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笔记整理文档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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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本文分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课前陈平老师与学生的讨论，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整理了下来。

第二部分是陈平在课上讲的内容，由于电影中断的缘故分成三块。

第三部分是注释，对文中的一些名词和人物的介绍。

第四部分是电视“走向共和”的介绍和影评。

【分工】

我们是按时间分工的，李冬负责写“走向共和”的介绍和影评，其他四人每人负责二十多分钟的录音整理。

杨宗长（00004082）负责文件AEH20050514a的0-22分钟，从开始的讨论到课上内容的第三段。

刘俊良（00204132）负责文件AEH20050514a22-44分钟，从课上内容的第四段到第八段。

桂勇哲（00204119）负责文件AEH20050514a44到结尾，和AEH20050514b开始的5分钟，从课上内容的第九段到第十一段开始一部分。

陈庆伟（00204170）负责剩下的录音，从第十一段到第十三段。

李东（00204124）负责写“走向共和”的简介和影评。

完成日期2005年5月30日，总字数约25000字。

【课前讨论】

陈平：

上节课看了日本电影后，有什么事让你们惊奇，而在中国教科书上没有看见过的？

同学A：

日本引进先进的火器比中国要早，在1592年日本的侵朝战争〈1〉的时候和中朝联军的交战中使用过。

你们知不知道清军朝打败明朝也是靠和葡萄牙人买的红夷大炮，中国的发展的特点到现在为止还是出口转内销。

中国人发明了好东西，中国社会即使停滞了，不鼓励继续前进，然后是一个非常好的保存的容器。

等外面一圈的技术上去了，又开始赶超，但赶超的实际上都是自己的东西。

中国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就是不鼓励创新，鼓励摆平人际关系。

所以在中国当官，把人际关系都抹平了，想出头很难。

当然中国共产党改变了这一文化，但还只是局部的改变，很容易就回到以前的习惯。

这件事情是件很好的观察。

另外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是为什么日本没有搞闭关政策，然后联想到中国明代没什么要搞闭关政策。

道理都是一样的。

同学B：

日本人的历史观跟中国不一样，中国过度激进。

中国建立一个新的制度就要把旧的制度推翻，包括以前好的与不好的东西全部抛弃。

日本的话就不一样，他的一些制度会一直延续下去，一直都是连续的变化。

日本的天皇制中天皇是没有掌握实权的，实权是在幕府手上。

我感觉日本的历史是一个不断积累的过程。

你能不能给一个解释为什么中国立新破旧，而日本人是吸收新的，但并不一定破旧?

我认为日本的天皇制之所以能一直延续是因为天皇没有掌握实权的。

而中国的改朝换代中皇帝掌握了实权。

一个社会里面最能保存的是一些非常柔软的东西，并不能左右社会的东西。

而越是强权的东西越难保存下来。

那为什么中国的法家也好，儒家也好，都主张中央集权，都建议把权力集中在皇帝手上。

日本在传统上也学了儒家思想，为什么没把权力集中在天皇手上，而是在幕府手上？

日本人学了儒家，而没有学中国皇帝的集权，也没有学中国的官僚系统，还是武士阶层加诸侯加幕府。

你的解释是什么？

我会想一想，写在论文里面。

你能不能解释为什么德国人二次大战以后早就忏悔了，而日本人到现在也不愿意忏悔？

从文化上来说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

我觉得为什么德国和日本不一样可以从宗教上面来可以解释。

在东方的宗教里面，比如说佛教，你做了什么孽，而孽会世世代代传下去。

而西方的基督教里面，无论里做了什么，只要你在上帝的面前悔过的话，你的罪孽就会被消除。

日本人受到佛教的影响，就会觉得这件事既然已经做了，悔不悔过已经无所谓了。

而德国人在基督教的影响下，觉得如果悔过的话，可以通过不断的忏悔，是可以得到宽恕的。

这个看法很有新意。

在座的同学有没有不同的看法，或者更充分的看法？

同学C：

我曾经和几个日本人接触过，他们给我一种这样的感觉，他们认为自己的文化是非常非常宝贵的文化。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对日本的文化理解非常深刻，叫做《菊花与刀》〈2〉。

菊花非常优雅，非常高洁，而刀是凶器，是有野心的东西。

而日本的文化能把这两种看似非常矛盾的东西统一起来，日本的文化非常矛盾。

日本在二次大战以后为什么没有像德国那样忏悔，我觉得是日本矛盾的文化决定的。

德国在二战后会说打倒希特勒，而日本不会说打倒天皇，等等。

好我们就讨论到这儿。

第二个同学有很好的观点，但我不完全同意。

西方的文化也是一样，一手橄榄枝，一手拿剑。

基督教出来的时候一边传教和十字架，一边炮舰来打。

我们都以为印度人是喜欢和平的，因为有佛教。

而印度的印度教是非常好战的，实际上是继承着以前蒙古入侵的传统。

现在印度和巴基斯坦就打得很凶，也有好战的一面。

所以大概除了在非洲的原始部落中能找到一些纯粹的爱好和平的文化，所有的民族都有两面，包括儒家，一边讲道德，一边靠中国皇帝的军队，靠武力。

【课上内容】

上节课我为什么要放日本的电影，有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就是说，你要知道北大是中国五四运动的发源地，启蒙运动对中国历史的评价，和西方对日本的评价完全不同。

中国和日本的现代化历史（显然日本走在中国前面），几乎都是闭关政策然后打开了，但是道路非常不一样。

差别在于什么地方呢？

第一个差别，中国历史上朝代的循环，造成中国的一个传统，新朝要推翻旧朝的一切东西。

所以中国不断地从左摆到右，又从右摆到左，跟中国的历史有非常大的关系。

从这一点上毛泽东讲农民起义是历史前进的动力，我是有疑问的。

因为日本历史上没有像中国那样彻底的改朝换代。

而且呢，你要知道法制的传统的建立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这一次中国改革的迅速成功，恰恰就是逆转了中国朝代循环的潮流。

要是站到新自由主义的观念的话，中国为什么落后，因为中国共产党专制。

哪该怎么办？

推翻共产党，重新来一个宪法，重新再来一套，东欧就是这么干，结果搞得经济一塌糊涂。

所以认为历史上造反硬是好的，改革硬是好的，改革硬是不好的，是没有理由的。

你会发现建立一个稳定的法制的传统，然后在社会转型里面付出的代价相对来说小很多。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日本没有改朝换代的传统，维持了天皇的一个系统。

而没什么没有人多天皇的权，是因为他没有权，要夺就夺幕府的权。

所以要知道日本要走上西方化的道路就和英国一样，比较容易。

不像在中国一样，要改朝换代，或者像法国一样改朝换代，走这样的路非常困难。

所以历史演化的路不是自由选择的，不是有一个优化的解，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二个差别，我们都以为日本受儒家思想的影响，但是日本的统治的精英不是中国那样科举出来的文人官僚集团，是武士阶层。

中国也有“封建社会”，这里“封建社会”是打引号的。

因为西方的封建制度非常像中国周代的制度，非常不像中国秦汉以后的制度。

所以欧洲资本主义起源的时候根据的是诸侯庄园经济。

诸侯庄园的好处是保持了一个规模经济。

经济发展最重要的原因，除了技术发展就是规模效应。

如果中国现在向李登辉说的那样分成七块，或者像启蒙运动家说的分成几十个州，中国就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影响力。

国家越小，创新的可能性越大，但规模效应就没有了。

所以日本并没有像中国一样把诸侯的庄园经济改变成地主小农经济，后面要现代化的过程就非常难了。

所以现在有一个观点主张，中国农村要改革要实行土地私有制，这样重新回到小农经济。

你们想想看，如果农村里面人人只有几分地或者几亩地，你想要和跨国公司竞争，跟美国大农场竞争是不可能的。

必须强调的是，所以鼓吹私有化的人，鼓吹私有土地的人，他们脑袋里面的均衡理论对什么都有效。

而规模效应不存在的时候才能存在均衡解。

这是现在新古典理论的阿基里斯密〈3〉。

新古典经济学的大厦非常漂亮，但是他致命弱点就是他没法解释规模效应。

现代化就是要有规模效应。

所以新古典经济学只能解释传统农业社会，跟现代劳动分工根本没有关系。

所以你就会发现日本的统治阶级是职业的武士，这些武士后来失业了，然后他们愿意学新技术。

所以日本改革的推动力量不是康有为那样的秀才，而是武士。

推翻幕府实行明治维新改革的实际上是这批武士阶层。

这跟西方一样，西方的长子继承制中，长子继承庄园，其他人没有产业，他们只有去外面抢，去冒险。

所以十字军东征、殖民主义全是没有产业，但是有贵族头衔的很骄傲的那帮人进行冒险。

中国知识分子有多少人敢冒险？

日本的武士愿意冒险还是中国科举的秀才进士愿意冒险？

你会发现就是不一样。

所以日本人迅速的现代化，迅速的学习西方的技术，迅速的扩张，跟它的社会结构是有关系的。

最后一点差别，你会发现葡萄牙人来的时候，荷兰人来的时候，美国人来的时候，日本人很快就服了，没有像中国人一样不服。

中国人打了败仗还说，我们打败仗都是坏人捣乱，我们文化是优越的，不相信会吃败仗。

日本人一看，铁船这么大，我的木头船没法打。

他有没有投降？

投降。

有没有开放？

开放。

所以他开放的结果比中国打败仗签条约，建立租借，合算得多。

所以中国人因为道德中心论，文化优越感，然后打败了也不承认。

鸦片战争一次不承认，两次不承认，八国联军还不承认，最后甲午战争才承认了。

所以中国的儒家在这点上的影响是很不对的。

儒家为了约束皇帝对老百姓不要过度的横征暴敛，伪造了一套道德理论来约束他。

搞得后面的统治者不但愚了民，而且愚了军。

中国儒家是很好的愚君政策，什么事情在那里吓唬你，然后让皇帝信以为真。

中国有很多谋士为了让统治者采纳他的意见，吓唬统治者，或者制造幻想。

后面的电视“走向共和”里面可以看到，康有为是怎么吓唬光绪皇帝的。

康有为根本不知道怎么治国。

所以在这一点上你就会发现，日本作为一个岛国，而且历史上不断学习外来的文化，学中国的文化，学西方文化，不认为是一个道德的羞辱，但又没有全盘放弃自己的文化。

所以我现在到国外去我非常惭愧，你看韩国的电影，韩国人结婚的时候都是穿韩国的大礼服，日本人要结婚一定要穿日本礼服，而我现在要买一件，别说是唐装，就是中山装也买不着。

中国人变形式，改朝换代之快，但是脑袋的思维方式是固执的。

中国的民族是非常奇怪的，你们不要以为中国是非常保守的，中国人改换发型，该换衣服比印度人还要先进，比日本人、韩国人变得快。

中国永远是追随主流的，但是思想上很少能感到前沿。

所以日本人在学习西方文化的虚心和虔诚程度远远超过中国人。

但我不是一个历史的决定论者，你要知道普里高津〈4〉的思想在树分叉的时候，偶然性很大。

所以我不是一个环境决定论者，岛国经济不一定是开放的。

所以没有一个决定论是这样的。

那么日本走上现代化的道路有一些非常偶然性的历史事件。

你们有没有发现日本开门的这个过程式非常有意思的。

日本关门的过程非常像中国，中国的民族英雄戚继光剿灭的倭寇全是温州的走私商人。

因为中国从唐代开始就是外贸的垄断，把对外贸易当作政治工具，跟现在美国一样，到处制裁。

对外贸易始终是政府垄断。

所以中国经济高于东南亚经济以后，中国对外贸易是非常盈利的，但是明代政府不许民间贸易。

这是经济学一个最基本的规律，如果关税太高，一定会大量走私；

如果版税太高，一定会大量盗版；

如果税率太高，大家就都逃税了。

所以空讲法制是没有道理的，一定要看这法是否适应经济的发展，这法是鼓励创新还是不鼓励创新。

所以实际上明朝实行闭关政策，恰恰是因为朱元璋要杀开国功臣，有一个李善长〈5〉说是和外国人勾结，而怀疑的国家就是日本，所以中国下令停止和日本贸易，然后逼着人们走私。

所以倭寇实际上是沿海的走私商人和武士的联合，后来就变成了一个政治问题。

实际上倭寇集团的首领不一定是日本人，而是一些走私商人。

日本的道理是一样的。

葡萄牙人来了以后，先是传教，后来变成一个政治问题，日本就断绝对外的关系。

中国和日本一样，在历史上为了维持政治上的统治地位，尽量的压制民间社会的成长，也包括外来思想的传播，跟巩固内部的政治是联在一块的。

那它的代价呢，稳定性有了，但技术停滞了。

所以闭关政策可以暂时成功，不可能长期成功，因为代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