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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张爱玲的论文
关于张爱玲的论文
张爱玲《传奇》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张爱玲说:
“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①,而她自己却懂的是女人,讲的是女人,她笔下的女人永远是真实又虚幻、残缺又迷人的,正如周芬玲所说:
“张爱玲笔下的女人多具有‘花旦’的原型,美丽、俏皮、浑身都是戏。
”②这类女性形象在《传奇》中表现得尤为典型。
下文中,我选取了1947年《传奇》收录的中短篇小说中的几个典型女性形象,并结合《流言》散文集中个别文章进行分析,希望能获得一些对张爱玲婚姻、女性观的了解,以及寻找她的作品为何长盛不衰的原因。
选取的分析对象为几位张笔下著名的女性:
《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金锁记》中的曹七巧和袁芝寿、《心经》中的许太太、《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王娇蕊和孟烟鹂、《等》中的奚太太和童太太。
为了条理、逻辑性,我想采取分类的方式对以上人物进行分析。
我设定的第一种分类标准是这些女性陷入悲剧或者半悲剧命运的原因。
按照这个标准,可以将她们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因为物欲、第二类是因为情欲、第三类则是无辜受牵连。
第一类为了物欲的,非常明显,就是葛薇龙和曹七巧。
葛薇龙,只身处于异乡、禁不住姑母奢靡生活的诱惑、屈服于她明知道是“鬼气森森”③的世界,用自己的身体来为丈夫赚取玩资,直到看到集市上的妓女,联想到自己与她们其实并无什么区别,才瞬间感受到自己 ①② 张爱玲《有女同车》,《流言》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年6月第87页周芬玲:
《艳异:
张爱玲与中国文学》中国华侨出版社,第220页③ 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张爱玲文集·精读本》中国华侨出版社2002年9月第214页 已然被抛弃的实质。
她的纯真与坚持在灼灼燃烧的杜鹃丛中燃尽,只有放纵着物欲以填补空虚,然而到最后却发现她的未来只如乔琪乔嘴边的烟卷一闪,开出一朵橙红色的花,立时凋谢,“又是寒冷与黑暗” ④ 。
更不必说曹七巧为了黄金的枷锁,抛弃了自我、禁锢了爱的天性、 劈杀了儿女的幸福,从一个美丽泼辣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变态扭曲的老妇。
张爱玲并不是排斥物欲,她在《我看苏青》中说:
“我们这一代的人对于物质生活,生命的本身,能够多一点明了与爱悦,也是应当的”⑤。
然而她又认为对于物质的爱悦过度了,则发展为对奢侈享受的迷恋,“刺激性的享乐,如同浴缸里浅浅的放了水,坐在里面,热气上腾,也感到昏濛的愉快,然而终究浅,即使躺下去,也没法子淹 ⑥没全身。
”当葛薇龙和曹七巧使自身的物欲凌驾于生命道路的抉择上 时,她们的感官也就如同热腾腾的浴缸中的身体一样,不断追求这刺激,然而终究得不到满足。
第二类因为情欲,或者说是因为情,则是白流苏、许太太、王娇蕊、孟烟鹂。
白流苏对范柳原的先动情是她在这段感情中始终处于尘埃里的花朵、被动、矮人一头的原因。
许太太是爱得宽容大度的代表,丈夫公然出轨,还能说出“他爱绫卿。
他眼见得就要四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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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不过短短的几年。
他们去罢。
”⑦的“深明大义”之谈。
王娇蕊用情太深、为情抛弃了借以立身的丈夫;孟烟鹂用情太浅、因为冷淡麻木被丈夫疏远嫌弃。
这种对女子用情的深刻描写体现了张爱玲对女性 ④⑤ 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张爱玲文集·精读本》中国华侨出版社2002年9月第240页。
张爱玲《我看苏青》,《流言》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年6月第238页。
⑥ 张爱玲《我看苏青》,《流言》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年6月第238页。
⑦ 张爱玲《心经》,《张爱玲文集·精读本》中国华侨出版社2002年9月第69页。
本质的揭示,即她所形容的神性——“超人是男性的,神却带有女性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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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是广大的同情,慈悲,了解,安息。
”⑧女人的这种无条件的隐忍与同情再加之本来就易动感情的天性,使得女人十分容易处于感情上的不利地位,既于慈悲为怀不忍伤害男人,又于忍功高超不忍怪罪伤害了自己的男人,以至于或被玩弄股掌或弃捐中途。
第三类“无辜受牵连”的代表是袁芝寿、奚太太和童太太。
她们是各色女人构成的沧海中最普通的水滴,善良、软弱、憔悴、哀怨。
她们的不幸不是自己的过错,而是被命运或者时代开了个玩笑:
芝寿嫁到一个变态扭曲的家庭,默默承受着婆婆的精神残害和丈夫的荒唐冷漠;奚太太与丈夫两地相隔,握着蒋先生鼓励生育的新闻,独自经受风霜与遗忘;童太太则是因为丈夫的荒唐与自己的付出的严重不平衡而每天“气得两条腿立都立不住”,红着眼圈笑自己可悲的命运。
她们都是“等候的人”,独自在时间的洪流里、在国势的激荡中扮演着自己微不足道的角色,独自面对衰老、子孙、寂寞,独自忍受世俗的揶揄和内心的焦虑,对于男人,她们是无可挑剔的妻子,隐忍、安静、懦弱,但是作为女人,她们背负的超出了应该承受的重量。
毕竟像白流苏、葛薇龙之类的传奇女子并不易得,更多乱世中挣扎的女人都是无罪而受罪,承受着来自夫家、社会、时代的摆布,身世浮沉如雨打萍,或如芝寿在绝望中死去以求解脱,或如奚、童两位太太将注意力转向生活琐碎,鸵鸟般回避自己被抛弃的事实,只在别人提起时将其作为换取同情的谈资。
因此,在描写这一类女性形象时,我们可 ⑧ 张爱玲《谈女人》,《流言》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年6月第67页。
以真切地感受到作者的同情与同悲,例如《等》中对童太太的一段描写:
“童太太抄手坐着,是一大块稳妥的悲哀。
她红着眼睛,嘴里只是吸溜溜吸溜溜发出年老寒冷的声音,脚下的地板变了厨房里的黑白方砖地,整个世界像是潮抹布擦过的。
”在这一段奇异的描写里,作者将童太太的悲哀具象化为稳妥的一大块,将她的年华流逝有声化为寒冷的呼吸、将她悲凉的被抛弃的境遇浓缩为厨房里的黑白方砖地——潮湿、单调,这种无情侵占各种感官的表达方式胁迫读者全方位地与童太太共同感受着她的煎熬,不是站在一旁同情,而是化身为她同悲。
第二种分类的标准是这些女性选择的生存态度,或者说是她们面对悲剧的人生所采取的不同行为。
依据上述标准,大体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反抗与伤害:
白流苏、曹七巧、孟烟鹂;第二类是自我催眠:
葛薇龙、奚太太;第三类是隐忍致麻木:
芝寿、许太太、王娇蕊、童太太。
张爱玲时代的女人,依靠自己活着的实在不多,她们都是家庭动物,要么依靠血亲家庭,要么依靠姻亲家庭。
一旦被这些家庭或者是执掌这家庭的人抛弃,她们面临的不仅仅是精神上的疼痛、更是经济上的恐慌,就像战争中白流苏对范柳原说的一句话:
“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
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
”因此在张爱玲的小说中就出现了一些为了解决自己被遗弃而造成的困境而抗争,不惜伤害他人甚至自己的女性形象。
白流苏先是经历被自己家庭的遗弃,在于外界近乎隔绝的老公馆里,她日复一日地经受着兄嫂的算计、母 亲的冷漠,在与妹妹白宝络同时准备相亲时更是尝到了世态炎凉的极致。
但是当她和着四爷的胡琴在镜前端详着自己并不显老的面容和流畅妩媚的姿态时,一刹那间找到了本以为已经遗弃了自己的东西——青春。
她决定用这仅剩的一点青春作为最后的筹码一搏,希望“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来证实自己的一辈子还没完。
然而为了反抗家庭的虐待,她所依靠的男人又不断的犹豫,使她一直处在恐慌猜疑之中,也正是这种恐慌导致她对柳原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其实与其说《倾城之恋》讲的是白流苏与范柳原在婚姻门口的挣扎,不如说是在记录一个被认为失去价值的女人证实自己价值的战争,因为流苏与柳原的纠葛远不及流苏与她内心的斗争来得剧烈,她迫于生存压力不断为自己的骄傲打折才是她内心真正煎熬的时刻,一个美丽的女人在经济基础与父权体制的双重压抑下的抗争是何其艰苦,哪怕最后获得些微的成功都是可贵的。
曹七巧与白流苏相比则少了计划性与冷静的心态,她的作为完全是出于对自身利益的本能性维护,下意识的排斥任何对她的财产构成威胁的感情,不惜摧毁儿女一生以报自己的黄金枷锁的牢固,她的攻击性、伤害性无疑最大,然而最后收效却最可怜,甚至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而孟烟鹂则是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角色,本身苍白近乎透明,安静、木讷,她的丈夫最初看中她是想找一个风平浪静的港湾停靠,而最终又于这港湾的一潭死水而厌倦嫌弃。
面对着丈夫的嫌弃,她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茫然与无奈,而后幼稚地选择以出轨抗争,从一个洁白无瑕的白玫瑰变成了一个与不堪的裁缝偷情的妇人,学会了抱怨诉苦,沉沦到了世俗的漩涡中。
虽然她荒唐的抗争最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