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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科学是把一些个别的现象，一些观察名词和单称命题，经过归纳推理，上升为理论名词和全称命题，然后再通过演绎推理，去解释现象和预见现象。
所以我不说你当然不了解，我一说，你明白了。
（举例：
三角形三内角之和等于180度，边角关系一说，你可以做所有题了）但是哲学恰好相反，它是把人们当作不言而喻的、不证自明的、毋庸置疑的和天经地义的东西作为它批判的和反思的对象了。
所以我不说的时候，你觉得清清楚楚的，我一说，你糊涂了。
这里有一张桌子，我不说，它就是一张桌子，可是我一旦问你，是先有桌子，还是先人关于桌子的观念呢？
如果先有观念，那么这个观念从哪里来，你如果你没有桌子的观念，你为什么会把如此这般的一个东西把握为桌子呢？
）这就是哲学的“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
80年代有一首歌，有这样几句歌词：
“天上的太阳和水中的月亮谁亮？
山上的大树和山下的小树谁大？
心中的恋人和身外的世界谁重要？
”我不知道在座的同学怎么回答？
由人可能不假思索的说“身外的世界重要呗”，但如果你正处于热恋之中呢？
这个世界是极为复杂的。
哲学就是要把这个世界的复杂性，特别是人生的复杂性揭示出来。
所以我不说的时候，你很清楚；
我一说，你就糊涂了，所以这才需要冯先生所说的“觉解”人生啊。
如果没有一种哲学的辩证智慧，你可能就会走向极端，你今天可能是理想主义的，明天可能是现实主义的。
最后，绝对主义的，相对主义的、存在主义的、虚无主义的……，什么“主义”，你可能就会摇摆不定了。
关于荣辱啊，祸福啊，进退啊，你就觉得自己不太好把握了。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哲学就是对于人生的有系统的反思，是使人作为人而能够成为人，是一种“觉解”的活动。
那么哲学的这种“觉解”的活动，最后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冯先生用了另外一个词，“境界”，他讲人生四境界，哲学最终要使人超越自然的境界、功利的境界、道德的境界，最后达到一种天地的境界。
所以，中国哲学最讲究“天人合一”、“知行合一”、“情景合一”、“万物皆备于我”。
这就是冯先生所理解的哲学，也就是哲学与人生的关系。
下面，我就想从哲学与人生出发，所谓的“对人生的有系统的反思”，怎么能对人生有一个哲学层面的大体上的解说呢？
我谈一下自己的体会。
我想分成三个问题来跟大家交流一下，怎样从哲学的角度来理解人和人生，一是人的存在，二是人的人化（人变为人），三是人的世界。
一、人的存在（是一种超越性的存在）
大家都知道，我们都是人，我有一本书叫做《现代教养》，这本书开篇我就提了一个问题，中国人骂人喜欢说“某某不是人”，我追问，当你骂一个人“不是人”的时候，前提你认为你自己是人，你认为你自己是人而别人不是人，那你说什么叫做“人”呢？
按照词典、辞海里的解释，人是“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的高级动物”，但是当你骂一个人“不是人”的时候，你是说：
你这个人啊，你不会制造工具啊，你不会使用工具啊。
你是这样骂他的吗？
显然你不是的。
你是说这个人失去了人格，没有了人情，失去了人味，没有了人的尊严，总而言之，是在一个伦理的、道德的意义上说的。
这个给人下的标准化定义，恰好失掉了人之为人的最根本的东西。
正因为这样，才需要有对人和人生的有一个系统的反思。
在座的各位以文科生为主，我想，任何一门人文社会科学，它最深层次的东西是一种人性的反思，对人自身的一种理解，而哲学恰好是对人生的有系统的反思。
那么按照我个人的理解，怎么样来理解人的存在呢。
我给出一个最基本的说法：
人是一种超越性的、理想性的和创造性的存在。
我自己有一本书《超越意识》。
这本书开篇的第一句话：
人是世界上最奇异的存在——超越性的存在。
怎么理解呢？
我使用一种反证法，我说人“无法忍受”，尤其是青年人，你们更无法忍受，无法忍受什么？
我讲了五个无法忍受：
人无法忍受单一的颜色；
人无法忍受凝固的时空；
人无法忍受存在的空虚；
人无法忍受自我的失落；
人无法忍受彻底的空白。
人无法忍受，意味着人是一种超越性的存在。
世界就是自然，它自然而然地存在，存在得自然而然，那么人生呢？
它也是自然。
自然而然地生，自然而然地死。
但是，从自然当中生成的人，恰好超越了这个自然！
他要把自然而然的世界改造成了一个对于人来说是“真善美”相统一的世界，这才是人嘛。
正因为人要把一个自然而然的世界，一个自然而然的人生改造成一个真善美相统一的世界和人生，所以人无法忍受嘛。
首先，人无法忍受单一的颜色，如果我问在座的同学，你喜欢什么颜色？
有的同学说喜欢红色，有的同学说喜欢绿色，有的同学说喜欢蓝色，有的同学说喜欢白色。
但是，如果这个世界只是你所喜欢的鲜艳的红色、只是你所喜欢的纯洁的白色、只是你所喜欢的娇嫩的绿色，你还能不能在世界上生活了？
那不就像马克思所说的一段话，他说：
“在太阳的辉映下，每一颗露水珠都会闪烁现出五颜六色的光芒，为什么人的精神世界只能有一种颜色——灰色（官方的颜色）呢。
”人的眼睛是无法忍受单一的颜色的。
这意味着人生活的世界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是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所以人无法忍受单一的颜色。
人生活的世界应该是丰富多彩的，而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是人自己创造出来的，所以人的第二个无法忍受就是“凝固的时空”。
用马克思的话说：
“时间是人类存在的空间。
”鲁豫曾采访过的一个女士，她说：
“回顾我的一生，我没有浪费上帝给予我的时间和才能。
”人就是时间构成了他的真正的存在的空间，所以人无法忍受凝固的时空，他是在时空的创造当中实现了自己的存在。
正因为人给自己创造了自己的时空世界，所以人的第三个无法忍受就是“存在的空虚”。
什么是人？
人是寻求意义的存在，人无法忍受无意义的生活。
大家都知道，国内30年来经过改革开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国内有一本畅销的杂志叫《读者》，这是一本任何有情趣的人都会喜欢的杂志。
那里边曾经先后登过两篇文章，一篇叫做《当我没有钱的时候》，另一篇叫做《当我有了钱的时候》。
这两篇文章表达了一个共同的思想：
人不是为了生存而生存的，人是为了寻求意义而生活的。
现在哲学有一个说法，一种很严重的现代病就是“形象大于存在”，“包装”嘛，方方面面都“包装”嘛。
而人生应该他的存在大于他的形象的，也就是说它存在的意义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人无法忍受存在的空虚。
正因为如此，人又无法忍受“自我的失落”。
人本主义心理学家马斯洛提出过一个叫做“需要层次理论”，人从一种生存的需要、安全的需要、归属的需要、尊重的需要、审美的需要，最终升华为一种自我实现的需要。
特别是年轻人，对于每一个年轻人来说，最能够使他激动起来的，就是一种自我实现的感觉。
这是一种心理学上所谓的“高峰体验”。
你最美的体验就是一种自我实现的感觉嘛。
所以人无法忍受自我的失落。
那么最后，什么是人呢？
人是一种能够自觉到死的存在。
所以古希腊哲学把哲学称为“对死亡的练习”，正因为人能够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有限的存在，所以人就想超越这种有限的人生，因为人无法忍受一种“我死了，连我的灵魂和我的肉体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的一种彻底的空白。
所以中国古人讲究“立功、立德、立言”，试图以各种方式来使自己的有限的人生燃烧起熊熊的生命之火，使自己的生命得到无限的延续。
这就是我所说的人的超越性，它表现为人的五个“无法忍受”。
所以才有了寻求意义的人生，才有对人生的有系统的反思的哲学。
人之所以能够构成这样一种超越性的存在是因为人既源于动物，又同动物具有根本性的区别。
人和动物都是一种生命活动，两者的区别就在于，动物是一种生存的生命活动，而人是一种生活的生命活动。
生存是一种无意义的生命活动，而生活是一种寻求意义的生命活动。
正是在这一点上区分了人和动物。
人是一种寻求意义的“生活”活动，而动物是一种本能性的“生存”活动，动物和人的区别就在于是两种不同的生命活动。
而为什么是两种不同的生命活动呢？
马克思说，动物只有一个生命的尺度，而人有两种尺度。
动物生存的尺度就是它所属的那个物种的尺度，而人有两个尺度：
一是任何物种的尺度，另一个是人的内在的固有的尺度。
大家想一想，大学生啊，是最关切人自身的，是最关切对你自己的认识的，那么什么是你自己呢？
人有两个尺度。
人既有任何物种的尺度，人又有人内在的固有的尺度。
人既是按照自己的目的活动，人给自己构成了自己的世界，又是按照所有物种的尺度活动，这就是既“合目的”又“合规律”的活动，所以人的生命活动是一种“目的性的对象化”的活动。
是把世界变成对人来说是“真善美”相统一的世界的活动。
所以作为一个人的存在，是一个超越性的存在，一个理想性的存在，人是一个把自己的理想不断地变为他自己的现实的活动过程。
而这个把自己的理想不断地变为他自己的现实的活动过程就是一个创造的过程。
所以什么叫人生啊，人生就是“无中生有”嘛，就是一个创造性的活动嘛。
（中国社会科学院的老院长胡绳，在一篇文章中讲到：
人类在20世纪的后五十年所创造的科学技术，超过了人类在20世纪五十年代以前的几千年所创造的总和。
这不就是无中生有吗？
）
什么叫现代化？
现代化包括：
日常生活科学化，日常消遣文化化，日常交往社交化，日常行为法治化，农村生活城市化。
人创造了自己的历史，实现了生活的现代化。
所以人的存在是超越性的、理想性的、创造性的存在。
这才是人的存在。
而大学生正处在一个人生的最有理想、最有创造性的时期，所以你们一定很喜欢哲学。
因为哲学是对于人生的一种有系统的反思。
通过这种反思，我们能够更加深刻的去“觉解”生活，更加热情地去拥抱生活，更加主动地去创造生活，从而把我们的世界建设成为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把我们的人生塑造成更美好的人生。
二、人的人化（人使自己成为人）
我们中国人有一句俗话，叫做“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法国著名的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有一个著名的命题叫做“存在先于本质”。
他说除了人以外的所有的存在都是“本质先于存在”的，它的本质就规定了它的存在。
而只有人这种存在是“存在先于本质”的。
生下来是男孩女孩我们可以说他是人，长大了他可不一定就能成为人。
为什么？
人是一个人化的产物，人是一个文化的结果，人是一种历史性的存在。
这就是人同动物的不同。
动物是一代又一代的复制自己，而人是一代又一代地发展自己。
什么是发展，发展就是历史嘛。
什么叫历史？
用马克思的话说，“历史不过是追求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的过程而已”。
人的这种活动的过程，构成了人的历史。
马克思又说，什么叫做社会存在？
社会存在就是人们的实际的生活过程。
我们的实际的生活过程，我们的有目的的活动，构成我们人自己的历史。
我们人的自己的历史，也就是我们每个人成为人的过程。
我们每个人成为人的过程，就是人既构成了历史的前提，又构成了历史的结果；
而人只有首先作为历史的结果，才能够成为历史的前提，因为我们总是上一代人给我们遗留了大量的资金啊，生产力啊，甚至包括了所谓文化的前理解。
语言是历史文化的“水库”，我们正是在历史文化的继承当中构成了我们今天的人的存在。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人是“存在先于本质”的，人是人化的过程和产物。
关于人的人化，我要特殊地谈一个我对教育的理解。
因为今天来的老师跟我一样，是在作为一个教育者来和同学们进行思想的沟通和知识的交流，而各位同学都是作为受教育者正在接受历史、文明和文化的传种。
那么，什么是教育呢？
教育是一种社会遗传的机制，它是以自身为中介而实现的双向的认同：
一方面，教育是个体对历史、社会、文化的一种认同，同时又是历史、社会、文化对个体的认可。
在这个意义上，广义的教育实际上是哲学教育，或者说，它首先是哲学教育，教育首先不是使人成为某种人，而是使人作为人能够成为人。
人不仅仅是一种自然意义上的遗传性的获得，它还是一种文化意义上的获得性的遗传。
教育就是这种“认同”与“认可”的双向互动过程。
所以，中国也好，世界也好，真实的教育最根本的东西是提高人的素养。
它是使人作为人能够成为人。
是使你首先能够成为一个能够承担起这个社会、这个时代和历史赋予你作为一个现代公民的权利和义务的存在。
这就是现代教育。
我们只有能够成为人，才能够成为某种人，我们才能够去掌握某种专门的知识、技能、技巧，去从事某种具体的职业，去扮演某种特殊的角色，在社会生活中实现自我。
所以我觉得人作为一个历史文化的存在，他自身是一个人化的过程，也就是使自己作为人能够成为人的过程。
这种成为人的过程，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以教育为中介所实现的自然遗传、社会遗传和文化遗传的统一。
从十九世纪中叶以来的现代哲学，它所解决的一个根本的问题就在于，它不是把人当作一个抽象的存在，而是把人当作一个历史的、文化的、具体的存在。
近代以来的哲学，不过是一个上帝的人本化的过程。
就是上帝的自然化，上帝的物质化，上帝的精神化到整个的上帝的人本化的过程。
美国出版了一套丛书叫做“导师哲学家丛书”，我推荐给大家。
它把中世纪的哲学叫做“信仰的时代”，把文艺复兴时期叫做“冒险的时代”，把十七世纪叫做“理性的时代”，把十八世纪叫做“启蒙的时代”，把十九世纪叫做“思想体系的时代”，而把刚刚过去的二十世纪叫做“分析的时代”。
近一个时期以来，内地的哲学家们也想用五个字概括当今的时代，有的人叫它“物化的时代”，有的人叫它“体验的时代”，有的人叫它“改革的时代”，有的人叫它“信息的时代”，如此等等。
总而言之，哲学，像那个哲学家黑格尔所说的，它是“思想中所把握到的时代”，也就是思想中所把握到的人生。
它是以一种理论的方式表征了人在特定时代的历史的存在。
而“导师哲学家丛书”所概括的历史时代，正是一个人的人化的过程。
中世纪“信仰的时代”，先上帝而后自我，先信仰而后理解。
那么，从文艺复兴以来就发生了一个巨大的颠倒，十七世纪的笛卡尔提出“我思故我在（意思是说：
我先有思想然后才有我的存在）”，仅仅是“我思故我在”吗？
不是！
他是说先自我而后上帝，先理解而后信仰，这才是从封建社会的自然经济向近代社会的市场经济的转化。
我曾经对于广义的市场经济做出这样三个基本判断：
自然经济条件下，是一种：
经济生活的禁欲主义，精神生活的蒙昧主义，政治生活的专制主义。
走向近代的市场经济以来，在经济生活当中反对禁欲主义而要求现实幸福，在精神生活当中反对蒙昧主义而要求理性自由，在政治生活当中反对专制主义而要求民主法治。
所以，市场经济实际上蕴含着三条基本原则；
经济生活的功利主义的价值取向；
精神生活的工具理性的思维取向，政治生活的民主法治的政治取向。
什么叫做从自然经济转向市场经济呢？
这正是一种人的存在方式的转化，是一种人的人化的过程。
这个三位一体构成了马克思所说的，市场经济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存在。
这就是我们现代人的存在方式，这就是近代以来的人之为人的人化的过程。
所以不能抽象的问“谁是人”？
人只有具有他这个时代的内涵它才是人，所以有一个人说：
“一个人只有在适当的年龄受到适当的教育，他才是人。
”这句话反过来说就不是很容易被人接受了。
“如果一个人没有在适当的年龄受到适当的教育，他就不是人。
”这个命题正确与否，这就需要一种哲学的辨证智慧了。
如果说他对，你能够把一个人没有在适当的年龄受到适当的教育的人当作非人来对待吗？
不论是在道德的还是法律的意义上都是不行的。
为什么中国人结婚叫做门当户对呢，门当户对不是说他家有五百万，你家也得有五百万，他家是什么官员，你家也得是什么官员，他家是大学教授，你家家长也得是大学教授，是你们具有相同的教养的程度，受过大体接近的教育水准。
一个有教养的现代人，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你要选择的不是男的爱漂亮，女的爱潇洒，首先应该按对方的教养。
你只有能够达到共同的教养的水准，你们才能保证你们一生的幸福。
因为人是一种教养，而教养源于教育。
这就是受教育的意义。
作为大学生，你最应当珍惜的就是能够接受到高等教育的机会，这是你作为人能够成为现代人的一个最基本的前提。
这就是人的人化。
人就是一个人化的过程。
这就是我要跟大家讲的第二个问题。
三、人的世界（有限世界的超越）
人的人化的过程构成了一个人的世界，属于人的世界。
所以关于“世界”这个观念（概念、理念）可以在两个意义上使用它：
一是在纯粹自然的意义上使用它。
但是最真实的意义是在人给自己创造的意义上使用它。
正是这个意义上，现代西方哲学才出现语言转向。
我在1988年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做《从两级到中介》，副标题叫做《现代哲学的革命》，其中谈到，怎么理解语言是人的存在方式呢？
怎么理解语言是存在的家呢？
我解释说：
语言既是人的世界的积极界限，也是人的世界的消极的界限。
世界在语言中对人生成为“有”，而世界在语言之外对于人来说是那位哲学家黑格尔所说的“有之非有”，“存在着的无”。
怎么理解语言啊？
语言不只是一种交流沟通的工具，语言是人的存在方式。
语言既是人的存在方式，又是我们的世界的存在方式。
我们在语言当中才构成了人属于人的世界。
这个语言，不是仅仅作为能指和所指的统一，而是作为历史文化的“水库”而存在的。
它表明人是一种历史文化的存在。
因此人的世界是一个历史文化的结果和产物。
人是以人类自己把握世界的多样的方式而构成了属于人的丰富多彩的世界。
那么人都以什么方式把握世界呢？
人以常识的方式、神话的方式、宗教的方式、艺术的方式、伦理的方式、科学的方式和哲学的方式把握世界。
因此，对于我们来说才有无限丰富的世界。
现代哲学和现代科学（特别是科学哲学、分析哲学）给予我们几个最基本的命题，叫做：
观察渗透理论，观察负载理论，没有中性的观察，观察总是被理论污染的。
我们原来研究科学总认为科学始于观察。
甚至有人说，我们为了正确的进行科学研究和科学试验，我们应当把自己的偏见像脱掉大衣一样放到走廊里边，然后带着一个没有偏见的头脑进到实验室进行观察，可能吗？
你能用白板式的头脑来进行研究吗？
包括我们有几个最流行的说法，叫做“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那么我们怎么做到“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呢？
是仅仅睁大了眼睛去看东西你就能明白吗？
不是的。
观察渗透理论，你只有有了相应的理论，才能对你具有相应的世界。
马克思说，一个人只有有了欣赏音乐的耳朵，你才能欣赏音乐。
如果你的耳朵没有欣赏音乐的水平，音乐对于你来说是噪音。
你有什么样的音乐修养，你才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欣赏水平嘛。
想一想，同样的，如果一个人没有看罗曼·
罗兰，没有看莎士比亚，没有看巴尔扎克，没有看托尔斯泰，那么你怎么能有相应的文学修养去理解、去享受那样一些文学作品呢？
如果我们没有相应的医学知识，当我们体检时，你看到心电图你知道什么？
正如黑格尔所说的“有之非有”，“存在着的无”。
这就叫做观察渗透着理论啊，没有一定的理论背景就没有相应的观察结果。
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西方人说“仆人眼中无英雄”。
就是因为你的背景（知识背景，理论背景）不一样！
所以你对生活的感受和理解也就不一样。
为什么“君子坦荡荡”？
因为他心中有老子、有孔子、有庄子，有孟子……，“万物皆备于我”嘛，“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嘛。
为什么“小人常戚戚”呢？
因为他只知道张三李四，矶矶喳喳，尔虞我诈，蝇蝇苟苟嘛。
为什么“仆人眼中无英雄”呢？
因为英雄有英雄的视野，英雄有英雄的情怀。
不理解英雄的视野，不懂得英雄的情怀，当然就“眼中无英雄”了。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是毛泽东中对自然的礼赞，接着毛泽东写历史人物: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最后毛泽东说：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就是一种博大而深邃的政治家的情怀!
这也是一种空灵而凝重的艺术家的情怀！
你如果不是作为政治家和艺术家的话，你就理解不了他的这种情怀。
你还是从一个一般人的背景去考虑他的。
所以如果背景不一样，你的人生就是不一样的，你有了什么样的背景，你就有什么样的世界，你就有什么样的人生。
为什么大家需要学习？
我最强调一个年轻人必须得有两个修养：
一是文学修养，二是哲学修养。
一个大学生没有文学修养和哲学修养，肯定不是一个完整的美好的人生，因为只有有了文学修养和哲学修养，你才能有一种真实的审美的境界，才有这样一种最强烈的思维的理性之美（两个美）。
你有了相应的背景和相应的修养，这个世界对于你来说才是丰富多彩的。
这才构成了真正的属于人的世界，那么这个属于人的世界，它首先是一个常识的世界，同时它又是一个神话的世界、一个宗教的世界，一个艺术的世界，一个伦理的世界，一个科学的世界和一个哲学的世界。
所以同学们需要学习，你有了哪种把握世界的方式，对你来说就有了哪种世界。
你没有哪种把握世界的方式，这个世界存在着，但对你来说不存在。
因此，一个人只有在适当的年龄，受到适当的教育，他才是人。
因为，它使你获得了那种把握世界的基本方式。
什么叫做神话的世界？
神话的世界是自然世界的超越；
什么叫做宗教的世界？
宗教的世界是世俗世界的超越；
什么叫做艺术的世界？
艺术的世界是无情世界的超越；
什么叫做伦理世界？
伦理世界是小我世界的超越；
什么叫做科学的世界？
科学的世界是经验世界的超越；
什么叫做哲学的世界？
哲学的世界是有限世界的超越。
你只有具有了人类把握世界的这些基本方式，你才真正实现了人自身的超越性、理想型和创造性，才真正有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人的世界！
每个人所拥有的世界，同每个人所拥有的知识、理论、修养是密不可分的。
对于人来说，首先就是一个常识的世界。
常识是源于经验、适用于经验但却不能超越经验的知识。
常识是每个正常的健全人都普遍认同的，在经验中所获得的知识。
人人都在生活经验中分享常识、体验常识、重复常识和贡献新的常识。
在常识中，人们的经验世界得到最广泛的相互理解，人们的思想感情得到最普遍的相互沟通，人们的行为方式得到最直接的相互协调，人们的内心世界得到最便捷的自我认同。
常识既为我们构成经验的世界图景，又为我们构成经验的思维方式，还为我们构成经验的价值规范。
常识是人类把握世界的最具普遍性的基本方式。
没有常识的人是不正常的，正常的人就得有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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