000。

但是党很快就克服了这种情况,正是在受非常法压迫、没有报刊、没有合法组织、没有结社集会权利的情形下,才真正开始了迅速的增长:

1884年为550000票,1887年为763000票,1890年为1427000票。

这时,国家的手也就变得软弱无力了。

反社会党人法消失不见了,社会党人的选票增到了1787000张,即占总票数的四分之一以上。

政府和统治阶级使尽了一切手段,可是毫无用处,毫无成效,毫无结果。

当局,从更夫以至首相,都不得不接受——并且是从可恶的工人方面接受!

——表明自己无能为力的明显证据,而这种证据计达数百万之多。

国家已经走入绝境,工人却刚才起程。

 但是,德国工人除了单以自己作为一个最强有力、最有纪律并且最迅速增长的社会主义政党的存在,就已对工人阶级事业作出这头一个贡献以外,还对它作出了第二个重大贡献。

他们给予了世界各国同志们一件新的武器——最锐利的武器中的一件武器,他们向这些同志们表明了应该怎样利用普选权。

 普选权在法国是老早就已存在的,但它在那里因受波拿巴政府滥用而获得了一种恶劣的名声。

公社之后,就没有工人政党能去利用它了。

在西班牙,普选权也是自共和国成立时起就已施行了的[516],但在西班牙拒绝参加选举早已成为一切严肃的反对党派的通例。

瑞士试行普选权的结果,也根本不能鼓舞工人政党。

罗曼语各国的革命工人都惯于把选举权看做陷阱,看做政府的欺骗工具。

在德国,就不是这样。

“共产党宣言”早已宣布,争取普选权、争取民主,是战斗无产阶级的首要任务之一,而拉萨尔重又提出了这个要求。

当俾斯麦不得不实施普选权作为使人民群众对他的计划发生兴趣的唯一手段时,我们的工人立刻就很认真地对待了这件事情,把奥古斯特·

倍倍尔选进了第一届制宪帝国国会。

从此以后,他们就一直这样使用选举权,以致使他们自己得到了巨大的利益,并成了世界各国工人效法的模范。

如果用法国马克思主义纲领中的话来说,选举权已经被他们transformé

demoyendeduperiequ’ilaé

jusqu’icieninstrumentd’é

mancipation——由向来是欺骗的工具变为解放工具。

[517]并且,即使普选权再没有提供什么别的好处,只是使我们能够每三年计算一次自己的力量;

只是通过定期标志出的选票数目的意外迅速的增长,同样地既加强工人的胜利信心,又加强敌人的恐惧,因而成了我们最好的宣传手段;

只是给我们提供了关于我们自身力量和各个敌对党派力量的精确情报,从而给予了我们一根能估计我们行动的比例尺,使我们既可避免不合时宜的畏缩,又可避免不合时宜的蛮勇,——即使这是选举权所给予我们的唯一的好处,那也就很够了。

但是它给我们的好处还要多得多。

当进行竞选鼓动时,它给了我们最好的手段到民众还远离我们的地方去接触人民群众,并迫使一切政党在全体人民面前回答我们的进攻,维护自己的观点和行动;

此外,它在帝国国会中给我们的代表提供了讲坛,我们的代表在这讲坛上可以比在报刊上和集会上更有威望和更自由得多地向自己在议会中的敌人和议会外的群众讲话。

既然竞选的鼓动和帝国国会中的社会主义演说不断地突破反社会党人法,那末这项法律对于政府和资产阶级究竟有什么用处呢?

 但是由于这样有成效地利用普选权,无产阶级的一种崭新的斗争方式就开始被采用,并且迅速获得进一步的发展。

原来,在资产阶级借以组织其统治的国家机构中,也有许多东西是工人阶级可能利用来对这些机构本身作斗争的。

工人开始参加各邦议会、市镇委员会以及工商业仲裁法庭的选举;

他们开始同资产阶级争夺每一个由选举产生的职位,只要在该职位换人时有足够的工人票数参加表决。

结果,资产阶级和政府害怕工人政党的合法活动更甚于害怕它的不合法活动,害怕选举成就更甚于害怕起义成就。

 因为这里斗争的条件也已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

旧式的起义,在1848年以前到处都起过决定作用的筑垒的巷战,现在大都陈旧了。

 我们在这一点上不应抱什么幻想,因为在巷战中起义者方面对军队的真正胜利,像两支军队交战中那样的胜利,是极其罕见的。

而且,起义者指望获得这样的胜利,也是同样罕见的。

起义者方面的全部问题,在于用在两个交战国军队之间不发生任何作用、或无论如何作用要小得多的道义影响,来动摇军队的士气。

如果这一点做成功了,那末军队就会拒绝开枪,或者指挥官就会弄得惊慌失措,而起义就会获得胜利。

如果这一点做不成功,那末军队方面即使人数较少,也会显出武装和训练较好、指挥统一、战斗力量有计划运用和遵守纪律等优点的作用。

起义在纯粹战术意义上所能达到的,至多也只是正确地建造和防卫个别街垒。

至于互相援助、后备力量的配置和使用,即各分队的行动协调和协同动作,虽然甚至在防卫一个市区时——更不用说在防卫整个大城市时——也是必要的条件,但在起义的场合却很少能做到,而且往往是完全做不到;

集中战斗力于决定胜负的一点,在这里自然是根本谈不到。

所以,这里主要的斗争方式是消极的防御;

如果某些地方也采取进攻,那只是例外,只是为了进行偶然的出击和翼侧攻击;

通常进攻只限于占领退却军队所放弃的阵地。

并且,军队拥有大炮以及设备优良和训练有素的工程兵部队,而起义者则差不多总是完全缺乏这些斗争手段。

所以无怪乎甚至那些表现了莫大英勇精神的街垒战,——如1848年6月在巴黎,1848年10月在维也纳,1849年5月在德勒斯顿,——也是只要进攻部队的指挥官抛开任何政治上的考虑而开始根据纯粹军事观点行动起来,并且能指靠部下士兵的时候,就都以起义遭受失败告终。

 1848年以前许多次起义获得成功,是有各种各样原因的。

1830年7月和1848年2月在巴黎,以及在西班牙大部分巷战中,都是在军队与起义者之间站有国民自卫军,它或者是直接投到起义者方面去,或者是因自己采取消极犹疑的态度而使得军队也发生动摇,并且还为起义者提供武器。

凡是在这支国民自卫军一开始就表示反对起义的地方,如1848年6月在巴黎那样,起义就总是遭受失败的。

1848年柏林人民之所以获得了胜利,一部分是由于3月18日夜间和19日早晨有许多新的战斗力量归附了他们,一部分是由于军队的疲惫和供应恶劣,还有一部分是由于军队的行动受到了各种命令的束缚。

但是在一切场合,起义者获得胜利总是由于军队拒绝开枪,由于指挥官丧失了果断精神,或是由于指挥官的行动受到了束缚。

 这样,即使在巷战的典型时代,街垒也与其说是在物质上,不如说是在道义上起作用。

街垒是一种动摇军心的手段。

如果它能坚持到这个目的实现的时候,斗争就获得胜利;

如果坚持不到,斗争就遭受失败。

这就是在考察将来可能发生的巷战的胜利机会时也应该注意的一个主要点。

[注:

在“新时代”杂志刊载的文本和1895年出版的单行本“法兰西阶级斗争”中,这句话被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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