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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一,诗人走了,他的诗还在;
他的诗模糊了,他的魂,依旧在……
1.眉山。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吧。
这是富饶的天府之国。
于成都与乐山之间,便是眉山城。
在宋仁宗景佑三年,也就是公元一零三六的十二月十九日之前,它与中国其他的小城镇一样,默默无闻地立在那里。
但是随着这日清晨一个婴孩的一声啼哭,这座西南小城的命运彻底改变了,它成为了中国文学史上最闪亮的字眼,成为后世众多文人眼中的圣地。
苏轼降生在一个小康之家。
祖父苏序,大字不识一个却为人豪爽,最喜欢拎着一坛好酒,晃晃悠悠来到田间路旁,唤上三五个朋友痛饮,喝到伶仃大醉,然后高歌归去。
苏轼的父亲苏洵,时年二十七岁,性格却与祖父截然不同,沉默寡言,但思想独特,有一腔政治抱负,然而一直怀才不遇。
苏轼的母亲娘家姓程,这位程家小姐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像男孩子一样读书识字,知书达理,这在当时的社会来讲,是难能可贵的。
我没有在史书中找到对她容貌的更多描写,但想来这样一位温文尔雅的女子,一定也是出落得貌美如花吧。
在苏洵出门在外游历江淮的那段时期,苏轼的母亲还亲自抓起教育孩子的工作。
虽然那时苏轼已经上了私塾,但是每天放学回来,母亲还是会把他叫到庭院里,单独为他讲些经书。
那几年的黄昏,在眉山城里苏宅的庭院中,总会有这么一幅画面:
年轻的母亲手持一本《汉书》坐在竹椅上,念一段,讲一段,时不时向身边的儿子提上一两个问题,小苏轼静静地站在一旁,入神地听着母亲讲解。
阳光的余晖轻轻洒播在这一对母子身上,快下山的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长,投在地上,门上,雕着花的木头窗格上,直至渐渐消失……
苏家与程家同是眉山城里的大户,苏轼的几个叔叔和舅舅都早已考取了功名。
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中,小苏轼一天天地长大。
八岁的苏轼已经在母亲的辅导下,读完了整部《汉书》,在私塾中,也显示出了高出其他孩子一等的才智。
可以这样讲,苏轼继承了祖父的豪爽和旷达,继承了父亲的智慧与雄心,继承了母亲的文雅与宁静。
我们已经可以不足为奇了,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小苏轼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势不可挡地破土而出,并茁壮成长起来。
2.
眉山城外的玻璃江依旧日夜不停地流淌着,苏宅院内的那棵老桂树,花儿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时光悠悠,岁月静好。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生的这两大喜事,在苏轼十八岁到二十岁的这几年间,接踵而来了。
苏轼才华横溢,青年才俊,早已在十里八乡小有名声,上门说媒的媒婆每日里络绎不绝。
苏轼的父母在精挑细选之后,终于选中了一位青神姑娘。
青神,是个地名,从眉山城沿玻璃江向南走十五里便到了。
在二老看来,与其让儿子娶个他乡媳妇水土不服,倒不如在本地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家,毕竟是同饮一江水,相处起来也会更容易吧。
苏轼对自己的另一半自然是没有选择权的,他最初对这桩婚事的态度,我们已无从可考,但猜想他总会多多少少有些不满意吧。
然而在当时那个社会,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时当如此。
那时的婚姻,三分靠人为,剩下的七分,只能听天命了。
上天终究是对苏轼不薄的。
这一点,当他亲手掀开新嫁娘的红盖头,看到那张若水明眸,如花笑颜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新嫁娘只有十五岁,却于羞涩中透出落落大方。
她娘家姓王,单名一个弗字。
王弗。
请大家记住这个女子的名字吧。
正是她的智慧,正是她的体贴,正是她的能干,正是她的温柔,陪伴着苏轼走过了整整十一年的风雨历程,而这十一年,正是苏轼初入仕途最难走的十一年。
两个人琴瑟相和,甘苦与共,留下了深厚的感情,以至于在妻子去世的十年后,远在千里之外任密州太守的苏东坡,午夜时分梦到妻子,竟然激动得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3.开封
在中国古代,读书人的唯一出路便是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在苏轼的家中,他的叔叔和舅舅们都已做到了这一点,只有他的父亲苏洵,屡战屡败,名落于孙山之外。
仁宗嘉佑元年,也就是公元一零五六年,他又要上路了,只不过与以往的形单影孤不同,这一次,是父子三人。
在苏洵的心中,除了对自己功名的那点不甘心之外,更多的是增添了对自己这两个儿子前程的期待。
十年寒窗无人晓,一举成名天下闻。
这是那个时代的读书人心底最大的理想。
当年中唐的大诗人孟郊状元及第之后,跨马游街,曾无限感慨道:
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又是春风拂面,又是花香如海。
只不过,时空易,长安变了开封。
五月初的开封,乍暖还寒。
车水马龙的街头站着两位玉树临风的青年人,左右地张望,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好奇与渴望。
正是苏轼和他的弟弟苏辙,兄弟二人都是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这繁华的大都市,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望着阡陌交通的街道,似乎也在寻找着未来属于他们自己的那条路……
礼部的初试在秋天如期举行了,苏轼和他的父兄三人都顺利地通过了初试。
接下来是最为关键的殿试。
那一年的主考官正是文坛领袖欧阳修,题目是为政的宽与简。
欧阳修在读到苏轼的卷子时,眼前一亮,顿时被这个年轻人质朴的文风和犀利的见解吸引住了。
当然,欧阳修在当时并不知道这张卷子的主人是谁,按照宋朝科举的规矩,考生在答完试题后,要由专门的人员再进行抄录,并且不署姓名。
此举就是为了防止考生与考官之间有暗中交易。
欧阳修拿着这张没有姓名的试卷看了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他又把这篇文章传于其他的判官,众人一致击节叫好。
毫无疑问,这本应该是一张位列头名的试卷,然而欧阳修却自信地认为,在当世众多的举子之中,能够写出这种出类拔萃的文章的,只有他的学生曾巩一人。
于是,为了避免别人说自己偏袒的闲话,欧阳修将本已题向头名的笔锋一,给了一个第二名。
苏轼就这样错过了一个做天下第一的机会。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不过在九百多年之后,我们再调回头去看,这个当年的第一名与第二名,于苏轼在后人心中的地位来讲,又能有什么差别呢?
欧阳修真是一个可爱的老头,他对苏轼才华横溢的欣赏毫不隐瞒,也毫无顾忌。
他曾当众对同僚高声叫道:
老夫当退让此人,使之出人头地!
还有一次,在和儿子吃饭的时候又谈到了苏轼,他笑着对儿子说:
小子你记住,再过三十年,全京城里没有人再谈论你老爸我的文章,到那时侯,他们谈的说的佩服的嫉妒的都将是这个苏子瞻啊……这话固然是一句戏言,但我们从中也隐隐约约地看到,新老两代文坛领袖之间的接力棒正在悄悄地交接着。
4.
正当年轻的苏轼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时候,一个噩耗从千里之外的家乡传来:
母亲去世了。
程家小姐(请允许我仍用这个称呼)直到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和两个儿子已经高中的消息。
可以想象,在丈夫和儿子远赴赶考这一年多的日子里,她曾无数次来到城外的玻璃河畔,向着东北的方向望着盼着。
她在自家的庭院里徘徊,孤零零,遥想着当年教儿子读《汉书·
范滂传》的情景:
那一次,小苏轼突然问道:
母亲,我长大之后若做范滂这样的人,您愿不愿意?
母亲骄傲地抬起头,欣慰地笑道:
你若能做范滂,难道我不能做范滂的母亲吗?
那一年,苏轼只有八岁,自己也只是三十出头。
时光荏苒啊,当年自己的满头乌发眼已染上一层青霜,当年那轻柔娇好的腰身也变得佝偻起来。
她把自己的青春和最好的华年都用来相夫教子,而最终,却没能亲耳听到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消息……
苏轼父子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乡。
其时,程家小姐已经去世多日了,一家人乱成了一团,悲不自禁,林语堂先生在《苏东坡传》里是这样描述的:
苏家父子三人急忙返家,到家只见母亲已去,家中一团纷乱,篱墙倾倒,屋顶穿漏,形如难民家园。
5.凤翔
一年零三个月的母丧过去了,苏轼决定和父亲、兄弟举家东迁开封,离开这片伤心地。
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但是京城里的人们并没有将苏氏父子遗忘。
苏洵被任命为校书郎,具体的工作就是为皇帝作传。
而苏轼和苏辙兄弟在欧阳修的推荐下,都通过考试获得了朝廷赐予的等级。
据说,有一次宋仁宗读到兄弟二人的功课,也就是写给朝廷的策论文章时,非常兴奋。
策论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我已记不清楚,只知道这个仁宗皇帝回到后宫的时候,竟得意忘形地对皇后说道:
皇后啊,你知道我今天下午都做了些什么?
哈,我今天已经为我们的后代选好了两个宰相呢!
苏轼的第一份工作叫做凤翔府判官。
凤翔,位于今日陕西省宝鸡市的附近。
这是苏轼夫妇第一次离开父亲和兄弟,独立在外生活,日子非常难过。
由于苏轼已经名声大噪,上门拜访结识他的人络绎不绝。
但凡诗人,不外乎两种处世哲学,一种是怀疑一切,另一种是相信一切。
苏轼显然是后一种人,他喜欢广交朋友,并且认为天下并没有坏人。
这种单纯的想法对于初涉宦海的他来讲,是非常危险的。
幸好有他的妻子王弗时时在一旁提醒与叮咛,其时,王弗贤内助的作用体现得非常重要。
苏轼在凤翔结交的这些所谓的朋友中,有不少人对他日后进行了迫害,也有不少人在他受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当然也有极少的几位真朋友,一直给予他支持与帮助。
我们就挑一位最有意思的人来说吧。
陈糙,号季常,是凤翔太守的儿子。
这位凤翔太守是武将出身,在性格上与苏轼颇合不来,甚至可以说是交恶。
然而他的这个儿子却是性情中人,为人豪爽不羁,最爱骑马打猎,饮酒赋诗,很对苏轼的脾气,两个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这个陈季常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怕老婆,传说他的夫人非常凶悍,稍不如意便对郎君非打即骂。
这事被苏轼知道了,他是很顽皮的一个人,喜欢拿朋友开玩笑,便写了一首打油诗送给陈季常:
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
忽闻河东狮子吼,柱杖手落心茫然。
这诗写得很损,将好朋友奚落了一番。
陈糙看后,哈哈大笑,不以为然,继续怡然自得地过着他惧内的生活。
后来,河东狮吼便成了一个很经典的掌故,甚至被后人几度改编搬上舞台和荧幕。
然而就是这个被苏东坡笑话怕老婆的陈季常,在苏轼生命中的最低潮,被贬黄州的期间,几次来看望照顾这位老朋友,非常义气。
6.
三年的任期满后,苏轼回到开封进史馆任职。
在接下来的两年中,他最挚爱的两个亲人先后离他而去了。
分别是他的妻子王弗和父亲苏洵。
伤心的往事不想多说,就此一笔带过吧。
居丧两年零三个月之后,苏轼重返京都,时年三十三岁。
他政治生涯舞台上最浓墨重彩的大幕正在徐徐拉开……
7.
在神宗即位后的几年里,有宋一朝的政治舞台上是可以称得上星闪耀,热闹非凡的。
活跃其间的,不乏我们所熟悉的那些如雷贯耳的大人物:
苏东坡、王安石、欧阳修、司马光、韩琦、文彦博、苏辙、范仲淹……我们跳出这一串眼花缭乱的名单,只谈苏轼与王安石。
在苏轼初登庙堂的时候,正赶上王安石轰轰烈烈的变法运动。
那时的朝廷几乎成了战场,每日的臣会都会爆发一张唇枪舌战。
王安石的变法,引来了一片反对之声,这其中就包括我们刚才列出的那些名单。
在这场所谓的流俗与通变的较量中,虽然流俗派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但获得最初胜利的却是通变派。
原因很简单,一是当时的大权俱在王安石手中,二是通变派的支持者虽然不多,但只要有下面这一个人就足够了,那便是欲有一番作为的年轻皇帝宋神宗。
历史上任何一次变法都是有利有弊的。
实事求是的讲,王安石的变法确实是出自一片强国富民之心,没有任何沽名钓誉或者一己之私,但是,他确实是有些急于求成,并且太理想化了。
苏轼很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的危害,并且予以指出。
但无奈王安石已经草木皆兵,又是出了名的拗相公,一点也听不进去和自己相反的意见。
他对待异己的方法不是压制就是贬罚,他变法的决心固然可以理解,但采取的做法实在很不聪明,致使大量的人才无法发挥出才能,最后自己也落得个众叛亲离……
苏轼的性格很直,虽然当时他的官位还很卑微,但也绝不轻易改变自己的主张而去忍气吞声逢迎别人。
渐渐地,这两个人在政见上变得水火不容。
其时,北宋王朝的政坛已是风起云涌,人员变动翻天覆地。
让我们来看一看在这短短两年间都发生了什么:
公元一零六九年,王安石当政不久,御史中丞吕晦第一个向皇帝弹劾他的新法,结果惨遭革职;
同年,明相范仲淹之子范纯仁,不满王安石整肃御史台的做法,进行反抗,遭到流放。
两月后,老宰相富弼向朝廷提出辞职归隐,后被降职为博州太守;
公元一零七零年二月,元老重臣韩琦和张方平,申请告老还乡。
当月,司马光对枢密使一职拒而不受,也遭贬降;
九月,内阁大臣赵怀提出辞职;
同年,老臣曾公亮,以年老多病为由,提出辞职;
次年九月,一代文坛领袖欧阳修,辞去一切职务,归隐于安徽富阳。
皇帝,是个好皇帝,年轻有为,励精图治;
臣子,也都是好臣子,不消说这些所谓流俗派的人物,个个高风亮洁,为文为政均流传后世,就是他们共同的政敌——王安石,也绝不能说是个坏人,在他势力倒台,身死之后,复为宰相的司马光发出了一道命令:
王安石为人并不甚坏。
其过端在刚愎自用。
朝廷应以优礼葬之。
我不知道如何来评价这场政坛斗争,但很明显,这不是能用孰对孰错这样简单的评语概括的了的。
文人们的理想是修身、治国、平天下,然而理想的实现总要经过百千回,让后人产生无限感叹。
在当时的情况,王安石已然一手遮天,达到了他政治生涯的最高峰,苏轼的政友们或隐或退或被贬罚,一个一个都离庙堂而去。
时年苏轼三十六岁,血气方刚,一身傲骨,仍坚持与王安石的斗争,向皇帝三上万言书,洋洋洒洒,据理力争。
结果等来的是一纸贬为杭州通判的圣逾。
8.杭州,人间天堂。
一提到杭州,便会不由自主想到西湖。
历史上的西湖有两个时期最为美丽,一个是白居易的西湖,另外一个,就是苏东坡的西湖。
苏州杨柳任君夸,更有钱塘胜馆娃。
若解多情寻小小,绿杨深处是苏家。
这是前朝的杭州太守白居易吟咏苏小小的诗,他也许没有想到,二百多年后,真的会有一位苏姓后人,同样踏着自己的足迹来到苏小墓前,慨然叹息。
熙宁四年,也就是公元一零七一年的十一月,苏轼在一阵秋风涌起的时候来到了杭州。
心灰意冷的他,一下了马车,便匆匆赶到西湖,掬起一捧已有寒意的湖水,洗去一脸的征尘,幽幽地说:
我累了,就在这好好地歇歇吧……
杭州的闲适与苏轼的才情,融合得天衣无缝。
苏轼到了这里才发现,人间天堂果然是不虚此名。
未成小隐聊中隐,可得长闲胜暂闲。
我本无家更安住,故乡无此好湖山。
从那一刻起,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座城市,甚至于超过了他的家乡眉州。
朋友——永远是苏轼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主题。
他生性旷达豪爽,总以真心实意待人,为此,他受过不少伤害,但也得到了不少一辈子也隔不断的好朋友。
在杭州的这段日子,他结识了诗僧参寥,以及两个忘年交——被后世称为苏门四学士的张耒和晁补之。
此时,苏轼的第一个妻子王弗已经去世八年了,现在的苏夫人是王弗的小堂妹,比苏轼小了整整十一岁的王闰之。
闰之比起堂姐来,少了一份干练,但她的温情与柔顺正是丈夫所深深怜惜的。
她从不对丈夫的事情指手画脚,只是默默地一直在背后支持着他。
苏轼由于朋友多应酬多,难免会出没于烟花柳巷,会见各色人等,但是在丈夫回家之后,闰之从不追问,也并不怀疑。
当世有很多女子在研究如何驯夫,方法万千,却终究失败,而早在九百年前的王闰之却已掌握了最高明的驯夫术,方法只有五个字,那便是:
信任与体贴。
公元一零七四年,在苏轼三十九岁的时候,闰之相中了杭州十二岁的歌女朝云,并一手操办为丈夫纳为侍妾,这恐怕是王闰之一生中做出的最大的一个决定,然而日后的事实证明,这一个决定是多么的英明无比!
杭州,就像一幅风清云淡的泼墨山水,苏轼已经把自己的人生踪迹融入了其中。
西湖畔、酒楼上、寺庙里、小巷中,处处都能寻到他的身影。
然而,闲适的生活并没有能改变他疾恶如仇,为国为民的性格,贬谪的境遇也未能让他三缄其口,遇到看不惯的事情,他仍然会说出来,写出来,这一性格,为他日后遇到的那场灾难,埋下了必然的伏笔。
他曾先后两次在杭州任,看到人民深受湖患之苦,便下决心治理西湖。
亲自动手疏浚湖水,以湖泥筑成长堤,全长二点八公里,后世称之为苏堤。
苏堤风光旖旎,晴、雨、阴、雪各有情趣,四时美景也不尽相同,尤以春天清晨赏景最佳,绿杨拂岸,艳桃灼灼,晓日照堤,春色如画,故有苏堤春晓之美名,位列西湖八景之首。
苏公当年曾筑此,不为游观为民耳,如今的杭州人谈起苏东坡来,依然是滔滔不绝,眉飞色舞,那情形,仿佛在谈论的是自家的一位远方亲戚。
走在今天的苏堤之上,春风醉人,美美地吟上一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恍如隔世一般,恍恍惚惚一低头,苏东坡的影子就在这一片湖光之中若隐若现……
9.密州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这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首豪放词。
苏轼自称老夫的那一年,只有四十一岁,时任密州太守。
那几年,北方边界战事不断,辽国、西夏频频入侵,大宋王朝内忧外患。
在公元一零七五年,大将王韶率军抵御西夏入侵,取得了宋朝开国后最大的一次胜利,收复大量失地,然而胜利之后,北宋朝廷竟然又向辽国割地700余里,以求安稳。
苏轼的心被深深得刺痛了。
他恨不得自己跨上战马,像弯弓射虎的孙权那样亲率一队人马,奔到战场,上阵杀敌。
但是他不能,他仅仅是一个因政见不合而被朝廷遗弃在角落里的小人物而已。
密州不是杭州,没有青石小巷的婉约,没有古寺梵音的飘渺,更没有西子湖畔那一片隐隐绰绰的湖光山色。
这里有的是旱灾蝗患,残雪枯木,满目萧然……
孤独。
苏轼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于心灵深处,无法排遣。
老朋友都好久没有了,弟弟苏辙也长年在异地任职,闰之一直默默地在照料着这个家,实在不忍心再让她听我的牢骚了。
昨天晚上,忽然梦见了去世十年的王弗,两个人相对无言,醒来时泪流满面。
难道,我真的老了吗?
那一年的中秋,苏轼在月光下默默地喝酒。
将人情世故,壮志未酬统统斟入酒杯一饮而尽。
那一刻,他竟有了一种醍醐灌顶,大彻大悟的感觉。
他举起手中的杯子,高声向夜空喊着:
你可知天上的月亮什么时候能够圆满?
你可知地下的兄弟什么时候才能团圆?
你可知天宫的殿宇会不会很冷?
你可知有多少不如意的事情充满人间?
这天上人间的对话,一定把站在一旁的闰之吓坏了,她想必从没见过丈夫如此大醉,连忙上前去搀扶。
苏轼怔怔地对妻子说:
闰之,去拿笔墨来,我要给子由写信。
月光下,苏轼饱含着深情为远方的弟弟写下这篇旷世的《水调歌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记住公元一零七六年的这个中秋吧,那一晚,月华如水,撒播着浓浓的人情……
10.徐州
一生浮萍命,漂泊无所终。
在三年的杭州通判和两年多的密州太守生涯之后,苏轼的足迹又踏上了徐州这片土地。
那一年,他四十二岁。
此时的苏轼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轻狂与气盛,他已在宦海之中沉沉浮浮了这么多年,也渐渐地有所领悟:
与其和朝廷上那些当权者进行无谓的争斗,还不如在一方实实在在地为百姓做些实事。
那时的徐州,正在为黄河的水患困扰不已。
苏轼上任后的三个月,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浩浩汤汤地来了。
苏轼亲自来到抗洪第一线,布衣草屦,结庐城土,几过家门而不入。
在他的组织、指挥和影响下,全城军民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终于避免了一场大水灌城的惨剧。
苏轼以身帅之,长城存亡而战胜洪水的壮举,深得徐州人民的感激与敬重。
第二年,苏轼为了防止大水的再次威胁,一方面筑堤固岸,一方面加高城墙,并动工在城东门的要冲处建造了一座二层高楼,因为水受制于土,所以涂上黄土,取名黄楼,那一年的重阳佳节,苏轼大宴宾客,举行典礼,庆贺黄楼的落成,并高兴地写下《九月黄楼作》一诗留为纪念。
从此,黄楼便成为徐州最富有历史意义的一处名胜。
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缲车,牛衣古柳卖黄瓜。
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晃晃悠悠,时光又过了一年零十一个月,苏轼接到了一纸调令,他人生地图的下一个目的地将是太湖之滨的湖州。
而他还不知道,在那里,正有一场小丑跳梁的闹剧等待着他……
11.潮州
其时,北宋朝廷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王安石罢相已有三年,正在南京隐居。
苏轼又重燃起了政治上的希望。
他不停地向神宗上表,向他汇报民间的疾苦以及自己的主张。
神宗皇帝每每读完,就如同他父亲当年一样拍案叫好。
这引起了皇帝周围那些小人们的恐慌,他们感觉到了远隔千山万水的苏轼的威胁。
小人就是小人,终究是不敢与君子为伍的,他们决定,要先下手为强。
于是,丑角们披着忧君忧国的面具纷纷登场了。
首先是御史舒亶,这个被余秋雨先生评为检举揭发专业户的小人,把苏轼的诗集以及在湖州的谢表呈给皇上,并摘出其中的语句断章取义地讲给皇上听,说苏轼如何如何对朝廷不满,又如何如何影射圣上;
接着出场的是李定,当年这个人的父亲去世,他为了保住官位,竟然隐而不报,被司马光斥为畜生,就是这么一个人,竟也举报起苏轼来。
他是从苏轼的出身、才学和社会影响方面来弹劾的,说苏轼出身低微,不学无术,滥得时名。
这真是相当可笑了,只要是智商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能分析出,出身低微也能算是一条罪过吗?
不学无术的罪名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轼不学无术的话,如何能考得殿试的第二名?
一个小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一堆小人合起伙来,破坏力是无穷的。
在舒亶、李定先后登场之后,一小人纷纷跟进,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拿出苏轼的诗、词、文章,断章取义,牵强附会。
其中还有不少曾经巴结过苏轼,结交过苏轼,甚至本身就是苏轼的朋友。
下面说的这个人就是苏轼的朋友,余秋雨先生说提到他的名字时就好一阵心痛。
他就是《梦溪笔谈》的——大科学家沈括。
而且他所拿出来要检举的诗,竟然是苏轼和他在某一处分别时,特地写给他的留念。
这种行为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余先生分析,以沈括当时的学问、地位和影响来看,之所以如此落井下石,唯一的理由就是嫉妒!
我们也只能对他感叹一声会科学,不会做人了。
像这种文化革命,在中国的历史上,每隔一定的时期,便会如法炮制地上演。
往往开始都是几个小人在颠覆黑白,然后在观看的人中寻找嗅味相同的伙伴,一起掀起众性的运动。
而当权者往往从最初的怀疑发展成最后的完全认同,因为他可以不相信一两个人,却不能不相信大多数的人的说法。
神宗皇帝便是如此,最初对这些小人的话,他并没有在意,但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他就变得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