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相声老老年Word格式文档下载.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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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鸡放鸭子放羊都得赶阴天。
要不,毒太阳一晒,呼——全给烧死了。
乙 那都扔了吧。
甲 哪能扔啊。
那也能吃啊,烧鸡烧鸭子烧羊肉,都是那年月留下的嘛。
乙 人呢?
甲 人白天都不敢出门,有事晚上办。
白天打太阳底下一过,呼啦一下,头发都没有了。
大秃子就是那年月留下的。
乙 噢,那怎么有的这头里秃后头不秃呢?
甲 那也是烧的。
这位看着阴天了,想趁阴天出门儿办点事。
一拉门一迈步哇,太阳出来了,呼啦!
把头里烧了,后头没烧着,所以头里秃,后头不秃。
乙 那头里不秃后头秃的呢?
甲 头里不秃,后头秃,那也是烧的。
阴天,出去办事去啦,眼看太阳要出来,赶紧往家跑,刚迈进家门一条腿,太阳出来了,呼啦!
把后头烧着了,前头没烧着。
所以后头秃,前头不秃。
乙 那有的这块儿有头发,那块儿没头发呢?
甲 也是烧的。
这位也赶上阴天,办完事往回走。
走着走着,了不得了,云彩薄了,太阳要露头。
怎么办,到树底下站会儿吧。
说话太阳呼地就出来了,树叶儿挡着的地方没晒着,没挡着的就晒了去了。
乙 冷是这么冷,热是这么热,那年月不好过啊。
甲 那年月好过。
下雨不是下雨,下香油。
“春雨贵如油,黎民百姓不发愁”嘛。
乙 “春油贵如油”,就那么句话,“春雨春雨,庄稼得意(读上声)”。
甲 好些东西都是那年月留下的:
油布,油靴,你说那年月要是不下香油,是使什么油的?
乙 下霜呢?
甲 盐啊,小盐(严)霜儿嘛。
“小严霜单打独根草”,就是下盐。
乙 下雹子?
甲 疙瘩汤。
乙 下露水?
甲 醋啊,吃疙瘩汤不得搁醋吗?
乙 刮风?
甲 外撒胡椒面。
乙 打闪呢?
甲 打闪,溜面呢,把儿条。
乙 打雷呢?
甲 打雷您就甭吃啦,——锅碎了。
乙 锅碎了?
甲 打雷就是磨面哪。
乙 下雪呢?
甲 下雪下白面。
乙 下白面?
甲 不是有那么句话——下雪,老太太出来:
“撮白面来!
”那年月真下白面。
乙 刚才您不是说打雷是磨面吗?
这冬天不打雷呀!
甲 夏天磨完了,冬天往下下。
乙 真有的说啊,面也分三六九等呢。
甲 对,有好有坏。
乙 这头路高白?
甲 下在城楼子上了——九丈九,撮着费点儿事。
乙 二路面?
甲 下在房上了,次一点儿。
乙 伏地面?
甲 下地上了。
乙 黄面?
甲 下黄村了。
乙 豆面?
甲 下窦店了。
窦店、窦张庄,过去都是接豆面的地方。
乙 荞面?
甲 下桥上了。
天桥,前门桥,后门桥,芦沟桥,现在走车马走人了,从前都是接荞面的。
乙 江米面呢?
甲 下江米巷了。
乙 是交民巷。
甲 现在叫交民巷,那会儿叫江米巷。
乙 黑面呢?
甲 下煤铺了。
乙 棒子面呢?
甲 下劈柴厂了——劈柴棒子嘛。
乙 要吃点儿杂面呢?
甲 你倒什么全吃啊,我看你这病好不了啦,不忌口啊,又想吃杂面了。
乙 那么到底有杂面没有啊?
甲 有啊,你想吃不行,得赶上刮风。
城门楼上的刮到房上,房上刮到地上,地上刮到煤铺,煤铺刮到劈柴厂,劈柴厂刮到江米巷,江米巷刮到黄村,黄村刮到窦店,窦店刮到桥上,搀和到一块儿,得喽,吃杂面啵。
乙 他没的说了,叫老天爷刮风玩儿,粮食甭花钱,吃肉呢?
甲 看你吃什么肉。
乙 牛肉。
甲 大黄牛,仨制钱儿俩。
乙 羊肉?
甲 大尾巴肥羊,西口大羊,俩制钱儿仨。
乙 猪肉?
甲 初六啊?
初六也卖。
乙 什么初六?
——猪肉!
甲 大耳朵,小眼睛,小尾巴,一身黑毛,一走路,哼哼哼,就是它呀?
乙 多少钱?
甲 够六十斤一只那小车猪,开锅儿烂,炖出来五花三层,炖这一锅肉,香这一条街,一制钱儿一个。
乙 那不够六十斤的呢?
甲 不够六十斤的为小猪秧子,五十九斤都算小猪秧子。
甲 一制钱儿九十七个。
乙 那么要吃青菜呢?
甲 青菜,您给一个制钱儿就吃一年。
冬天也照样能吃夏天的菜,洞子货嘛。
黄瓜、扁豆、茄子、辣椒,你随便吃。
乙 那要吃点儿素菜呢?
甲 看你吃什么了。
乙 吃点饹饣乍。
甲 饹饣乍,做出来就被窝那么大块,一个制钱儿五百块。
乙 面筋?
甲 一个制钱儿一千条,电线杆子那么长,得俩人扛回去。
乙 怎么下锅呀!
要吃点儿豆腐呢?
甲 豆腐?
没人吃。
乙 卖得贵呀?
甲 白吃都没有人吃。
豆腐坊掌柜的把豆腐做得了,站在门口儿等着。
有上街买菜的半熟脸儿,掌柜的过去,先请安,后说话:
“二叔,您上街啊?
刚得的豆腐,您来两块!
”那位说了:
“怎么又让我吃啊!
上回白吃你两块就面子事儿。
”“您捧捧场。
”“不吃不吃嘛,讨厌,岂有此理!
”啪!
一个耳刮子,打完就走了。
掌柜的这个窝心啊,捂着腮帮子直哭。
乙 (对观众)嚯,这孙子胡说八道!
(对甲)掌柜的白给人吃豆腐还挨嘴巴,你这话都没边儿啦。
甲 有边儿,你得早去,边儿也白吃。
乙 噢,豆腐边儿啊。
我说你这话没边儿。
甲 你说话有边儿啊。
哪是边儿,哪是当间儿,哪是棱儿,哪是角儿?
你给我解释解释。
乙 我说你说话云山雾罩。
甲 就凭我说话云山雾罩?
乙 对了。
甲 哪点儿?
乙 我问问你,豆腐坊掌柜的是疯子?
甲 不疯。
乙 是傻子?
甲 不傻。
乙 为病许的愿?
甲 为病许的愿也没有舍豆腐的啊。
乙 还是的。
他不疯不傻,不为许愿,为什么做出豆腐来白给人吃啊?
当初做豆腐就没本钱了吗?
就满打他照本儿卖,不图赚钱,图个热闹,也不能白给人吃啊。
人家不买,他不会不做吗?
甲 是啊。
掌握的不是疯子,不是傻子,你为什么要给人豆腐吃?
说话得靠盘儿,出你的口,入人的耳,不能天上一脚,地下一脚,想说什么说什么。
要不怎么你们这玩意儿没人听,连我听着都不入耳。
我不听了(做欲下状)。
乙 (对观众)嗨,他搁我身上了。
(对甲)回来!
我问问你,这白给人豆腐吃,是谁说的呀?
甲 不是你说的么?
乙 你说的!
甲 我说的?
甲 我怎么不理会呀?
乙 你仔细想想。
甲 就凭我这么大学问,我能说出那话来?
我没说。
乙 你怎么刚说完就不认帐呢?
甲 噢,那么,照你说,这白给人豆腐吃,是我说的?
乙 是啊。
甲 那么我说了,你把我怎么样?
乙 干吗,要打架呀?
甲 干吗打架呀,说了不就说了嘛。
乙 说得说出理由。
豆腐坊掌柜的为什么做出豆腐来白给人吃?
甲 当然有理由,还能让你问住。
乙 你说。
甲 我说,你听着。
豆腐不是白的么,这就白给人吃。
乙 煤球还是黑的呢。
你这不像话!
为什么白给人吃?
甲 为什么白给人吃啊?
这个豆腐坊掌柜的不是掌柜的……说不是掌柜的又是掌柜的……
乙 你这儿折腾掌柜的啊!
甲 有一天掌柜的把伙计叫过来,说:
“你们为什么管我叫掌柜的呢?
你们也是人,我也是人,不过是我拿出点儿本钱来,你们不用叫我掌柜的了!
”掌柜的说完就走了。
伙计一想,人家拿出来的本钱,为什么不管人家叫掌柜的呢?
掌柜的回来还是管他叫掌柜的。
掌柜的一想:
既然管我叫掌柜的,我就是掌柜的了。
乙 我没问你这个,豆腐为什么白给人吃?
甲 你还没忘啊?
乙 忘不了。
甲 他已经做出来了,那有什么法呢?
乙 那也不行,你非说出道理来不可,豆腐为什么白给人吃?
甲 刚才我不是说了嘛,老老年间,东西全贱,牛是仨制钱儿俩,羊是俩制钱儿仨……
乙 猪是一制钱儿一个,不够六十斤的小猪秧子,一制钱儿九十七个。
甲 对呀,还有猪哇!
乙 我没问你那个。
我问你豆腐为什么白给人吃?
甲 由猪身上就来豆腐啦!
乙 猪身上掉豆腐?
甲 不是,刚才我不是说了嘛,六十斤的小车猪一制钱儿一个,小猪秧子一制钱九十七个。
豆腐坊掌柜的不是卖豆腐的!
乙 干什么的?
甲 他是贩猪的猪客人。
下乡买小猪秧子,一制钱儿九十七个。
得喂它,好长个儿呀,喂它什么?
乙 豆腐渣。
甲 豆腐渣是地里长的,是天上下的?
乙 做豆腐的豆腐渣呀!
甲 这不就明白了吗!
他把豆腐做得了,出了豆腐渣,膗那小猪秧子,到六十斤,卖一制钱儿一个,他是一制钱儿九十七个买来的,这不就赚了九十六个猪?
他是由猪身上取利,故此豆腐白给人吃了。
乙 噢,是这么回事儿。
……那也不对啊,他连豆腐一块儿那猪。
不比给人请安叫二叔强?
甲 那就随你了。
乙 随我?
像话吗!
甲 我胡涂。
豆腐不吃猪……什么豆腐不吃猪?
甲 猪不吃豆腐。
乙 为什么不吃豆腐?
甲 豆腐什么做的?
乙 豆腐浆,盐卤点的。
甲 还是的,豆腐不瓷实,一股水儿,水菜,吃了不上膘;
豆腐渣瓷实,到这么大一约,六十斤足足的。
净喂豆腐,这么大上秤一约:
四两五!
乙 为瓷实,非喂豆腐渣不可?
喂猪吃豆子,不比豆腐更瓷实吗?
甲 不行,猪嚼不动整豆子。
乙 怎么嚼不动?
甲 猪没牙。
乙 什么?
猪没牙。
甲 老老年间,那个猪,没有牙。
从道光年间猪才长牙。
乙 头回听说。
甲 你少见多怪。
这历史纲鉴上都有,你查历史去。
乙 没牙不要紧。
我给它磨成豆X(左豆右昔)子。
甲 嘿,你跟我干上了。
猪不吃X(左豆右昔)子。
乙 怎么?
甲 你这人浑蛋,猪不吃生豆X(左豆右昔)子,猪吃了它脑袋疼。
乙 不吃生的?
我拿火把它煳熟了。
甲 浑蛋!
它煳不熟。
乙 怎么煳不熟?
甲 那年没有火。
乙 啊?
甲 我浑蛋了。
没火怎么做豆腐来着!
(郭启儒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