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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大医院转小医院,为什么会这样:

1月22日

21.肺移植:

22.远程重症病人救护车运输:

23.担架病人搭乘民航班机规定:

24.远程重症病人医疗飞机运输(实现小目标后入):

25.民航关于携带骨灰的规定:

1月23日

26.亲人过世,通知殡仪馆,远离太平间:

27.开具死亡证明,你需要的证件:

1月24日

28.为遗体穿衣,谁会帮你的第一次:

29.火化流程:

一、流感

“姥爷不听话,光膀子,感冒啦!

 

*

12月27日(星期三)

下午,阳光灿烂,岳母打开主卧窗子通风。

岳父忽然来了个念头,一定要同时打开厨房窗子南北对流通风,并且坚持不穿上衣,吹了半小时。

期间岳母两次要他穿衣服,一次让他关窗,均被拒绝。

当时我也在家,为了避免矛盾,我没有径直去关窗,故意和岳母打了个招呼:

“妈,我把窗关了哈!

岳母还没说话,岳父说:

“不得(dei,三声)!

岳父开窗和不穿衣服和他的习惯有关。

我们南方人冬天在家都穿羽绒服,我结婚前第一次去黑龙江惊掉了下巴:

外面零下20度,屋里零上30度;

家家都开窗,人人小背心。

但北京不是黑龙江,屋里只有21度。

今年又没有下雪,流感肆虐。

岳父表态后,我习惯性沉默,检查三岁的孩子已经穿上羽绒服后,自己裹上衣服回屋去了。

作为一个能伺候夫人穿袜的南方女婿,和餐桌上动辄骂岳母菜咸了淡了的东北岳父,相处只能说是表面上过得去。

双方都是为了孩子,互相忍受。

偶尔和天南海北的朋友吐槽,一美国朋友下决心:

“我宁可穷三年,也不让老人帮我带孩子。

”我心有戚戚焉,但夫人坚决反对:

“你去哪里找那么放心的人带孩子?

12月28日(星期四)

岳父开始感冒流涕。

他懒得一遍一遍去洗手间,拿了孩子的尿不湿放在床边,让鼻涕淌在尿不湿上。

我开始尽量让岳父和孩子隔离。

但岳父是女儿“最好的朋友”+唯一的巧克力提供者,用东北话说叫岳父是女儿的“仗义”。

孩子一发现我们要和她“谈话”,大喊姥爷,流出两滴眼泪,就能迅速反败为胜,绽开胜利的笑容。

岳父东北man式喷嚏,瀑布式流鼻涕都是逗孩子的新手段,完全不能制止他们亲密无间。

岳母:

“吃点感冒药吧”。

岳父:

“我这身板,没事”。

“打喷嚏你挡着点,别喷到孩子”

岳父大怒:

“这又没啥病毒”。

12月29日(星期五)

岳父开始发烧,愿意吃感冒药了。

孩子继续跟姥爷粘在一起。

我感觉不对了,和夫人商量带孩子出去住酒店。

夫人不同意,因为孩子上幼儿园后一直生病,外出怕有病菌。

又问能不能岳父岳母出去住。

夫人还是不同意,说是爸爸发烧了,需要在家照顾。

我问:

“感冒会不会传染?

夫人答:

“我也担心”。

“传染”这个词需要定义概念。

有人,比如我,认为接近100%会发生。

而另一些人,例如我夫人,认为只有20%的概率,而且自己孩子还绝对不在这20%之中。

就像我一贯认为发芽的大蒜有毒,每次扔这种大蒜都会引发矛盾,夫人经常嘲笑:

“你家宝都已经吃了好久发芽大蒜做的菜了。

我大怒。

然后洗洗就睡了。

12月30日(星期六)

岳父挺不住了,去了通州民营医院甲。

为啥会到这个医院呢,因为小孩进幼儿园前到这个小医院体检过。

老人觉得位置近,不排队,反正异地医保也报不了多少。

东北老国企,现在的医保大概只结算到2014年的。

即使批下来的报销额度,也得等几年才能拿到现金。

医院验血后开了3天输液,消炎药用的是头孢。

输液后,岳父有改善。

我当时还和朋友开玩笑:

“美国感冒,看个大夫150美金,看完让你回去喝水。

中国感冒,看个大夫5元人民币,输液1000人民币。

继房价之后,医疗价格也在赶超美国。

后来才发现,这只是个零头。

当晚,岳母和孩子中招了。

小孩下午开始发烧,晚上嚎了一夜。

姥姥晚上带着孩子也没睡好,第二天自己也发烧了。

12月31日(星期日)

我终于克服了不愿引发矛盾的懦弱心理,一早就问孩子:

“带你去动物园好不好?

”准备把小孩和岳父隔离,同时岳母也可以好好休息。

岳母舍不得孩子出去。

表示外面冷,传染源多。

岳父当时感觉不错,和岳母说说:

“我输完液开车带你去天津,2小时就到了”。

岳母拒绝了,但同意就近入住酒店。

老人喜欢游泳,我们给定了有泳池的宾馆。

送岳父去输液时,医生强调病人和家人要戴口罩,避免交叉感染。

这次岳父总算是听了。

这非常重要!

不要小看几分钱一个的医用口罩,全家人戴好遮住口鼻,坚持戴,对于阻断流感非常有效。

没有这口罩,我很可能就写不了这篇文章了。

夫人淘宝买了300个,开玩笑说可以用一辈子,结果我们用、亲戚用,白天用、晚上用,屋里用、屋外用,20天用完了。

当晚孩子发烧被控制住,但姥姥继续发烧。

酒店泳池等设施也没用,就是睡。

1月1日(星期一)

姥姥早上决定也去甲医院输液,我赶到医院付款。

老人要在家附近的连锁酒店入住。

我觉得酒店条件不行,但老人们认为离家近。

房间在酒店一层,老人觉得温度不够,开启了空调加热。

当晚岳父就睡的不好,到凌晨才睡着。

孩子不再发烧了。

1月2日(星期二)

岳父三天的输液已经结束,但精神状态明显没有12月31日好。

孩子的状态也很奇怪,早上从9点睡到下午1点半。

这是此前从未发生过的。

岳母输液后有好转。

1月3日(星期三)

岳父承认病情恶化,不再硬挺了,决定再去甲医院拍X光片。

这个医院上次没看好,为什么又去?

因为岳父怕进城堵车,先去拍片看看,严重再去大医院。

这个做法是不对的!

大医院不仅是设备先进,更重要的是医生经验丰富。

(虽然对于岳父这个案例,那时候去大医院也没用。

拍片显示肺部有小部分感染,验血白血球低,心电图基本正常。

医院换用阿奇霉素输液。

晚上岳父精神略有好转,但继续发烧。

不愿意盖被子,裹着大衣躺在床上睡。

孩子那天不知咋搞的,非要打一下姥爷再揉揉,被我好好说了一顿。

看着嗷嗷大哭的孩子、忧心忡忡的姥姥、吃不下饭的姥爷,我也感到无奈。

人到中年,早已没有梦想,只盼着日子简简单单。

1月4日(星期四)

岳父早上自行驾车去医院输液。

晚上我见客户回来,岳母对我说:

“你带他去医院做个CT吧,严重就住院。

老这样我不放心他,也担心他传染给孩子。

我们匆匆穿衣下楼。

女儿还在喊:

“姥爷,回来别忘了给我买玉米糖!

回家的路,很短,又很长。

二、急诊

1月4日(星期四)19点,乙医院

赶到离家最近的乙医院做CT。

医院大夫听诊后觉得情况严重,化验的结果让她更为不安:

1)CT:

肺部大面积感染。

对比36小时前的X光片,病毒扩散迅猛。

2)咽拭子:

甲流、乙流都是阴性。

表明没有感染甲流或者乙流。

没有阳性,不一定是好事,病人可能感染了未知的强病毒。

学医的人一眼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我要到半个月后,才知道“未知病毒”的残酷。

当即要求住院,大夫表示没有床位,而且病情严重,建议去大医院治疗。

当时对乙医院还有些意见,现在想起来,识别出严重情况,不耽搁是对的。

(事后我们仔细看病历,发现乙医院写的是:

“病人自愿要求转院。

”这与事实不符。

于是疯狂的四处打电话,问任何可能和医院有关系的朋友。

一通电话打下来,才发现医院不是饭店,出钱也没有床位。

流感袭击下,北京呼吸科床位极度紧张,几天能排到就算不错了。

一位朋友建议去呼吸科实力很强的朝阳医院看急诊,先把病情稳定住。

1月4日(星期四)21点,朝阳医院

21点来赶到北京朝阳医院。

此前,我一直觉得朝阳医院就是区级医院,没想到这么NB。

发热不能直接挂号,要先去护士站。

护士一听情况严重,让先去问大夫能不能收治。

先到了最靠近心电图间的1号诊室。

我们取出CT片,说情况严重,希望他能帮忙安排个床位。

这位大夫属于推诿圣手,做医生实在是埋没人才,当年没有考上段子手可惜了。

连连摆手说:

“我不看片子。

不看、不看、我不看!

你们今天都输过液了,我也不能给你再输液。

明天早上来化验,是否有必要住院等化验结果。

被推诿后很不爽,病人疼的不行,你号都不让挂。

我连法院都投诉过,但在医院还是得求着,不能轻举妄动。

但也不能听这个混蛋的话回家,坐在急诊区继续给各位朋友打电话找床位。

猛然看到2诊室是空的,后一个病人叫号后没有及时进诊室。

冲进去又把情况说一遍,2诊室的腾大夫人很好,看了看片子,知道病人情况严重,说:

“你们先挂号做心电图吧。

有了腾大夫这句话,松了口气。

挂号—去护士站量血压—量心电图—2诊室大夫详细看片问病情—开化验单—交费—抽血。

晚上急诊挂号、交费处人之多就不提了。

第一次看到抽动脉血,一个细如发丝的针,摸着抽。

抽完后24小时不能见水,不能提重物。

由于化验结果要2小时候才能取,决定在附近开房睡觉。

医院对门就有个宜必思,20平米的房间400多。

500米有个酒店,60平米也是400多。

我们有车,自然就去了远的那个。

后来才理解,近500米的小房间能卖这个价是有原因的。

对很多病人来说,多走1米都是负担。

1月5日(星期五)凌晨,朝阳医院

0点,我和岳父回到朝阳医院。

一项检测结果在ICU取,第一次看到ICU,看到门口目光黯淡的家属,没想到隔两天我就成了他们的一员。

腾大夫看了化验结果使用莫西沙星、多索茶碱、甲泼尼龙、阿昔洛韦等药品输液,并配合吸氧。

我当时对吸氧很不理解:

“感冒为啥要吸氧?

后面才理解:

1)感冒只是个撬锁贼,把人体免疫系统的大门打开。

2)肺炎这个强盗紧跟着冲了进来,把肺部撕的面目全非。

3)肺功能被削弱。

呼吸正常的空气,已经不能提供足够的氧气。

4)吸入纯氧,功能受损的肺才能给人体提供最低限度的氧气。

原预期3小时输完,我也和岳父说了不要着急,但岳父已经很疲倦了,着急回酒店躺下休息。

他自行调节,1小时就输完了。

凌晨的输液区还有不少老人孩子在输液,仿佛魔鬼就在这里游荡,人的精气神都被吸干了。

准备回酒店时,护士说离开医院需要大夫批准。

夜班值班大夫听了诉求,看了看病历,又看了看我。

我再看了看大夫,大夫再看了看我,啥也没说。

我说了声谢谢,回去和护士说大夫已经同意了。

1月5日(星期五)上午,朝阳医院

在酒店睡了5个小时,早上7点半起床赶往医院,等待8点钟医生查房并可能安排住院。

此时犯了个错误,岳父执意要走过去,我们也按惯性顺从。

但都要吸氧的人了,肺部随时可能不能提供足够氧气,走路是非常危险的。

病人不能认为没事,亲人也不应该掉以轻心。

吃不准的情况下,越保守越好。

岳父到了输液区开始吸氧。

焦急无奈等到9点,医生开始巡查病区。

我们询问是否可能安排住院,大夫表示要10:

30左右才能知道是否有床位。

岳父坐在椅子上已经很难坚持了。

此时朋友帮我们在丁医院(朝阳医院是本文的丙医院)联系上一个床位,预计有病人下午1点出院。

我们决定转到丁医院,理由是:

1)丁医院有朋友,一些小事容易协调。

2)朝阳医院床位很紧张,输液区外面还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移动病床上等床位,当天估计排不到。

当时没有考虑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丁医院虽然也是三级甲等,但呼吸科并不突出。

我们对岳父的病症估计还是太乐观了:

北京的三甲医院,还治不好感冒?

告诉朝阳医院的大夫讲了要转到丁医院,大夫很尽责的问为什么,要我们确定好床位,建议我们使用救护车。

我们仍然没有意识到严重性,不但没使用救护车,岳父还和我再走了500米,10点回到酒店。

在酒店躺在床上休息,原定休息到12点再去丁医院。

但岳父在11点就哼哼,我问岳父感觉如何,岳父表示“还可以”。

一个硬老汉说“还可以”,和女人说“你看着办”差不多,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三、住院

1月5日(星期五)中午 

纯电动车已经快没电了,叫了首汽约车前往丁医院。

到院后,前一位病人已经办完出院手续,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在和病友聊天。

也没办法,继续等待。

岳父趴在朋友办公室休息,勉强喝了点粥。

下午1点,在朋友帮助下如期躺在了病床上,觉得放心了。

呼吸内科心电监护仪全部占满了,朋友帮忙从别的科室借了一台仪器用于监测岳父。

我心里还想:

“有问题喊一声护士不就行了?

手续办完,护士开始抽血,刚准备抽动脉时,岳父情形激动:

“早上刚抽完,化验结果你们都有,怎么又抽动脉血?

”把小护士吓傻了,赶忙道歉,说:

“我去问问大夫,看是否可以不抽动脉血。

看来,抽动脉血应该是极疼的。

都住进三甲医院了,我也安心了,开始继续筹划4天后前往拉斯维加斯参观CES消费电子展。

1月5日(星期五)下午14点30分

大夫把我叫出病房面谈。

大夫:

“从你们的片子来看,肺部病毒扩散很快。

如果病情急转直下,变成‘大白肺’,需要上有创呼吸机支持。

我们院ICU(重症监护室)只有6个床位,我不能保证你们有床位。

我心里琢磨,这是“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的惯常风险提示吗?

再请教大夫:

“感冒这么严重啊?

大夫一听这问题,就知道我是个小白。

回答说:

“你知道SARS吧,所有人都知道是病毒性肺炎,但没有针对性药品,其他抗生素再怎么加大剂量也无效。

现在你岳父也被未知病毒感染了,扩散很快。

除了甲流乙流等常见病毒,大部分病毒都没有特效药。

最终需要病人自己的免疫系统发挥功能,击败病毒。

现在病毒凶猛,如果在病毒自限之前,肺部不能支持呼吸,就需要上呼吸机。

问大夫:

“您有啥建议吗?

大夫说:

“你们问问,看能否转到朝阳医院或者协和医院吧。

我一听晕倒,早上从朝阳医院出来就是因为挤不上床位。

昨晚协和医院也请朋友问过,全国多少政商高层关系在盯着,根本没法安排。

厚着脸皮再问:

“这两个医院的床位都找过人,没办法。

您的意思是预先联系这两个医院的ICU吗?

这又是一个外行的问题,大夫只好说:

“大医院的ICU床位比普通床位紧张得多。

我只是说了一种可能的情形,我们大夫和家属一样,希望病人迅速好转。

但你们和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谈话结束后,和夫人电话沟通。

我们偏向于大夫是按惯例进行风险提示,也没太在意,但夫人让我取消美国行程。

开始退机票、退酒店、退电话卡、退保险,答应帮朋友办的一些事情也办不到了,一一联系解释。

1月5日(星期五)下午17点

大夫给了我一张处方,让我去别的医院买“达菲”。

我奇怪了:

“三甲医院没有达菲?

“我这里没有。

周围几个三甲你可以试试,朝阳医院肯定有。

你运气还算不错的,北京紧急调了一批货源。

前段时间,要是不够级别,全北京你都找不到一盒。

于是先到周边的A医院,急诊药房帅哥一听达菲,说可能开完了。

帮我查了急诊药房没有,还电话问了门诊药房,也没有了。

最后还给我个电话,说下次可以先打电话问。

态度真是好!

出来看到一个药房。

小哥回答我说:

“没这药。

我们一直没卖过,不知销量如何。

”转头和另一个人说:

“最近问这个药的人不少啊,我们进点试试?

下一站直奔朝阳医院。

开药先要挂号,但我没发烧,护士不让我挂号。

只能又冲进去找大夫,说早上才从朝阳医院转出的,求开一盒。

大夫问:

“为啥转出?

我答:

“朋友联系了个床位。

“哟,这么快有个床位。

去挂号吧”。

于是挂号,排队,开药,缴费,取药。

220一盒达菲,70元挂号费。

想多开些,朝阳医院不同意,自己的病人都不够用。

晚9点离开丁医院回家,到通州已近11点。

从前一日6点出门,已忙乱了28小时。

家里岳母眼睛通红,夫人自己担心不提,又安慰了会岳母。

我只问了一个问题:

“小孩有没有发烧?

1月6日(星期六)

夫人一早赶往医院,让我在家睡觉。

10点给我电话,说大量输液情况下高烧不退,最高39度。

另一位大夫再次讲述了要做好转院进ICU准备,并要求24小时陪护。

于是:

1)从老家请两位亲戚过来照顾。

我们下周还要上班,24小时监护肯定扛不住。

定机票时,发现佳木斯飞北京的航班,当天头等舱都没剩,后一天余下2个头等舱,还好鸡西飞北京有经济舱全价。

东北富豪的消费能力和惨不忍睹的群众生活形成鲜明对比。

2)联系人转朝阳医院、协和医院。

朋友们都很帮忙,但确实没法操作。

下午6点,赶到丁医院换班。

发现昨晚我整理的东西被动过,充电宝等都从柜子里挪到包里。

夫人没有动过,只能是岳父在呼吸困难、动脉被扎了2针的情况下亲自动手了。

其难度,相当于在拉萨有高原反应的情况下,用带伤的手抬石头。

我把包挪到了岳父够不着的地方,让他有事叫我。

大夫安排一小时测一次体温,记录所有“出量”,即大小便量。

当晚,岳父的尿量少。

一次少只有20ml,多不过50ml,医生担心肾部也感染了。

医生又和我谈了一遍。

常识认为病毒性肺炎致死率不高,但实际上病毒性肺炎会引起很多并发症,最终死因归于其他病症,病人和家属都不能对病毒性肺炎掉以轻心。

21点体温38.5度,医生说病房没有盐水不能输液了,先用些退烧药。

服药后,体温降低到37.4度。

岳父服药后出汗,不愿意盖被子,被查房医生制止后依然不服气。

医生走后,岳父要求脱掉上衣裸睡,被我拒绝。

1月7日(星期日)

5点,岳父下床洗脸,我们拔了监控仪器,很快大夫就冲了进来,说是系统报警没心跳了。

7点,各种外卖都没上班。

在医院旁边买了粥和包子,岳父胃口明显好转,体温稳定在37度左右。

我们松了一口气。

9点,夫人过来换班。

岳父和孩子微信视频了会,告诫孩子要听话,多穿衣服不要感冒。

孩子问:

“姥爷打完吊针就能回家吗?

”老家的亲戚也已从东北起飞。

我到旁边酒店开了个房,睡了2个小时。

11点,回到病房。

夫人说:

“隔壁病房的刚才心脏骤停,送ICU了。

心头一惊,问出事前病人是否高声喊疼?

“没有,又不是拍电影。

病人的几个家属一起出去吃饭了。

隔壁床忽然发现监控仪上心跳没了,以为是仪器坏了,想和病人说,却发现病人双目紧闭。

隔壁床大喊,大夫也从监控中发现了,瞬时一群人冲进病房。

昨晚负责岳父病房的大夫,本来9点就可以走,刚准备下班,又进ICU看病人了。

当时就感叹:

1)有朋友还是好,能从别的科室借个心电监控仪。

没有监控仪,即使有空床医生都不敢收岳父这样的重病人。

2)不能让孩子学医。

二姑二姑父来到达医院,我们万般感谢,交代了相关事宜。

特别强调他们自己要24小时带口罩,遮住口鼻,注意轮换休息,吃我们准备的水果和预防性药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亲戚回答:

“不当害”。

作为黑龙江女婿,我现在真是怕了东北人说“不当害”。

这句话可以翻译为:

“没事,看大爷我的。

于是发挥脸皮厚的特长,又说了两遍。

岳父和二姑父很熟,被照顾时很自然。

我在照顾时,小便他都挣扎着要站起来。

二姑父照顾时,他愿意躺在床上小便。

把亲戚拉进了微信“情况检测群”,请他记录尿量、体温等信息,发到群里,例如“22:

30,尿20”。

我们容易看,医生问情况也能够完备的提供。

回到家,根据医生的要求,人洗澡、所有衣服全洗、包等物品全部用消毒液擦一遍。

毕竟是呼吸科重症患者,传染上孩子可麻烦了。

晚上头晕无力,吃下一片白加黑,心想现在可不能倒下。

1月8日(星期一)上午丁医院

睡了一觉,爬起来联系了几个客户。

亲戚反馈的消息还不错,一整天没发烧,早上胃口也很好。

11点夫人来电话,告知早上彩超的结果很不好。

一线抗生素都用了,但病毒没有控制住,继续扩散,整个肺都已经被病毒占据。

普通的鼻导管供3升氧量已经不能支撑,开始用面罩吸氧,开到10升的氧量,勉强将血氧量维持在90。

丁医院大夫集体讨论后,考虑到昨天隔壁病房心脏骤停的案例,正式建议我们转院,而且要求直接进ICU。

丁医院呼吸科主任很尽责,亲自帮忙问了朝阳医院等多个机构,但ICU全满。

最后联系上全国知名的戊医院,正好下午能空出2个ICU床位。

主任在联系时特别强调了“家属配合”,看来我们在医院的表现还可以。

千言万语道不尽谢!

ICU确定后联系120,说明要带氧气。

120来了4位员工,负责人和开车的小哥都是北京人,特别幽默,一路上气氛不那么压抑。

6公里,车费、维护费、器材费等共计800元。

岳父的情绪开始不稳定。

早上他可能自认为没几天就出院了,现在听到要转院,大夫都把家属叫出病房去说情况,预感不好。

他拒绝带氧气面罩,要重新换成鼻导管吸氧,好说歹说又给带回去了。

四、ICU

1月8日(星期一)下午戊医院

一到戊医院,直接送进ICU。

护士一声令下脱光,所有衣服都给扒了扔出ICU。

岳父当场没了脾气,乖乖听话。

ICU不让家属进,每天只有下午半小时探视时间。

我晚上赶到的时候,夫人说ICU条件很好,见过的医院只有美国治疗埃博拉患者时用的埃默里大学医学院(EmoryUniversityHospital)能匹敌。

每个病人都专门有护士24小时看护,医护人员数大概是患者人数的4倍。

无创呼吸机已经上了,血氧量回到90以上。

而且有创呼吸机、人工肺(ECMO)都有,万一病情恶化,人应该也能抢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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