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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情日趋於文矣,安能复行夏商之质乎!
其意本欲如'
先进'
之说,但辞不足以达之耳。
〔僩〕
凶服古而吉服今,不相抵接。
释奠惟三献法服,其馀皆今服。
至录云:
文、质之变相生。
百世以下有圣贤出,必不踏旧本子,必须斩新别做。
如周礼如此繁密,必不可行。
且以明堂位观之,周人每事皆添四重虞黻,不过是一水担相似。
夏火,殷藻,周龙章,皆重添去。
若圣贤有作,必须简易疏通,使见之而易知,推之而易行。
盖文、质相生,秦汉初已自趣於质了。
太史公董仲舒每欲改用夏之忠,不知其初盖已是质也。
国朝文德殿正衙常朝,升朝官已上皆排班,宰相押班,再拜而出。
时归班官甚苦之,其后遂废,致王乐道以此攻魏公,盖以人情趋於简便故也。
〔方子〕
"
圣人有作,古礼未必尽用。
须别有个措置,视许多琐细制度,皆若具文,且是要理会大本大原。
曾子临死丁宁说: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
动容貌,斯远暴慢矣;
正颜色,斯近信矣;
出辞气,斯远鄙倍矣。
笾豆之事,则有司存。
上许多正是大本大原。
如今所理会许多,正是笾豆之事。
曾子临死,教人不要去理会这个。
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非是孔子,如何尽做这事?
到孟子已是不说到细碎上,只说'
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
吾尝闻之矣,三年之丧,齐疏之服,饘粥之食,自天子达於庶人'
这三项便是大原大本。
又如说井田,也不曾见周礼,只据诗里说'
雨我公田,遂及我私'
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
只用诗意带将去。
后面却说'
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
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
只说这几句,是多少好!
这也是大原大本处。
看孟子不去理会许多细碎,只理会许多大原大本。
又曰:
理会周礼,非位至宰相,不能行其事。
自一介论之,更自远在,且要就切实理会受用处。
若做到宰相,亦须上遇文武之君,始可得行其志。
且如孙吴专说用兵,如他说也有个本原。
如说'
一曰道:
道者,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
有道之主,将用其民,先和而后造大事'
若使不合於道理,不和於人神,虽有必胜之法,无所用之。
问器远:
昨日又得书,说得大纲也是如此。
只是某看仙乡为学,一言以蔽之,只是说得都似。
须是理会到十分是,始得。
如人射一般,须是要中红心。
如今直要中的,少间犹且不会中的;
若只要中帖,只会中垛,少间都是胡乱发,枉了气力。
三百步外,若不曾中的,只是枉矢。
知今且要分别是非,是底直是是,非底直是非,少间做出便会是。
若依稀底也唤作是便了,下梢只是非。
须是要做第一等人。
若决是要做第一等人,若才力不逮,也只做得第四五等人。
今合下便要做第四五等人,说道就他才地如此,下梢成甚么物事?
须是先理会本领端正,其馀事物渐渐理会到上面。
若不理会本领了,假饶你百灵百会,若有些子私意,便粉碎了。
只是这私意如何卒急除得!
如颜子天资如此,孔子也只教他'
克己复礼'
其馀弟子,告之虽不同,莫不以此意望之。
公书所说冉求仲由,当初他是只要做到如此。
圣人教由求之徒,莫不以曾颜望之,无柰何他才质只做到这里。
如'
可使治其赋'
,'
可使为之宰'
,他当初也不止是要恁地。
胡氏开治道斋,亦非独只理会这些。
如所谓'
头容直,足容重,手容恭'
,许多说话都是本原。
君举所说,某非谓其理会不是,只不是次序。
如庄子云'
语道非其序,则非道也'
,自说得好。
如今人须是理会身心。
如一片地相似,须是用力仔细开垦。
未能如此,只管说种东种西,其实种得甚么物事!
某尝说佛老也自有快活得人处,是那里?
只缘他打并得心下净洁。
所以本朝如李文靖王文正杨文公刘元城吕申公都是恁么地人,也都去学他。
论来那样事不著理会?
若本领是了,少间如两汉之所以盛是如何,所以衰是如何,三国分并是如何,唐初间如何兴起,后来如何衰,以至於本朝大纲,自可理会。
若有工夫,更就里面看。
若更有工夫,就里面讨些光采,更好。
某之诸生,度得他脚手,也未可与拈尽许多,只是且教他就切身处理会。
如读虞夏商周之书,许多圣人亦有说赏罚,亦有说兵刑,只是这个不是本领。
问:
封建,周礼说公五百里,孟子说百里,如何不同?
看汉儒注书,於不通处,即说道这是夏商之制,大抵且要赖将去。
若将这说来看二项,却怕孟子说是。
夏商之制,孟子不详考,亦只说'
尝闻其略也'
若夏商时诸处广阔,人各自聚为一国,其大者止百里,故禹合诸侯,执玉帛者万国。
到周时,渐渐吞并,地里只管添,国数只管少。
到周时只千八百国,较之万国,五分已灭了四分已上,此时诸国已自大了。
到得封诸公,非五百里不得。
如周公封鲁七百里,盖欲优於其他诸公。
如左氏说云,大国多兼数圻,也是如此。
后来只管并来并去,到周衰,便制他不得,也是尾大了。
到孟子时,只有七国,这是事势必到这里,虽有大圣大智,亦不能遏其冲。
今人只说汉封诸侯王土地太过,看来不如此不得。
初间高祖定天下,不能得韩彭英卢许多人来使,所得地又未定是我底。
当时要杀项羽,若有人说道:
中分天下与我,我便与你杀项羽。
也没柰何与他。
到少间封自子弟,也自要狭小不得,须是教当得许多异姓过。
公今且收拾这心下,勿为事物所胜。
且如一日全不得去讲明道理,不得读书,只去应事,也须使这心常常在这里。
若不先去理会得这本领,只要去就事上理会,虽是理会得许多骨董,只是添得许多杂乱,只是添得许多骄吝。
某这说的,定是恁地,虽孔子复生,不能易其说,这道理只一而已。
今日百事无人理会。
姑以礼言之,古礼既莫之考,至於后世之沿革因袭者,亦浸失其意而莫之知矣。
非止浸失其意,以至名物度数,亦莫有晓者。
差舛讹谬,不堪著眼!
三代之礼,今固难以尽见。
其略幸散见於他书,如仪礼十七篇多是士礼,邦国人君者仅存一二。
遭秦人焚灭之后,至河间献王始得邦国礼五十八篇献之,惜乎不行。
至唐,此书尚在,诸儒注疏犹时有引为说者。
及后来无人说著,则书亡矣,岂不大可惜!
叔孙通所制汉仪,及曹褒所修,固已非古,然今亦不存。
唐有开元显庆二礼,显庆已亡,开元袭隋旧为之。
本朝修开宝礼,多本开元,而颇加详备。
及政和间修五礼,一时奸邪以私智损益,疏略牴牾,更没理会,又不如开宝礼。
汉儒说礼制,有不合者,皆推之以为商礼,此便是没理会处。
南北朝是甚时节,而士大夫间礼学不废。
有考礼者,说得亦自好。
通典,好一般书。
向来朝廷理会制度,某道却是一件事,后来只恁休了。
通典亦自好设一科。
通典中间一作后面。
数卷,议亦好。
尝见刘昭信云:
礼之趋翔、登降、揖逊,皆须习。
也是如此。
汉时如甚大射等礼,虽不行,却依旧令人习,人自传得一般。
今虽是不能行,亦须是立科,令人习得,也是一事。
◎论后世礼书
开宝礼全体是开元礼,但略改动。
五礼新仪,其间有难定者,皆称"
御制"
以决之。
如祷山川者,又只开元礼内有。
祖宗时有开宝通礼科,学究试默义,须是念得礼熟,始得,礼官用此等人为之。
介甫一切罢去,尽令做大义。
故今之礼官,不问是甚人皆可做。
某尝谓,朝廷须留此等专科,如史科亦当有。
问五礼新仪。
古人於礼,直如今人相揖相似,终日周回於其间,自然使人有感他处。
后世安得如此!
〔可学〕
横渠所制礼,多不本诸仪礼,有自杜撰处。
如温公,却是本诸仪礼,最为適古今之宜。
叔器问四先生礼。
二程与横渠多是古礼,温公则大概本仪礼,而参以今之可行者。
要之,温公较稳,其中与古不甚远,是七八分好。
若伊川礼,则祭祀可用。
婚礼,惟温公者好。
大抵古礼不可全用,如古服古器,今皆难用。
又问:
向见人设主,有父在子死,而主牌书'
父主祀'
字,如何?
便是礼书中说得不甚分晓,此类只得不写,若向上尊长则写。
温公所作主牌甚大,阔四寸,厚五寸八分,不知大小当以何者为是?
便是温公错了,他却本荀勖礼。
吕与叔集诸家之说补仪礼,以仪礼为骨。
福州有前辈三人,皆以明礼称:
王普,字伯照;
刘藻,字昭信;
任文荐,字希纯。
某不及见王伯照,而观其书,其学似最优,说得皆有证据,侭有议论,却不似今人杜撰胡说。
麻沙有王伯照文字三件,合为一书。
〔广〕
王侍郎普,礼学律历皆极精深。
盖其所著皆据本而言,非出私臆。
某细考其书,皆有来历,可行。
考订精确,极不易得。
林黄中屡称王伯照,他何尝得其仿彿!
都是杜撰。
或言:
福州黄继道枢密祖舜。
与伯照齐名。
不同。
黄只是读书,不曾理会这工夫。
是时福州以礼学齐名者三人:
王伯照任希纯刘昭信。
某识任刘二公。
任搭乾不晓事,问东答西,不可晓。
刘说话极仔细,有来历,可听。
某尝问以易说,其解亦有好处。
如云'
见险而止为需,见险而不止为讼;
需讼下卦皆坎。
能通其变为随,不能通其变为蛊'
之类。
想有成书,近来解易者多引之。
古者礼学是专门名家,始终理会此事,故学者有所传授,终身守而行之。
凡欲行礼有疑者,辄就质问。
所以上自宗庙朝廷,下至士庶乡党典礼,各各分明。
汉唐时犹有此意。
如今直是无人如前者。
某人丁所生继母忧,礼经必有明文。
当时满朝更无一人知道合当是如何,大家打閧一场,后来只说莫若从厚。
恰似无柰何,本不当如此,姑徇人情从厚为之。
是何所为如此?
岂有堂堂中国,朝廷之上以至天下儒生,无一人识此礼者!
然而也是无此人。
州州县县秀才与太学秀才,治周礼者不曾理会得周礼,治礼记者不曾理会得礼记,治周易者不曾理会得周易,以至春秋诗都恁地,国家何赖焉!
因问张舅,淳。
闻其已死,再三称叹,且询其子孙能守其家学否?
且云:
可惜朝廷不举用之,使典礼仪。
天叙有典,自我五典五敦哉!
天秩有礼,自我五礼五庸哉!
这个典礼,自是天理之当然,欠他一毫不得,添他一毫不得。
惟是圣人之心与天合一,故行出这礼,无一不与天合。
其间曲折厚薄浅深,莫不恰好。
这都不是圣人白撰出,都是天理决定合著如此。
后之人此心未得似圣人之心,只得将圣人已行底,圣人所传於后世底,依这样子做。
做得合时,便是合天理之自然。
刘原父好古,在长安,偶得一周敦。
其中刻云"
弡中"
,原父遂以为周张仲之器。
后又得一枚,刻云"
弡伯"
,遂以为张伯。
诗言'
张仲孝友'
,则仲必有兄矣,遂作铭述其事。
后来赵明诚金石录辨之云,'
弡'
非'
张'
,乃某字也。
今之说礼无所据而杜撰者,此类也。
◎论修礼书
问:
所编礼,今可一一遵行否?
人不可不知此源流,岂能一一尽行?
后世有圣人出,亦须著变。
夏商周之礼已自不同,今只得且把周之礼文行。
〔贺孙〕以下论修书大指。
使圣贤用礼,必不一切从古之礼。
疑只是以古礼减杀,从今世俗之礼,令稍有防范节文,不至太简而已。
观孔子欲从先进,又曰:
行夏之时,乘殷之辂。
便是有意於损周之文,从古之朴矣。
今所集礼书,也只是略存古之制度,使后人自去减杀,求其可行者而已。
若必欲一一尽如古人衣服冠屦之纤悉毕备,其势也行不得。
温公所集礼如何?
早是详了。
又,丧服一节也太详。
为人子者方遭丧祸,使其一一欲纤悉尽如古人制度,有甚么心情去理会!
迸人此等衣服冠屦,每日接熟於耳目,所以一旦丧祸,不待讲究,便可以如礼。
今却闲时不曾理会,一旦荒迷之际,欲旋讲究,势必难行。
必不得已,且得从俗之礼而已。
若有识礼者,相之可也。
问贺孙所编礼书。
某尝说,使有圣王复兴,为今日礼,怕必不能悉如古制。
今且要得大纲是,若其小处亦难尽用。
且如丧礼冠服斩衰如此,而吉服全不相似,却到遭丧时,方做一副当如此著,也是吒异!
贺孙问:
今齐斩尚存此意,而齐衰期便太轻,大功小宝以下又轻,且无降杀。
今若得斟酌古今之仪制为一式,庶几行之无碍,方始立得住。
上面既如此,下面如何尽整顿得!
这须是一齐都整顿过,方好。
未说其他琐细处,且如冠,便须於祭祀当用如何底,於军旅当用如何底,於平居当用如何底,於见长上当用如何底,於朝廷治事当用如何底,天子之制当如何,卿大夫之制当如何,士当如何,庶人当如何,这是许多冠都定了。
更须理会衣服等差,须用上衣下裳。
若佩玉之类,只於大朝会大祭祀用之。
五服亦各用上衣下裳。
齐斩用粗布,期功以下又各为降杀;
如上纽衫一等纰缪鄙陋服色都除了,如此便得大纲正。
今若只去零零碎碎理会些小不济事。
如今若考究礼经,须是一一自著考究教定。
杨通老问礼书。
看礼书,见古人极有精密处,事无微细,各各有义理。
然又须自家工夫到,方看得古人意思出。
若自家工夫未到,只见得度数文为之末,如此岂能识得深意!
如将一碗乾硬底饭来吃,有甚滋味!
若白地将自家所见揣摸他本来意思不如此,也不济事。
兼自家工夫未到,只去理会这个,下梢溺於器数,一齐都昏倒了。
如今度得未可尽晓其意,且要识得大纲。
闻郡中近已开六经。
已开诗书易春秋,惟二礼未暇及。
诗书序各置於后,以还其旧。
易用伯恭所定本。
周礼自是一书。
惟礼记尚有说话。
仪礼,礼之根本,而礼记乃其枝叶。
礼记乃秦汉上下诸儒解释仪礼之书,又有他说附益於其间。
今欲定作一书,先以仪礼篇目置於前,而附礼记於后。
如射礼,则附以射义,似此类已得二十馀篇。
若其馀曲礼少仪,又自作一项,而以类相从。
若疏中有说制度处,亦当采取以益之。
旧尝以此例授潘恭叔,渠亦曾整理数篇来。
今居丧无事,想必下手。
仪礼旧与六经三传并行,至王介甫始罢去。
其后虽复春秋,而仪礼卒废。
今士人读礼记,而不读仪礼,故不能见其本末。
场屋中礼记义,格调皆凡下。
盖礼记解行於世者,如方马之属,源流出於熙丰。
士人作义者多读此,故然。
〔可学〕以下修书纲目。
问礼书。
惟仪礼是古全书。
若曲礼玉藻诸篇,皆战国士人及汉儒所裒集。
王制月令内则是成书。
要好,自将说礼物处,如内则王制月令诸篇附仪礼成一书,如中间却将曲礼玉藻又附在末后;
不说礼物处,如孔子閒居孔子燕居表记缁衣儒行诸篇,却自成一书。
乐记文章颇粹,怕不是汉儒做,自与史记荀子是一套,怕只是荀子作。
家语中说话犹得,孔丛子分明是后来文字,弱甚。
天下多少是伪书,开眼看得透,自无多书可读。
周礼自是全书。
如今礼书欲编入,又恐分拆了周礼,殊未有所处。
因说:
周礼只是说礼之条目,其间煞有文字,如'
八法'
、'
八则'
三易'
三兆'
之类,须各自别有书。
子升问:
仪礼传记是谁作?
传是子夏作,记是子夏以后人作。
子升云:
今礼书更附入后世变礼亦好。
有此意。
〔木之〕
余正父欲用国语而不用周礼,然周礼岂可不入!
柄语辞多理寡,乃衰世之书,支离蔓衍,大不及左传。
看此时文章若此,如何会兴起国家!
坐间朋友问是谁做。
见说是左丘明做。
因理会所编礼书,分经分传,而言曰:
经文精确峻洁,传文则词语泛滥。
国语所载事迹多如此。
如今人作文,因一件事,便要泛滥成章。
〔人杰〕
贺孙因问:
祭礼附祭义,如说孝许多,如何来得?
便是祭礼难附。
兼祭义前所说多是天子礼,若仪礼所存,唯少牢馈食特牲馈食礼是诸侯大夫礼。
兼又只是有馈食。
若天子祭,便合有初间祭腥等事,如所谓'
建设朝事,燔燎膻芗'
若附仪礼,此等皆无入头处。
意间欲将周礼中天子祭礼逐项作一总脑,却以礼记附。
如疏中有说天子处,皆编出。
因云:
某已衰老,其间合要理会文字,皆起得个头在。
及见其成与不见其成,皆未可知。
万一不及见此书之成,诸公千万勉力整理。
得成此书,所系甚大!
前日承教,喻以五服之制,乃上有制作之君,其等差如此。
今在下有志之士,欲依古礼行之既不可;
若一向徇俗之鄙陋,又觉大不经,於心极不安,如何?
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
这事要整顿,便著从头整顿,吉凶皆相称。
今吉服既不如古,独於丧服欲如古,也不可。
古礼也须一一考究著所在在这里,却始酌今之宜而损益之。
若今便要理会一二项小小去处,不济事,须大看世间都得其宜方好。
如今父母丧,且如古服,如齐衰期,乃兄弟、祖父母、伯叔父母,此岂可从俗轻薄如此?
自圣贤不得位,此事终无由正。
又云:
使郑康成之徒制作,也须略成个模样,未说待周公出制作。
如今全然没理会,柰何!
若有考礼之人,又须得上之人信得及这事,行之天下亦不难。
且如冠制尊卑,且以中梁为等差。
如今天子者用二十四,如何安顿!
所以甚大而不宜。
要好,天子以十二,一品以九,升朝以七,选人以五,士以三,庶人只用纱帛裹髻,如今道人。
这自有些意思。
且如权宜期丧当如何?
且依四脚帽子加绖。
此帽本只是巾,前二脚缚於后,后二脚反前缚於上,今硬帽、幞头皆是。
后来渐变重迟,不便於事。
如初用冠带,一时似好。
某必知其易废,今果如此。
若一个紫衫凉衫,便可怀袖间去见人,又费轻。
如帽带皂衫,是多少费?
穷秀才如何得许多钱?
是应必废也。
居父问:
期之服合如何?
用上领衫而加衰可乎?
上领衫已不是。
用深衣制,而粗布加衰可乎?
深衣於古便服。
朝玄端,夕深衣'
,深衣是简便之衣。
吉服依玄端制,却於凶服亦仿为之,则宜矣。
士礼如丧祭等,可通行否?
古有命士,有不命士,今如之何?
丧祭礼节繁多,今士人亦难行。
但古今士不同。
古时诸侯大夫皆可以用士,如今簿、尉之类,乃邑宰之士;
节推、判官之属,则是太守之士。
只一县一州之中有人才,自家便可取将来使,便是士。
如藩镇之制,尚存此意。
无柰何,是如今将下面一齐都截了,尽教做一门入,尽教由科举而得,是将柰何!
叹息久之。
器之问:
国初衙前役用乡户?
客将次於太守,其权甚重,一州之兵皆其将之,凡教阅出入皆主其事。
当时既是大户做,亦自爱惜家产,上下相体悉。
若做得好底,且教他做。
更次一等户,便为公人,各管逐项职事。
更次一等户为吏人,掌文书简牍。
极下户为胥徒,是今弓手节级奔走之属。
其终各各有弊。
英宗时有诏,韩缝等要变不成。
王荆公做参政,一变变了。
礼书学礼,首引舜命契为司徒,敷五教;
命夔典乐,教胄子两条。
文蔚窃谓,古人教学不出此两者。
契敷五教,是欲使人明於人伦,晓得这道理;
夔典乐教胄子,是欲使人养其德性,而实有诸己,此是一篇纲领。
固是如此。
后面只是明此一意:
如大司徒之教,即是契敷教事;
大司乐之教,即是夔乐事。
因曰:
直而温,宽而栗'
,直与宽本自是好,但济之以温与栗,则尽善。
至如'
刚'
简'
二字,则微觉有弊,故戒之以'
无虐'
无傲'
,盖所以防其失也。
某所以特与分开,欲见防其失者,专为刚、简而设;
不蒙上直、宽二句。
直'
宽'
,但曰'
而温'
而栗'
,至'
,则曰'
,观其言,意自可见。
文蔚曰:
教以人伦者,固是又欲养其德性。
要养德性,便只是下面'
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
四句上。
讽诵歌咏之间,足以和其心气,但上面三句抑扬高下,尚且由人;
到'
律和声'
处,直是不可走作。
所以咏歌之际,深足养人情性。
至如播之金石,被之管弦,非是不和,终是不若人声自然。
故晋人孟嘉有言'
丝不如竹,竹不如肉'
,谓'
渐近自然'
至'
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
,此是言祭祀燕享时事,又是一节。
〔文蔚〕
或问:
礼书所引伊川言'
古者养士,其公卿大夫士之子弟,固不患於无养,而庶人子弟之入学者,亦皆有以养之'
,不知是否?
恐不然。
此段明州诸公添入,当删。
不然,则注其下云:
今按,程子之言,未知何所据也。
古者教士,其比闾之学,则乡老坐於门而察其出入。
其来学也有时,既受学,则退而习於其家。
及其升而上也,则亦有时。
春夏耕耘,馀时肄业,未闻上之人复有以养之也。
夫既给之以百亩之田矣,又给之以学粮,亦安得许多粮给之耶!
周礼自有士田可考。
史记言孔子养弟子三千人,而子由古史亦遽信而取之,恐不然也。
想得弟子来从学者,则自赍粮,而从孔子出游列国者,则食孔子之食耳。
然孔子亦安得许多粮?
想亦取之列国之馈尔。
孔子居卫最久,所以於灵公孝公,有交际、公养之仕,其所以奉孔子者必厚,至他国则不然矣。
故晏子谏齐景公勿用孔子之言曰:
游说丐贷,不可以为国。
孟子之时,徒众尤盛。
当时诸侯重士,又非孔子之时之比。
春秋时人淳,未甚有事,故齐晋皆累世为伯主,人莫敢争。
战国之时人多奸诈,列国纷争,急於收拾人才以为用,故不得不厚待士。
古者三年大比,兴其贤者能者而进於天子,大国三人,中国二人,小柄一人,不进则有罚。
看来数年后所进极多。
然天子之国亦小,其员数亦有限,不知如何用得许多人?
今以天下之大,三年一番进士,犹无安顿处,何况当时?
白虎通曰:
古者诸侯进士,一不当则有罚,再不当则削其地,三不当则罢之废之,而讬於诸侯为寓公。
恐无此理,盖出后世儒者之傅会。
进士不当,有甚大过?
而遂废其君,绝其社稷耶!
想得周家此法,行之殊不能久。
成康数世之后,诸侯擅政,天子诸侯之公卿大夫,皆为世臣盘据,岂复容外人为之耶?
兼当时诸侯国中,亦自要人才用,必不会再贡之於天子。
天子亦自拥虚器,无用他处。
当时天子威令不行,公卿大夫世袭,诸侯之国犹宽;
古人才之穷而在下者,多仕於诸侯之国。
及公室又弱,而人才复多仕於列国之大夫。
当时为大夫之陪臣者,其权甚重。
大夫执一国之权,而陪臣复执大夫之权。
所以说'
禄去公室'
陪臣执国命'
以爵位言之,则大夫亦未甚尊,以权势言之,则甚重。
自天子而下,三等便至大夫。
再命为士,三命为大夫,天子之大夫四命,小柄之大夫再命,或一命。
一样小小辟职,皆无命。
他命礼极重。
当时庶民之秀者,其进而上之,不过为大夫极矣。
至於公卿之贵,皆世臣世袭,非若今之可以更进而代为也。
则士之生於斯时者,亦可谓不幸矣。
然当时之大夫宰臣,其权甚重。
如晋楚齐诸国,其大夫皆握天下之权,操纵指麾,天下莫不从之。
其宰臣复握大夫之权,盖当时其重在下,其轻在上。
今日则其重在内,其轻在外,故不同也。
礼编,才到长沙,即欲招诸公来同理会。
后见彼事丛,且不为久留计,遂止。
后至都下,庶几事体稍定,做个规模,尽骫天下识礼者修书,如余正父诸人,皆教来,今日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