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始真言Word下载.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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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
.可言可思皆人也,不可言不可思皆天也,然则人与天果可以异观乎?
日人皆可日天,然则人与天果可以同观乎?
日天物怒流,人事错错然,有相若而回者,有相戛而斗者,有相勿而似而非者,或争而目以心斗,或介而不交於物,或现而呵叱之,或啧而呼吹之,或去而离之,或要而合之,天物人事,不齐如此,岂可以同观哉今欲以人之言思及之,譬如吹影镂尘,徒劳心耳。
是道也,圣智造之犹迷,鬼神测之不识,惟其不可为,故曰天不可致,故日命不可测,故日神不可分,故日玄,合是四者,强名曰道。
无一物非天,无一物非命,无一物非神,无一物非玄。
物既如此,人岂不然。
人皆可日天,人皆可日神,人皆可致命通玄。
不可彼天此非天,彼神此非神,彼命此非命,彼玄此非玄。
是以善吾道者,即一物中知天尽神,致命造玄#1。
学之徇异,名析同实,得之契同,实忘异名。
《老子》言道,继之以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效,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关尹子恐学者徇异,名析同实,而并以天命神玄四者异观之,故於此章重言,即一物中,可以知天尽神,政命造玄,物物皆然,人人本具,不可彼天此非天,彼神此非神,彼命此非命,彼玄此非玄也。
是则或曰妙,或曰缴,或日玄,亦物物皆然,人人本具,惟得之者,契其同有之实,忘其异谓之名,至於玄之又玄,可以入道矣。
观道者如观水,以观沼为未足,则之河、之江、之海,日水至也。
殊不知我之津液涎泪,皆水。
观道如观水,则我与水为二矣,所观愈大,所岐愈远,返照回光,则吾身自有沼河江海也,今之津液涎泪皆水,非吾身中之沼河江海之发见者乎,昧者不知耳。
道无人,圣人不见,甲是道,乙非道。
道无我,圣人不见,已进道,已退道。
以不有道,故不无道,以不得道,故不失道。
有人则我与人为二,有我则我与道为二,我不可有,道可有乎,我不可得,道可得乎。
惟不有我者,然后能不无我,惟不得我者,然后能不失我,不有不无,不得不失,岂如事物之有成坏得丧哉,彼自执有所得者,乌足以语此。
不知道,妄意卜者,如射覆盂。
高之者,日存金存玉,中之者,曰存角存羽,卑之者,日存瓦存石。
是乎是非乎,惟置物者知之。
使置物者不置物於覆盂之下,则徒劳射覆者卜度矣,是则甲置物而乙射覆,为两人矣,今焉,甲自置之而甲自覆之,而不知所置何物,何耶?
以物欲为盂,以识阴为覆,虽有大智力,亦不能射此覆盂,悟其置也,何则?
并与置之时忘之矣,自疑以为他人置之,而我射之,卜度终身而不能得,一旦揭去物欲之盂,破除识阴之覆,而见其所置之物,方悟置之者非他人,而前.日存金存玉、存角存羽、存瓦存石之想,皆妄意也。
.覆盂之下果何物乎,学者毋以为未尝置而昧之。
一陶能作万器,终无有一器能作陶者,能害陶者。
一道能作万物,终无有一物能作道者,能害道者。
谓之器矣,焉能作陶,焉能害陶,谓之物矣,焉能作道,焉能害道,然器不作陶,谓之非陶则不可,物不作道,谓之非道则不可,况器不能害陶,而害陶者叉器,物不能害道,而害道者爻物。
然器存则陶存,物在则道在,去是器,则陶安在哉,亡是物,则道安在哉,果能去是器乎,器成无尽,果能亡是物乎,物生无穷,惟不器器,谓之善陶,惟不物物,谓之善道,善陶者陶乎陶,善道者道乎道,陶乎陶者,不知其陶,道乎道者,不知其道,不知其陶者无器可作,不知其道者无物可成,器乎、物乎,陶乎、道乎。
道茫茫而无知乎,心傥傥而无羁乎,物迭迭而无非乎。
电之逸乎,沙之飞乎,圣人以知心一、物一、道一,三者又合为一。
不以一格不一,不以不一害一。
见物便见心,无物心不现,见心便见道,无心道不现。
或曰先达以无心是道,其说非乎?
又日无心犹隔一重关,其说信乎?
日见物便见心时,汝领会否?
曰会,曰无物心不现时,心安在哉!
.或者茫然自失。
他日复问日,心可见乎?
,曰心不可见,孰可见?
日道可见乎?
曰汝以为道与心一乎二乎?
曰心与道可一矣,物可与道与心一乎?
曰汝欲以不一者害一乎?
或者唯唯而退。
以盆为沼,以石为岛,鱼环游之,不知几千万里而不穷也,夫何故?
水无源无归。
圣人之道,本无首,末无尾,所以应物不穷。
有首有尾者,应物易穷,无本无末者,应物不穷。
传曰:
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哉。
尝疑夫太素之先有太始,太始之先有太初,是则道未尝无本末也。
太素者,质之始,太始者,形之始,太初者,气之始,人能及本还源,自太素以至太初,如上百尺竿头,至矣尽矣,不可以复上矣。
殊不知太初之外,更有所谓太易焉。
太易者,未见气也,是犹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方见太易,无首无尾,无源无归,莫知所终,莫知所始者矣,虽然学者向百尺竿头如何进步。
无爱道,爱者水也,无观道,观者火也,无逐道,逐者木也,无言道,言者金也,无思道,思者土也。
惟圣人不离本情而登大道,心既未萌,道亦假之。
爱、观、逐、言、思五者,出於心,心生则五者皆生,心冥则五者皆泯。
经曰:
五贼在心,施行於天。
世人有执一端以求道者,或以爱,或以观,或以逐,或以言,或以思,起心动念,去道愈遥。
惟圣人非不爱也,爱未尝爱,非不观也,观未尝观,以至非不逐、言、思,而未尝逐、言、思,故不离本情而登大道,圣人本情岂异於人哉,特心未尝萌尔。
重云蔽天,江湖黯然,游鱼茫然,忽望波明食动,幸赐于天,即而就之,渔钓毙焉。
.不知我无我,而逐道者亦然。
逐者木也,心已萌也,有心逐道,或通异景异物,异祥异气,异光异明,异见异趣,异灵异通,横执为道,是犹鱼望波明食动,即而就之也,惟知我无我,则心无心矣,安事逐哉。
或曰进修亦逐也,精进亦逐也,皆非也,曰:
为学曰益,故须精进,退修以成其德,为道则曰损,损之又损,以至於无为,无为无不为,是名真精进。
方术一作方士之在天下多矣,或尚晦,或尚明,或尚弱,或尚强,执之皆是,不执之皆道。
修真练性,圆通觉轮,所尚不同,或观音声而尚晦,或定光耀而尚明,或运动而尚强,或寂静而尚弱,是数者,皆可以入道。
然执之,则非道也,事也,苟不执之,皆可以入道,执不执之问,相去远哉。
道终不可得,彼可得者,名德不名道。
道终不可行,彼可行者,名行不名道。
圣人以可得可行者,所以善吾生,以不可得不可行者,所以善吾死。
道不可须突离也,可离非道也。
若夫可得可行,则可失可止,可失可止,则有时而离矣,惟不可得不可行,故须夷不可离,须突不可离,则我在是,道在是矣。
《易》曰:
显道神德行道,固自我以显矣,而德行尤不可不神也。
然圣人於道有所得者,皆德也,於道有所行者,皆行也,所以积德而不敢失德,累行而不敢失行,功满三千,大罗为仙,行满八百,大罗为客,此皆以可得可行者善吾生也。
若夫不可得不可行者,安有所谓生,安有所谓死哉?
此所以善吾死也。
闻道之后,有所为有所执者,所以之人,无所为无所执者,所以之天。
为者必败,执者必失,故闻道於朝,可死於夕。
道果可闻乎?
闻於心,而不闻於耳,道果可传乎?
传於天,而不传於人,天其可有所执乎?
故为者叉败,执者叉失,皆人也,以是知朝不闻道於天,则人不真死於夕。
一情冥,为圣人,一情善,为贤人,一情恶,为小人。
一情冥者,自有之无,不可得而示,一情善恶者,自无起有,不可得而秘。
一情善恶为有知,惟动物有之,一情冥为无知,溥天之下,道无不在。
文王之不识不知,孔子之无知,老子之能无知乎,皆圣人之冥情也。
自有之无,荡荡乎不可名状,岂可得而示哉,若夫颜孟之仁善,桀坏之暴恶,皆自无起有,昭昭乎不可得而秘也。
一情善恶为有知,动物皆然,一情之冥为无知,无知则与太虚同体矣,故日溥天之下,道无不在。
勿以圣人力行不怠,即日以勤成,勿以圣人坚守不易,即日道以执得。
圣人力行,犹之发矢,因彼而行,我不自行。
圣人坚守,犹之握矢,因彼而守,我不自守。
时行则行,时止则止,圣人初何固叉哉,时乎用九,则圣人自强不息,非勤也,因时而动,不容息也。
时乎用六,则圣人利永贞,非执也,因时而静,不容动也。
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故学道有时节因绿,圣人初何所容心於动静哉!
善观圣人者,观其时而已矣。
若以言行学识求道,互相展转,无有得时。
知言如泉呜,知行如禽飞,知学如撷影,知识如计梦,一息不存,道将来契。
言行学识,可以进德修业,不可以求道,拾言行学识四者之外,孰从而求之哉!
.善求道者,不即四者,亦不离四者,知言如泉呜,无是非之可辨,知行如禽飞,无善恶之可思,知学如撷影,无得失可验#2,知识如计梦,无事理之可寻。
是则有言忘言,有行忘行,有学忘学,有识忘识,则几於道矣。
曰:
然则道可求乎?
求则非求也,不求则真求也,故曰:
一息不存,道将来契。
以事建物即难,以道弃物即易,天下之物,无不成之难,坏之易。
以事建物,天下之人争趋之,而不惮其难,盖有为之功,有可把捉,成之甚难,而为之甚易也。
以道弃物,天下之人咸畏之,而不知其易,盖无为之功,无可把捉,成之甚易,为之甚难也。
大而建立世界,次而建邦立国,以至成家立身,莫不积德累功,日将月就,或经岁,或累年,或终身,或积世,不惮劳苦,庶可晞冀,信不易也。
至于一行之差,一念之失,一动之非,一事之娱,则廖坏世界,丧覆邦国,破家亡身,可立而待,故日成之难,而坏之易也。
至於悬崖撒手,自肯承当,不假修为,立地成道,至易也,非天下至刚至健之大丈夫,孰能与於此。
一灼之火,能烧万物,物亡而火何存,一息之道,能冥万物,物亡而道何在?
天下之物皆有形,有形则有我,若夫有形而无我者,惟火而然。
何也?
火不自立,附物而现,无我也,使不附于草木金石,火可安在哉!
.是则天下无复存火矣。
然击之金石,钻之竹木,则火不期至而至矣,火果有乎,火果无乎,圣人以火喻道,噫,善喻哉。
人生在世,有生一日死者,有生十年百年死者#3。
一日死者,如一息得道。
十年百年死者,如历久得道。
彼未死者,虽动作昭智,止名为生,不名为死。
彼未契道者,虽动作昭智,止名为事,不名为道。
昔人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盖方生方死者#4,生非真生,方生方死者,死非真死。
今有生一日死者,生果真生乎,死果真死乎,以至十年百年,莫不皆然。
何以知其真死?
动作昭智者是也,曰:
孰不动作昭智?
未死者,止名为生,未契道者,止名为事而已。
噫,安得真死者而与之语道哉。
不知吾道无言无行,而即有言有行者求道,忽遇异物横执为道,殊不知舍源求流,无时得源,舍本求末,无时得本。
言行可以进德,不可以进道,以言行求道,不惟不可得道,并与德失之矣。
何则?
彼求道者过於求德,则过用其心,以善言善行为不足为,爻求奇言异行,以为跨德入道之蹊,爻有异事契其异言,异物感其异行。
学者不悟,横执为道,未有不遭魔境,如道经佛书之所云者,岂止无时得源,无时得本而已哉,其害有不可胜言者矣。
习射,习御,习琴,习乐一作习弈,终无一事可以一息得者,惟道无形无方,故可得之一息。
世事有为,用力甚难,而人乐为,大道无为用力甚易,而人不为。
世事如射如御,如琴如秦,有物有则,可师可息,故可渐为之,非积岁累时不能臻其妙;
大道无色无形,无数无方,不可师,不可习,不可渐造之,有一弹指顷立地成道者,或积岁累时不得,或一弹指顷得之,相去远矣。
此无他,有为之功,与无为之功不同也。
两人射相遇,则工拙见,两人弈相遇,则胜负见,两人道相遇,则无可示者,无工无拙,无胜无负。
孔子见温伯雪子於鲁,目击而道存,无可示者,无可言者。
世有主宾相见,勘辨正邪,以较高下浅深之学者,两俱失之矣,安得两眼对两眼者,与之相视而笑哉。
吾道如海,有亿万金投之,不见,有亿万石投之,不见,有亿万污秽投之,不见。
能运小虾小鱼,能运大馄大鲸。
合众水而受之,不为有余,散众水而分之,不为不足。
以海喻道,可谓善喻矣。
言其体,则金石污秽,虾鱼馄鲸,无所不纳,言其用,则合受分散,善利善藏,无所不周。
大哉海乎!
.大哉道乎t.虽然使海知有一物存留其中,知有一滴合散其中,则海之为海殆矣,问海知乎哉!
问道知乎哉!
吾道如处暗,夫处明者,不见暗中一物,而处暗者,能见明中区事。
处暗则不见我而见物,不见我则亡我,而身隐矣,见物则昭智而不昧矣,能亡我,而昭智不昧,圣人之功也。
若夫处明,则见我,见我则见明,见明则不见暗中一物,是则众人熙熙,如春登奎,我形俱显,宠辱皆惊,昧於倚伏,而不觉不知者矣,奚取哉。
小人之权归于恶,君子之权归于善,圣人之权归于无所得,惟无所得,所以为道。
人皆有是权,顾所归如何耳。
权者,谓无一定之称也。
夫小人岂一定为恶耶?
能迁就为善,则君子矣,君子岂一定为善耶,苟造次为恶,则小人矣。
惟圣人权如虚空,归无所得,学者於不思善不思恶之际,而求其权之所归,亦几矣。
吾道如剑,以刃割物即利,以手握刃即伤。
人息不达道,达道之人,断天下事无难无易,莫不迎刃而解,盖精神刚明,智慧照彻,物来自明,事至自判,不知其所以然而然也,岂容一毫人力於其问哉!
若夫揆吾精神,察吾智慧,何刚何明,何照何彻,是犹以手握刃,不自伤者鲜矣。
连不问豆,豆不答连,瓦不问石,石不答瓦,道亦不失一作识。
问与答与一气往来,道何在。
道无问,问无应,是则人与人居,道与道会,有问有答,一气往来耳。
胡不观诸连豆瓦石乎,篷与豆终日讲礼,而昧者不睹,瓦与石终日谈道,而聋者不听,然则篷之与豆,瓦之与石,有问有答乎,一气往来乎?
仰道者歧,如道者最,皆知道之事,不知道之道。
是以圣人不望道而歉,不恃道而丰,不借道于圣,不贾道于愚。
道不可求也,求之者,不得,道不可道也,逐之者不及,道不可恃也,恃之者不尊,道不可街也,街之者不贵。
世之学者未造道也,仰而趺之,望而嫌然,与夫师而资之,如而股之,皆求之逐之者也,既造道矣,恃之而自丰,街之而贾愚,皆不尊不贵者也。
是则知道之事,不知道之道耳,於道何有哉!
若夫圣人则不师而得,不逐而及,不恃而有,不衍而贵,前无圣人,后无愚者,独往独来,知我者稀,我者贵矣。
二柱篇柱者建天地也,凡十二章。
若槐若盂,若瓶若壶,若瓮若盎,皆能建天地。
兆龟数曹,破瓦文石,皆能告吉凶。
是知天地万物成理,一物包焉,物物皆包之,各不相借。
以我之精合彼之精,两精相薄而神应之。
一雌一雄卵生,一牝一牡胎生。
形者彼之精,理者彼之神,爱者我之精,观者我之神。
爱为水,观为火,爱执而观,因之为木,观存而爱,摄之为金。
先想乎一元之气,具乎一物,执爱之以合彼之形,冥观之以合彼之理,则象存矣。
一运之象,周乎太空,自中而升为天,自中而降为地。
无有升而不降,无有降而不升。
升者为火,降者为水,欲升而不能升者为木,欲降而不能降者为金。
木之为物,钻之得火,绞之得水。
金之为物,击之得火,镕之得水。
金木者,水火之交也。
水为精为天,火为神为地,木为魂为人,金为魄为物,运而不已者为时,包而有在者为方,惟土终始之,有解之者,有示之者。
天地者,万物父母也,万物生于天地,而各具天地之体而微也,具是体则具是理,虽婉盂瓶盎,皆有天地,龟着瓦石,皆存吉凶。
物之无情者尚尔,况血气有情者乎?
况人为万物之灵者乎?
精神薄应形理爱观执存,因摄而生生不穷矣,非天下至达,其孰能与于此。
人徒知神为天,而精为地,而不知神火自地升,精水自天降,欲升不升者,为木为人,欲降不降者,为金为物,金木者,水火之交也,故各具水火之性。
运而不已,四时生焉,包而有在,四方立焉,四时既生,四方既立,则大中成焉,大中成则土为尊矣,故始之终之,解而份之,示而显之,皆中土之功也。
自夫大中之气周乎太空,则天自中而升,地自中而降,而天地之形份矣,无有升而不降,无有降而不升,自上下下自上上下之精神也。
故人之发根在首,而四肢垂下,魂神自天而降也。
草木之根茹在下,而枝茎向上,精魄自地而升也,禽兽横生,则根在尾矣。
故虽具血气之情,而杂金木之性,五行交杂,则蠢动虫虫异禀异根,有不可胜穷者矣。
天下之人,盖不可以亿兆计,人人之梦各异,夜夜之梦各异,有天有地,有人有物,皆思成之,盖不可以尘计,安知今之天地,非有思者乎!
梦中天地人物,与觉时天地人物有以异乎,无以异乎?
皆思成之乎?
非思成之乎,婴儿未解思念之时,彼见天地人物,亦不知其为天地人物也,谓之天地人物者,系乎识尔。
婴兄未识之时,能梦天地人物否乎?
彼初见之,亦未识之,久而后凝,心水印之,梦斯着矣,犹如玉石鳞角之中,有山川星月凝而结秀,则形状具存也。
然则鳞角有思乎,玉石有思乎?
知鳞角玉石之思,则知天地之思也。
心应枣,肝应榆,我通天地。
、将阴梦水,将晴梦火,天地通我。
我与天地似契似离,纯纯合归。
天地,形之大者也,人身形之小者,自形观之,则有小大之辨,自神观之,则无离契之份。
天之日月明暗,即人之精神盛衰,岂特阴梦水,晴梦火哉,地之五味药食,即人之五脏好恶,岂特心应枣,肝应檢哉,我与天地一乎二乎?
同归乎?
各归乎?
天地虽大,有色有形,有数有方,吾有非色非形,非数非方,而天天地地者存。
生生者未尝生,死死者未尝死,是则天天者非天,地地者非地也。
人徒见有形色数方者,谓之天,而不知非形色数方者,能天天能地地,能生生能死死也。
学者识认得真,体会得实,然后知不可以名言,不可以形似。
昔人谓非心非物,离性离相,寒山子谓之天中之天,亦强名也,何可云谓哉。
死胎中者,死卵中者,亦人亦物,天地虽大,彼固不知,计天地者,皆我区识,譬如手不触刃,刃不伤手。
识识易,去识难,稚年一见,皓首不忘,识之牯缚于人如此,可畏哉!
彼死胎中死卯中者,不见天地固矣,然在胎在卯之时,有识性乎?
无识性乎?
苟无识性,则胡为而在胎在卯,然则在胎在卯之中,果有天地乎?
果无天地乎?
释氏以识为五音之最微者,以其难忘也,使无识则不生矣,不生则不中胎卯化湿之阴矣。
今日计有天地者,皆我区识自计之,天地何尝期人之识哉,故日我不触刃,刃不伤人。
梦中、鉴中、水中,皆有天地存焉。
欲去梦天地者,寝不寐,欲去鉴天地者,形不照,欲去水天地者,盎不汲。
彼之有无,在此不在彼,是以圣人不去天地,去识。
天地有大恩于人,亦有大盗于人,知其盗,则不为其所盗矣。
天地本不盗人,而人自盗之,何则?
胸中之天地万物,始如梦见中,如镒照终凝于神水,至死不能忘其为盗,岂胜言哉!
然梦因寐,鉴因照,水因汲,汲者取也,梦生于视,视生于取,取生于识,故曰不去天地,去识。
言天地,则万物在其中矣。
天非自天,有为天者,地非自地,有为地者。
譬如室宇舟车,待人而成,彼不自成。
知彼有待,知此无待,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内不见我,外不见人。
天不自天,所以天长,地不自地,所以地久,使人不自人,我不自我,则可以同天地之长久矣。
天地果待人而成乎,待人而成者,成夫人之胸中之天地尔,待固在彼,成不成在我,故不为天地者,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内不见我,外不见人。
有时者气,彼非气者,未尝有晝夜。
有方者形,彼非形者,未尝有南北。
何谓非气?
气之所自生者,如摇篷得风,彼未摇时,非风之气,彼已摇时,即名为气。
何谓非形?
形之所自生者,如钻木得火,彼未钻时,非火之形,彼已钻时,即名为形。
气不能生气,生气者非气也,形不能生形,生形者非形也。
或曰:
气不能生气,则不问,敢问形不能生形,则人与万物以形生形,非乎?
枯木死尸亦形也,能生形乎7今人与万物以形生形者,盖有非形者存乎其中,虽金石草木,莫不皆然,故圣人独以火而喻之,以明形之最精者,犹若是,况形之粗者哉。
非气者,摇动则生气,非形者,钻磨则生形,气者天也,有时也,有晝夜也,形者地也,有方也,有南北也,世有克时日、择方向,以求生气生形者焉,知时在天地未判之先,方乃自然南向之位也哉。
寒暑温冻之变,如瓦石之类,置之火即热,置之水即寒,呵之则温,吸之则冻。
特因外物有去有来,而彼瓦石无去无来。
譬如水中之影有去有来,而所谓水者,实无去来。
愚解参同契尝曰:
天地不能晝夜也,以日月往来而为晝夜,天地不能寒暑也,以日月远近而为寒暑也,此言寒暑之常也。
若夫盛夏寒风,三冬暴郁,此不正之气,非时之风,倏往忽来,非天地有为也,客气往来尔。
故日如水中之影有去有来,而所谓水者,实无去来。
关尹子曰;
衣摇空得风,气嘘物得水,水往水即呜,石击石即光,知此说者,风雨雷电皆可为之。
盖风雨雷电皆缘气而生,而气缘心生。
犹如内想大火,久之觉热,内想大水,久之觉寒,知此说者,天地之德皆可同之。
人知精神魂魄,犹天之风雨雷电,风雨雷电出于天,而人且能为之,而自己之精神魂魄,岂不能自生自养,自保自炼乎。
知摇空得风,则鼓吾弃钥可以生气,知嘘物得水,则胎吾之气可以化精,知注水则呜,则炼吾之精可以制魄,知击石即光,则锻吾之魄可以益神。
是则观天之道,执天之行,而阴符之制在气,而气之制在心,想火则热,想水则寒,潜天而天,潜地而地,千变万化,无不可为矣,德同天地,信哉。
五云之变,可以卜当年之丰歉,八风之朝,可以卜当时之吉凶,是知休咎灾祥,一气之运耳。
浑人我,同天地,而彼私智认而已之。
三极篇极者尊圣人也,凡二十七章。
圣人之治天下,不我贤愚,故因人之贤而贤之,因人之愚而愚之,不我是非,故因事之是而是之,因事之非而非之。
知古今之大同,故或先古,或先今,知内外之大同,故或先内,或先外。
天下之物无得以累之,故本之以谦,天下之物无得以外之,故含之以虚,天下之物无得以难之,故行之以易,天下之物无得以窒之,故变之以权。
以此中天下,可以制礼,以此和天下,可以作乐,以此公天下,可以理财,以此周天下,可以禦侮,以此因天下,可以立法,以此观天下,可以制器。
圣人不以一己治天下,而以天下治天下,天下归功于圣人,圣人任功于天下,所以尧舜禹汤之治天下,天下皆曰自然。
天无为,而万化成,圣人无为,而天下治,圣人何心哉?
人徒见夫制礼作乐、理财禦侮、立法制器,周济曲成而不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