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林风眠色墨交融的艺术境界.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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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林风眠色墨交融的艺术境界
论林风眠色墨交融的艺术境界
聂危谷 1957年生于江苏扬州。
美术学博士。
现任南京大学美术研究院教授,硕士生导师,兼任南京博物院特邀研究员。
作为20世纪中国现代艺术旧先驱者,林风眠的最天贡献是突破和拓展了中国画的形式语言。
尤其值得啊目的是,他赋予了中国画前所未有的色彩表现力,在同代中国画家中如入无人之境。
然而相关研究,至今却处于无人光顾的深山空谷之中。
笔者试图步入空谷踏出些许足音,算是抛砖引玉吧。
色墨交融是林画的总体特征,分别山以墨入色和以色入墨两大类画法构成。
前者以色为主,墨为辅,将墨作为黑色掺入色彩或与色并置――具体面法有以墨托色、以墨融色、色墨反替。
当然也有滴墨不掺的全色法,其视觉效果脱胎于西画。
后者则以色入墨在将色韵化为墨韵“和声”的同时,也使墨蜕变为含有色彩关系的墨――具体画法有以色托墨、以色融墨以及全墨法,视觉效果略近中国水墨画。
一、以墨入色
(一)以墨托色法
满地浓墨为背景,画面上丰富的色彩皆笼罩于天片墨底中,生成幽邃如梦的境界。
再通过冷色或暖色、浓艳或灰暗的各种微妙色彩变化,营造出或忧郁、或深沉、或挣谧、或辉煌的色彩情调,犹如童话般斑斓神奇的境界。
康定斯基发现:
“黑色是色彩中最缺乏调子的颜色。
它可作为中性的背景来消晰地衬托出别的颜色的细微变化。
”而林画墨色关系却又多了一层色墨互渗的变化――薄色为墨浸润,于是吉光片羽股地在墨底上忽隐忽现;厚色则在墨底烘托下熠熠生辉,恍若夜幕下璀璨的宝石。
《紫藤》花为暗紫、叶为墨绿,除星星点点高光外,几乎为墨地所吞噬,只有以白色尖笔迅写的玻璃花瓶,划破了沉寂的氛围。
《山庄》则别是一番景象。
中黄、橙红、蓝绿色点缀威漫山遍野的秋林,在墨地映衬下犹如金银螺甸镶嵌的漆屏,金碧辉煌。
(二)以墨融色法
于色彩中掺入适量水墨,色中有墨而相互映发。
由于降低了色彩纯度,画面色调趋于低沉,这在林画中最为常见。
《绿岛》中的墨绿大地犹如山阴苔藓,暗红秋林则如燎原余烬;暗蓝山峰透着逼人寒气;环绕“绿岛”的缕缕水光犹如古潭幽灵。
其境界不免使人联想到勃克林的《死岛》,于是将观者逼入审美的“心理困境”――犹如流放亘古荒原,甚或陷于无底深渊。
以色融墨由此技进于道,升华为充满着忧患意识的悲剧美学境界。
(三)色墨反替法
色与墨交替互现,色衬墨、墨托色而相得益彰。
乖口以色融墨不同,此时墨已由虚转实。
即由涵容于色的潜因素转化为与色互补的黑色块。
这种画法强调平面空间构成,故较多地出现在具有装饰意味的戏剧人物和静物画中。
作于上世纪80年代的、《静物》,在乳白色窗户、绿灰色桌面烘托下,偏近中心的黑色鱼碗十分突兀。
窗户左侧棕红背景衬托着一对细长玩偶。
其服饰为黑――绿灰――黑分段反替。
玩偶服饰小黑色块与鱼碗的大黑色块彼此呼应;同时,服饰上的绿灰色块又与鱼碗中绿灰色的鱼形呼应。
玩偶色彩既和鱼碗相似而维护了画面的统一。
又与棕红背景对比而增强了自身的分量,足以和休量大得多的鱼碗相抗衡,从而在不对称构图中获得了整个画面的平衡。
(四)全色法
放弃用墨而全部施之以色彩,在林画中比重不大,但由此也足以表明,林风眠只以自由表现情感为目的而无视画种界限。
上海时期主要用此法表现瓶花,到香港后延伸到仕女、风景画。
上世纪80年代的《百花园》酷似印象派作品,在由仙人树、仙人掌环抱而成,绿草如茵的小世界中,五色野菊竞相怒放。
每种色相都有冷暖和纯度的微妙级差。
予视觉以丰富的美感。
林氏来港后,曾渴望拥有自己的花园,终于只能将美梦寄托在心爱的艺术之中。
绿衣《仕女》醉人的印象首先来自那粉蓝绿色曳地长裙。
艳丽近俗的色彩竟变得如同绿宝石一般晶莹,配上那蝉翼白衫、纤细红栏、淡黄窗帘,于是风摆杨柳式的纤弱美人焕发出千娇百媚的丰采。
当我们领略了沉雄、浓郁、宁谧,凄清、低吟浅唱的林画之后。
再睹此画,竟难以相信:
一个画家具有如此宽广的色彩感觉阈,能将多种悬殊的心境以如此细腻的色彩沧当地表现出来。
在以色为主的林画中,彩墨生发,厚薄互见,产生了丰富的肌理效果。
尤其是全色法,竟不避千画厚涂,视纸为布而纵情涂抹,早已得意忘象。
不如何谓中画、何为西画。
二、以色入墨
在以墨为主画法中,则以水墨与水彩互渗为法。
二者皆籍水融而具亲和力,皆能产生水痕;色晕或墨晕等肌理效果。
墨多色少之时则近似传统国画。
仅见过此类作品者竟曾将林风眠当作水墨画家。
上世纪50年代初胡蛮《中国美术史》即谓林风眠“以浓淡法”泼墨写意,含有旧诗的作风,画面上充含着烟雾迷蒙的趣味。
这并不不奇怪,因为林风眠在将重彩厚涂画法引入宣纸的同时,终未放弃水墨画法,并且其水墨具有氤氲醇厚的独特艺术魅力。
林风眠水墨注重描绘天气变幻。
心随境移,天气之征象能够象征、表达多情易感者的心境。
在古今文人画家中,林风眠罢黜百家,独尊米芾,因为在林风眠的现代性误读中,米芾“感到了自然界所发生的风雨晦明之一种较为急蹙的变化”。
究其实,米芾的江南烟雨之景,并没有莫奈式风雨晦明的光影变幻。
林风眠水墨中诗意表现的自然光影。
明明是受西方印象派影响,他却偏推米芾为始作俑者,这种“六经注我”式的论点,可谓托古改制的策略。
不过米芾倒也是独步古今的创造性艺术家,林风眠钟情于他,则可谓“师其心而不师其迹”。
林风眠表现气象之妙,得力于他对黑白面积比值和墨色浓淡比值的恰当的把握。
例如《渔舟》天空地阔,空阔中但见白水黑舟,黑白分明,画面顿显天朗气清之象;而《冬雪》则以“黑团团里墨团团”石涛语,表现天昏地暗险象丛生,大似“黑云压城城欲摧”。
林画通过调控黑白面积比值,而将中国画特有的留白发挥到极致。
自在林画中,既能虚渺空阔。
又可黑云惊电。
如果说林画虚白之妙得力于精通西方现代艺术构成,那么用墨之妙则归功于对传统墨法的晤性。
林画浓墨果断、肯定,兼顾几何外形,却不失墨色浑然之趣。
轻墨浮云。
却不沾染浮渭之气,而与重墨共构画面整体结构。
潘天寿谓林风眠用墨“既清秀又浑厚”“厚而不浊”“淡而不薄”,诚为知者之言。
(一)以色托墨法
和以墨托色法正好相反。
背景设色,主体则纯用墨。
为突出主体,底色采用冷色或淡暖色。
这是林风眠常用以描绘小鸟的画法。
《紫藤小鸟》以君羊青加白粉写花,以淡墨润藤黄写叶作背景。
而纯以浓淡墨画群鸟,鸟形相近、墨色相似而连缀成为亲密的视觉整体;与此同时,花叶亦因形、色近似而集合为另一个视觉整体。
于是。
图底关系一目了然。
成为极其简化的视觉样式。
相形之下,传统禽鸟图由于过多着力于局部之间形色变化,就无法达到整体的单纯化,而难以产生如林画一羊凝聚的视觉力量。
(二)以墨融色法
比重上墨多色少。
即以多量之墨溶合少许之色。
据黄宾虹体会,墨掺花青或藤黄能使墨色保持湿气扑面的错觉,故黄氏山水常见此法。
林风眠画山水、渔舟、鹭鸶,亦采用以墨掺色,营造出山色空蒙、天水一色的氛围。
《雏鹭》即以水墨略掺花青,淡淡浓浓刷出鸟羽、芦汀和天色。
鸟喙插入翅膀打盹的伶仃小鸟令人柔肠寸断,而墨中渗出的幽幽冷光,又使画面频添了苍凉情调。
作于上世纪50年代的《船》显然是对重庆嘉陵江畔的深切怀念。
浓淡墨加花青写出乌云密布的天空和深暗的江面。
两只疾驰的风帆,由渔夫急剧前倾的动作加强了冲向画外的张力。
略拭赭石而偏暗赤褪色挥写黑船、黑帆,在与天水一色墨青色对比中产生补色效应,给人以焦渴不安的视觉感受,有力地强化了归心似箭的主题。
由此可见。
即使在以墨融色这一寻常难以分辨的隐性色彩关系中,林风眠亦敏锐地把握着微妙的色彩级差,营造出十分有意味的视觉形式。
(三)全墨法
一点不用色而全以水墨在林画中其实并不可见。
故将仅在局部点色之作视为全墨法。
林风眠运墨功夫“独得轻灵却又有凝重之趣。
”然而有意味的是。
即使在那些水墨淋漓、意境自足的画面中,自称“好色之徒”的他仍然忍不住要添上一两笔极其轻淡,貌似可有可无的色,却于似不经意中造成微妙的色彩关系。
运墨最能体现浑厚华滋意趣者为《野泊》。
中景至远景三重峻岭由实转虚。
峰头至山脚由浓及淡,恰到火候的墨色于恣肆中恰如其分地达到造境自然的最佳效果。
峰头沉积着清晰的水痕。
而与淡墨浮云的天空产生深浅、刚柔对比,于似不经意中拉出了空间;远山轮廓则为水冲破而融于云层。
幽远迷潆,由此进一步强化了空间感。
清代张式在《画谭》中说:
“以墨为形,以水为气,气行形乃活矣。
”令人感叹的是一位敢用水粉色彩在宣纸上浓涂厚抹的画家。
竟又能如此深得传统水墨之道,敏锐地传达他对大自然的真切感受,臻于情景交融之境。
“艺术根本是感情的产物”。
这是林风眠始终不渝的信念。
他之所以敢于违背笔墨禁忌,将印象派色彩、水粉画技法植入宣纸,是因为渴慕色彩这种最能表现情感的形式;而他以墨入色,既是为了丰富色彩的视觉形式。
同样也是为了表现情感――深沉忧郁的情感。
至于始终保留着水墨画法,也并不意味着留恋传统,而是出于水墨语言同样不失为表现情感的―种方式。
林风眠情感领域异常宽广,从激情洋溢到寂寞感伤,从温情脉脉到凝神自省,都是他真实的内心世界。
而在艺术表现上,“从抒情的、装饰的、充满诗意的极端,到悲惨的、暴烈的、忧郁的另一个极端――试问现代曾有哪一位中国艺术家能表达出其感受有着如此广阔的范围?
”因此显而易见,任何单一的方法都无法满足其表现丰富情感的渴求。
他是一位诗意画家――画中充满诗情。
为人拥有诗性气质。
他一生经历起伏坎坷,却始终真情不改,从艺之道矢志不渝。
无论际遇是否遂心,他都能从中体悟诗境,风声、雨声、疾苦声、声声入耳;“清水”“醇酒”“深情的淑女”,美美与共,成为他心目中永恒的象征。
而他的画笔饱蘸色与墨。
深情地将其毕生的喜怒哀乐,化作了大美的丹青妙境――斑斓的林风眠彩墨绘画堪称一部伟大的心灵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