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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
①因为还有相当的精气神,所以无论冬天夏天总是“拉晚儿”。
(《骆驼祥子》)
②我说,昨天就关了城门,今儿个说不定关不关……(《离婚》)
一般来说,这些词语大都有相应的书面语词,例如:
精气神/精神,今儿个/今天。
作家根据口语的习惯,如实地记载下来,明显增强了口语色彩。
老舍大量运用口语,不仅准确表达了情感,还给作品带上了浓浓的北京味,读来亲切自然。
(二)句式的口语化
与用词的口语化相配,老舍的作品也很重视句式的口语化,主要表现在大量使用追加句式及插入句式等。
①……是地狱的阴火,沙沙的,烧着活鬼,有皮有肉的活鬼,有的还很胖,方墩,举个例说。
(《离婚》)
②酒可是不能有限制,喜酒!
③人家给改了民国,咱们还能不随着走吗?
你看,咱们这么一收拾,不比以前干净,好看?
(《茶馆》)
例①、例②为追加句式,这种句式又可分为补充性和注释性两种。
例①的“举个例说”补充“方墩”,要如果不用追加句式,就该说成“举个例说,像方墩那样的”,但这种表达,既增加了句子的长度,也与文中所描写的梦境——跳跃、朦胧的感觉不相适应。
例②属于注释性的追加。
“喜酒!
”是补充说明原因的,可加上连词“因为”。
例③的“你看”是插入句,它与前面的追加句式不同,是插在两个整句之间,其作用是转换话题,加强语气。
老舍的口语句式给人的整体感觉是:
简短、活泼、生动且变化有致。
二遣词特色
老舍具有很深的文学功底,熟谙遣词艺术的奥秘,因而对遣词炼字的原则、目标都有很正确的认识。
他也十分重视遣词的具体实践,为寻常词语的艺术化探索出有效的方法。
(一)准确精当
文学语言要塑造人物形象、描绘故事情节、表达思想感情,因而要追求形象性、生动性和情感性等等。
但这一切是建立在准确性的基础上的。
老舍说过:
“语言的成功,在一本文艺作品里,是要看在什么情节,时机之下,用了什么词汇与什么言语,而且都正确合适。
”准确精当,是老舍遣词炼字的一个重要标准。
①老张鼓一鼓勇气,把腿搬起来往里挪。
(《老张的哲学》)
②绕到丹桂商场,老李把自己种在书摊子面前。
李太太脚有点吃力了,看了几次大夫,他却是种在那里了。
③祥子愿意早早的拉车跑一趟,凉风飕进他的袖口,使他全身像洗冷水澡似的一哆嗦——痛快。
例①的情境是老张第一次近距离同洋人打交道,他紧张得“倒吸凉气”“整团地咽唾液”。
作家用“搬”腿往里“挪”来描写其外部动作,与当时情境密合,十分准确。
例②的“种”字也锤炼得精当。
李太太脚已经吃力,而且看了几次丈夫,可见时间之长;
而老李一动不动,似乎生了根。
“种”这个词正是刚从农村进城的李太太的感觉,又切合当时的情境,的确精彩。
例③描写祥子在冬天清晨的劳作。
“飕”这个词与情境相应,读者似乎听到了凉风飕进袖口的声响,比用“吹、灌、钻”等词都要准确精当。
(二)质朴自然
质朴自然是老舍遣词炼字的一个重要特点。
这一方面与其作品所描写的内容相关,另一方面也与他的语言观念有关。
从内容上看,老舍的作品多是反映中下层人物的生活和命运的,通俗朴实的语言正适宜于表现这种内容。
从语言观念来看,正如上面所分析的那样,老舍一向很重视朴实口语的表现力:
“文字不怕朴实,朴实也会生动,也会有色彩。
”
①二狗不耐烦的把自己扔在一个椅子上。
(《火葬》)
②“牺牲太大了!
”他说,把身子放在把椅子上,脚伸出很远去。
(《牺牲》)
描写“坐”的动作,作家不用人们熟知的动词,而分别使用了“扔、放”这两个词,既朴实普通,又出奇制胜。
对描写人物当时的神态和心理有很强的表现力。
(三)形象生动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语言艺术性的一个本质特征就是形象和生动。
栩栩如生的人物、优美如画的景色、引人入胜的故事,充盈律动的情感等等,是文学作品的魅力所在,而这一切都是用语言材料来表现的。
杰出的文学家都努力追求语言的形象生动,文艺学理论和文艺修辞学也都把语言的形象生动与否,作为作品艺术高下的主要标准之一,老舍是一位著名的语言大师,自然同样重视形象生动的文学语言。
他说:
“在小说中,我们可以这样说,用字与其俏皮,不如正确,与其正确,不如生动。
小说是要绘声绘色的写出来,故必须生动。
”(《言语与风格》)在创作实践中,他也积极调动各种手法,使用词生动、形象。
①老张又吃了个“无雨栗,鬼夜哭”……手捧圆肚,一步三叹的挤出安定门。
②“谁是华盛顿?
”伊太太的脑袋在空气中画了个圈。
(《二马》)
③见钱先生出来,他一手轻轻拉了蓝纱大衫的底襟一下,一手伸出来,满面春风的想和钱先生拉手。
(《四世同堂》)
例①描写老张在别人家里“吃白食”,撑圆了肚子,要用手“捧”着,出安定门的城门也得“挤”出去多么形象,也多么生动!
例②写伊太太脑袋“画”圈,也形象生动,有感染力。
例③的“轻轻拉了”底襟一下有形象性,而就这么一下,便把冠晓荷的嘴脸,连同满肚子的狗“下水”都给抖搂出来了,何其生动。
总之,老舍在遣词炼字上是十分讲究的。
“片言聩聋”,郭沫若的赞誉不是溢美之词。
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老舍对遣词艺术的追求和贡献很值得人们学习和发扬的。
三、修辞格的运用
文学语言的生动、形象、可感,在很大程度上与各种各样的修辞手段分不开。
同任何杰出的文学家一样,老舍的作品中也经常出现各种各样的修辞手段,形成了多姿多彩的修辞艺术。
(一)比喻
比喻,是最为常见的一种修辞格,也是文学作品中运用最多的一种修辞手段。
对于比喻,老舍的认识是辩证的:
一方面,他反对滥用比喻,另一方面,又认为“没有比一个精到的比喻更能给予深刻的印象的”,这种全面辩证的认识,使得他实际创作中的比喻独具特色。
1、传神
他善于通过比喻描写人的神情,善于抓住最能突出人物神髓的特征表现人物逼真的情态,读者由此不但看到了人物的外形,而且看透了人物的内心。
①他想不起哭,想不起笑,他的大手大脚在这小而暖的屋中活动着,像小木笼里一只大兔子,眼睛红红的看着外边,看着里边,空有飞跑的腿,跑不出去!
②在她陷进很深的眼珠里,有那么一点光。
这点光像最温柔的女猫怕淘气的小孩动她未睁开眼的小猫那么厉害,像带着鸡雏的母鸡感觉到天上来了老鹰那么勇敢,像一个被捉住的麻雀要用它的小嘴咬断了笼子棍儿那么坚决。
例①是对新婚的祥子的比喻、,这个比喻写出了祥子的感受。
祥子渴望劳动,渴望拉车,希冀靠自己的双手双脚奔前程,却被虎妞紧紧拴在家中,失去自由,无法逃脱,祥子因此而焦躁、急切、懊恼、沮丧,这种复杂的神情和心态,通过比喻都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来了。
这里的比喻既形似又神似。
例②写出了钱太太在丈夫被捕,两个儿子被日本鬼子逼迫而亡时,极度愤怒、悲痛的神情和以死相拼的坚定信心。
作者运用比喻手法对人物的眼神进行了维妙维肖的描写,以一目尽传精神,揭示了人物的内心世界,达到了神情毕肖的艺术效果。
2、感情色彩鲜明
老舍先生在运用比喻手法表达具体事物时,不停止于形象生动上,他还善于把自己的感情融合进去,表现自己鲜明的态度、爱憎的感情,使是、非、好、恶清楚明白地溢于言表。
如:
①他自己的心眼儿是一团臭粪。
(《四世同堂》
②他确乎有点像一棵树,坚壮,沉默而又有生气。
例①用“一团臭粪”来比喻蓝紫阳的心眼儿,使蓝紫阳的心的臭,世界的臭都凝缩在“臭粪”两个字之中。
一个灵魂肮脏龌龊、令人讨厌令、人憎恶的无耻之徒便呈现在读者面前。
读者在书中看到了这个人物,就仿佛闻到了熏天的臭气,立即要掩鼻而去。
比喻的运用是何等形象,何等鲜明!
例②用“一棵树”来比喻祥子,既写出了祥子的“挺脱”、“结实”、“硬棒”,又写出了祥子的性格和为人。
这里的比喻,正是对善良、纯朴、要强、奋进的样子的赞美。
3、富有哲理意味
①我们必须像一座山,既满生着芳草香花,又有极坚硬的石头。
②干苦活儿的打算独自一个人混好,比登天还难。
一个人能有什么蹦儿?
看过蚂蚱吧?
独自一个儿也蹦得怪远的,可是叫个小孩子逮住,用线儿拴上,连飞也飞不起来。
赶到成了群,打成阵,哼,一阵就把整顷的庄稼吃净!
谁也没法儿治它们!
例①是诗人钱默吟对瑞宣所说的话。
这个比喻用形象的语言把抽象的道理具体化了。
它寓意深刻,十分辩证地说明了一个人既要有“爱好和平”的意识,又要有“英勇刚毅”,“肯为和平与真理去牺牲”的精神。
真可谓片言明百意,言尽而意无穷,给读者很大的启迪。
例②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年老车夫所说的话。
作者选取的比喻既生动又富有哲理性,说明了个人奋斗的软弱无力。
(二)夸张
夸张是艺术表现的本质之一。
古人说:
“壮辞可得喻其真。
”(《文心雕龙、夸饰》)是有道理的。
因而,语言的夸张是艺术化的一种常用手法。
作为一种修辞方式,夸张具有扩大、强化、渲染等作用,能给人以更深刻的印象。
这在老舍的作品中有很好的例子。
①大锣大鼓的敲打三天三夜,吵得连死人都睡不安。
(《民主世界》)
②那毒花花的太阳把手和脊背都要晒裂。
《骆驼祥子》
③甚至于铺户门前的铜牌也好像要被晒化。
例①写金光镇的办丧事,以死人都怕的夸张,来描写“大锣大鼓的敲打”,让人对这种难忍的噪音有了更深切的体会。
例②、例③两处夸张,就把当时酷热一下子呈现在读者面前,渲染强化,有很好的表现力。
老舍的夸张还有自己鲜明的特色。
总起来说,是适应内容,情境的需要,更好地表达作家的意图,以达到强调、渲染、生动、传神的效果。
(三)对比
对比是文学中常用的一种创作手法。
老舍深谙对比的妙用,在人物形象、事件安排等方面,常采用对比的方法。
如《骆驼祥子》中祥子和虎妞形象的对比,《四世同堂》中日寇“欢庆胜利”时叫来花子和出丧的鼓手“祝贺”等,都有很强的艺术效果。
另外,老舍在使用对比这种修辞格时,还常含有深意。
①他只能在雪白的地上去找那黑塔似的虎妞。
②还有人羡慕我,我真要笑了!
我有自由,笑话!
她有饭吃,我有自由;
她没自由,我没饭吃,我俩都是女子。
(《月牙儿》)
例①不仅是色彩上的对比,切情切境;
内容上也是有深意的,可以启人联想:
“雪白的地上”说明祥子一无所有,“黑塔似的虎妞”,则暗示她在祥子生命中的地位——像塔似的压牢他,但祥子别无他法,又只能去找她。
这不正写出了祥子悲剧的必然性吗?
例②是一个被侮辱被损害的青年女性的心声。
“她”指另一个结过婚但丈夫走了,公婆管住的青年女性。
作家以“吃饭”和“自由”——这是怎样的“自由”啊!
——两件事进行双比,二者居其一,就深刻揭示了黑暗社会里善良弱小女子的两难境地。
在对比的基础上,“我俩都是女子”的申说,就显得更有力度。
四、幽默语言风格
幽默是老舍语言风格中十分重要的一个方面。
他本人也成为享誉世界的幽默大师。
他曾说过:
“幽默的作家必是极会掌握语言文字的作家,他必须写得俏皮、泼辣、警辟。
”(《什么是幽默》)他自己就是这样一位“极会掌握语言文字”的语言大师。
他的幽默风格是与他高超的语言艺术密切相关的。
凭借着深厚的语言文字功底,老舍得心应手的运用多种语言技巧来表现幽默。
(一)语言要素的变易技巧
语音、语义以及词汇、句子、标点等都有它们应遵循的语法规则,以维持语言系统的平衡。
但老舍常通过打破语言表达常规,自造一个“非凡”的言语体系,从而幽他一默。
1、错位、幽默俏皮
①张大嫂一边刷洗家伙,一边落泪,还不敢叫丈夫看见,收拾完了站在炉前烤干两只湿眼睛。
(《离婚》)。
②他一哭,六只小脚全往这儿跑。
经妈先到,太太居中,刘妈殿军。
(《牛天赐传》)
例①句中“烤干两只湿眼睛”是事理错位,眼睛如何去烤干?
但张大嫂那害怕而又无可掩饰的举措让人感觉生动无比,产生一种致笑的伤戚。
例②问用“殿军”带到平平凡凡的“先到”和“居中”,使它们的意义滑向威猛雄壮的一面,却被用来修辞“六只小脚”两相对照,让人忍俊不禁。
2、易境易色,幽默活泼
①他长着一对阴阳眼,左眼的上皮特别长,永远把眼睛囚禁着一半;
右眼没有特色,一向照常办公。
②大哥知道的,大嫂也知道。
大哥是媒人,她便是副媒人。
例①句里讲右眼在履行坐班制,例②句里媒人也要经由大选决出正副,本来每一个词都有它约定好的语境,有它比较稳定的语体特征。
但在老舍笔下既改变了它们最经常出现的语境,也改变了它们本身的语体色彩,从而显得活泼诙谐,引人发笑。
3、逻辑离奇、幽默滑稽
①有人说妇女好说话,所以嘴上不长胡子,证之赵姑母,我想这句话有几分可信。
②没有充分的知识而作事,危险!
有学问而找不到事做,甚至于饿死,死也光明,没学问而只求一碗饭吃,我说的是你和人,不管旁人,那和偷东西吃的老鼠一样,不但犯了偷盗的罪过,或者还播散一些传染病!
(《赵子曰》)
例①句以人物有违逻辑的推理,体现了人物的滑稽。
例②句表现李景纯不伦不类的说教,体现老舍语言的风趣、幽默。
(二)修辞技巧
老舍是杰出的“语言艺术大师”。
他的先天的语言优势成就了他。
老舍常不拘一格地运用各种修辞手段来实现他的艺术目的,在创造幽默艺术这一层次上,老舍堪为大家。
1、奇比怪喻
①鼻子不十分高,可是眼睛特别的深,两个小眼珠深深埋伏着,好像专等着帮助脸上发笑。
②夫妇是树,儿女是花,有了花的树才能显出根儿深。
(《我这一辈子》)
老舍的比喻非常奇特。
其喻体通常为接受者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跃入其视野。
其本体却又常常是那些严肃而不可亵读的人和事物。
再从喻体和本体的关系看,“喻体往往是本体的某个特征的放大,对本体形成一种解构力。
2、诡诞的夸张
夸张是老舍另一犀利的幽默武器。
老舍的夸张不同于“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壮美,而是一种“让乞丐炫耀自己”的诙谐。
①自从伤风好了以后,鼻子上老皱着那么几个笑纹,好像是给鼻子一些运动;
因为伤风的时候,喷嚏连天,鼻子运动惯了。
②在洋人家里剪草皮的时候,洋人要是跟他说过一句半句的话,他能把尾巴摆动三天三夜。
《柳家大院》
老舍所用的夸张从事理上看,往往到了近乎荒诞的地步,在一片喜剧气氛中使夸张对象得到极度变形的表现。
而这样又往往有违常理,有一种隐性的“自贬”意味,从而产生幽默。
总之,作为人民艺术家,作为语言艺术大师,老舍的语言恰似一坛老酒,历久弥醇,芳香四溢,其独特艺术魅力持久不衰,所以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都应该珍视他,学习他,研究他。
参考文献:
马尔华·
论老舍作品语言的形象性·
北京联合大学学报,2000,12.
陆秀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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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仁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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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古文化出版社,1998.
王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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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
老舍论创作·
上海:
上海文艺出版社,1980.
老舍还是一位杰出的“语言艺术大师”,他在文学语言的艺术化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和贡献,是必须特别提出的。
与其他作家相比老舍有着较好的语言先天优势:
自小生活在北京,熟悉并掌握北京话乃至北方方言,具有良好的语言根基和语言天才。
更重要的是,他以毕生的精力从事语言的艺术加工,重视从北京土语中提炼生动活泼的文学语言,追求文学语言的规范化和艺术化,并取得了举世公认的成就,正因为此,老舍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就比一般作家多了一份创造性的贡献。
他的作品是充满独特魅力的、极富价值的语言艺术世界。
对老舍的语言艺术世界可以从纵横两个方面、实践和理论两个角度来认识。
从纵向的历史线索来看,老舍的文学语言经历了一个由实录到加工,由铺张到凝炼的艺术化过程。
他初次登上文坛是二十年代的中后期,此时白话文运动虽然已取得一定成绩,但文学语言还处于试验阶段,很不统一。
老舍以“充分的信赖大白话”的自信,用活生生的口语大白话写成了《老张的哲学》、《赵子曰》和《二马》三部长篇小说,立即给文坛带来轰动,也为自己的语言风格和追求奠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在此后几十年的写作生涯中,他不仅一如既往地用大白话进行创作,还不断地加工、提炼,使大白话进一步规范化、艺术化。
“晚节渐于诗律细”,早期作品中间或出现的文白夹杂、土语实录、铺排夸饰等的痕迹,逐渐为自然清新、生动活泼、简洁凝炼等艺术魅力所取代。
三十年代的《离婚》、《骆驼祥子》,五十年代的《龙须沟》、《茶馆》及六十年代的《正红旗下》等作品,在语言上己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可以不夸张地说,老舍文学语言的加工过程,从一定意义上也正体现了现代汉语规范化、文学语言艺术化的发展轨迹。
从横向的方面来看老舍的语言艺术,内容十分丰富,首先,他追求的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语言艺术传统,把民族性放在首要的位置。
老舍学贯中西,兼通古今,但在语言的运用中,很少出现欧化的句式和表达方式(如那种大段大段的心理描写、景物描写),而是多以短小精悍的句子、简洁明快的词语,“一语说到根儿上”,类似古典诗词中的“诗眼”、“句眼”,民间说唱中的“上口”、“悦耳”等的锤炼,在他的作品中随处可见,这是对口语的艺术化加工。
其次,他很汪重文学语言的形象性、生动性。
“雪白、傻白、嫩绿、焦黄、烂滑、蜜甜”等词的形象化,“几间小屋在一株老槐树旁藏着”。
“明儿蹬进钱来再还我”之类的形象化句子,“太监取消了,可把太监的家眷交到这儿来了。
”“我知道您多么照应我,心疼我,决不会叫我挑着大茶壶到街上卖热茶去!
”的生动表达等,都有极强的艺术表现力。
再次,他的语言艺术充满了独创性。
词语的转类运用、独特的“亮相式”句子、简洁凝炼的遣词、有声有色的描写、多姿多彩的修辞、“想得深说得俏”的幽默等等,大都打上老舍个人的印记,具有独特而隽永的艺术魅力。
以上纵横两个方面都是从作家创作实践的角度来认识的。
还值得一提的是,老舍本人不仅在实践上追求语言的艺术化,而且,他还写过不少谈创作经验的文章。
这些文章大多收集在《老牛破车》、《小花朵集》、《出口成章》、《老舍论创作》等专集之中,其中,语言的艺术化问题是其中主要的论题。
作家这种从理论的角度对语言的艺术化进行的阐述,也是我们认识老舍语言艺术世界的一个极好视角。
老舍的语言艺术已经在国内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在这位语言艺术家的笔下,无论写什么文体,都能以高度凝炼、准确传神的语言,刻划出独特的内容,传达出丰富的思想和感情。
……可以说,他的许多作品,在语言艺术上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周扬《怀念老舍》,载《人民日报》1984年3月19日)。
“语言艺术大师”的光荣称号是对老舍崇高而恰当的评价。
在国外,老舍也具有很高的国际声誉,是中国现代作家中仅次于鲁迅先生的一位大师。
仅《骆驼祥子》在全世界就有二十几种语种外文译本。
在当今的对外汉语教学中,老舍的作品一直是最常用的、最标准的汉语教材。
许多外国人正是通过阅读老舍的作品,才了解北京,了解中国的。
老舍的语言艺术世界不仅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也向全人类展现出她那迷人的风采。
然而,不无遗憾的是,对于老舍语言艺术的研究虽历来受到人们的重视,但至今为止,还未见到系统的专门著作问世。
这与对“语言艺术大师”的研究需要、与对外汉语教学的实践需要都是不相称的,时代在呼唤我们,现实在要求我们,尽快进行系统的老舍语言艺术研究,早日走进大师的语言艺术世界。
走进老舍的语言艺术世界就像进入了艺术的大观园。
各色人等的音容笑貌、古都北京的民俗风情、民族文化的心理折射、丰富多采的表达手段乃至现代汉语的历史演变、作家本人的语言追求等等,尽收眼底。
又像在阅读一部内容厚实的生活百科全书,能给我们以深刻的教益。
走进老舍的语言艺术世界,云蒸霞蔚,气象万千。
我们会闻到那泥土的芳香,听到那小溪的欢唱,看到那鲜艳的花朵,感受到那温暖的阳光,那自然的美、那艺术的美,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令人心旷神怡,让人流连不已。
让我们一同走进老舍的语言艺术世界……
“我们所要介绍的是祥子,不是骆驼,因为“骆驼”只是个外号;
那么,我们就先说祥子,随手儿把骆驼与祥子那点关系说过去,也就算了。
”这是《骆驼祥子》的开头,炼的正是地地道道的京腔京调,简炼有味,散发着浓郁的北京乡土气息。
统观整部小说,都是以这种俗白浅明的语言写成,没有生僻的字眼,没有深奥的词汇,读起来琅琅上口,像听故事一样。
恰知有的研究者所指出的,老舍硬是用不多的字,朴素的口语,“烧”出了北京话的“真正香味”。
老舍先生坚守俗白语言的阵地,驱使起来却能使之气象万千。
在驾驭北京语言的技巧上,老舍所达到的那种炉火纯青的地步,是众所公认的。
他写的北京话,既保持了民间口语的朴素、生动,又筛选掉那些粗陋的杂质,确实烧出了京韵的香气,精妙传神。
这使他的京味作品从内容到形式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语言的地方色彩。
老舍在戏剧中运用的是京腔京韵的北京话,北京人独特的方言俚语、习惯句式、说话语气、特殊词汇、称谓和语言表达方式等,都赋予剧作以鲜明的北京地方特色。
还他大量加工运用北京市民俗白浅易的口语,同时又在俗白中追求讲究精致的美,这也是北京文化的特征。
北京话也是一种方言,而方言可以看作语言共同体的文化组成部分,反映着其所产生的特定人群的生活
老舍的话剧,比如,《茶馆》开幕时,茶客松二爷正和常四爷议论着打架的事,打手二德子恰好进来听见:
二德子:
(凑过去)你这是对谁甩闲话呢?
常四爷:
(不肯示弱)你问我哪?
花钱喝茶,难道还教谁管着吗?
松二爷:
(打量了二德子一番)我说这位爷,您是营里当差的吧?
来,坐下喝一碗,我们也都是外场人。
松二爷称他头次相识的二德子也用“您”。
这是讲究礼仪的北京人一般对人的尊称。
常四爷和二德子虽是初次见面,却不客气地互称“你”,这表明,他们正处在剑拔弩张的斗争局面之中,互称“你”,以示对于对方的轻蔑不敬;
这里也有北京的方言土语,如“当差的”(做小官吏或仆人)、“外场人”(旧指善于交际,好面子的人)等,这些语言有助于表现人物的不同性格,二德子仗势欺人,无理挑衅,常四爷刚直强硬不服软,松二爷则软弱胆小,息事宁人。
在许多场合,老舍常用俗语表现各个人物的思想感情。
如要体面的松二爷则爱说“外场人不做老娘们的事!
”王利发精明圆滑,八面玲珑,牢记着“街面儿上混饭吃,人缘顶要紧”的处世哲学。
老舍认为优秀的剧作家创作时,必须使戏剧语言既便于演员表演,又利于观众了解,即做到雅俗共赏。
在《茶馆》中便有这样的例子,在此仅举一例,即可体会一二。
常四爷面对流氓打手二德子的无理挑衅,甩出了一句话:
“要抖威风,跟洋人干去,洋人厉害!
英法联军烧了圆明圆,尊家吃着官饷,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