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圆满Dzogchen及海德格尔的四维时间Word文档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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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惯常的看法,好像我们正一往直前地从确定的过去迁往不定的未来。
过去已经结束,不可变更,而且在某种意义上,它已固定“在那儿”。
另一方面,未来好象是仍未确定的,它可以是这样,也可以是那样。
我们经常觉得自己是无助的旁观者,看着已定的过去慢慢地走入不定的未来。
在时间的推移中,我们悲哀地意识到我们终有一死,而且我们的生命有一个确定的终点。
正因为如此,有人会为活在世上而努力,有人会认为在另一个世界有一种永恒的生命。
关于时间,我们有太多的疑问,如什么是永恒,它和时间推移的关系如何,时光的流逝是不可逆转的吗,过去的事情就不再有了吗,未来是不可预测的吗,现在存在与否?
如此等等。
本文试图讨论的正是这种时间流逝的经验。
许多人都已在思索这一普通而又重要的问题,我将选出其中的两个:
密教大圆满传统的代表龙清巴(Longchenpa,1308-1363)和西方现象学派的代表海德格尔(Heidegger,1889-1976)。
他们俩都没有构想永恒的生命,而是试图考察时间流逝的现象及经验本身,来向我们展现一种新的时间维度,即所谓的第四时间或时间的第四维度。
本文包括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介绍大圆满传统中处理时间经验的一种修行。
第二部分分析龙清巴的四时(dusbzhi)概念及其在佛教史上的意义。
第三部分讨论海德格尔的四维时间概念,以及其追随者对这一概念的进一步讨论。
最后在结论中,我将说明四维时间在这两个不同传统中的同异点,并探讨其惊人相似点后的可能原因。
一、大圆满的一种修行
佛教哲学不是一种纯粹理智思考的产物,毋宁说是一种倚重于实践与体验的传统。
任何理论或概念都必须取自并可用于禅修,否则它们只能是空洞的思索。
在知识与实践的这种相互作用中,人获得了洞察现实的智慧。
下面的例子,是这样一种在大圆满传统中的实践教导。
在《镜子:
对意识呈现的教导》中,南喀诺布(NamkhaiNorbu),一位当代大圆满大师,对修行者们提出了忠告。
他说:
体认我们的真实状态以及使此体认得以持续,实际上是一切修道的本质,是一切禅修的基础,是一切实践的总结,是一切神秘方法的途径,是一切深奥教义的关键。
正因为如此,我们探索获得持续呈现的方法而不被拖出正轨,则是至关重要的了。
这意味着:
不羁留过去,不追逐未来,同时,不让自己陷入产生于当下的妄想,转而内观自心,任其处于真实状态而不为过去、现在和未来所限。
不让自己为染污的概念化所限制,不要对状态本身进行判断,不管它是否真的存在,是变成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如此等等,我们都必须凝神于这种真实的状况而不要试图矫正它。
虽然绝对圆满的源初状态完全超出了过去、现在与未来的限制,但我们不会立刻意识到这一点,在初修行时认识到它也确有困难,而且重要的是要谨防“三时”中杂念的干扰。
(Namkhai,1996,32-33)
这是在指导人们如何获得真实状态。
一个人要使心灵处于真实状态,他必须不为三时中的杂念所扰乱。
要做到这一点,他一定不能羁留于过去、追逐未来或陷于当下的念头。
这是禅修的关键。
根据这个教导,过去已然不再,我们不该追随它;
未来尚未到来,我们不该期望它;
现在是一瞬间,我们不该执著它。
这种修行是我们日常经验的解毒剂。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或者生活于对过去的回忆中,或者生活于对未来的期盼中,或者好一点生活于对当下的执取中。
仿佛这是我们欣赏时间价值并在时间流逝中过有意义生活的唯一途径。
如果没有过去、未来或现在去执取,我们将如何生活?
这位大圆满大师回答:
“放松”。
与那些意识到因时光流逝而生的虚无感从而潸然泪下的诗人相比,大圆满大师则更加灵活且冷峻地教导人如何去应对这种困难。
佛教修行的目标正是要参透时间的流逝并超越短暂与无常而认识到现实的本性。
这里的“放松”不仅意味着轻松一点、不要紧张,更是修行的关键:
任其自然。
南喀诺布指出,“大圆满可以界定为一种完全放松的方法。
这能够从用来表示禅修状态的术语中得到清晰的理解,如‘让其是其所是’(cog.bzhag),‘消除紧张’(khregs.chod),‘无须着力’(rtsol.bral),如此等等。
”(Namkhai,1989,54)
关于过去、现在和未来,一个人会发现不着意于取得任何成果的话就较易放弃期望未来,接着他可以通过否定过去的自我来中断对过去的记忆。
这样,他就能够体验到不再与未然的空性。
在这种体验中,时时会有一些念头生起,这是修行最吃紧的地方。
因为那念头总是出现,亦即它就在此时此刻,所以在修行中不执著于现在、不陷于当下而任其自然,则是非常困难的。
根据上面的教导,我们应当让这些念头任其自然,而不要牵制、忽略或者让自己全神贯注于这些念头。
正是在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了无执著中,心灵的真实状态才得以呈现。
这种状态,即所谓绝对圆满的源初状态,是完全不受过去、现在和未来限制的状态。
同时,禅修的目标是放松,即摆脱三时中念头的烦扰而保持真实状态的呈现。
它们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正如南喀诺布所说的:
“一旦心灵自然地放松和呈现,它就会在真实状态中达到自身。
”(Namkhai,1996,34)现在的问题是:
为何对呈现有一种积极的态度?
为何让心灵或它的真实状态呈现,而不是任其作为妄想而逝去?
如何保持其呈现而又不被归约为现在,即此时此刻?
我认为,说“保持呈现而放松”,就意味着保持完满的自然真实状态的呈现。
这里的“呈现”是让其显现,是显现的一个动态过程。
它不是对静态的此时此刻的执著,毋宁说它是保持呈现的不断努力和行动。
这就象一条顺流而下的小船。
操舟者可以毫不费力,但他必须用某种方法操纵船只,使它无所阻碍,只要水在流动,它就可以前进。
在此,禅宗学者阿部正雄(MasaoAbe)对现在(present)的两种意义的区别颇有助益。
一种是被看成与过去和未来并列或平行的相对现在,另一种是在更深的基础中包含着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绝对呈现。
(见Abe,99)
因此,我们必须注意到,要领会有关体认我们的真实状态以及使此体认得以持续的教导,“要点在于不要将运动当作一种消极的东西而加以拒斥。
”(Namkhai,1996,35)然而,在佛教传统中,却很难意识到现在的动态意义并积极地对待它。
这是因为一般看来,静是优于动的,而且获得涅槃的人就是消除一切活动。
在此意义上,大圆满和禅宗对运动的考虑是独特的。
在禅修中,当一念生起时,就会发现一种真实的平静状态随之出现,因此关键在于不要被那念头束缚,也不要去判别它,无论它存在与否,不论它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
一个念头会在某时消失,另一个念头又会随之生起。
这就是所谓的“动”。
在大圆满传统中,学会处理这种动是必要的。
动与平静或安宁被视为一种状态的两面,而思想的运动是清晰状态的活动。
当一个人确实入定而达到纯粹呈现状态时,就没有静与动之分了。
因而,一个人没有必要追求一种无念的状态,而是应该在他的体验中保持那呈现状态本身。
正如胜喜金刚(GarabDorje)所说:
“如果真的出现了念头,就要意识到它们产生之处的状况。
如果摆脱了念头,他就要意识到摆脱它们之处的状况。
那么起念与离念之间就没有分别了。
”(Namkhai,1989,73)只有用不加判别和任其自然的方法,才能获得动静不二的真实的圆满状态。
正如南喀诺布指出的:
“‘禅修’只是意味着保持即静即动的呈现:
毋须住念任何东西。
”(Namkhai,1996,37)
那么,这超越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真实状态与时间是什么关系?
它完全不同于时间还是仅为时间的一个维度?
南喀诺布对此并未阐明。
但在对它的运动的强调中,他倾向于把它作为时间的一部分,却又超越于三时的普通含义。
回溯早期的大圆满传统,我为它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术语,即无时之时或第四时间。
二、四时
龙清巴(Longchenpa或Klong-chenrab-’byams-pa)是一位杰出的大圆满大师,藏传佛教宁玛派代表人物。
他是著名的作家,在短暂的一生中,他撰写了大量的著作,计有二百七十篇。
通过他的著作,他向人们展示了一个独创性的思想家形象,尽管他引用了大量的早期藏地佛教经典来论证他的真知灼见。
四时(dusbzhi)概念是我在他广博的著述中发现的最有趣的观念之一。
在《自然解脱的心灵:
大圆满》(Mahāsandhicittatāsvamutki-nāma,rDzogs-PaCh’en-PoSems-NyidRang-Grol)中,龙清巴详细阐述了报身(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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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hogakāya)的特征,其中包括纯净佛土、曼陀罗、五类导师、本觉智慧、虔诚信徒等,同时提出了四时概念。
他这样陈述第三和第五个特征:
(3)十方与四时自律的信徒
(译者的注释将四时理解为过去、现在、未来和无时之时)
……
(5)三时与无时之时是普贤时间,
它是本来完满并且不可改变的状态。
(Thundup,347)
“十方与四时”(phyogs-bchudus-bzhi)的用语可以在一些密教经典中找到。
(见Thundup,242)十方包括东、南、西、北、东北、西北、东南、西南、上和下。
四时就如以上引文所表明的,是过去、现在、未来和无时之时。
但有些论者以其意指四纪元,即卡拉(K&
#7771;
ta)、特瑞塔(Tretā)、都瓦帕尔(Dvāpara)、和喀历(Kali)四个纪元(Yuga)。
(见Dudjom,916)这是与建立于阿毗达磨传统并贯穿于整个佛教文献史的一般“三世”概念的一个对照。
(见Thera,105)第四时间也许源于密教传统中对于四分的重视,而这一传统又可能根植于一种更早的资源或人类心灵的深处。
(见第四部分)
第四时间被称作无时间、非时之时、普贤时间、普贤状态或普遍仁慈(Samantabhadra)时间。
在诸多的名称中,普贤(KuntuZangpo)或它的梵文同义语普遍仁慈(Samantabhadra)是大圆满传统中非常含蓄的一个术语。
它指称同名的佛,并被作为法身(Dharmakāya)的象征。
(见Thondup,108)按贡赛尔所说,KuntuZangpo(普贤)一词“与rig-pa(本觉)同义,即存在作为存在的认识,或一种具有强烈美学特征的有价值的认识。
”(Guenther1977,142,注释7)
为了介绍四时思想,龙清巴以三时经验开始。
他以与南喀诺布相似的方法,分别用“结束”、“不住”和“未来”来表达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经验。
如其所说:
过去——它(心)已经结束;
未来——它尚未成为存在;
现在——它不会逗留。
它不在内,不在外,也不在任何地方。
知其如天空不为言说而动。
(Longchenpa,I196)
值得注意的是,龙清巴将现在理解为“不住”则不同于传统的印度佛教的理解。
在早期的阿毗达磨及后来的瑜伽行著作中,世亲(Vasubandhu)对三世作了一贯的解说:
时与位由诸法活动的作用所安立:
是时诸法未有作用说为未来;
有作用时说为现在;
作用已谢说为过去。
(Vasubandhu,810)
在这些界定中,未来是“未有作用”,过去是“作用已谢”,这类似于龙清巴的“未来”和“结束”的意思。
但对于现在,世亲理解为“有作用时”而龙清巴视之为“不住”。
由于同样的原因,这个观点也和龙树(Nāgārjuna)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