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鉴诫录》 唐五代笔记小说集后蜀何光远.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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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诫录》唐五代笔记小说集后蜀何光远
《鉴诫录》 唐五代笔记小说集[后蜀]何光远
文/[后蜀]何光远
关于《鉴诫录》
唐五代笔记小说集。
撰者五代何光远。
字辉夫。
东海(今属江苏)人。
生卒年不详。
后蜀时,官普州军事判官。
此书10卷,66则,每则冠以三字标题。
内容多记唐和五代间事,而以蜀事为多。
其中“金统事”等44则是记载诗本事的,如“禅月吟”述诗僧贯休事,“贾忤旨”记贾岛事,颇详尽;“钓巨鳌”记张祜见李绅事,和'"class=link>赵令《侯鲭录》记作李白见时相事不同;“削古风”记杜荀鹤写《时世行》刺朱温本事,为治文学史者的重要考订资料。
因此,此书实际带有诗话性质,宋人阮阅曾列入《诗话总龟?
集一百家诗话总目》中。
《四库全书》收入小说家类。
《四库全书总目》指出书中有附会、讹传的记载,但也认为它作为“五代旧书”,“所载佚事遗文,往往可资采掇”。
《鉴诫录》原出宋代麻沙坊本,尊'"class=link>朱尊曾从项元汴家宋本影写,原书均不可见。
清道光时鲍廷博刊入《知不足斋丛书》,今有古书流通处影印鲍本。
此外,又有嘉庆时《学海类编》本、光绪时《崇文书局汇刻书》本等。
——钱仲联
《宋重雕足本鑒誡錄》十卷,五代俊蜀何光远撰。
何光远,字辉夫,东海人,孟蜀廣政初官普州军事判官。
晁氏《郡齋读书志》卷十三著绿为{《鑑试绿》十卷},并谓此书为《黄政中纂辑唐以来君臣事迹可为世鉴者》。
然此书多载唐及五代间事,實为小说家言,故晁氏将其歸類于〔小说家类〕。
此本为南宋中斯浙刻本,巾箱本,二册,半页十五行,行二十四字,白口,四周双邊,蝴蝶裝。
每卷卷端书名大字战双行,卷中標题居中另起一行,上加鱼尾。
此书为明代项元汴天籟阁舊藏,书中有明万曆元年(1573)重裝题记:
〔时明万曆元年秋七月既望重裝于天籟阁。
〕
鉴诫录
卷一
○瑞应谶
孟蜀高祖顷者未临西川,守北京。
蜀人竞以击拂之间,妙绝者戏呼头入为孟入。
或云此球子从太原将来。
又有工人孟德预起宫闱,上凌霄汉,虽般输之妙无以加焉。
虽“德”与“得”之字体不同,音亦为祥矣。
又王蜀后主元舅徐太师延琼于锦水应圣桥西创置大第,状若宫室,横亘数坊。
是时内外皇亲宣下悉令暖宅。
后主亦亲幸,宴乐移时,忽于徐公堂中命笔,大书“孟”字。
徐虽不测其义,寻以御札谢恩。
至咸康,后主降唐,孟祖自北京除蜀,庄宗忧大军之后制御事多,立宣铸印离京,奔骑赴镇。
既而旌幢届蜀,以统军圣兴太子未归,旋令将校改换宫闱。
孟祖乃权于徐公之第安下。
睹红绡所笼姓字,怪问前蜀臣寮,对曰:
“此王后主御札。
”高祖叹曰:
“疏狂天子亦预知与吾交代乎!
是知必有先应者也。
”
○诛利口
同光初,庄宗灭梁,将行大礼。
蜀遣翰林学士欧阳彬待礼入洛,顾太尉远为之副焉。
庄宗复遣李客省严衔厥命以通好。
严本辨士也,既而届蜀,亦称臣焉。
然于朝对之间,举措轻易。
及置一笏记,广叙兴亡,词旨铿锵,惊骇闻听,蜀之文武卿咸伏其雄。
洎归中朝,上策取蜀。
及平蜀之后,庄宗命孟祖制临,严又于明宗天成得位之初复来临。
孟祖加之礼,分赐从容,乃言曰:
“吾闻利口之覆邦家,辨言之乱刑政。
故少正卯言伪而辨,孔子诛之。
子今巧言如簧,弗矜细行,有大罪者五,自知之乎只知子知初与王朝折箭为誓,及其降也,复又诛之,遂使天道恶盈,二国俱灭,其罪一也。
其次,平蜀之际,先入禁闱,取内藏之珠金,选宫庭之嫔■〈虫采〉,其罪二也。
顷者,诈谕三川,灭释两税,及其得地,倍更加征,其罪三也。
而又诳惑朝廷,妄陈利害,说三川之形势,创二镇之节旄,控扼我咽喉,觊觎我土宇,其罪四也。
今又来为监护,坐握兵权,蹴我藩维,承吾爵位,人神岂恕,天意争容,尔之再来,机亦谬矣,其罪五也。
”言讫,遂令武士把下阶檐。
严亦苍黄失其节操,乃叩头曰:
“严之五罪,一死宜然。
愿乞残骸为洛中之鬼。
”高祖不听,命剑斩之。
是时天下咸闻,皆称妙算。
其李严于王蜀所置笏记曰:
“臣严等言。
伏自朱温肆逆,运属昭宗。
三年痛别于西秦,一旦迫迁于东洛。
诛残南北,焚爇宫闱。
虽列藩悉是其唐臣,无一处不从其伪命。
由是大唐中兴皇帝念高祖太宗之业倏尔隳张,愤朱温、崔胤之徒同谋篡弑。
遂乃神机迥发,心鼎独然。
竭沧溟而誓戮鲸鲵,芟林莽而决除虎兕。
十年对垒,万阵交锋。
虑久困于生灵,乃选挑其死士。
才过汶水,缚王彦章于马前;旋及夷门,斩朱友贞于楼上。
剑霜未匣,枪雪犹挥。
段凝领八万雄师倒戈伏死,赵喦知一人应运引颈待诛。
遂使贼将寒心,谋夫拱手。
取乾坤只劳于八日,救涂炭遂定于四维。
备振皇威,咸遵帝力。
今则秦庭贡表,两浙称臣。
淮南陈附拜之仪,回纥备朝天之礼。
才安宇宙,便息干戈。
未顺枭凶,方议除翦。
岂谓蜀国皇帝柔远怀迩,居安虑危。
喜帝祚于中兴,群妖悉灭。
特遣苏张之士,将追唐蜀之欢。
吾皇迥感于蜀皇,国礼远酬于厚礼。
臣等叨承元造,获奉皇华。
载驰得面于彤庭,战汗实深于跼地。
臣等无任感恩荷圣,踊跃屏营之至!
”
○知机对
长兴初,孟蜀高祖与东川董太尉初为睦邻之知,后结姻亲之国。
兵车不闲,玉帛交驰。
纵有是非,未至深信,因请节度副使赵仆射持礼至彼,探其机宜。
董与赵有寄托之知,怀魏都之旧。
及节副诈陈衷素,董公尽罄血诚。
既而西归,备得其事。
高祖问曰:
“公度董公作略毕竟如何?
”节副对曰:
“董公为人,豺狼之声,狗鼠之行,卒征暴敛,好杀恶生。
其志刚强,不量人事。
用兵好胜,不达天时。
予闻豺狼常有野心,狗鼠亦无定度。
卒征暴敛,事急则逃;好杀恶生,物极则返。
故曰‘强良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此之是也。
而且朝令夕改,坐喜立嗔。
兵有斗心,将无战意。
方今以小谋大,弊民惠奸。
有窥四海之心,终作两川之患。
而又言中取事,语下失机。
料其训练兵师,完葺城垒,招我将健,挫我使臣,必行雷电之机,不顾山河之誓。
”高祖闻所敷陈,深纳其言。
至长兴三年四月二十八日,果兴狂孽,直犯汉川。
是时,高祖亲统全师,合战于踪桥之野。
董璋大败。
我将军赵廷隐擒其将元璝、董光滇等八十余员,夺甲马五百余匹,斩首一万,获其九城。
梓帅与其子光嗣拊膺而哭,欲坚故垒。
贼将王晖献其首级,遂定方隅。
明宗遣供奉官李仆射驰骑入川,赐高祖诏曰:
“朕知卿近与逆贼董璋小简交兵,已敕军前,俾其掎角。
”高祖复请记室李吴修其章奏,备陈本末。
事闻上听,宣示百僚。
中外咸知,莫不惊骇。
其奏状曰:
“伏以故东川节度使董璋与臣为邻,从初不睦,常厚诬于表疏,每深间于朝廷。
欲窃兵权,来并土宇。
及审圣听不惑,物论难从。
臣合此时奋激骁雄,驱除奸宄。
寻属陛下翠华外驻,黄屋未安,舍亦何伤,克之不武。
于是盖劳宵旰,因议寝停。
虽隐忍以累年,且参商而终日。
其后毫不自诲,恃承君宠,恣弄国权。
窥剑外之有萌,示寰中之无畏。
因而窃料圣君之意,必摧亡以固存;其如倖臣之言,恐怒甲而迁乙。
是与董璋爱以暂合,和而不同。
虽玉帛交驰,岂心貌之相类。
诚知蕴蓄,且务包容。
偿敢飞飏,必当扫殄。
其董璋至今年四月二十八日,暴兴兵甲。
五月一日,骤入汉州。
臣其日先差昭武军节度兵马留后兼左厢步军都指挥使赵廷隐总领三万人骑,发次新都。
臣自统领衙内亲军二万人骑继之,俱列营于弥牟镇北。
至三日诘旦,结其大阵,俟剿元凶。
其董璋至午时敢领袄徒来当锋锐。
臣则亲驱戈甲,赵廷隐手奋鼓旗,一击而鱼溃鸟离,四合而豕分蛇断,斩首一万余级,执俘八千余人,生擒贼中都指挥使元璝、衙内副都指挥使董光演及已下指挥使都头八十余员,夺下甲马五百余匹,收获衣甲器械十万余事。
其余逆漏之徒,寻令搜捉并尽。
其董璋只与亲男衙内都指挥使董光嗣并从骑二人,罄马而奔,弃甲而遁。
抚只轮而掩泣,视乱辙以咸哀。
乌江之死所不遥,赤壁之惭颜更厚。
臣幸以疾雷之势,破其急电之机。
臣便统领大军压背追袭。
其董璋至四日巳时走入东川,至午时,有前陵州刺史王晖知窠巢之已倾,验城池之不守,枭斩董璋父子首级,相次迎献军门。
径进师徒,收下城垒。
平定一方之众,止于四日之间。
莫不遐仗皇威,戡除邻患。
臣方以自违君命,未达臣诚。
捷音虽审其风驰,奏疏未遑其羽插。
岂谓皇帝陛下才聆动静,遽轸忧劳。
遄降使臣,特颁明诏。
谕董璋之奸罪,勉微臣以削平。
仍敕军前,俾施犄角。
并得暗合睿略,显应神机。
更无唇齿之虞,永荷股肱之寄。
”所以举子勾龙逢献贺捷诗曰:
“唇齿论交岁月长,岂期率意忽颠狂。
元戎统领三军战,巨孽奔冲一阵亡。
莫讶潼江刚入寇,都缘锦浦合兴王。
武功盖世光前后,堪向青编万古扬。
”
○九转脸
会昌末,武宗皇帝酷求长生之道,访九转之丹。
茅山道士杜元阳制药既成,白日轻举。
弟子马全真得残药,诣京表进。
上因饵之,遍体生疮,髭发俱脱,十日而崩。
此《唐实录》隐而不书。
又梁朝方山道人,自号庞九经,身长七尺,不知年几百岁。
每于石室修气,经年绝食。
太祖往往遣使赐乳头香及茶药而已。
忽一日诏入内殿,求延生之术。
庞奏曰:
“夫神仙之法,亦因积学而成。
先须息万虑于人间,栖一身于岩穴,与天地合德,与鸟兽同群,断其喜怒悲哀,去其滋味淫欲,然后存神养气,辟谷休粮。
欲究还丹,审穷爻象。
故曰内真外应,其丹自来。
而又功满三千,方得羽化。
今陛下身居九有,心役万机,孽毒三军,诛残百姓,怨满天下,恩唯一家,岂同轩后清静自化,鼎湖上升者哉!
”太祖怒曰:
“知卿是庞勋本身,朕欲问卿行止,何得妄指难易,非斥朕乎?
”庞度太祖言,深虑遭其诛责,复奏曰:
“臣有灵丹,可延九五之数。
傥放臣栖隐,即敢进之。
”上复笑曰:
“朕不希白日上升,只希更得三五十年在位,是朕愿也。
”庞乃于肘后解一青瓢子,取金丹二粒,进曰:
“望陛下清素守真百日,方可饵之。
不然者,反恶耳。
”上既深信,庞得归山。
后帝久患石淋,忽宣至药服食,眉发立堕,头背生痈。
及至弥留,为颖王所弑。
乃知九转非误一君,其次诸侯遇之死者无数。
非丹有损,而人不真。
或曰武宗因折寺患癞而崩,实为庸说也。
○金统事
僖宗乾符中,靖陵雨血三日,丹凤楼前赤蚁黄蚁聚斗七日,扫尽复生。
己亥岁,天泻血流,大地俱赤。
是夜长虹贯斗,星奔西南。
明年,黄寇犯阙,翠华奔幸之兆也。
辛丑年,黄巢在京,尚让为相,改乾符之号为金统元年。
见在百司,并令仍旧。
忽一日,有人潜书七言四韵帖在都堂南门,讥讽颇深。
伪相大怒,应堂门子及省院官并令剜眼倒悬,以令三省。
又奏请宣下诸军火队内收得文官会吟诗者,宜令就营屏除。
如只是识字者,宜令将内役使。
是时京城内外杀戮三千余人,百司惊惶,皆悉逃窜。
其七言四韵诗曰:
“自从大驾去奔西,贵落深坑贱出泥。
邑号尽封元谅母,郡君变作士和妻。
扶梨黑手翻持笏,食肉朱唇却吃齑。
唯有一般平不得,南山依旧与天齐。
”
○走车驾
昭宗之代,岐王茂贞、华州韩建、邠州王行瑜等始为乱阶,荧爇宫阅,动摇四海,斩刈百官。
是时驾幸三峰,抛离九庙。
诸侯悉罢职贡,各养强兵。
天复初,车驾走幸石门,绝粮数日。
左街沙门怀宝进荞麦烧饼,奉宣赐紫宫人。
杨舞头进泪手帕子,奉宣加楚国夫人。
二年,岐州天雨荞麦。
人收食之,悉遭疫疠。
是岁雷劈牛马,频扰宫城,拔出街西古槐,扬下殿东鸱吻。
故昭宗御制诗曰:
“只解劈牛兼劈树,不能诛恶复诛凶。
”三年,梁太祖将迎大驾之前,岐山二菩萨身中自然有箭,老聃庙土人移步,神马夜嘶,后昭宗有困守岐阳、迫迁东洛之兆也。
初拾遣张道古贡《五危二乱表》,黜居于蜀。
后闻驾走西岐,又迁东洛,皆契五危之事,悉归二乱之源,因吟一章上蜀王八丈,诗曰:
“封章才达冕旒前,黜诏俄离玉座端。
二乱岂由明主用,五危终被佞臣弹。
西巡凤府非为固,东播銮舆卒未安。
谏疏至今如可在,谁能更与读书看。
”
卷二
○御赐名
朱太祖统四镇呼中令曰名温,与崔相国连构大事。
崔每奏太祖忠赤,委之关东国无患矣。
昭宗遽敕太祖改名全忠。
议者曰:
“全字,人王也,又在中心,其不可也。
”近臣亦奏,上方悔焉。
敕命既行,追之弗及。
后果有大梁皇帝之号。
是时四分天下,其在中心。
乃赐名之应也。
○逸士谏
天复中,昭宗播岐时,梁太祖与秦王羽檄交驰,欲迎车驾。
何皇后恃其深宠,不顾阽危,酷好畋游,放弄于两舍之外,践踏苗稼。
百里飞埃。
有成州同谷山逸人,戴一巨笠,跨一青牛,琴袋酒壶俱在牛上,因称同谷子,不显姓名。
直诣行朝,上书两卷,论十代兴亡之事,叙四方理乱之源。
帝览其书,数日减膳。
宣王骠骑数赐之酒食,审彼贤愚。
同谷子唯吟太康失政之诗,又说褒姒惑君之事。
何皇后虑失恩旨,潜令秦王诛之。
其事未行,预已奔去。
后梁太祖举四镇之众迫胁岐城,大驾无依,遂迁东洛。
议者以君王失政,妃后禽荒,逸士上书,采而不用,时将尽矣,天使其然。
同谷子咏《五子之歌》诗曰:
“邦惟固本自安宁,临下常须驭朽惊。
何事十旬游不返,祸胎从此构殷兵。
”又曰:
“酒色声禽号四荒,那堪峻宇又雕墙。
静思今古为君者,未或因兹不灭亡。
”又曰:
“唯彼陶唐有冀方,少年都不解思量。
如今算得当时事,首为盘游乱纪纲。
”又曰:
“明明我祖万邦君,典则贻将示子孙。
惆怅太虚荒坠后,覆宗绝祀灭其门。
”又曰:
“仇雠万姓遂无依,颜厚何曾解忸怩。
五子既歌邦已失,一场前事悔难追。
”
○判木夹
西山八国,夐古已来为中国西南之患也,自蜀武侯擒纵之后方通诚款。
唐鲜于仲通将领博海等军六万众殁于鬼主之谋,遂至姚蜑生心,数侵黎隽,量由非才也。
近又李福尚书镇西川、牛丛为贰车日,南蛮直犯梓潼,役陶匠二十万烧砖,欲塞剑门。
蜀有五丈天王者,宝历中所置也。
是时见大僧形于锦成之隅,蛮人百万之众悉皆奔窜。
后高相公统临益部,兼号征南,蛮陬闻名,预自屏迹矣。
然时飞一木夹,其中惟夸兵革犀象,欲借绵锦之江饮马濯足而已。
高相公于是经营版筑,置防城勇士八千,命胡记室以檄破之,仍判回木夹。
故胡曾破之数联,天下称为奇绝。
其辞云:
“欲慕平交,妄希抗礼。
何异持衡称地,举尺量天。
”又答云:
“越嶲新州,牂牁故地。
不在周封之内,非居禹迹之中。
曩日边将邀勋,妄图吞并。
得之如手加骈拇,失之若领去赘瘤。
九牛之落一毛,六马之亡半毳。
何足喻哉!
”是以南蛮议曰:
“成都近有良将,未可图焉。
”于是烽燧无虞,诚款继至。
高公稍恃功业,以致骄矜。
凡创规模,有刘焉、李特之志。
朝廷议奏,遂除江陵,复自江陵迁于淮海,首冠诸侯。
有唐已来,可谓英雄者矣。
判木夹云:
“辞天出塞阵云空,雾卷霞开万里通。
亲受虎符安宇宙,誓将龙剑定英雄。
残霜敢冒高悬日,秋叶争禁大段风。
为报南蛮须屏迹,不同蜀将武侯公。
”破木夹云:
“牒,前件木夹,万里离南,一朝至北。
开缄捧读,辞藻焕然。
奖饰过多,欣慰何极。
实以乍回边镇,才到藩篱。
且按此朝之旧仪,未委彼国之新制。
不知鹤拓,唯忍苴咩。
尚呼南诏之佳名,岂见大朝之美号。
要从微耗,且是所宜。
伏承骠信王化风化,君德云被。
彫题屈膝,鴂舌折腰。
卉服来庭,毳裘入贡,盖以深明豹略,精究龙韬,波伏西天,草偃南土者。
然侵轶我华夏,无乃不可乎将为我皇帝有所负于彼邦,边臣有所负于彼国。
虑彼直我曲,获罪于天。
是陈木夹申怀,用■〈宁〉荣报。
及披回示,已见事根。
止于囚系使人,放归彼国。
始乎小怨,终此深仇。
吞噬我朗宁,虔刘我交趾。
取我越嶲,犯我益州。
若报东门,何乃再四。
夫物居中者尊也,处外者卑也。
是以众星拱之北辰,百谷趋之东海。
天地尚不能违,而况于人乎。
我国家居天之心,宅地之腹。
四方八表,莫不辐凑。
亦犹北辰之与东海也。
诚知土地山河,归于有德。
虽云有德,亦须相时。
苟无其时,安可妄动。
明公博识多闻,岂不见仲尼乎。
仲尼之圣逾尧舜,颜子之贤过蛇龙。
六合茫茫无立锥之地者,盖无其时也。
适使仲尼生于秦末,乘胡亥之乱,用颜回、闵损为宰相,子路、冉有领将军,子贡、宰我充行人,子夏、言偃典书檄,虽六合鼎沸,可期月而定也。
当此之时,刘、项只可都头,韩、彭不过十将耳。
圣人虽有帝天下之德,而无帝天下之时,终不妄动。
及子路欲使门人为臣,以为欺天乎,及自叹曰:
‘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
’夫止于负手曳杖,逍遥倚门,告终而已。
王莽不识天时,苻坚不知历数。
妄恃强富,争帝乾坤。
莽以百万锐师来袭后汉,光武以五千之众破于昆阳。
苻以六十万精兵扣于东晋,谢玄以八千之卒败于寿春。
岂不为欺天罔地所致者也国富兵强,何足恃也!
周主杖箠于岐山,汉祖脱褐于泗水,我高祖起自陇州。
盖明公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见其形未知其兆也。
今与明公陈之,望审参焉。
昔周王承公刘之德,遇殷纣之暴。
刳剔孕妇,涂炭生灵。
剖贤人之心,斮朝涉之胫。
三分天下而二归周,文王率诸侯而朝之。
至于武王,观兵孟津。
八百诸侯,不期而曾。
尚曰:
‘彼有人焉,未可图也。
’退归修德,观乎圣人去就。
岂容易者哉!
及微子去,比干剖,箕子奴,民不聊生,皇天厌之,国人弃之。
武王方援旗誓众,一举而灭纣者。
盖天夺殷而与周也。
我皇方宵衣旰食,肩尧踵舜。
父事三老,兄友百僚。
推赤心于比干腹中,悬白日于微子头上。
诸侯合德,百姓欢心。
唯天下有人,圣如周王,家有姬旦,户生吕望者乎汉祖承帝尧之德,遇秦王无道,并吞六国,恃宇宙一家,焚烧诗书,坑灭贤哲,筑长城于紫塞,造阿房于皇州。
鬼母哭蛇,人臣指鹿。
民不聊生。
皇天厌之,国人弃之。
是以陈胜一呼,天下响应,汉祖西入,五星都聚者,盖天夺秦而与汉也。
我皇帝方崇诗书,任贤哲,卑宫室,恤黔黎。
野无歌凤之人,朝有问牛之杰。
非天下有人,英如汉祖,家有韩信,户生张良者乎我高祖承玄元之德,遇隋炀荒淫。
徭役不常,征敛无度。
竭生民之财产,为巡幸之资粮。
虎噬群贤,猱蒸庶母。
浮沉辽海,疏凿汴河。
今年东征,明年西伐。
民不聊生。
皇天厌之,国人弃之。
是以我高祖应天顺地,奄有四海者,盖天夺隋而与唐也。
我皇帝方淡薄声色,杜绝巡游。
梦卜宰辅,倚注藩屏。
思成垂拱,恶习干戈。
皇天方赞,国人方欢。
非天下有人,雄如唐祖,家有敬德,户生元龄者乎而况越嶲、新州,牂牁故地。
不在周封之内,非居禹迹之中,曩日边将邀勋,妄图吞并。
得之如手加骈拇,失之若颔去赘瘤。
九年之落一毛,六马之亡半毳。
何足喻哉!
仆虽自绛纱,素耽黄石。
既探师律,固识兵机。
奉诏填压三巴,抚安百姓。
思敦礼乐,耻用干戈。
每伤虞芮之争田,永念姬周之让路。
即不获已,即须训戎。
且蜀地阔数千里,郡列五十城。
户口至多,士卒之众。
可以挥汗成雨,吐气成云。
盖缘从前元戎皆是儒者,有昧见几而作,但守升平之元规。
虽分帝忧,不教民战。
是以彼国得以深入,无备故也。
仆示之以三令,教之以八阵。
鼓声而进,钲动而退。
甘与之共,苦与之均。
义等埙篪,情犹瓜葛。
阅礼乐而敦诗书,务耕桑而聚谷帛。
使家藏甲胄,户贮干戈。
赏罚并行,公私共贯。
既识三略,便可七擒。
不唯喝倒不周,亦可劈开太华。
况彼国自长庆以来,搔扰益部。
杀人之父,孤人之母,掠人之妻,鳏人之婿。
焚人之庐舍,使人暴怒,剪人之桑麻,使人寒冻。
蜀人怨恨,痛入骨髓。
仆乘其众怒之势,示其报怨之门。
况抱鸡搏狸,不由人教;乳犬敌虎,自是物情。
既仗宗庙之威灵,兼统华夏之精锐。
若乘流纵棹,下坂推车,岂劳力哉仆官是宰衡,位当侯伯。
被坚执锐,虽则未曾,齐河焚舟,平生所贮。
彼国将帅之强弱,邦国之盈虚,坐可酌量,何烦询诱。
且六合之外,舟车不及,圣人不言。
彼国在圣人不言之乡。
舟车不及之地,纵主上英哲,人臣俊乂,亦犹烛龙衔耀,只可照于一方,春雷振声,不能过于百里。
天与不取,谈何容易!
夫天有五贼,见之者昌。
彼国纵晓六韬,未闲五贼。
而欲泥封函谷,水灌晋阳,何其谬哉!
五贼者,夏桀张罗,殷汤祝网,是以仁而贼不仁也;殷纣剖生人,周文葬枯骨,是以德而贼不德也;齐国厚贷薄贷,鲁国厚贷薄征,是以恩而贼不恩也;项羽杀义帝,汉高祖举哀,是以义而贼不义也;陈后主骄奢,随文帝恭俭,是以道而贼不道也。
能行五贼,兼晓六韬,方可夺人山河,倾入社稷。
我朝未有五失,而彼国徒自陆梁。
以此推之,兴亡可鉴。
何劳远离庭户始识安危,久习韬钤方明胜负而妄要姑息,不务通和。
回示荒唐,一何乘戾!
罔念孔、颜之知命,翻效莽、坚之覆车。
交趾丧亡,可知人事;新都失律,足见天时。
若望降尊,便希抗礼。
但百谷不趋东海,众星不拱北辰,则不可议也。
苟未如是,则不可改图。
昔管仲入周,不受上卿之礼;苏武在虏,无亏中国之仪。
事有前规,固难更易。
况小不事大,《春秋》所诛。
若彼直我曲,恐招天殃;既彼傲我谦,何患神怒见已训齐士卒,调集糗粮。
或玉露垂槐,金风动柳。
建鼓数里,命车指南。
涉嶲吊民,渡泸会猎。
继齐鲁之夹谷,绍秦赵之渑池。
便是行人,岂遗佳策。
皇帝圣旨以具前缄奏闻,不复多谈。
恐乖忠告,谨牒。
”
○鬼传书
西川高相公版筑罗城,日遣诸指挥分擘地界,开掘古冢,取砖甃城,独沧州守御指挥使姜知古卓旗占得西南肖波块。
其块即赵畚相公坟也,年代深远,碑文磨灭,走脚损缺,肖字存焉。
姜君号令将健俟晓开之。
是夜二更以来,忽闻墓上清啸数声,良久,有人云:
“冥司赵相公遣使送书。
”姜君惊曰:
“既是圣者送书,容某穿靴祇候。
”鬼使曰:
“冥司小鬼,何敢当之。
”姜君呼其仆使铺排净席,焚香于庭,匍匐拜迎,虔心祝曰:
“某负何罪,圣者降临”鬼使出曰:
“虽显晦有殊,奉命差遣,欲陈之恳,愿面咨祈。
”乃持出一缄,展开数幅,并无文字。
鬼使曰:
“但挑灯半灭,灯影看之,即可见也。
”既而细视之,果见文翰流美,征古述今,词旨感伤。
书尽复有一篇,比讽凄恻。
因召鬼使就席,谈吐分明。
自云姓何,名灭没,黄衣束带,骨瘦喙长。
与姜君对饮数巡,对食数味。
乃赠钱十千,退让再三,曰:
“人间重钱,阴府何用。
希皂钱一帖,即敢捧当。
”姜君遣仆立买皂钱,仍修回状。
鬼使倏然不见,酒食并已存焉。
姜君至晓,持神鬼使所送到书并诗面闻元戎。
遽绝诸军开斫古冢,仍差大将往彼祭焉。
其诗与慕容垂所吟事皆相似。
王蜀韦文靖庄尝与著作房鹗悲叹此诗历观史书未之闻也。
其书曰:
“冥司赵畚谨以幽昧致书于守御指挥靖公閤下。
窃以赵氏之冤,搏膺入梦,良夫之枉,披发叫天。
是以有怨必仇,无道则见。
此则流于往史,载自前文。
如畚者,一介游魂,九泉罔象。
德不胜亭,祷不胜人。
无庙貌于世间,遂堙沉于泉壤。
自蒙天谴,使掌冥司。
虽叨正直之官,未达聪明之理。
未尝以威伏众,唯知以礼依人。
顷在本朝,叨为上相。
不无滥德,敢有害盈。
今者伏审渤海高公令君毁畚坟阙。
况畚谪居幽府,天赐佳城。
平生无战伐之仇,邂逅起诛夷之衅。
得不抚铭旌而愤志,托觚染以申怀。
伏希端公俯念无依,回垂有鉴,特于万雉,免此一坏。
傥全马鬣之封,敢忘龙头之庇。
谨吟绝句后幅上闻,不胜望德之至。
谨白。
”其诗曰:
“我昔胜君昔,君今胜我今。
人生一世事,何用苦相侵。
”
○耽释道
裴休相公性慕禅林,往往挂衲。
所生儿女,多名师女僧儿。
潜令嬖妾承事禅师,留其圣种。
当时士族无不恶之。
李德裕相公性好玄门,往往冠褐,修彭祖房中之术,求茅君点化之功,沙汰缁徒,超升术士,但无所就,身死朱崖。
议者以裴、李二公累代台铉,不守诸儒之行,各迷二教之宗,翻成点污空门,妖淫玄教。
自庄、老之后,彭、黄已来,未有因少女以长生,皆向阴丹而损寿矣。
盖心之难制,气亦难防者也。
至若心中造业,身外求真。
梁武帝为寺家奴,岂禳囚死;长孙后号观音婢,难忏产亡。
所谓善不可不修,则不可不舍,惑之与党者非也。
近以二公之行,识者笑焉。
所以时人讥晋公曰:
“赵氏女皆尼氏女,师翁见即晋公儿。
却教术士难推算,胎月分张与阿谁。
”
○灌铁汁
唐末徐州廉使时太师忽于公暇设寝,梦到太山府君殿前,见领出一人,云是许州押衙秦宗权。
府君曰:
“君为国贼否?
”宗权对曰:
“职小力微,虑违天道。
”府君怒曰:
“运数使尔,夫何违耶?
”遂令壮士拉之。
宗权亦云:
“不得。
”遂呼一鬼将,曰:
“取铁汁来。
”俄顷之间,铁汁即至。
有鬼数辈,顿宗权坐,分其发,以铁汁自顶门灌,其声爆烈,烟焰勃令时公相见,府君谓溥曰:
“异日宗权作乱,卿可助之。
”时与秦一齐拜谢之,飒然寤焉。
溥于是以其梦有异,书于密室楹上。
后数年,许州差秦宗权持礼而至。
溥因睹所申入境状中姓名,与往年梦中冥契。
因厚迎待之,从容之间屏去左右,问之,各符所梦。
遂引宗权密室,楹上观所记之事,因歃血为盟。
后值上蔡为叛。
许帅委都押衙刘火头差大将一人,往彼安慰。
火头遂差宗权充使,元戎以为不可,火头坚有保持。
宗权既蒙差行,喜遂其志,矫其军制,遂灭蔡人,却起狂谋,自据城垒。
时太师发兵三万,径入蔡州,兼助粮储,以副其梦。
旌旗一举,克复许田。
其后宗权兵势转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