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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昆玉传奇

一代传奇

本故事根据作者家乡民间故事改编

一

荡荡天门万古开，几人归去几人来。

由此上溯好多年，天安府有个后生，姓廖，名传奇，年方少年，家境贫寒。

当然，他不可能知道后来有个时期，贫寒也是个光荣的字眼，更不知道什么叫革命，对越穷越革命是什么东东，一无所知。

但这不影响他跟地主老财作斗争。

斗争这两字是也是作者加上去的。

在那个时代还不懂什么叫阶级斗争，但廖传奇却有无穷无尽的聪明才智去捉弄财主帮助穷人。

这廖传奇还有个哥哥廖阿大，廖阿大在地主家做长工，这地主老财绰号叫猪笼篾，当地有句俗语，猪笼篾处处扭，就是心劲狠，鬼计多的意思，考虑事情处处扭心扭劲，黑心肠就象织猪笼的竹篾一样，每一处都要扭一下。

象廖阿大这样的穷人不小心就上了猪笼篾的套。

于是便出现了廖传奇智斗财主的故事。

廖传奇的哥哥廖阿大去地主家打工被坑的的事是这样的，年初，过年的鞭炮纸还没扫去，地主猪笼篾便贴榜说要招长工，廖传奇的哥哥廖阿大便揭了榜去了猪笼篾家，要求打工。

猪笼篾见廖阿大壮得象条牛，便说，行啊，咱们先立个打工契约。

猪笼篾便拿来纸笔跟廖传奇的哥哥廖阿大立了契约，每月报酬是一斗米，一年共十二斗米，年底结算。

忙完春夏，忙秋冬，转眼就到了年底，廖阿大要回家过年了，找财主结算一年的粮米，好回家去过年。

猪笼篾也说，是，是应该结算了，他便拿出算盘，口中念念有词，三一得三，三三铛铛九。

我操，这还用算盘算吗，这个守财奴，哪怕是一百年前的陈年旧账，他都烂熟于心，这么浅显的数也拿算盘算，这是做秀，古人跟现在的人一样都喜欢做秀，这道理是一样的，古代社会也一样，不做秀没法混啊。

猪笼篾算完数，便给了廖阿大不到半碗的大米，说这是他一年的劳动报酬。

廖传奇的哥哥廖阿大一听自己一年的报酬就只有这半碗米，便彻底懵逼了，他急声争辩说，大公，不对，不对，这肯定不对，年头讲好每月一斗米的，一共是十二斗（一斗等于十升），怎么就这一小半碗。

猪笼篾说，有什么不对，这已经给多了，我现在现场量给你看，你看好。

猪笼篾说完便拿起抽烟的烟斗，一斗一斗的量，一共是十二斗半，说，廖阿大，看在你勤劳的表现上，我一向为人大方，就多给你半斗米。

廖传奇的哥哥说，你这那叫？

你这是烟斗，不是斗，你这是坑爹。

猪笼篾说，合约上写的斗就是这烟斗的斗。

廖传奇的哥哥说，我操你大爷，大爷，我在你家，除了没给你老婆洗底裤，我什么都得干，你就给我这点米，你的良心狗吃了，我找识字的教书先生来评个理。

猪笼篾冷笑一声说，你去找吧，这天下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不信，你就去找。

廖传奇的哥哥廖阿大饥肠辘辘的去找教书先生，收冬了，穷人却没米下锅，连天上的鸟儿也都瘦得可怜，廖阿大本想找教书先生评个理，要回自己一年的工钱，不想这一找，正中了猪笼篾和教书先生的下怀。

这教书先生长着一对小眼睛，他虽然以教书为业，却是个披着文化外衣的讼棍，他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包揽官司，且他又好为人师，大家就给了他一个诨号“讼棍师”，真名倒被人忘了，廖传奇的哥哥这回是急病乱求医，他不知道讼棍师是跟猪笼篾是一伙的，这讼棍师的本事就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他教书是为了霸占学堂，垄断知识，不让穷人识字，他在猪笼篾面前卖弄说，穷人不可怕，就怕穷人有文化，他说“知识越多越反动”不愧是一句真理名言啊，上帝没给人类老虎一样的牙齿、鹰一样的利爪，和蛇一样的毒液，却给了人类更厉害的东西，那就是智慧，人类天生就有智慧，再加上后天的知识，那就不得了啦，所以绝不能让那帮穷人识字。

猪笼篾便和讼棍师合起来欺诈不识字的穷人。

这回廖传奇的哥哥为地主赖他粮米的事求讼棍师评理，这讼棍师见廖传奇的哥哥廖阿大空手来见他，先就不高兴。

又见这廖阿大紧张到只会说三个字“这不行，这不行，这不行”，讼棍师更是不耐烦了。

可他还是装腔作势的说，不行，你个球，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你找到我，这世界没有什么不行的。

“这可不行，烟斗的斗哪是米斗的斗，先生你给评评理。

”廖阿大把契约递给了讼棍师。

讼棍师接过廖传奇哥哥递过来的契约，随便看一下，便一阵装模作样之乎者，然后硬说这契约上写的斗就是烟斗，而不是什么一斗十升的斗，还说这斗字跟烟斗的形状都一样，契约上写的斗必是烟斗的斗，不容置疑。

廖传奇的哥哥廖传奇，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回家便拿了把柴刀，嘴里唠叨着朝猪笼篾家奔去，被廖传奇伸手拦下了，问他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喊打喊杀的。

廖阿大气呼呼的说，自己被猪笼篾和讼棍师合伙骗了一年的工钱，要去把这二个恶棍砍了。

廖传奇听了就想，劫姐（X他姐姐的方言），这地主老财也太欺负人了，同样是人间，不一样的烟火，要跟地主老财硬碰硬，显然是鸡蛋碰石头，不如笑对人生，笑对苦难，与地主老财斗智，让世人看看不一样的精彩。

廖传奇便对他哥哥说：

哥，你把他两个砍了，然后你去哪里，咱们是穷人，逃到哪都是有钱人的天下。

廖阿大一时语塞，抹着眼泪水说，哪咋办，恶人当道，我们老实人永无出头之日，不行，不能便宜了那二个王蛋。

廖传奇说，哥，这事就交给我，明年你去东村的地主石榨油家打工吧，这个猪笼篾家你就不要去了，我去。

廖传奇的哥哥提醒弟弟说，那是两个老流氓，你要小心。

廖传奇说，你放心吧，对付老流氓的办法就是，我比他更流氓。

二

第二年开春前，廖传奇收起平时放浪形骸之态，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裤脚一高一低，二腿带泥的来到猪笼篾家，要求做长工。

猪笼篾一见廖传奇二腿泥脚走厅进来，心里就老大不高兴，指着廖传奇说，你……你……你他妈的，不要把腿脚上的泥都带进来，还有你这身衣服是不是从来不洗，日你祖宗，都穿了五代了吧。

廖传奇说：

日你祖宗，何止五代，十八代了。

猪笼篾问廖传奇是哪一家的。

廖传奇说，上年我哥哥廖阿大，在你这做过工，劫姐（日你姐姐），你应该印象很深刻。

猪笼篾问廖传奇，你哥哥为什么没来。

廖传奇说，我哥哥来不了啦，他就是个傻子，前阵子被恶狗咬了，他不敢来了，我来替他。

地主说，那也好，你要什么条件，我们订个契约。

廖传奇装傻，结巴着说，我……我的条件就是，地主家包吃包住，一日一筒黄烟，每日一篓子谷，另外一年三天不工作，就……就这些。

“你没其他要求？

”猪笼篾感到自己运气太好了，又遇到了一个傻瓜。

廖传奇回答说：

我……我没其他要求。

猪笼篾听了暗自高兴，一筒烟就一那么点点，不值什么钱，一篓子稻谷（猪笼篾以为这篓子是乡下小孩子捉鱼虾玩的小篓）也不会超过二三斤，一年365天，只休息三天，世上哪有这么好的长工，居然让他遇到了。

猪笼篾觉得非常爽，想想都高兴到笑。

他以为廖传奇是比他哥哥还傻的傻子，哈哈，怎么一家人出了这么多傻子，一定是祖坟风水有问题。

地主猪笼篾马上叫来讼棍师，当着廖传奇的面，三人六眼立了契约。

讼棍师还自作聪明的建议猪笼篾加了一条，任何一方反悔加倍赔偿。

三人当场所按了手印。

廖传奇当晚就搬过来住。

第1天下了一场春雨，廖传奇兀自坐在猪笼篾家门前的台阶上看雨，没去出工。

地主老婆见了便老大的不高兴，问廖传奇，劫姐，春雨贵如油，你为什么坐在这里不出工。

廖传奇头也不抬的说，劫姐，今天是雨天，出什么工，不去。

地主老婆气呼呼的走了。

第2天是阴天，吃过早餐，廖传奇又没出工，他见地主老婆走过来知道她又要催他出工了，但他装作没看见她，他只是站在财主家门前，自言自语说：

“奶奶的，这房子不错，就是没人味。

”

地主婆听了便说：

“你小子，瞎说什么呢。

”

“嘻嘻，老板娘，我是说这房子充满了金钱珠宝的味道。

”

地主婆说，廖传奇，别在这唧唧歪歪了，今天阴天不下雨，该出工了吧。

廖传奇两手往破棉袄里一袖说，今天是阴天，山蚊子太多，出什么工，不去。

地主婆气得跑去告诉了猪笼篾，说你请了个什么人破人，二天都不出工。

地主听了，满心欢喜，一脸奸诈的说，你急什么，他有合约在我手里，劫姐，多亏了那讼棍师加了一条，谁违约加倍赔偿，过不了几天，老伴人，你等着吧，过不了几天廖传奇家那几间破屋也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到了第三天，天上终于出太阳了，猪笼篾一早就跑来看究竟，见廖传奇仍然没去出工，便问廖传奇，为什么不出工。

廖传奇说，晨光初现，朝霞满天，多有诗情画意的早晨，太公，要不要来首诗。

猪笼笼篾哼哼两声说，去你奶奶的诗，廖传奇，今天是第三天了，我问你记不记得咱们之间立有合约的事。

廖传奇说，记得，记得，不就是一年三天不出工吧，劫姐，这么简单的事怎么会不记得。

猪笼篾说，廖传奇，你到时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你一年休息三天，今天是第三天了，你还没出工。

廖传奇说，不是嚟，我说的一年三天不出工，三天是阴天、雨天、晴天。

地主听了目瞪口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说，廖传奇，你给老子滚蛋，这里不要你做工了。

廖传奇说，那咱俩就按合约结账吧。

猪笼篾说，咱们之间没什么好结算，你给老子滚。

有多远滚多远，最好滚出地球。

廖传奇说，慢着，大公，我知道你很狡猾，象屎壳螂一样满嘴滚滚滚，但我量你也滚不上天，我得提醒你，我们得安合约算，一日一筒烟，一篓米，我说的一日一筒烟是米筒的筒，不是烟筒的筒，现在我把米筒也带来了，一日一篓子谷也不是小孩子装虾蟹玩的篓，是背篓，我也把背篓也带来了，就放在你家门外，365筒烟，每日一篓稻谷，还得加倍赔偿，你抓紧把谷和黄烟量好，我现在就回家叫人来搬运这些东西，你若不照此如数还我，我就把你上年欺骗我哥哥的臭事说出去，让大家看看你这道貌岸然的狗财主是个什么东西，看你还怎么在这村里立威。

廖传奇真的回家叫来了一大帮人。

地主一听要在众人面前丢他的丑，心里暗骂讼棍师这蠢货，加倍赔偿就是这蠢货画蛇添足添上去的，现在廖传奇煽动大量不明真相的人来听真相，这可如何是好。

猪笼篾心慌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赔了廖传奇一年的钱粮。

廖传奇总算初步替哥哥出了口恶气。

廖传奇下一个要教训的当是讼棍师。

三

这讼棍师自以为自己识得几个字，又是个秀才，就比别人聪明。

其实他这秀才也是出钱买来的，不过就是个酒囊饭袋。

他除了饮酒，还爱吃狗肉，他也在学校养了一条白色的公狗看门。

一天，廖传奇用一根骨头把讼棍师的白狗引到无人外边，用锅灰把这狗的毛发染成了黑色，然后拿起棍子，朝这狗身上打了一棍，这狗汪的一声就往学堂里跑，廖传奇则在后面紧追不舍。

讼棍师见一条黑狗闯进了自己的家门，吃狗肉的瘾马就上来了，垂涎三尺，劫姐，这是谁家的狗啊，接着又看见廖传奇在后面追这外来狗，这狗直接就进了自己的柴房，讼棍师马上示意廖传奇快快把柴房门关上，别让这到嘴的肉跑了，并对廖传奇耳语了一阵，如此这般面授机宜，把这不知谁家的黑狗做了，大家美餐一屯，末了还吩咐廖传奇不可传扬出去，传出去了也跟他讼棍师无关。

廖传奇说没问题，只要你不说出去，这狗的事就永远不会有人说，先生，你是有身份的人，偷狗这事你不宜在场，我再去叫几个信得过的同伴来帮手，等狗肉做好了再叫你来吃，记得哦，一定要带酒来。

廖传奇便叫来肖小明和另外几个同伴，这肖小明是廖传奇的沙煲伙伴，吃同一锅沙煲粥长大的。

讼棍师说，行，我去把大门锁上。

廖传奇说，劫姐，你蠢啊，大白天的锁大门，一定有鬼，千万别锁门，我们几个在这弄，你去看门望风，一刻也不能离开，要是有人来你就猛打喷嚏，通知我们。

讼棍师觉得很对，便拿了本书，心不在焉坐在大门口望风。

廖传奇他们几个便放心的把讼棍师的狗做了，几个人边做边密谋，说话时还不忘望望讼棍师有没有离开哨位，廖传奇说，劫姐，那讼棍师太想吃狗肉了，手里的书都拿反了，大家别出声，讼棍师过来了。

讼棍师象饿了三年的狗一样不时过来偷窥狗肉做好没有。

他走过来偷看的时候，廖传奇几个便互相“嘘”一声，大家便不说话，不让讼棍师知道白狗黑狗的秘密。

还有一个新秘密也不能让讼棍师知道，廖传奇他们把公狗的肛门割下来，用一根大大的狗骨头将狗拉屎的屁眼撑胀，看上去就象一根很大的狗腿肉，而把真正的狗腿肉处理成碎肉。

廖传奇几个对这根用公狗的肛门改装的狗腿肉，特别用心的炮制，放开水里煮，煮了又用冷水浸，俗话说得好，百炼成钢，经过反复炮制，这根狗腿肉变得象老牛皮一样坚韧无比，任你铁齿钢牙也难咬动。

狗肉终于做好了，廖传奇一招手，讼棍师叫便拿着酒跑过来了，他早就老远张口无声的问过几次狗肉做好没有，只是碍于先生的身份，不敢偷看而已，他一进来就看到那块特别炮制的狗腿肉，他手快啊，一下子就抢到自己碗里。

廖传奇几个假意的跟讼棍师抢，却没抢到。

一个个唉声叹气，大家只好各人埋头吃其余的狗肉，一想到看到讼棍师如此凶抢那那块特制的狗肉，个个差点笑到喷饭。

讼棍师满心欢喜的抢到了那根最大的狗腿肉，觉得味道也还不错，带有一种炒猪肠的猪屎味，这是讼棍师最喜欢吃的味道，他使劲咬啊咬，可就是怎么咬也咬不动。

当然咬不动啦，这是廖传奇几个特意为先生炮制的。

几个年轻人运筷如飞，一桌狗肉很快就被他们几个风卷残云般，一块不剩的吃光了，讼棍师还在咬啊咬。

廖传奇几个吃饱了，便起身说，先生，我们回去啦，你慢慢咬吧。

出了学堂门，几个人一路走一路笑到家。

廖传奇几个走后，讼棍师才觉得不太对劲，仔细一看，劫姐，这咬不动的狗腿肉怎么看都不象是狗腿肉，倒象是老公狗的屁股，咬又咬不动，他心有不甘的想把这块狗肉扔给自己的狗吃，狗呢，我的狗呢，我的狗呢，我的狗哪去了，“你妈B……”、“你妈B……”。

你妈B是讼棍师给自己的狗起的名字，他喊了好多句“你妈B”，就是不见“你妈B”回来，莫非自己吃的这狗是自己的白狗……，讼棍师急忙跑到厨房去查勘，可是廖传奇他们做得很干净，一根狗毛也没留下，哪里查得清是白狗还是黑狗。

且这事还不好张扬，偷狗的主意是自己出的，自己也吃了狗肉。

一个讼棍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算计了。

这事着实不应该。

“你妈B……”、“你妈B……”。

四

白狗变黑狗这事让廖传奇和伙伴们笑了好几天，伙伴们觉得这还不过瘾，又提议说，那讼棍师家还有二只田鸭，干脆也做了。

廖传奇说，不好吧。

伙伴们说，劫姐，有啥不好的，他跟猪笼篾合伙算计咱们家阿大哥，硬说斗就是烟斗的斗的时候，考虑过咱们的感受吗，猪笼篾不知请他吃过多少肉，喝过酒，坑过多少人，怎么也得让他多吐几次血，对不对。

廖传奇说，那行。

几个人商量后，第二天便行动了。

第二天午饭时分，廖传奇便端了一大碗鸭血旺去送给讼棍师，说自己家杀了二只鸭子，知道讼棍师好这口，大家是老交情了，特意送鸭血旺来孝敬你。

讼棍师一听廖传奇说老交情，心里暗火便往上蹿，他完全明白廖传奇说的老交情就是大家合伙偷狗那件事。

可是偷狗这做贼的事，讼棍师自己也有份在内，他心里有火也不好发作。

且这几天前家里的白狗神秘失踪了，还没理出头绪来，只是隐约觉得……，这次这小子哪来的鸭子呀，得小心别再上当。

讼棍师想到这这里，又看了看廖传奇碗里的鸭血旺，便赶紧跑出门去望望望自己的田鸭还在不在，远远望去自己的二只田鸭正伏在田埂上睡觉呢。

这下他便放心了，便大口吃了廖传奇送的鸭血旺，也没谢一声，心想，你小子吃了我家的狗肉，吃你一碗鸭血旺也应该，算你识趣。

廖传奇拿着空碗，穿竹林，过木桥，蹦蹦跳跳，踢地扬尘，他专拣人多的地方走，一路走一路跟人打招呼，连阿猫、阿狗都要问个好。

村民有拿锄头的，有扛扁担的，还那些蹲在墙根下晒太阳的闲人，都问廖传奇：

廖传奇，你拿个碗，是去讨饭还是去借米，借钱借粮都不要上有钱人家去，劫姐，一定没借到吧，拿个空碗。

“废话，讨饭借米有这么开心的吗，”廖传奇说“告诉你们吧，我家里杀了二只鸭子，我送一碗鸭血旺去孝敬先生”。

听的人都笑，说，劫姐，可不是吗，讼棍师可是有名的讼师，好好巴结他，以后有事免得他把白的说成是黑的，比如把白狗说成黑狗，哈哈哈。

廖传奇也笑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看来白狗变黑狗的事已在村里隐约传开了。

廖传奇一走，路人就起疑了，这廖传奇哪来的鸭血旺，莫非又弄了讼棍师的鸭子了。

那帮闲人都不约而同的往田里望，看看讼棍师的二只鸭还在不在。

他们看到的结果和讼棍师看到的结果一模一样，讼棍师的二只鸭子正伏在田埂上睡觉。

廖传奇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是要让村民证明，他给讼棍师送鸭血旺的时候，讼棍师的两只鸭子还在田里。

其实这田里的二只鸭子是被廖传奇和他同伴们放了血又放回田里的死鸭子，只是还没褪毛而已。

趁人不注意，廖传奇和他的同伴将这二只鸭子拿回家做了全鸭宴，饱餐了一顿。

此后，讼棍师更是昏头昏脑了几日，自己家的白狗不见了，二只鸭也没回来，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被他们几个偷宰了的明明是黑狗，可自己家的白狗却不翼而飞了，自己吃廖传奇送来的鸭血旺的时候，自己的二只鸭子明明还在田里，这样的脑筋急转弯大难了，他想来想去，似乎想出了点眉目，操他奶奶的，自己一生包揽诉讼，颠倒黑白，竟然被廖传奇这乳臭未干的穷小子颠倒了黑白，把白狗变成黑狗。

操你娘的，屎可忍孰不可忍，廖传奇你这小子，等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要不颠倒回来，我就不当这讼棍师。

五

讼棍师被廖传奇一伙接连整了两回，当然要想办法报复了，过了几天，他便找到地里来，笑眯眯的对廖传奇说，廖传奇，锄地啊，别锄地了，现在咸与维新了，你可以……

廖传奇故装不懂的说：

什么什么咸鱼闻醒？

我听不懂，劫姐，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文刍刍。

“就是说你和你那帮同伴可以进学堂识字了，可喜可贺啊。

”讼棍师说。

廖传奇一听就明白了，这讼棍师，不是什么善类，他的目的是把这帮穷孩子，诱进学堂来，然后慢慢收拾他们。

廖传奇口头答应着：

行，读书识字，免得被人欺负。

他心里却说，去就去，谁怕谁啊，我们一帮穷人，宰没毛，割没血，但有脑子，谁算计谁还不知道呢。

廖传奇他们几个穷孩子果真进学堂来了，这样一来，这学堂里就出现了界限分明的二条阵线，一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一边是穷人家的孩子。

廖传奇提醒这帮穷兄弟处处小心提防，免得被人构陷。

第一天上课，属对，也就是诗句对仗。

讼棍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前二句：

二只大白鹅，双双飞过河。

讼棍师要学生们续上后面二句，他说，先由家里有钱的学生来对。

那些家里有钱的学生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有人能对出来。

穷人学生则在一边哈哈起哄。

讼棍师转而对穷学生说，起什么哄，现在轮到你们来对，你们能对出来才怪。

廖传奇站起来说，这有什么难。

廖传奇不加思索就随口而出：

二只大白鹅，

双双飞过河。

老鹅屙烂屎，（诗、屎谐音）

嫩鹅无屎屙。

讼棍师和那些有钱学生一听，便明白，廖传奇这是在讽刺他们不学无术。

弄得讼棍师和那些有钱学生非常尴尬。

放学了，穷人家的孩子一路有说有笑，都说廖传奇后二句对得妙，但是我们赢了，他们一定会报复。

廖传奇鬼头鬼脑的一笑说，怕啥呢，有我。

似乎他已经有计了。

过了没几天，事情果然来了，一天早上，廖传奇这帮穷孩子先到了学校，发现老师的讲台上被人拉了一大堆屎。

正在感到非常惊奇的时候，有钱人家的孩子也进来了，他们一见那屎，便硬说这屎是廖传奇他们拉的，便跑去报告了讼棍。

讼棍师气呼呼的来了：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你们说，这屎是谁拉的？

你们谁，好啊，劫姐，不说是吗！

，我敢说这屎是谁拉的！

，自己承认了从宽处理，不承认嘛，就让他把屎吃了。

”讼棍师转身问那帮有钱人家的孩子“你们说，这屎是谁拉的。

”

有钱人家的孩子拉长了声音，异口同声说：

“报告老湿，根据我们认真察看，这屎是吃番薯的人拉的屎，肯定是廖传奇们拉的啦，只有穷他们穷人才吃番薯，劫姐，旁边还有一根擦屁股的木棍，我们有钱人家擦屁股都用草纸，穷人擦屁股都用木棍。

”这帮有钱人家的孩子说话充满优越感，还补充说，“继续报告老湿，而且廖传奇他们这帮穷孩子最早到教室的。

”这帮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手摁鼻子，一手捡起擦过屁股的木棍交到讼棍老师手里。

讼棍师接过木棍，摁着鼻子问廖传奇：

这如何解释？

廖传奇，这屎肯定是你们拉的了，不过我允许你们证明这屎不是你们拉，你们能证明吗。

“没有，”廖传奇说，也确实是没有。

“可是，你们也没有人证啊。

”

有钱人家的孩子说，我们不就是人证吗，难道我们不是人。

“我没说你们兽类，物证呢？

你们不能冤枉人，”廖传奇他们争辩说。

“物证就是这屎。

”讼棍师非常傲慢的说，“你们说这事怎么办吧。

”

“让他们把屎吃了，让他们把屎吃了。

”有钱人家的孩子让人吃屎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廖传奇闻了一下这屎说：

要我们吃屎呀，这屎太臭了，是哪个王八蛋拉的屎，你妈B。

“你怎么骂人了！

”有钱人家的孩子说。

廖传奇说，我哪骂人了，你妈B是先生的狗，你妈B！

“对啊，你妈B呢，好几天没见了。

”有钱娃这才发现你妈B好几天不见了，便问老师“老湿，你妈B呢？

”

讼棍师一听人说到你妈B，心里就难受：

“别提你妈B了，一提就来气，廖传奇，就是你妈B在，这屎也得你们几个吃，”讼棍师说。

廖传奇他们道说：

“劫姐，这是什么世道啊，太欺负人了。

”没办法，廖传奇几个只得流着眼泪把屎吃了。

有钱人家的孩子则在一边摁着鼻子看着他们吃屎，一边哈哈大笑。

讼棍师心满意足的看着廖传奇他们把屎吃完后说，下次谁还敢在讲台上拉屎，我照样让其吃下去，看谁还敢在讲台上拉屎。

可是，难解的是，第二天，讲台上又出现了一堆屎，这回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先发现的，他们比穷人家的孩子先到了学校。

这屎，臭不可闻，是吃肉的人拉的。

廖传奇他们迟到了，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说讲台上又被人拉了一堆屎。

廖传奇他们便也跑过去看，然后报告了讼棍师老师，说，昨天吃屎的深刻教训还在嘴里，强烈要求查出拉屎人，让他也把屎吃下去。

他们一边说一边呕吐，差点吐了讼棍师一身。

讼棍师一到，这帮穷孩子们更是群情激愤，说这屎是吃肉的有钱人拉的，旁边还有一张有钱人才用的擦屁股的草纸。

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争辩说，这屎不是他们的，他们是清白的。

廖传奇他们说，劫姐，你们清白个屁，清白就是一张擦屁股的纸。

廖传奇他们个个义愤填膺，强烈要求讼棍师公平处罚，有钱人占了那么多的社会资源更要做出表率，你们这帮有钱人家的孩子必须把这屎吃了。

廖传奇几个最后扬言说，你们不把这屎吃了，他们几个就把这学堂里的东西全砸了，“我们是穷光蛋，我们什么都不怕。

”

讼棍师一看这架势，劫姐，这帮不要命的家伙真的会把学堂砸了。

没办法，讼棍师只得让这帮有钱人家的孩子把屎分吃了，他自己也吃了一份，免得这帮孩子回去告诉家长说老师让他们吃屎。

廖传奇他们则在一边列队围观，并不时为这些吃屎的人鼓掌加油。

讼棍师为此吐了好几天，差点吐血，这不是因为这屎难吃，而是这讼棍师不知从哪里了解到，这前后二次的屎，都是廖传奇他们弄的，只是第一的屎是廖传奇用番薯从竹筒挤出来的假屎，第二次却是真屎，这屎也是廖传奇他们弄的，他们头天晚上让肖小明吃了一只鸡腿，天不亮就跑到学堂，一帮人偷偷进去，没有看门狗，肖小明便跳上讲台拉了一堆臭屎，也有版本说这屎是廖传奇亲自拉的，是谁拉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奶奶的，这帮山贼竟然把屎拉得这么有阶级特征，这屎不管是色香味，还是造型，看上去都象是有钱人拉的屎。

把讼棍师气坏了。

廖传奇这帮人也确实不简单，拉完屎还特意不用木棍擦屁股，小明同学用那张包过鸡腿的草纸擦完屁股便从讲台上跳了下来，然后一伙人便回家继续睡觉。

天亮后，有钱人家的孩子先到了学堂，廖传奇他们才睡眼惺忪的进来，以这证明这屎不是他们拉的。

其实这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讼棍师知道真相后，便把廖传奇这帮穷孩子赶出了学堂。

六

廖传奇和同伴们又回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天地，虽然吃不饱，穿不好，但也无拘无束。

这一天他们正在河边玩游戏，带头的不是廖传奇，是另一个不熟悉的新人在指挥他们扮这个演那个，一会儿是孙悟空，一会儿是如来佛，还有猪八戒，一个比一个好玩，他们叫着，跳着，玩的不亦乐乎。

这时那群有钱人家的孩子放学了，正从这里经过，看到这帮穷孩子玩得非常开心，他们也心痒痒的很想加入廖传奇他们的队伍一块玩，他们拉住廖传奇，说老同学，咱们一起玩吧，行不行？

廖传奇说，你们的嘴真臭，劫姐，是不是又吃屎了。

那帮孩子说，就上次吃过一次屎，还臭吗，我们天天都吃肉的，我们用我们书包里的东西跟你们换，给我们玩一下。

廖传奇高傲地说，你们有鸡腿吗。

他们中最富有的一个人回答说有，那人便给了廖传奇一个鸡腿。

廖传奇接过鸡腿说，你们真想玩吗。

那帮有钱人的孩子都说，想玩，想玩，让我们一起玩吧。

廖传奇咬着鸡腿说，我说了不算，你们去找我们带头的，就是那个戴瓜皮帽的，只要他同意就可以。

“好，他叫什么名字啊。

”有钱人家的孩子问。

廖传奇回答说，他叫“出来看”

这帮有钱人家的孩子便去找“出来看”，

“出来看，我们跟你一齐玩吧。

”

可是“出来看”就是不答应他们：

“不行，不行，这么好玩的游戏，我们还没玩够呢。

”

“出来看”越是不答应，这帮有钱人家的孩子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