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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府州折氏的族属,或党项,或鲜卑,学术界仍有争议,但即使持折氏源出鲜卑的学者也认为,折氏长期与党项诸部杂居,共同生活,逐渐党项化,成为党项诸部之一。
折氏所居的河东路是民族杂居之地,其中以党项族居主要地位。
因此,宋实行了一套有别于内地州县的治理政策,即任用当地土豪或少数民族酋领为知州或蕃官,因俗为治,加以羁縻,使其互相牵制,巩固边防,安定秩序。
折氏就是在这样的特殊体制下知府州并世袭府州的。
据文献记载:
“府州蕃汉杂处,号为难治。
”但折氏以其一族三百余人为基础,团结其族人之外作为部属的许多姻亲蕃族,充分利用其懂得他们的语言、了解他们的风俗习惯的优势,根据蕃汉杂居地实际情况进行有效治理,并发挥其深入人心的影响力来完成对府州的经营,如折氏对这些部属“凡犒劳皆以俸钱,而所用不给。
于蕃部借牛耕时闲田,以收获之利岁赡公费”,即用俸钱犒劳部属,因为必须的经费不足,故通过借牛在蕃部的闲田里耕种,用耕种的收益补充经费的不足。
这样,折氏根据边境蕃情,运用正确的边境行政措施来获得府州经营的稳定,赢得蕃汉族众的极大信赖,出现了“折氏强盛之时,府州只屯汉兵二千”的局面。
(二)为维护其特殊体制据理力争
面对中央所派遣的官吏不考虑蕃汉杂居地域的特殊性(如这里的蕃族是没有被官方登录于户籍的,而是与折氏家族有关联而被包含于其麾下的;
通过犒劳部属招抚蕃部等),对折氏州政用人措施进行干涉时,折氏以请求免职进行抗争,“知州折惟忠言:
‘本州俗杂蕃、汉,旧以牙校掌刑狱。
近诏:
以本州司法王定为司理参军,不能谙晓蕃情,请且如旧制。
’”最终宋朝廷“丛之”。
折氏以“谙晓蕃情”为辞,政治上和中央相互牵制,从而维持其特殊体制,这样,对外可以调动一切力量抵御外侮,对内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当地蕃汉族众的安全与利益,这不仅使折氏成为治理府州最合适的人选,也是折氏能长期掌握州权并世袭罔替的政治基础。
二、折氏在蕃汉贸易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稳定的蕃汉贸易确保折氏所辖边区的和平与稳定
战争时期的军事掠夺与和平时期的“赐赠”、通贡及官民互市,都是北方游牧民族对自己所缺乏的生产生活必需品和其他附属工艺品的必要补充,稳定的蕃汉贸易是减少战争掠夺的有效手段之一。
折氏所在的麟府路地处边境多民族聚居区,在折氏的带领下,府州蕃部与宋廷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双方通过进贡与赏赐、蕃汉贸易维持着边区基本的生产生活物资供应,从而确保了边区的和平与稳定。
在宋代,麟府丰地区是党项聚居区,党项是马背民族,府州以出产良马载入史册(王辟之《渑水燕谈录》卷八):
“凡马所出,以府州为最,盖生于黄河之中洲曰子河汊者。
”折御卿曾将一匹以碧云騢命名的千里马进贡给宋太宗,宋太宗骑着它去打北汉的太原城,“上下山岭如履平地”,上马时它自动跪下前脚,下马时它就跪下后脚,“上下如坐安舆,不知登降髙下之劳。
”(王辟之《渑水燕谈录》卷九)蕃族用马换取宋人的绢帛和茶叶,其方式主要有招马法和市马法两种,前者是蕃族进贡良马,宋廷赐赠价值相当或更多的绢帛和茶叶,后者则是通过和市对上述物品进行交易。
此外,活跃的民间贸易也是双方获取所需物资的补充方式之一。
根据文献记载,党项马主要来自麟府地区,河东路的市马以府州和火山军为多,府州是马匹贸易的主要集散地之一。
从现有文献资料看,宋廷除了与以折氏为地方首领的蕃族熟户进行赐赠和贸易外,对包括西夏在内的沿边蕃族也有大量的赐赠与边贸活动,在麟府路的边境贸易中,沿边蕃族通过榷场与和市用自己的良马换取宋人的绢帛、茶叶。
(二)宋朝廷对折氏在战马来源上有极大的依赖性
为了防御契丹和西夏骑兵的侵犯,北宋王朝必须建立起能与之抗衡的骑兵部队,这就需要大量战马。
宋廷要获取府州境内蕃族贡马或通过蕃汉贸易获取所需马匹,均须依赖世袭府州的折氏。
折氏既是宋王朝的最大卖主,又充当宋与麟府蕃部贸易中间人的角色,他们将蕃部自己牧养的马,或得之于辽、夏蕃部的马输纳宋廷,宋王朝对此加以保护。
大中祥符二年(1009),折惟昌表求赴阙,获得允准。
六月,折惟昌率所部兀泥族大首领名崖等四十七人入朝,贡名马。
折惟昌所带来的庞大朝贡团队,使得偏好安宁的宋真宗特别高兴,亲自宴赏。
稳定的蕃汉贸易一方面可以确保折氏所辖边区的和平与稳定,另一方面,也强化了宋朝廷对折氏在战马来源上的依赖性,在如此重要的蕃汉贸易中,与边境内外的蕃、汉族众保持着密切联系的府州折氏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也是折氏能长期扎根府州世袭州权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忠贞勤王、屡建战功是折氏世袭府州的根本原因
府州地处少数民族聚居区,地势险要,南邻黄河,北绕长城,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宋王朝一方面在此设置大量的堡寨以加强防御,另一方面,采用羁縻政策,对麟、府、丰地区的党项豪酋委以重任,抵御西夏与契丹的入侵。
折氏家族在府州的兴起应从折宗本算起,从其孙折从阮镇府州开始到折可求降金,折氏家族世袭府州刺史二百余年,在当时特殊的历史环境中,凭借麟、府独特的军事战略位置,麟、府二州成为抗击契丹和西夏的前沿阵地,从而造就了折氏家族的卓越功勋。
折氏家族成员几乎参加了历代封建王朝抗击契丹、消灭北汉、抵御西夏的较大的军事行动,在这些军事行动中,他们大多充当了先锋与统率的作用。
折御卿之后,折氏家族五代人和党项建立的西夏政权角逐百余年,经历了无数次艰苦的战争,在他们所经历的重大战役中,除了抗击敌人的军事入侵外,还有护送军粮、军服等军需物资的遭遇战,为兴建城郭、堡寨等军事设施而屯兵应战。
他们在抵御少数民族入侵的军事斗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并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折御卿带病临敌、死于阵前,折海超、折惟信战死疆场。
折惟昌带病冒风沙护送军粮,病逝于军中,年仅37岁。
折氏镇守府州期间,不仅战功卓著,而且为政清廉,团结部众,得到了蕃汉人民的支持和政府的重视和褒奖。
(一)御辽靖边
北宋建国后,北汉时常联合契丹(辽)侵犯宋境。
此时,府州折氏不时进攻北汉,为宋中央解除了后顾之忧,避免了两线作战。
太祖建隆元年六月,折德扆“破河东沙谷寨,斩首五百级”乾德元年冬,折德扆又“败太原军数千于城下,生擒伪将杨璘”。
到了太平兴国四年二月,南方诸国多已平定,宋太宗御驾亲征,拟一举消灭北汉。
而府州折氏又在该战役中出力甚多,发挥了侧翼攻击的作用。
三月,太宗“征河东,诏御卿与监军尹宪领屯兵同攻岚州”。
四月,折御卿“破岢岚军,杀戮甚众,并擒伪军使折令图以献”。
接着,“又以岚州、伪宪州刺史霍翊擒伪将夔州节度使马延忠等七人以献”。
因在此役立下赫赫战功,折御卿“以功迁崇仪使”。
至道元年十二月,当契丹将领韩德威得悉折御卿生病后,便拟报子河汊之仇而邀夏国王李继迁一起入寇。
据史记载,当御卿正欲抱病上阵时,曾回答其母亲的挽留,“‘家世受国恩,虏寇未灭,御卿之罪也。
今临敌,安可弃士卒自便?
死于军中,是其分也。
’翌日而卒。
”他以死明志,使得太宗“痛悼久之”。
于是,为了表彰折御卿的“公忠体国”,宋中央遂“以其功业建庙”,而在岚州易芳县立祠奉祀折御卿,后且与徽宗崇宁二年五月赐庙额曰:
“显忠”。
府州折氏的卓越战功在折御卿时代大放异彩。
他带病临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是民族主义、爱国主义的典范。
麟府州境多为党项部族,折惟昌特别重视对各部族的招纳和安抚。
在他的努力下,景德元年(1004),原本依附契丹、居住在黄河北古丰州境内的言泥族拔黄太尉率三百余帐内属府州。
此外,宋真宗还比照赏赐折御卿三十竿军旗的先例,给予折惟昌同样的奖赏。
(二)与夏激战
在宋夏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先后涌现出折继闵、折克行、折可适等一批优秀将领。
庆历元年(1041),西夏王李元昊乘好水川大败宋军之余威,兵锋直指麟府二州。
在围攻麟州一月不克后,李元昊率兵包围了府州城。
元昊来犯之前,府州通判张旨刚刚修筑好外郭,折继闵又预先将部分蕃汉民众迁入城内。
但因管勾麟府路军马公事康德舆胆小懦弱,又府州兵力仅六千一百名,折继闵只好紧闭城门。
府州城依山而建,雄伟险峻,但城内无井,需从城东和城南下至黄河取水。
西夏军围城,首先截断城内取水道路。
折继闵与通判张旨夜开南门,以官兵护民众取水。
西夏军见府州城西门守御薄弱,元昊亲自督阵攻城,折继闵声言与夏世仇,誓死守城。
通判张旨积极配合,及时将城内财物散于士卒。
又有骁将张岊,临危不惧,坚守西门。
知州折继闵又引弓射杀西夏军攻城将领一员,宋军气势高涨,元昊不得不撤围,府州保卫战取得胜利。
府州知州折克行为宋守边近三十年,其时正值神宗以来宋朝对西夏积极经营之时,折克行多次参加宋朝对西夏的战斗,大小百余战。
元符二年(1099),折克行捉到西夏钤辖哩旺扎布,朝令嘉奖。
折克行是府州折氏继折御卿、折继闵以来的又一位名将,功勋卓著,州境各部族呼为“折家父”。
折可适是在宋夏冲突最前沿鄜延路和泾原路成长起来的一位名将,他的戎马生涯充满传奇色彩,一生经历了多次大战,人生大起大落,曾因为上级将领的失误而遭连降十三级的贬罚。
元祐六年(1091),夏兵五千屯于尾丁硙,折可适率兵六千出击。
因为提前侦查到夏军守将姓名,折可适伪装成夏军首领出巡,用蕃语将西夏守将喊出城外,随军掩杀,夏人五千兵马尽皆丧命。
折可适又乘烽火未传、西夏消息未通之时急速前进,破前方守将。
回军途中,折可适料定后有追兵,半路设伏大败夏军。
西夏梁太后越山而逃,辎重多弃。
三次战斗,一气呵成,充分展现了折可适多年积累的军事智慧。
元符元年(1098),西夏大首领嵬名阿埋、监军味勤都通以放牧为名,窥探宋边。
折可适侦知后,兵分两路,率轻骑衔枚前进,半夜袭击,俘获嵬名阿埋所部三千余人。
此次战役,折可适夺取了宋朝梦寐以求的战略高地天都山。
宋哲宗特准御前受俘,百官称贺。
(三)抗金卫国
抗金初期,折氏出了两个名人,一是最后一任府州知州折可求,一是官至签书枢密院事,进入朝廷最高领导集团的折彦质。
折可求继其兄折可大为府州知州。
折可求生活的年代,正值北宋末年。
其时,女真崛起、联宋灭辽。
女真人看到宋军软弱腐朽,于是进军中原。
宣和七年(1125)冬,金将左副元帅宗翰兵围河东重镇太原城,知府张孝纯婴城固守,朝廷急调太原周边守将解围。
靖康元年(1126)春,折可求率麟府兵救援河东。
麟府兵与其它援军会合,与金军在文水县遭遇,发生激战,结果宋军两名大将阵亡,鄜延路军将刘光世率军逃跑,麟府军独抗金军,大败而退。
金军东路军兵围都城汴京,京师告急,原来防守西夏的陕西五路、河东麟府路军从西北赶往汴京勤王。
麟府军折可求、折彦质与秦凤路种师中、熙河路姚古等人率兵至京城解围,各路勤王兵众号有二十万。
在这种形势下,宋朝依然与金军签订和约,金兵退走。
折彦质,折可适次子。
靖康元年(1126)正月,金将宗望兵围开封,宋钦宗急任兵部侍郎李纲为亲征行营使,负责开封防务。
折彦质在勤王军中被朝廷选中,除直龙图阁,充宣抚司参谋官。
宋钦宗于福宁殿召开军事会议,折彦质与李纲、李邦彦、吴敏、种师道、姚平仲等人共同参加。
金军与宋达成和议后退走,折彦质受诏与姚古、种师中领兵十万护送金军出境。
折彦质后来一直奋战在宋金对峙的军事前沿,作为李纲的副手,主持着河东地区防务。
李纲被罢免、老将种师道战死,折彦质成为宋朝河北河东路宣抚司的实际主持官,曾多次遣使金军,希望和平罢军。
北宋灭亡后,折彦质追随康王赵构南渡,曾任南宋参知政事、签署枢密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