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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门突然关上。
据说文偃的右脚被门挤伤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意使文偃即刻开悟。
何为“秦时度轹钻”?
“度轹”,意为回转。
据说秦始皇在修阿房宫时曾使用过一种可以借助车力旋转的大钻,叫“度轹钻”,在这里大概是借喻为过时的无用之物或无用之人。
至于文偃由此语得到什么启示,为什么开悟?
那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到睦州是文偃的第一次参学,通过这次参学,文偃在禅道上终于得了一个入处,于是文偃又在睦州的指使下,去福建参雪峰义存。
有僧问《参同契》句:
“如何是‘触目不见道,运足焉知路?
’”文偃答以“两斤麻,一匹布”。
僧又不明,再答以“更奉三尽竹”,由此见重于义存。
义存死后,复参韶州灵树如敏。
如敏为百丈弟子大安的门徒,曾在岭南行化四十年,以“道行孤峻”著称,甚得当地儒士敬重,南汉小朝廷赐号“知圣”。
文偃追随如敏八年,以“识心相、见静本”相契。
戊寅岁(918),如敏卒,刘岩令文偃说法;
次年,又命脉其于韶州“为军民开堂”。
癸未年(923),领众开云门山,“构创梵宫,数载而毕”,“层轩环宇而涌成,花蜀金绳而化出”,雕楹珠网,庄严宝相,合杂香厨,赠额“光泰禅院”。
可以说这是南宗有史以来,自建寺院中最具规模,也最豪华的一座,与其先辈们的岩洞、茅茨、庵庐、山棚而居,实是不可同日而语。
自此,“抠衣者岁溢千人,拥锡者云来四表”。
戊戌岁(926),被诏入厥,赐号匡真。
后返本院,朝廷频加赐赉。
刘晟称帝(943),复诏文偃入内殿供养,月余,却旋武水,赐其塔院为瑞云之院,宝光之塔。
至其死后,“诸国侯王,普天僧众”,况致斋羞。
及至刘长继刘晟即位,宦官当权,大兴佛法。
大宝六年(963),秀华宫,特进与雄武节度使推官相勾结,奏报文偃托梦要求为其开塔,遂诏往云门修斋迎请真身入于大内,大陈供养,刘长以为是“金刚不坏之身”,“许群僚士庶,四海蕃商,俱入内庭各得瞻礼”。
据说当时“瑶林畔千灯接昼,宝山前百戏联霄”,供施无算。
其身以“七宝装龛,六珠裁服,颁赐所厚,古今难伦”。
这个小朝廷寄希望于文偃,“冥垂慈贶,密运神通,资圣寿于延长,保皇基于广大”。
正由于这个原因,文偃的弟子百余人,都得到南汉的赏赐。
其上足门人四十余,“散在诸方,或性达禅机,或名高长者”;
另有六十余人在京,“或典谋法教,或领袖沙门”。
《景德传灯录》记其弟子语录二十五人。
云门宗系,就是在南汉王国如此奉养扶植下形成并发展起来。
文偃法系,实属百丈怀海,在雪峰门下时间不长。
后来“据知圣(如敏)筵,说雪峰法”,全然抛开百丈血脉,是禅宗史上洪州系向石头系转变的一个重要标志。
这种转变,很难找出理论或宗旨上的原因。
据《云门匡真禅师广录》:
文偃死前有《遗表》、《遗诫》两则。
《遗表》除对南汉王朝祝福外,自称“困风霜十七年,涉南北于数千里之外”,“始见心猿罢跳,意马休驰”,说明他一生追求的唯在止心。
《遗诫》则嘱其门徒:
“吾灭后,置吾于方丈中,上或赐塔额,只悬于方丈。
”又嘱:
“凡系山门庄业杂物等,并尽充本院支用,勿互移他寺。
”文偃生活在五代十国时期,韶州云门山属当时南汉政权的管辖范围之内,也是他弘扬和传播佛法的中心。
文偃在创立云门宗的过程中得到南汉刘氏政权高祖、中宗的大力支持。
南汉,十国之一,占据今广东、广西一带地方。
唐末,刘谦因军功任封州(治所在今广东封川县)刺史。
谦卒,其子刘隐继为封州刺史,唐昭宗天佑元年(904)为清海军(广州)节度使,后梁开平二年(908)为安南都护,充清海、静海两军节度使,并进封南海王。
后晋贞明三年(917)其弟刘岩(后改名陟、龚、)称帝,建国号大越,翌年改国号为汉,建元干亨,以广州为都,改称兴王府,史称南汉。
后晋天福七年(942)刘岩死,庙号高祖。
《旧五代史》卷一三五《伪列传》称其“虽聪辨,然好行苛政,至有炮烙、刳剔、截舌、灌鼻之刑”。
其长子刘玢继位一年为弟刘晟所弑,谥为殇帝。
刘晟在位十五年,庙号中宗。
继之者是后主刘长。
宋朝开宝四年(971)攻来南汉。
南汉高祖、中宗、后主都崇信佛教。
高祖、中宗先后都皈依到文偃的门下,文偃也在皇权的支持下辟建云门山禅寺,弘传禅法。
云门宗在宋初曾相当盛行,出了不少很有影响的著名禅师。
云门宗成立于韶州的云门山(在今广东省乳源县),在东边邻近南宗的发祥地曹溪(在今韶关市)。
云门宗的创始人文偃上承石头希迁——天皇道悟——龙潭崇信——德山宣鉴——雪峰义存的法系。
据《景德传灯录》卷二二、卷二三,文偃的主要的嗣法弟子有61人,其中有韶州白云子祥、朗州德山缘密、潭州南台道遵,韶州双峰山竟钦、岳州巴陵鉴、随州双泉师宽、益州香林澄远、襄州洞山守初等人,遍布于现在的广东、福建、江苏、四川、江西、湖南、湖北等省,昭示着云门宗的传播形势。
二、云门文偃的禅法思想关于文偃的禅法思想,后人记述很多,文偃禅师流传下来的文字比较丰富,有《云门匡真禅师广录》三卷传世。
另外,《祖堂集》、《景德录》、《五灯会元》、《禅林僧宝传》等书均收有文偃的传记。
通过对有关文偃的丰富的文献材料的综合分析来看,我们至少可以理出这样一个脉络:
文偃的一生在师承上虽然比较广博,但他终究是青原门下的弟子,他所弘传的毕竟也是石头下的雪峰禅法。
(一)云门思想宗风——云门三句话、一字关云门宗风中最著名的即是云门三句话、一字关。
笔者力求在前辈的基础上作一汇集和说明云门宗禅风孤危险峻,人难凑泊,简洁明快,超脱意言。
1.云门三句:
文偃禅法的宗旨,据其门人德山缘密的归纳,为“函盖乾坤句,截断众流句,随波逐浪句”。
(《人天眼目》卷三)这三句也是德山自己的理解,所以在《景德传灯录》的德山缘密之传记中,称此三句为德山句。
“德山有三句语:
一句函盖乾坤,一句随波逐浪,一句截断众流。
”(《景德传灯录》卷二十二)文偃自己的说法是“函盖乾坤,目机铢两,不涉万缘”。
将之喻为三关,以“一镞破三关”作进一步的说明(见《广录》卷中)意思是讲对这三句也不要执著,但后人多以德山归纳的三句来理解文偃的思想。
文偃自述的三句,函盖乾坤是指真如的本体作用,整个世界不过是真如的外在体现,被真如所函盖,真如具有普遍性;
目机铢两是讲能看清事物的本质,一丝一毫都看得清楚,实际上是看到事物的缘起性空本性,万法都由真如缘起,自性空无;
不涉外缘是讲不执著于各种境界,既然一切(外缘)都空无自性,就自然不会被它们系缚。
云门宗实修行者本觉上人“目机铢两,不涉万缘”,是禅者普遍追求的境界,前一句表示要明察秋毫,后一句表示要不被心境左右。
“三句语”对后来影响很大,由缘密以颂体作解释。
关于“函盖乾坤”的颂是:
“乾坤并万象,地狱及天堂,物物皆真现,头头总不伤。
”意思是:
宇宙万有,都是“真”(心、理、道)的显现,而显现之物,各有个性而无碍。
这本质是华严宗关于理事互彻、事事无碍的说法。
关于“截断众流”是“堆山积岳来,一一尽尘埃,更拟论玄妙,冰销瓦解摧”。
意思说:
不论来参者带来多少难题,都以尘埃视之;
如果还继续“葛藤”(纠缠),即坚决给以摧断。
因为按文偃的意思,生死事大,若陷到语言主理的圈子,不但无益,而且有害。
关于“随波逐浪”,谓:
“辨口利天间,高低总不亏,还如应病药,诊候在临时。
”意思是说,辨才还是需要的,但讲的道理要有针对性,不能取凝固不变的定式。
根据缘密的这些解释看,《碑铭》和《广录》里记的文偃语录,多半属于“截断众流”句。
如“两(亦作三)斤麻,一匹布”,就是此类的典型。
此外,“有问禅者,则云正好辨;
有问道者,则云透出一字;
有问祖师意者,则云日里看山”,都是拒绝正面回答,而要学者转移话题,不可错用心机的意思。
《广录》三卷绝大多数属于毫无意义的“断流”语,只有少数或有意义。
例如,“师因见僧量米,乃问:
萝里多少达磨?
”文偃自答:
“斗量不尽。
”这里的“达磨”,若是表征“一般”,则是“理”在“事”中;
若“达磨”限指个别,则是“事事无碍”。
有的语录也能发人深省,例如文偃“问僧:
什么处来?
僧云:
摘茶来。
师云:
人摘茶,茶摘人?
”类似的还有:
“人吃饭,饭吃人?
”这里讲的是关于事事圆融,相互含容的道理。
“函盖乾坤”,即是说绝对之真理充斥天地之间,至大无外,无所不包。
这一无所不包的绝对真理,即是灵敏不昧的宇宙之心,就其随缘现为万相说,他是法相;
是成佛的根据,即是佛性。
也就是在六祖慧能那里所说的,一切万法从此出的真如佛心。
文堰的弟子缘密曾用颂体来解释说:
“乾坤并不万象,地狱及天堂,物物皆真现,头头总不伤。
”世间万象,惟真显现,上至天堂,下至地狱,真如遍在,充满法界。
故山河大地、天地万物均为真如之变现。
于此,自然了解一切有情法性平等,一切众生皆具佛性,只要识得本心,自会自他不二,物我同心,这样总会深切感悟到宇宙间青青翠竹总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的禅机妙谛。
这一思想在文偃的语录间开示中随处可见。
虚云和尚佛源禅师本觉上人三句的原意是:
包笼天地,眼睛具有洞察微小东西的能力,与春天充满生机的景象无涉(大概意为”无生法忍)。
这三句是比喻已经达到物我一体的法身佛的至高解脱境界:
心性与法身全一,贯通宇宙,包笼万有;
心性的智慧之光可洞察一切众生的根机浅深;
其境界与外缘无涉,已达无生涅槃。
因为达到法身佛地位,已无主体与客体、物与我的界限,这三句也可以用来描述作为天地万有本源,和智慧之本的心性或真如佛性。
云门三句是用形象而又晦涩的语言,对真如佛性和禅师接引学人应当遵循的原则所作的表述。
“函盖乾坤”是讲天地万物皆为真如佛性的显现,相互圆融,彼此无碍;
“截断众流”启示学人中断借助文字语言而进行的思辨进程,应于内心领悟真如实相;
“随波逐浪”是说对于参学者应根据他们的根机和对佛法的理解情况而进行引导与教导,犹如“应病与药”。
按照《人天眼目》的说法,文偃的弟子德山缘密“离其语为三句”,把文偃的三句改为“函盖乾坤句,截断众流句,随波逐浪句”。
据《景德传灯录》卷二十二《缘密传》,缘密对僧众说:
“德山(按:
此为缘密之号)有三句语,一句函盖乾坤,一句随波逐浪,一句截断众流。
”并没有讲是云门之语,实际上后两句在《云门广录》中是没有的,然而不妨将此三句看成是云门宗的门庭施设。
2.一字关:
云门“一字关”,是说文偃常常在回答参禅者问话时只用一个字作答话,参禅者领悟此字的含义如同过关一样。
例如有人问:
“如何是云门剑?
”文偃答:
“普。
”问:
“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答:
“师。
“如何是心?
“心。
”对参学者提的问题,用有关或无关的字来回答,既要打断他们正在进行的思维进程,又要启发或暗示他们自己去探究,得出解答。
《禅林僧宝传·
云门传》载:
文偃“每顾见僧,即曰鉴、咦。
而录之者曰顾鉴咦。
德山密禅师删去顾字,但曰鉴咦。
丛林目以为抽顾颂。
”这是说,文偃在看见身边的僧人时,常常只以“鉴”、“咦”字招呼,而不说其他的话。
记录他的语录的人抄为“顾鉴咦”,缘密将其中的“顾”字删去,只保留“鉴咦”,也许在文偃看来,启示学人未必需要更多的言辞,如果以“鉴”或“咦”能引起他们对自修自悟的关注就足够了。
云门的第二代弟子智门光祚所作的偈颂中也含有这个意思。
颂谓:
“云门顾鉴笑嘻嘻,拟议遭渠顾鉴咦,任是张良多智巧,到头于是也难施。
”在《云门广录》中很多地方可以看到诸如“屙屎送尿”、“干屎橛”、“屎臭气”、“茅坑里虫子”、“掠虚汉”、“草贼“等语。
有些用来表示佛法在日用之中,有些用来严厉斥责门人或禅宗界的某些风气。
为了破除参学者对“佛”、“祖”的执著,也有一些呵佛骂祖之语。
“如何是释迦身?
”他答:
“干屎橛”。
一日上堂举释迦佛诞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云: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之后说:
“我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子吃却,贵图天下太平。
”还说“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天下老和尚,总在拄杖头上”;
“蚊子吞却祖师……”在说法和回答参禅者询问的过程中经常使用一些十分辛辣乃至粗俗、骂詈之语,也构成云门禅法的一个突出特色。
云门文偃的禅语,古来被认为难以为普通人理解和接受。
《人天眼目》卷二对“云门门庭”评论说:
“大约云门宗风,孤危耸峻,人难凑泊,非上上根,孰能窥其仿佛哉?
”是看到了问题所在的。
云门宗在宋初虽也曾风光过一段时期,最后还是较早地衰微下去,这也许是个重要原因吧!
云门宗传承印有僧问:
“如何是西来意?
“山河大地。
”曰:
“向上更有事也无?
“有。
“如何是向上事?
“释迦老子在西天,文殊菩萨居东土。
”告诉参学者,佛法遍在,不分西方东土。
“只如雪峰道,尽大地是汝自己;
夹山道,百草头上蔗取老僧,闹市里识取天子。
洛浦云:
一尘绕起,大地全收,一毛头现狮子全身。
”说明万法一如,自性平等。
“师以拄杖指前面云:
乾坤大地,微尘诸佛总在里许。
”又说:
“微尘刹土,三世诸佛,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尽在拄杖头上说法,神通变现,声应十方,一任纵横。
”强调法身遍在,万物一体,事事无碍,处处是道。
当文偃搬柴时拈起一片柴火抛下说:
“一大藏教,只说这个”时,当他“见僧量米次,问:
米筐里有多少达摩眼睛”时,当他“一日以手入木狮子口,叫曰:
咬杀我也,相救”时,当他“以拄杖示众云:
拄杖化为龙,吞却乾坤了也,山河大地甚处得来”时,当他回答僧问:
“如何是清净法身,门云:
花药栏”时……无不在向学人昭示一个真理:
万法一如,清净法身遍及一切处;
法性平等,山河大地其自身本无差别。
所谓“本真本空,一色一味,凡有语句,无不包罗,不待踌躇,全该妙礼”。
既然文偃认为万法一如等无异,自他不二法性同,世界即我,我即佛,那么其禅法自然过渡于“云门三句”中的第二句“截断众流”。
所谓“截断众流”,就是要破除学人的烦恼妄执,反对执著于语言名相,徒而达到“函盖乾坤”的境界。
文偃正是由此而悟道的,《云门匡真禅师广录》载,文偃去见睦州:
州挽见来,便闭却门……师曰:
师如是连三日叩门。
至第三日,州开门,师乃拶入,州便擒住曰:
”师疑识,州便推出曰:
“秦时辘转赞。
师从此悟。
这就是“云门脚跛”的禅门公案。
文偃来参学,初见睦州,必会问一些“西来意”之类的话头,睦州突如其来地当胸抓住,令他快道,目的就在于截断问者的思路,使其当下无所用心,无从开口,立悟世谛门中一法不立。
虽然禅门五宗的禅法理论基本相同,但在如何表述禅法和教导弟子方面却是大相径庭的,由此而构成各自不同的门风。
(二)云门文偃禅法宗要云门文偃在禅法上的基本主张是:
一切人皆有佛性,强调自悟;
修行不离生活日用;
反对抄录背诵公案语录和盲目行脚。
下面作简要介绍:
1.人人具有佛性,自悟是根本。
大乘佛教的佛性论是禅宗的基本理论基础之一。
佛性论讲众生具有成佛的内在依据,称之为佛性或本性、真如本性、本心等。
说此佛性本来清净,只是因为被情欲烦恼(有时称“妄心”)覆盖,才使众生流转生死不得解脱;
如果众生能认识到自己本具佛性,通过适当的自修,便可以使佛性显现,达到觉悟解脱。
禅宗一般不把断除烦恼当作解脱的前提,而是强调首先解决迷悟问题,如《六祖坛经》所说:
“识心见性,自成佛道”;
“自性迷,佛是众生;
自性悟,众生是佛。
”文偃虽然没有专就佛性问题进行论述,但既然要引导门人达到解脱,就不能不接触这个问题。
一日上堂,文偃举出古人的一则语录,说:
“人人尽有光明在,看时不见暗昏昏。
作么生是光明?
”对此,门下无人作出回答。
其实,文偃在这里所说的“光明”就是所谓人人生来具有的清净佛性或本心。
因为人们对此不觉悟,不知道自己本有成佛的内在依据,不知道即心是佛,所以称“看时不见暗昏昏”。
宋代临济宗著名禅僧佛果图悟的《碧岩录》卷九引述文偃这段话时说:
云门室中垂语接人:
尔等诸人脚跟下,各各有一段光明,辉腾今古,迥绝见知。
虽然光明恰到,问着又不会(按:
不领会,不理解),岂不是暗昏昏地。
二十年垂示,都无人会他意。
香林(按:
香林澄远)后来请代语。
门云:
厨库、三门。
又云:
好事不如无。
“脚根下”就是人的立足处,安身立命的根本。
每人都有清净本心,要达到觉悟就应当从这里着眼下工夫,而不是向外追求。
文偃虽然向门下作了这种寓意深刻的喻示,但长期无人领会。
他应弟子请求作出两则代语:
一是厨库、三门;
二是好事不如无,然而都没有明确地回答人人具有的光明就是佛性。
因为按照禅宗的宗旨,任何文字语言都不能准确地对诸如佛、佛性、实相、菩提、祖师西来意等等加以描述。
因此,在参禅过程中一些禅师常常用一些不相干的词语来回答涉及他们的问题。
认为佛性是超言绝相的,如果硬要使用语言来加以表述,既可以叫他们是佛性、本心,也可以叫他们为厨库、三门等名称;
如果对此有人还有执著,便可用“好事不如无”等语来打断他的世俗思维,并藉以对他提示,引导他解除迷误。
参禅问道是为了达到觉悟,永远摆脱生死,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应抓住根本,依靠自己的努力。
文偃一天上堂对僧众说:
一则语,教汝直下承当,早是撒尿着尔头上也。
直饶拈一毛头,尽大地一时明得,也是剜肉作疮。
虽然如此,也须是实到者(按:
即这)个田地始得。
若未,且不得掠虚,却须退步向自己脚下推导看,是什么道理。
实无丝毫许与汝作解会,与汝作疑惑。
况汝等且各各当人,有一段事,大用现前,更不须汝一毫头气力,便与佛祖无别。
意为即使把师父所举的公案语录完全领会,也赞美得满头着粪。
如果通过参究一根毫毛进而晓悟山河大地,也如同是剜肉补疮,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即使如此,也必须是做到真正领会。
假若连这一点也做不到,那就不应当以虚为实,而应切切实实地从自己的立足之处下工夫,到底是什么道理?
实际上前人、今人的话语即不能代替你自己的领悟,也不能给你带来什么疑惑。
况且每人自己都具有佛性(“有一段事”),在它自然显发(“大用现前”)之时,每人便与佛祖等同。
因此,要相信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如人家之处,要通过自修达到觉悟。
文偃在向门人说法时,也提出如同后世参话头的做法。
但他不是教导人们形式地参究语录中的某个字句,而是启示门下弟子如果碰到一个对自己有启发的语录、道理,就应该一个劲地参究下去,直到悟出个究竟来。
《景德传灯录·
文偃传》有这样一段话:
古人大有葛藤相为处。
即如雪峰和尚道:
尽大地是汝;
夹山云:
百草头识取老僧,市门头认取天子;
乐普云:
一尘才举,大地全收;
一毛师子全身,总是汝把取。
翻覆思量,日久岁深,自然有个入路。
此事无尔替代处,莫非各在当人分上。
老和尚出世只是为尔证明。
……若有个入头处,遇着一个咬猪狗脚手,不惜性命,入泥入水相为。
有可咬嚼,札上眉毛,高挂钵囊,拗折拄杖,十年二十年,拟取彻头,莫悉不成办。
直是今生未得彻头,来生亦不孤(按:
辜)负师僧、父母、十方施主。
雪峰义存、夹山善会都是石头系的禅师,是文偃的前辈;
乐普元安是与文偃同时代的禅师,嗣法于善会。
他们的语录是说世界万有是个不可分离的整体,理与事、事与事、他与我,是相即圆融无碍的,任何一物都可以作为解脱的入门处。
文偃是说,如果弟子能从中悟出个人生的道理,就应当一直地探究下去,终究会有个好的结果。
他还向弟子表示,如果生前不抓紧悟道,到临死时就会手忙脚乱,如同落热汤螃蟹。
他劝解弟子:
“莫等闲空过时光,一失人身,万劫不复。
不是小事,莫据目前。
古人尚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
况我沙门!
”(同上)是嘱咐弟子要抓紧时间自修自悟。
本觉上人书法2.反对向外求法,强调自性自悟。
公案、语录记述禅门祖师和前人开悟的因缘、接引参禅学人的方式和话语。
一般说来,唐宋的禅僧并不盲目地提倡公案和语录,也不是绝对地反对排斥公案语录,实际上因人和场合而有不同的表现。
从现存数据来看,禅门五宗的创始人和其他禅师在上堂说法和接引学人时,经常引用祖师或前人的语录、公案。
文偃也是如此,如前所述,他表示如果有人能从某则语录公案找到适合自己入语的头绪,那就不妨一个劲地参究下去,直到豁然开悟。
但他又确实用相当激烈地口气,斥责当时丛林盛行的盲目搜求语录公案的风气。
有的人在他刚一开口说法时便动手暗中记录,甚至有人为他的语录作注解;
有些僧人聚在一起便彼此议论从各处搜集来的语录,进行品头论足的评论;
有的禅僧以能够领会或解释某些禅师的语录而沾沾自喜。
对此,文偃多次进行极为严厉的批评。
称到处以记诵别人语录的人为“掠虚汉”,是“食人脓唾”。
《云门广录》记载,他曾说:
若是一般掠虚汉食人脓唾,记得一推一担(按:
意为垃圾),到处驰骋驴唇马嘴,夸我解问十转五转语。
饶尔朝问至夜答到夜论劫(《景德传灯录》作“从朝问到夜论劫”,“论劫”意为长时),还梦见么?
什么是与人着力处?
似这般底有人,屈衲僧斋也,道得饭吃,堪什么共语处!
批评只是花力气记忆别人的大量的语录,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着手修行,达到觉悟。
一些禅师把语言文字称为“葛藤”,把一味地引述佛典或分案的议论称为“说葛藤”,认为此无益于达到解脱。
文偃针对当时丛林风行语录的现象讽刺说:
“更有一般底,如等闲相似,聚头举得个古人话,识性记持,妄想卜度道:
我会佛法了也。
只管说葛藤取性过日。
”他对这种现象表示难以容忍,认为是毁灭佛法(“灭胡种族”)的行为。
不仅如此,他对于当时一些禅寺的僧人不认真从根本问题上探究解脱问题,而盛行机锋口辨,追求名利,也提出尖锐批评。
《云门广录》记载,他在一次上堂说:
“诸方老秃权,曲木禅床上座地,求名求利,问佛答佛,问祖答祖,屙屎送尿也。
三家村(意为小村落)里老婆传口令相似,识个什么好恶!
”使人联想到临济义玄的类似的斥责话语。
《景德传灯录》记载的文偃,眉目比较清楚。
他一方面说:
“句里呈机,徒劳伫思,直饶一句下承担得,犹是瞌睡汉”,表示禅机决不会由语言中表达出来;
他一方面又说:
“若是得底人,道火不可烧口,终日说事不曾挂着唇齿。
”也就是说,言说还是必要的,只是不要执著而已。
由此看他的禅语,一部分是反对以语言夸示、反为经教所误的,所谓“食人涎唾,记得一堆,一担古董到处逞,驴唇马嘴夸我解”;
一部分则劝人学道,善于思量,甚至引孔子言:
“朝闻道,夕死可矣。
”学习经史,需要老师指导。
学习佛法,参禅悟道,也需师家指点。
六祖慧能曾说:
“若不能自悟者,须觅大善知识示道见性。
”神会也曾说:
“一切众生本来涅槃,无漏智性本自具足。
何为不见?
今流浪生死,不得解脱,为被烦恼覆故,不能得见。
要因善知识指授,方乃得见,故即离流浪生死,使得解脱。
”善知识就是师友。
能指破迷津,使人觉悟自性,比较顺利地达到解脱者。
从唐代以来,禅家名师分散在各地传法,或居名山大寺,或处穷乡荒山。
禅僧为访师求道,不惜路途遥远,四处行脚求得悟。
于是,在丛林兴起游方之风,一些著名禅师的门下甚至能够聚集五百人乃至上千人。
这固然有利于各地禅寺之间信息的沟通,促进禅宗的发展,对推进地方文化的发展也有某种积极意义,但同时也滋长一些弊病。
据禅宗史料,大约在唐末五代已经出现盲目游方参禅的风气。
游方者忘记自己寻访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