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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疑问词“what”从动词“see”的补足语位置移位到中心语短语CP的标志语位置,例

(2)中的疑问词“who”从IP的标志语位置移到CP的标志语位置。

这两例中的疑问词经过移位到达目标地位置后,其自身所携带的[+wh]特征通过标志语-中心语一致性原则传递给了中心语C,从而成功地标示了其所在特指问句的句子类型。

在例(3)中,由于疑问词“who”的移动已经完成了标示其特指问句的任务,所以另外一个疑问词“what”则留在原位,不需要进行移位。

与英语不同的是,一些东亚语言如日语和韩语的特指问句在句末分别使用疑问助词“-ka”,“-ni”来标示其句子类型。

(4)Dare-gakimasu-ka?

(日语)

谁-主格来-疑问助词

“谁会来?

(5)Mwapo-ass-ni?

(韩语)

什么看见-过去式-疑问助词

“你看见了什么?

日语和韩语中的这些疑问助词在底层结构中都占据C位置,由于它们已经标示了特指问句,所以句中的疑问词就不再需要移位。

除此之外,Cheng(1991:

21)还发现其它的14种疑问词居家型语言(方言)如印地语(Hindi)、帕劳语(Palauan)、伊拉克阿拉伯语(IraqiArabic)、埃及阿拉伯语(EgyptianArabic)、海湾阿拉伯语(GulfArabic)、粤语、纳瓦霍语(Navajo)、帕帕戈语(Papago)、霍皮语(Hopi)、印尼语(Indonesian)、斯瓦希里语(Swahili)、阿姆哈拉语(Amharic)、拉尔地尔语(Lardil)、土耳其语(Turkish)也都使用了显性或隐性的疑问助词来标示特指问句。

“句子类型标示假定”的提出对随后的生成语法研究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句子类型标示假定”体现的是推导的经济性原则:

疑问助词的使用和疑问词的移位,一种语言在语法上标示其特指问句语气类型时只能在这二者之中取其一。

这就大大地降低了语言规则的复杂性,凸显了语言理论的概括性、简约性和经济性,符合当时生成语法学家在理论上的追求。

此外,“句子类型标示假定”将疑问词移位与否跟是否使用疑问助词这两个看似无关的现象联系起来,认为造成特指问句中的疑问词移位与否的是由外部可以察觉的成分,亦即是否有疑问助词来决定,这也符合后来的“求简方案”(minimalistprogram)中所倡导的“方法的经济性”的精神。

乔姆斯基本人在起草求简方案的几篇纲要性文章中都提到了这一理论假设(如Chomsky1993)。

除此之外,“句子类型标示假定”还丰富了中心语C的功能。

早期的生成语法理论认为句子的中心语是屈折形态I,后来为了解决英语类语言中的疑问句涉及到的助动词移位的终点位置以及主宾语从句的引导词“that”所占据的结构位置问题,设立了另外一个中心语C位置。

但是,C在结构树上的功能和内涵比较单薄。

“句子类型标示假定”认定,不管是疑问词移位到CP的标志语位置还是疑问助词占据C位置,它们都是借助或是通过中心语C这一位置来将句子的不同类型标示出来,中心语C这一位置变得更加重要起来,还另外承担了标示句子类型的重要功能。

这一理论假设也为后来Rizzi(1997)对中心语C位置的功能意义进行详细研究并提出影响至今的“CP分裂假设”(SplitCPHypothesis)提供了部分依据。

分解后的CP其中一个专管表达陈述、疑问、虚拟等句子语气类型的功能就应该跟“句子类型标示假定”直接相关。

“句子类型标示假定”将不同语言间特指问句的参数差异归因于实实在在的,能够看见的外在词汇形式,这一分析思路对国内一些学者的研究也或多或少地产生了影响。

比方说,邓思颖(2005:

116)就认为,造成语言差异的参数就应该是由少数有声有形的语言事实来设定,并由此提出了“显性参数化假定”(OvertParametrizationHypothesis)。

2“句子类型标示假定”存在的问题

我们注意到,“句子类型标示假定”是在调查约20种语言事实的基础上概括出来的。

我们感兴趣的一个问题是,如果扩大考察范围,该假定能否得到更为广泛的语言事实的支持而具有更为可靠的语言普适性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让我们再仔细看看“句子类型标示假定”的本质和蕴含。

就其逻辑推断,这一理论假定至少蕴含以下三个论断。

(A)疑问词居家型语言中一定有疑问助词,疑问词移位型语言中一定没有疑问助词。

(B)因为一个具体语言要么拥有疑问助词,要么就没有,没有中间状态。

因是之故,我们可以说,如果“句子类型标示假定”能够成立的话,理论上应该不存在所谓的疑问词选择性移位(optionalwh-fronting)的语言。

疑问词要么移位去标示句子类型,要么就不移位却启动显性或隐性的疑问助词去标示句子类型。

(C)应该不会有语言移动多个疑问词去标示句子类型,因为句子的疑问范畴只有一个。

当句中有多个疑问词的时候,如果让语法系统启动疑问词移位的方式来标示句子类型,那么某一个疑问词的移位就应该足以完成这一功能,不需要甚至不允许多个疑问词同时进行移位。

郑礼珊(1991:

84—88)就曾指出,在多重疑问词移位(multiplefronting)的语言中,多个疑问词的移位不都是为了标示句子类型,而是由疑问词本身的特点所决定的。

从已有的类型学调查成果以及所搜集到的语言事实来看,我们发现上述三个论断都不能成立。

以下我们逐一分析。

2.1疑问词移位与否与疑问助词是否使用之间没有联系

Bruening(2007)就疑问词移位与否同疑问助词的有无是否存在联系专门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语言类型学上的调查。

他第一次调查了Ultan(1978)文中附表里列举的65种语言(分类不明确的语言排除在外)后发现:

属于疑问词居家型语言却没有疑问助词的有5种;

而属于疑问词移位型语言却同时带有疑问助词的有30种,分别是:

阿格塔语(Agta),阿尔巴尼亚语(Albanian),叙利亚阿拉伯语(SyrianArabic),巴斯克语(Basque),缅甸语(Burmese),琼塔尔语(Chontal),凡蒂语(Fanti),芬兰语(Finnish),法语,路易斯安那州克里奥尔法语(French,Louisiana),苏格兰盖尔特语(ScottishGaelic),贝亚语(Gbeya),格雷伯语(Grebo),瓜拉尼语(Guarani),冈温古语(Gunwinggu),希伯来语(Hebrew),匈牙利语(Huangarian),爱尔兰语(Irish),加来语(Jaqaru),克拉马斯语(Klamath),立陶宛语(Lithuanian),马拉加斯加语(Malagasy),马来语(Malay),奥吉布韦语(Ojibwa),毗卢语(Piro),俄语,斯阔米什语(Squamish),他加禄语(Tagalog),契维语(Twi),萨巴特克语(Zapotec)。

总共有35种语言违背Cheng(1991)提出的规律,约占总数的53.8%。

他随后还调查了Dryer(2004)建立的语料库中的500多种语言,分析后得出的结论如下列“表一”。

表一:

wh-移位和疑问语气词的关系(Bruening2007:

142)

wh-居家型语言

wh-移位性语言

带有疑问助词

不带疑问助词

总计

带有疑问助词的语言所占的比例

258

143

401

64%

123

53

176

70%

以上“表一”显示,有143种疑问词居家型语言没有使用疑问助词,有123种疑问词移位型语言使用了疑问助词。

使用疑问助词是大多数语言的特征,只有大约36%的疑问词居家型语言和大约30%的疑问词移位型语言没有使用疑问助词。

Bruening(2007)指出,没有疑问助词的语言倾向于是缺乏疑问形态变化,使用词汇形式表达疑问,仅仅通过语调标示是非问句或者在语调上也不区分是非问的语言。

Bruening(2007)最后总结道,从语言类型学的角度来看,Cheng(1991:

21—37)所提出的“句子类型标示假定”中所做的预测是不存在的,任何将疑问代词原位滞留还是移位跟疑问助词的使用与否联系起来的理论都是不正确的。

除了Bruening文中所列举的带有疑问助词的疑问词移位型语言外,上古汉语在涉及疑问词移位的特指问句中也会使用疑问助词,如下列例句中的疑问代词“何”“奚”都发生了移位,分别移到其介词或动词的前面,同时句子还使用了典型的疑问助词“乎”、“邪”“和“欤”。

(6)昔周人有仕数不遇,年老白首,泣涕于涂者。

人或问之:

“何为泣乎?

”对曰:

“吾仕数不遇,自伤年老失时,是以泣也。

”(论衡·

逢遇)

(7)有闲为圃者曰:

“子奚为者邪?

”曰:

“孔丘之徒。

”(又·

天地)

(8)乃令魏主以万乘之重,攻此小城,是何谓欤?

(南齐书·

张欣泰传)

使用于艾佛里海岸的一种隶属于克鲁(Kru)语族的Vata语中的特指问句不论是出现在主句中还是出现在从句中,其中的疑问词都必须强制性地移位到句首位置,同时该语言还在句末使用疑问助词。

(9)à

iKò

tiyé

谁Kofi看见完成体标记疑问助词

“Kofi看见了谁?

”(Koopman1984:

35)

(10)à

ingūgūnāKò

谁你认为标句词Kofi看见完成体标记疑问助词

“你认为Kofi看见了谁?

2.2确有语言中的疑问词可移可不移

如前文所述,因为一个具体语言要么拥有疑问助词,要么就没有,没有中间状态。

因是之故,我们可以说,理论上应该不存在所谓的疑问词选择性移位的语言。

然而,事实上确有语言中的疑问词可移可不移。

埃及阿拉伯语、印尼语和帕劳语都属于此类。

埃及阿拉伯语

(11)a.eehilliMonaʔarit-uh

什么标句词Mona读-它

“Mona读什么?

”(Cheng1991:

54)

b.Fariidhawilyi’mileeh

Fariid尝试做什么

“Fariid试着做什么?

57)

印尼语:

(12)a.SiapayangSallycintai

谁标句词Sally喜欢

“Sally喜欢谁?

58)

b.Sallymen-cintaisiapa

Sally前缀-喜欢谁

帕劳语:

(13)a.ng-te’aakileld-iiasub

量词-谁主格标记受事焦点标记-加热-第三人称单数主格标记汤

“谁加热了汤?

55)

b.k-osiikerate’ang

第二人称单数-找为代词谁

“你在找谁?

58)

郑礼珊本人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语言的存在。

但是,她(Cheng1991:

53—57)认为这些语言的疑问词发生选择性移位都是表面现象,那些疑问词发生移位时所构成的实际上不是真正的特指问句,而是关系从句或是分裂句,因为它们表现出了与关系从句或分裂句相似的句法特征。

以埃及阿拉伯语为例,比较上面(11)例中的两句就可以发现,当疑问词发生移位时,句子需要使用标句词“illi”,而当疑问词留在原位时,这一标句词就不出现。

疑问词移位和居家时具有不同的句法表现,也就有理由怀疑是否二者都是特指问句。

相反地,关系从句和分裂句中都会使用同样的标句词“illi”:

(14)il-raagililliMonashaafit-uh

定冠词-人标句词Mona看见-他(复指代词)

“Mona看见的那个人”(Cheng1991:

53)

(15)(dah)muhamadilligih

这Mohammed标句词来

“来的是Mohammed”(Cheng1991:

另外,与关系从句一样,疑问词发生移位的句子也需要一个复指代词来填补移出去的空位,如(11a)和(14)句中的“-uh(他)”。

所以疑问词发生移位的句子不是真正的特指问句,而是关系从句或分裂句。

这时,疑问词发生移位也不是为了标示疑问语气,而是为了实现关系从句或分裂句的语法标示。

在这些语言中,真正的特指问句都没有疑问词移位,疑问词必须留在原位,语法通过在C位置上基础生成隐性的疑问助词来标示句子类型。

郑文的这一分析有一定的道理。

的确,许多语言特指问句中的疑问词表面上看起来是可以进行选择性移位,但实际上,疑问词移位时并不是为了标示特指问句,而是标示其它的语法功能。

除了上述标示关系从句或分裂句以外,疑问词的移位还可以标示焦点。

许多班图语中疑问词移位就有这样的作用,如下面的Kinyarwanda语,当疑问词移位时就带上了焦点标记“ni”,这就与疑问词居家构成的特指问句不同,显然疑问词移位是为了标示焦点。

疑问词居家:

(16)Umogorejišende

女人杀谁

“那个女人杀了谁?

疑问词移位:

(17)Ni-deumogorejiše

焦点标记-谁女人杀

但是,上述分析方法解释不了另外一些语言中的相关现象。

比如,使用于北美洲北部,属于北德内语支的有一种叫Babine-Witsuwit’en语,它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疑问词发生选择性移位的语言。

无论疑问词移位与否,句法上都不出现特殊的形式标记,同时,二者的语用意义几乎没有区别(Denham2000)。

如下例(a)句中的疑问词都留在原位,而(b)句中的疑问词则都发生了移位。

(18)a.Lilliannduyunkë

t?

Lillian什么第三人称单数标记-买-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Lillian买了什么?

b.NduLillianyunkë

什么Lillian第三人称单数标记-买-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Denham2000:

201)

(19)a.Lillianmbï

yunt’iy’

Lillian谁第三人称单数标记-喜欢-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Lillian喜欢谁?

b.Mbï

Lillianyunt’iy’

谁Lillian第三人称单数标记-喜欢-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这里的疑问词移位并非日语和韩语类语言中常见的那种语序漂移(scrambling)带来的结果,因为非疑问词的名词不能任意发生移位,除非这些名词被焦点化了,焦点化时需要带上特定的焦点标记。

(20)a.Lilliandusyunkë

t

Lillian猫第三人称单数标记-买-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Lillian买了猫。

b.*DusLillianyunkë

猫Lillian第三人称单数标记-买-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202)

(21)Dus’iyGeorgeyunkë

猫-焦点标记George第三人称单数标记-买-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George买的是猫。

这里疑问词移位的句子也不是分裂句,二者有明显的区别。

分裂句中需要用到强调标记“hin”,而在疑问词移位的句子中不出现这种强调标记。

比较下面两例:

(22)Ggindinï

budiclhyehin’it’iw

那个男人第一人称单数标记-认识-第一人称单数标记强调标记它是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206)

(23)Mbï

ggindinï

yudï

hye?

谁那个男人第三人称单数标记-认识-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那个男人认识谁?

最能证明Babine-Witsuwit’en语中疑问词实实在在地发生了移位的就是孤岛效应。

疑问词不能从主语从句或并列结构中移出:

(24)a.[[Georgembï

hye]Lillianyilhggiï

]?

George谁第三人称单数标记-认识-第三人称单数标记Lillian

第三人称单数标记-吃惊-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George知道谁使Lillian吃惊了?

b.*Mbï

i[[Georgetiyudï

]

谁George第三人称单数标记-认识-第三人称单数标记Lillian

206-207)

(25)a.[Georgetl’ahmbï

]hibï

n’ë

’n?

George和谁第二人称单数标记-看见-第三人称代词

“你看见George和谁了?

[Georgetl’ahti]hibï

谁George和第二人称单数标记-看见-第三人称代词

207)

除了Babine-Witsuwit’en语外,新加坡式英语也应属于拥有疑问助词且特指问句中疑问词可移可不移的语言。

新加坡式英语是多种语言长期接触后形成的一种混合性语言,它与标准英语不同,具有自己独特的语法体系。

新加坡式英语中的疑问词可以留在原位也可以发生移位(其中“á

h”是疑问助词)(Yeo2010 

:

98)

(26)a.Youbuywhatá

h?

b.Whatyoubuyá

(Yeo2010:

91)

新加坡式英语中有疑问词移位的句子不是分裂句,因为在新加坡式英语中,分裂句有另外的构成方式,如下例。

(27)a.Whatisitthatyoubuyah?

b.Whatisitahthatyoubuy?

92)

此外,这里的疑问词移位也不是话题化的结果,因为新加坡式英语是话题突显的语言,很多名词性成分可以移位实现话题化,但是疑问词即使后面带上了话题标记“ah”也不能移位来进行话题化,比较以下(28)和(29)两例。

(28)MaryknowthatthebookJohnboughtyesterday.(Yeo2010:

(29)a.*MaryknowthatwhatJohnboughtyesterday.

b.*MaryknowthatwhatahJohnboughtyesterday.(Yeo2010:

最为重要的是,与Babine-Witsuwit’en语一样,新加坡式英语中的疑问词移位也要遵守孤岛条件,疑问词不能从附加语从句中移出,如例(30);

也不能从复杂的名词性从句中移出,如例(31)。

(30)*WhatiJohnisbroke[becausehebuyti]?

93)

(31)*WhatiMarysayJohnlike[themanthatboughtti]?

2.3多重疑问词移位与疑问词自身特点没有必然联系

多重疑问词移位型语言的存在对“句子类型标示假定”是个重要的挑战,因为句子的疑问范畴只有一个,而当句中有多个疑问词的时候,如果让语法系统启动疑问词移位的方式来标示句子类型,那么某一个疑问词的移位就应该足以完成这一功能,不需要甚至不允许多个疑问词同时进行移位。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Cheng(1991:

84—88)就曾指出,多重疑问词移位型语言中只有一个疑问词的移位是为了标示其疑问语气类型,其它疑问词的移位实际上是由自身的语法特点所决定的。

她以波兰语、保加利亚语和匈牙利语为例指出,这三种具有多重疑问词移位的语言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疑问词总是在形态上与不定代词(indefinite)相联系。

例如波兰语的疑问词加上后缀“-s”就能构成不定代词,保加利亚语和匈牙利语的疑问词分别带上前缀“nja-”和“vala-”也能构成不定代词。

这与日语中疑问词的特点相似。

另一方面,这些语言中的疑问词在不同的句法环境中有不同的解读。

以波兰语为例,当疑问词移位时,就具有疑问的解读;

当疑问词不发生移位而留在原位时,其解读需要通过语篇知识来获得;

而当疑问词用在是非问句或条件句中的时候,表达的是“任指”,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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