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王学案 粤教版Word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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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池:
意外的事。
<文脉梳理>
开端→放弃比赛,商议对策
发展→相邀高手,赛前场景
高潮→动人心魄的比赛
结局→与冠军议和,比赛结束
小说通过“棋呆子”最后决战的描述,表现和肯定了王一生刻苦、执着钻研棋艺的精神和他正直的人品,表现了王一生的特别的处世之道和淡泊无争的性情。
<细说教材>
、学习目标
①学习本文精彩的场面描写。
②体会主人公王一生身上体现的道家“无为而不为”的思想精神,感受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内涵底蕴。
、内容导读
读阿城的《棋王》,感受到汉语的一种非凡张力,非常喜欢,一口气就读了下来,久久思之。
于是再读。
一支生花妙笔,娓娓道来,真是不由你不喜欢。
《棋王》是阿城的代表作,小说以文化大革命为背景,描写一个象棋天才青年王一生,在那个动荡的环境中痴迷于棋,在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人生后,得悟人生道理。
作品将玄渺的哲学命意和高远的文化沉思寓于平凡人生的揭示与升华。
在故事的叙述中,以朴素的写实笔法,注之以意、行之以情、凝之以神,形成了阿城小说感人至深又耐人寻味的独特风格。
本文一经发表,便以作者独特的美学感知、人生体验和创作风格而震动文坛。
小说名为“棋王”,作者确以一支生花妙笔,娓娓道来,把个“棋王”的故事讲得意趣横生,不由你不爱读。
然而,小说在以知青生活为题材的作品中所以独树一帜则在于,作家目的不惟不在“以文传棋”,而在“以棋写人”;
而且以一个与那“史无前例”时代的文化精神颇有些不合辙儿的小人物的故事,在于那时代形成距离的历史观照中,展示出实人生、真生命的存在与面目。
主人公王一生,是“文革”时代被“下山下乡”潮流裹挟到农村的知识青年。
在当时政治动荡,充满火药味的时代环境中,他无视人世间名目繁多的“斗争”,整天在小小的棋盘上心游神驰。
他出身贫寒,所以虽迷于下棋,却深知温饱的来之不易,以为“吃”才是人之根本。
小说从饮食、下棋两个方面展开对王一生的描写,揭示这一人物独特的精神气质和性格神韵。
王一生独自一人跟九个棋手下盲棋并战而胜之等情节描写,又使人物充满了神奇色彩。
王一生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一个普通人,他整个的生活境遇可以用一个“穷”字来概括,全家生活费每人平均不到十块钱,为省家用,他连上公园、看电影等学校活动也取消了。
或者由于生活境遇、或者由于性格特质的投和,王一生爱上了象棋,而他的青春生命也由此焕发出光彩。
什么穷、什么外界干扰、什么无资格参赛,即使在“史无前例”的时代,也不能割断王一生和象棋的关系。
在这里,作者通过人物形象力图阐释的,并非人与棋的关系,而是一种平凡而实在的人生态度。
当读者读到王一生因其“呆”,误撕某造反团的大字报致使其“大”名沸沸扬扬,本人也被对立的两派争来夺去成为“斗争”焦点而忍俊不禁,在那一哂、一笑之间,所包容的是由作品形象感发的具有时代意义的丰富内容,是对那整个畸形时代的嘲讽。
阿城审美视角的独特处在于,当他反思那一时代时,不是沉缅其中,而是超然象外、省察人生,由此,从当时比比皆是,可以说构成一时潮流的“造反”、“讨伐”、“反戈一击”、大字报战等文化现象中,见出其与历史、与实人生的悻谬。
而这又是巧妙地以王一生这样一个普通小人物和时代“主导”意识相违拗的人生追求显示出来的,在鲜明的映衬中,揭示了那一时代被扭曲的文化表层之下,历史、生命坚实而不可逆转的进程。
王一生的爱棋、下棋,他谦虚、好学、坦诚、刚毅的棋品——持身谨严的人品,诚然表现出执着的生命热力,但作为一个“人”“热爱生命”并非是一句空话,“生命”也并非空洞的精神口号所能维持和延续,作品中关于王一生对“吃”的感受、看法、包括吃态的描写,成为作家刻画人物不可忽视的一个方面,王一生所说“一天不吃、棋路就乱”的话语,朴素地道出了“民以食为天”的真理。
如果说人的精神需求往往代表了人所谓“雅”的一面,而衣食物质需求则更多被视为“俗”,那么这部作品是在“雅”与“俗”的自然统一之中,完成了一个真实的人的形象塑造。
然而作品对人物的描写并不仅仅停留于社会层面,而显示出超越现实、超越个体存在、对世界人生进行整体把握的努力,作家对中国古典哲学、对道禅精神的领悟,潜移默化地渗透于人物形象的刻画之中。
《棋王》不仅立意颇深,而且显示出将其浑融于感性形象创造、故事情节表现的艺术功力。
作者写知青之憎、棋手之谊,使人感到在那反常的时代,人与人之间难得的理解、真诚和亲近。
小说《棋王》,共四章,本文选的是第四章,包括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第段),故事的开端,拒绝参加象棋比赛。
王一生为什么要拒绝参加比赛呢?
这一原因在全文的第三章有交待,王一生由于长时间总请事假出来下棋,农场说他表现不好,不准他出来参加比赛,连名都没报上。
后来出来报名,大家说县内比赛早赛完了,现在参加的是各县代表队的比赛,夺地区冠军。
于是他的朋友脚卵向支教书记做了工作,送给了书记一幅家传的明朝的乌木棋,为自己能上文化馆,也是为王一生参加比赛,可王一生说:
“我不赛了,没意思。
倪斌是好心,可我不想赛了。
我说:
咳,管它!
你能赛棋,脚卵能调上来,一副棋算什么?
王一生说:
那是他父亲的棋呀!
东西好坏不说,是个信物。
我妈妈留给我的那副无字棋,我一直性命一样存着,现在生活好了,妈的话,我也忘不了。
倪斌怎么就可以送人呢?
脚卵家里有钱,一副棋算什么呢?
他家里知道儿子活得好一些了,棋是舍得的。
我反正是不赛了,被人作了交易,倒像是我沾了便宜。
我下得赢下不赢是我自己的事,这样赛,被人戳脊梁骨。
”一席话,惹得他的朋友骂他呆子,也看出了王一生的耿直和善良。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商量办法,最后脚卵下了决心:
“我呢去跟书记说一下,组织一个友谊赛。
你要是赢了这场的冠军,无疑是真正的冠军。
输了呢,也不太失身份。
”可王一生仍然不愿意:
“千万不要跟什么书记说,我自己找他们下。
要下,就与前三名都下。
”方案敲定,为后来跟九人下盲棋做了铺垫。
第二部分(第-段),故事的发展,赛前氛围。
先写在会场中,脚卵领来了两个人,就是本届比赛的二、三名。
他们先是推脱,说“我们要回去了”,也是有点瞧不起的意思。
“我不耽误你们,与你们两人同时下。
”二人悟道:
“盲棋?
”才“变了态度”,笑着说:
“我们没下过盲棋。
”可王一生又说:
“不要紧,你们看着明棋下。
”一步一步,把王一生比赛的心切刻画出来,也算是“艺高人胆大”吧。
同时这一问一答,也把故事情节向前推进了一步,情节在继续进行,渐趋高潮。
故事还在继续发展着,会场上有传言,说是一个人要和亚、季军同时赛棋,百十人围了起来。
一个人的出现又把故事向前推进一步:
“哪个要下棋?
就是你吗?
我们大爷是这次是冠军,听说你不服气,叫我们来请你。
”王一生的棋瘾劲也上来了:
“不必。
你大爷要是肯下,我和你们三人同下。
”这一叫阵,轰动了全场。
由百人,到千人,跟着跑来跑去。
商店里店员和顾客、长途上的乘客,一街人头攒动,尘土飞起多高。
连傻子也在这里凑热闹,“呆呆地在街中心,咿咿呀呀地唱……依了墙根唱”。
狗也觉得有趣,“四五条狗窜来窜去,觉得是它们在引路打狼,汪汪叫着”。
这一段场面描写十分精彩,有人,有车,有动物,有尘土;
有百人,有千人。
场面大而热闹。
为王一生与九人下棋造了势。
作者通过这个场面营造了既紧张又热闹的氛围。
到了棋场,竟有数千人围住。
场面更大了。
接连报名的就有十个人。
脚卵说:
“十不吉利的,九个人好了。
”于是就九个人。
在这热闹中,竟有一人躲在家里享安静,是为后面冠军的出场埋下的伏笔。
冠军到底是个什么样?
还是个悬念。
中国古典小说是非常注重设置悬念的。
悬念,就是文章中令人好奇而又不能马上知道底细的情景。
它可以是一个场面、一段情节,可以是贯穿全文的一个具体事物、人物某一时刻的神态描写等。
悬念的主要作用是抓住读者的心,引起读者对事情的发展、变化、结果,对人物或事物的处境、结局产生关切的心理,使文章情节发展更具有吸引读者关切、引人入胜的魅力。
怎样设置悬念呢?
设置悬念的位置一般有两种形式:
一种是在篇首设置悬念。
这种设置悬念的形式运用很广泛,它有助于创设氛围、环境,展开矛盾,引出下文。
另一种是在篇中设置悬念。
这种设置形式有助于承上启下,推动情节的发展。
这是在故事情节进行中的悬念。
接着是一段很有意味的场面:
“墙外一副明棋不够用,于是有人拿来八张整开白纸,很快地画了格儿。
又有人用硬纸剪了百十个方棋子儿,用红黑颜色写了,背后粘上细绳,挂在棋格儿的钉子上,风一吹,轻轻地晃成一片,街上人也嚷成一片。
”有谁见过这样下棋的?
有谁在这样的一个场面下过棋?
棋是高雅,在这里,“俗”也就变成“雅”了。
接着写看棋的人:
“人是越来越多。
后来的人拼命往前挤,挤不进去,就抓住人打听,以为是杀人的告示。
妇女们也抱着孩子们,远远围成一片。
又有许多人支了自行车,站在后架上伸脖子看,人群一挤,连着倒,喊成一团。
半大的孩子们钻来钻去,被大人们用腿拱出去。
数千人闹闹嚷嚷,街上像半空响着闷雷。
”热热闹闹的场面不亚于体育彩票的大抽奖。
比赛还未开始,王一生就有些怕了,他怕的不是下棋,而是怕的这个场面,怕事情闹大了。
在那个时代,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
在第三章中有这样一个情节,各县要参加棋类比赛了,王一生却找不着了,叙述的主人公“我”很着急,“大家就催我去一趟。
我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加上农场知青常常斗殴,又输进火药枪互相射击,路途险恶,终于没有去”。
可见,王一生的担心也并不多余的。
但既然到了这一地步,下棋是必定要下了,况且这也是他梦中所求的。
在一系列的情节铺垫下,王一生的比赛开始了。
第三部分(第-段),故事的高潮,车轮大战,千人围观,棋场鏖战。
描写王一生棋场鏖战一段,千人观棋的场面,文笔姿肆、纵横捭阖,以不同人物动态汇成铺天盖地的动势,确实手笔不凡。
棋开始了。
上千人不再出声儿。
只有自愿服务的人一会儿紧一会儿慢地用话传出棋步,外边儿自愿服务的人就变动着棋子儿。
风吹得八张大纸哗哗地响,棋子儿荡来荡去。
太阳斜斜地照在一切上,烧得耀眼。
前几十排的人都坐下了,仰起头看,后面的人也挤得紧紧的,一个个土眉土眼,头发长长短短吹得飘,再没人动一下,似乎都把命放在棋里搏。
……
在正式开始前,我还要插一段话。
王一生在学棋的过程中,一个拣烂纸片的老头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下面是王一生讲的故事:
“老头儿哗哗说了一通棋谱儿,我一听,真的不凡,就提出要跟他下一盘。
老头让我先说。
我们俩就在垃圾站下盲棋,我是连输五盘。
老头儿棋路猛听头几步,没什么,可着子真阴真狠,打闪一般,网得开,收得又紧又快。
后来我们见天儿在垃圾站下盲棋,每天回去我就琢磨他的棋路,以后居然跟他平过一盘,还赢过一盘。
其实赢的那盘我们一共才走了十几步。
老头儿用铅丝扒子敲了半天地面,叹一声,‘你赢了。
’我高兴了,直说要到他那儿去看看。
老头儿白了我一眼,说,‘撑的?
!
’告诉我明天晚上再在这儿等他。
第二天我去了,见他推着筐远远来了。
到了跟前,从筐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到我手上,说这也是谱儿,让我拿回去,看瞧得懂不。
又说哪天有走不动的棋,让我到这儿来说给他听听,兴许他就走动了。
我赶紧回到家里,打开一看,还真他妈不懂。
这是本异书,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手抄,边边角角儿,补了又补。
上面写的东西,不像是说象棋,好像是说另外的什么事儿。
我第二天又去找老头儿,说我看不懂,他哈哈一笑,说他先给我说一段儿,提个醒儿。
他一开说,把我吓了一跳。
原来开宗明义,是讲男女的事儿,我说这是四旧。
老头儿叹了,说什么是旧?
我这每天捡烂纸是不是在捡旧?
可我回去把它们分门别类,卖了钱,养活自己,不是新?
又说咱们中国道家讲阴阳,这开篇是借男女讲阴阳之气。
阴阳之气相游相交,初不可太盛,太盛则折,折就是‘折断’的‘折’。
我点点头。
‘太盛则折,太弱则泻’。
老头儿说我的毛病是太盛。
又说,若对手盛,则以柔化之。
可要在化的同时,造成克势。
柔不是弱,是容,是收,是含。
含而化之,让对手入你的势。
这势要你造,需无为而无不为。
无为即是道,也就是棋运之大不可变,你想变,就不是象棋,输不用说了,连棋边儿都沾不上。
棋运不可悖,但每局的势要自己造。
棋运和势既有,那可就无所不为了。
玄是真玄,可细琢磨,是那么个理儿。
我说,这么讲是真提气,可这下棋,千变万化,怎么才能准赢呢?
老头儿说这就是造势的学问了。
造势妙在契机。
谁也不走子儿,这棋没法儿下。
可只要对方一动,势就可入,就可导。
高手你入他很难,这就要损。
损他一个子儿,损自己一个子儿,先导开,或找眼钉下,止住他的入势,铺排下自己的入势。
这时你万不可死损,势式要相机而变。
势势有相因之气,势套势,小势开导,大势含而化之,根连根,别人就奈何不得。
老头儿说我只有套,势不太明。
套可以算出百步之远,但无势,不成气候。
又说我脑子好,有琢磨劲儿,后来输我的那一盘,就是大势已破,再下,就是玩了。
老头儿说他日子不多了,无儿无女,遇见我,就传给我吧。
我说你老人家棋道这么好,怎么干这种营生呢?
老头儿叹了一口气,说这棋是祖上传下来的,但有训——‘为棋不为生’,为棋是养性,生会坏性,所以生不可太盛。
又说他从小没学过什么谋生本事,现在想来,倒是训坏了他。
”
在王一生的学棋经历中,拣烂纸老头的指点勿庸说是具有决定意义的,那对“气”与“势”的了悟,使王一生的棋艺日精,最后力克群雄、稳操胜券;
而王一生身处穷境、逆境、困境,精神不颓、志气不衰的人生道路与品格,在那不正常的年代,不也颇具以不变应万变,以无为而无不为的哲学意味?
作者关于王一生棋场鏖战一段的描写,尤为突出地显示了作者创作思维的这一特点:
王一生“双手支在膝上,铁铸一个细树桩,似无所见,似无所闻。
……眼睛深陷进去,黑黑的似俯视大千世界、茫茫宇宙。
那生命像聚散在一头乱发中,久久不散,又慢慢弥漫开来,灼得人脸热”。
与其说这是一个神情专注的棋手,勿宁说这是民族文化精神融铸而成的一个“棋魂”,它远非某一具体现实人生所能拘囿,而具有与远古、现在、未来,宇宙人生同在的永恒意蕴。
最后一章对棋王力战的描写,决不仅仅是小说的奇迹,更是诗歌的奇迹!
如此富于诗性的描写,成就的是一个小说家阿城也是一个诗人阿城!
且看这样的句子:
“我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古的东西涌上来,喉咙紧紧地往上走。
读过的书,有的近了,有的远了,模糊了。
平时十分佩服的项羽、刘邦都目瞪口呆,倒是尸横遍野的那些黑脸士兵,从地下爬起来,哑了喉咙,慢慢移动。
一个樵夫,提了斧在野唱。
忽然又仿佛见了呆子的母亲,用一双弱手一张一张地折书页。
”壮硕的黄土地上,凝思于棋盘前的灵魂是如此旷远!
野唱的樵夫,缺口的斧钺,母亲的细手,在喉间涌动的古意…….这一系列生命原始图景是何等的辽阔!
这样的描写于诗歌的意象手段是何等相似,壮烈的诗性宛若惊鸿奔过,漫天都飘扬着越过了黄河的生命土壤!
而代表着中华棋魂,同时又肩负着卑微的劳动人民血液的棋王,就是在这样一种精神氛围中实现着心神交融的颠峰对决!
他是多么象一个浴血的壮士,一个野唱的樵夫!
经历最初阅读体验的冲动和血脉贲张之后,开始冷静的体验其语言魅力。
“风樯阵马,沉着痛快”苏轼评米芾书法时如是说。
读阿城小说《棋王》,不能不深感于其语言铺设之炉火纯青,遂很自然的想起东坡的话。
然而阿城的痛快与米芾不同。
米书清雄劲挺,超迈不群。
若狮子搏象,力贯笔端。
痛快之处在于节奏一脉下来酣畅淋漓,气贯全卷。
阿城的小说淳厚质朴,舒缓张驰,起落有致。
其痛快处在于厚实柔韧,如醉卧于刚刚收割堆彻在村口的干草丛上。
米芾痛快在于刚而流畅,阿城痛快在于柔而内敛。
读《棋王》,如秦篆汉隶,古朴方丽不可言状。
碑残迹灭,风寒酒阑,读罢心神尤醺醺然。
第四部分(第-段),故事的结局,与冠军议和,战局结束。
王一生以其充沛的意志,引起一阵旋风,冲破当时荒芜、沉闷的空气。
他以盲棋对决九人的场面,气势惊人,将大家的情绪推到最高点,关注的焦点全都在棋局上。
最后出现的棋局冠军老者,在输掉棋局后不得不出面,还言“老朽有幸与你接手,感触不少,中华棋道,毕竟不颓,愿与你做个忘年之交。
老朽这盘期下到这里,权做赏玩,不知你可愿意平手言和,给老朽一点面子”,这般倚老卖老的情形,不愿虚心求教,只求保住“面子”,这和先前王一生与同学的父亲,号称城里头的名手,摆了一局据说是宋时留下的残局,王一生反倒是走赢了,名手自己连看王一生所下的棋步都不理解的情形下,还要收人为徒,王一生反问他一句那“我为什么要作你的徒弟呢?
”搞得名手大言不惭搬出传统礼教的大道理说道:
“你这同学桀骜不驯,棋品连着人品,照这样下去,棋品必劣”。
对照王一生学棋时的虚心求教,学棋是跟“天下人学”的气度,相形之下这些倚老卖老者气度显然不及王一生。
王一生在爬到此领域的高峰后,在一段挣扎“很久,才呜咽地说‘和了吧’”,终于领悟到包容人性弱点的平和心境,脱却输赢的计较,找到自我人生的新意境。
破旧立新的真义,应是像王一生这样从无到有,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力,开创新的局面,却又能够体认到包容的真义。
而且人在追求物质之外,自我精神的提升更是必要的,正如阿城在文后所说:
“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
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也正反映出文革时人在精神层次的贫乏与苦闷。
下棋有棋道,做人有人道,棋道和人道在王一生身上统一起来。
因此,那位地区冠军,那位神秘飘逸的隐士才给予极高的评价:
“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棋道,我看了,汇道禅于一炉,神机妙算,先声有势,后发制人,遣龙治水,气贯阴阳,古今儒将,不过如此。
”到这里,“棋的故事”已经结束。
可遗憾的是王一生在同九大高手车轮大战后回到画家的屋子却呜呜地哭起来。
王一生一边哭,一边说:
“妈,儿今天明白事儿了。
人还要有点儿东西,才叫活着。
妈——”这时的王一生与大战之前的王一生相对照,他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王一生已经达到淡泊名利,“为棋不为生”,“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庄子·
天下篇》)的境界,他怎么还会“今天明白事儿了”,“人还要有点东西,才叫活着”呢?
可能作者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后来在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阿城小说集《棋王》中做了修改:
“妈,儿今天……妈——”相比之下,改过的当然比原文好一些,它用省略号代替了说的内容,显得含蓄,耐人寻味。
但以笔者愚见,改文还不是最好。
围绕《棋王》的生存意识,根据王一生性格的发展轨迹和形象塑造的完整性,王一生下棋显然不是为了母亲,当然更不是为了沽名钓誉。
他下棋是为了“关于活着的什么东西”,所以,回到画家的屋子,见到无字棋子,王一生可以放声大哭,但什么都不要说,这样才更像王一生,否则就是画蛇添足了
“人还要有点儿东西,才叫活着。
”这是阿城所著中篇小说《棋王》中主人公王一生最后悟出的一句话。
是啊,人,难道只能囿于衣食,别无所求吗?
当然不是,衣食只是生存之本,
除此之外,我们活着,还要“有点儿东西”。
王一生形象
一部《棋王》,实际上写了两个字,一个是“吃”,一个是“棋”。
阿城津津乐道地写王一生们的“吃”,既有社会意义,更有生命意义,因为吃乃生存之必需,而下棋是精神之必需,是对自身的一种精神修炼。
像王一生这样天生柔弱的人生,要在政治风浪中站稳脚跟,获得自身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惟有保持自身的平衡,而下棋正是保持内心平衡,适应外界各种变异的一种方式。
即是使他的步行旅行,也不是为了征服或超越自然,而仅仅是为了与自然交朋友,获得一种内心感受。
他的人生态度和人生境界,显示了内在的充分自由性,对自由境界的自觉追求,折射出现代人所面临的精神困惑与自觉超脱的意向。
有意味的是,王一生看似孱弱无能、不堪一击,却在无所作为中积蓄内在的力量,阴极而阳复,获得九局连环的胜利。
这种人生哲学,恰是中国文化精神的一种体现。
要真正的了解王一生,不得不了解王一生的“吃”。
在课文中也写道:
“我忽然担心起王一生的身体来。
这几天,大家因为钱紧,不敢怎么吃,晚上睡得又晚,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场面”,“我指指水碗,他接过去,正要喝,一个局号报了棋步。
他把碗高高地平端着,水纹丝儿不动。
他看着碗边儿,回报了棋步,就把碗缓缓凑到嘴边儿。
这时下一个局号又报了棋步,他把嘴定在碗边儿,半晌,回报了棋步,才咽一口水下去,“咕”的一声儿,声音大得可怕,眼里有了泪花。
他把碗递过来,眼睛望望我,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在里面游动,嘴角儿缓缓流下一滴水,把下巴和脖子上的土冲开一道沟儿。
我又把碗递过去,他竖起手掌止住我,回到他的世界里去了”。
“吃”在《棋王》中仿佛是闲笔,从第一章的火车上,就从阿城的笔下缓缓道来,大篇的章节描写王一生吃饭的动作,甚至吃完饭涮碗的水面上的油花都被他小心地吸尽,“然后带着安全到达彼岸的神色小口小口地呷。
”“……有一次,他在下棋,左手轻轻地叩茶几,一颗干缩了的饭粒儿也轻轻地小声跳着,他一下注意到了,就迅速将那个饭粒儿放进嘴里。
腮上立刻显出筋络。
我知道那种干饭粒儿很容易嵌进槽牙里,巴在那儿,舌头是赶它不出的。
果然,呆了一会,他就伸手进嘴里去抠,终于嚼完,和着一大股口水,‘咕’地一声儿咽下去,喉节慢慢地移下来,眼睛里有了泪花。
他对吃是虔诚的,而且很精细……”
在四个章节的里,大量的笔墨描写的是生存,甚至超过了对棋的描写。
蒸好的蛇肉亮晶晶地盘在碗里,吃完蛇肉用蛇骨煮汤,蛇骨在锅里煮散了刷拉刷拉地响。
这些细节呼之欲出。
然而不管有多么的欢愉,也只是生存的底限,也是人性的底限。
王一生是一个生活在文革时代的擅长下象棋的清贫知识分子。
但他有一套自己的“吃论”,既对物质生活不奢求,只求吃饱就够。
而且他一味沉迷象棋,用他自己的话说:
“何以解不痛快,唯有象棋。
在那个时代,普通的劳动者没有娱乐,没有文化,没有理想,没有创作,那是怎样贫困的国度,怎样野蛮的年代!
但是王一生有她自己的精神寄托――他把心神都放在棋盘上,不谙世事,不近流俗,似乎派仗冲突、大串连、离愁别绪、蹉跎岁月,都不能搅乱他内心的平静。
我觉得,他这种固守自己精神家园的超脱,正是对动乱现实的一种清醒的认识和明智的选择,正是不愿随波逐流的一种变相的抗争!
王一生的一生就是在实践着这样的原则:
他拒绝了同学倪斌用一副家传名贵象棋从地区文教书记那儿换来的参加地区象棋大赛的机会;
他宁肯拜一位捡破烂的老头儿为师,却不屑以一个国内象棋名手为师……他是在固守他的操守,坚持他的骨气一一他的灵魂永远不甘沉沦、不肯屈服。
王一生的母亲说:
要能吃饱饭才能下棋。
阿城用这个底限造了一个势,一个无可匹敌的势——除了这简单的生存,王一生唯一的向往就是棋:
“我迷象棋,一下棋,就什么都忘了,呆在棋里舒服,就是没有棋盘、棋子,我在心里就能下,碍谁的事儿啦?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