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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公牛》怒从何来
《愤怒的公牛》怒从何来
所谓“名不副实”，或许就是指拿《普通人》和《愤怒的公牛》相比而言。
《普通人》争议纷纷 1981年的第53届奥斯卡的竞争者中，几乎没有大制作的史诗片或是商业性极强的重磅炸弹。
入围最佳电影的作品大多都属于那些有着独特的风格，并且聚焦于充满激烈冲突的现实或生活中普通人的作品。
获得提名的五部作品分别是：
罗伯特?
雷德福的《普通人》，马丁?
斯科塞斯的《愤怒的公牛》、大卫?
林奇的《象人》，罗曼?
波兰斯基的《苔丝》和迈克尔?
艾普泰德执导的《矿工的女儿》。
最终的获奖者，是一代中国观众非常熟悉的《普通人》。
它继上一届的最佳影片的现实题材电影《克莱默夫妇》之后，又一次为中国观众展示了美国梦在现实中的破灭。
还值得一提的是，《普通人》也是由好莱坞著名影星罗伯特?
雷德福改行为导演后执导的第一部作品，因而，它也创下了好莱坞历史上一个新的记录，即第一部由明星做导演而获奖的奥斯卡最佳影片。
而且，幸运的雷德福还同时获得最佳导演的桂冠。
不过，初掌导演话筒即大获全胜的雷德福并未令所有人信服。
在一些专门喜好给奥斯卡挑刺专家们列出的那些“最名不副实的奥斯卡最佳电影”的名单中，《普通人》往往榜上有名。
更重要的是，在这5部获得最佳提名的影片中，人们显然会注意到一个在当代电影史上屡屡被提到的名字――《愤怒的公牛》。
这部后来被影评家们列为整个80年代美国电影10大名作首席的影片，毫无疑问应该成为本届奥斯卡最佳电影的胜出者！
所谓“名不副实”，或许就是指拿《普通人》和《愤怒的公牛》相比而言。
正像本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入围的大部分电影一样，《普通人》和《愤怒的公牛》都属于描写美国现实生活中普通人的电影。
不同的是，《普通人》改编自一本小说，而《愤怒的公牛》来自40至60年代美国拳台上的真实人物――美国中量级拳王拉?
莫塔的传记。
当然，这并不是两部电影根本的区别。
家庭情节悲剧战胜“拳击英雄”
应该说，《普通人》算得上是好莱坞80年代一部相当出色的电影。
影片紧随上一年的最佳影片得主，也是年度最佳卖座片之一的《克莱默夫妇》的主题，描写了一个美国家庭的脆弱。
在这个由一对夫妇和两个孩子组成的幸福之家中，一场意外的发生，最终摧毁了整个家庭和亲人之间的爱――包括夫妻之爱和母子之爱。
片中的核心人物是小儿子康拉德。
他和哥哥在一次出海划船时遇到风暴，哥哥落水溺亡，他侥幸活了下来。
然而悲剧至此才刚刚开始。
还在上中学的康拉德感受到了母亲对他的冷淡，甚至是不屑。
他觉得母亲爱的是哥哥，而失去了哥哥都是由于他的“错”。
于是，他先是试图自杀，被救活后一直生活在心理浓厚的阴影中。
在影片中，康拉德被自责的噩梦所纠缠，被母亲的蔑视所打击，靠着医生的帮助和合唱队里一个女孩的爱情，他勉强挣扎着，努力走出生活的阴霾。
父亲卡尔文是一位知名的律师，收入丰厚，为人善良，对两个孩子都非常喜爱，他也十分爱自己的妻子。
卡尔文最初的态度是努力帮助儿子，同时在妻子和儿子的冲突中左右安抚。
但他慢慢发现，大儿子的意外实际上已经摧毁了妻子贝丝――她已经失去了重新建立幸福家庭最重要的力量――倾注自己的爱。
在沮丧之中，她只剩下或“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即自私。
她其实已经不再关心这个家，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于是，当影片最后，康拉德试图用亲昵的动作唤起母亲的爱，而贝丝却依然表现的冷酷无情时，卡尔文终于告诉她，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爱。
贝丝其实也早已意识到这个结局，她收拾起自己的行李离去。
这个美国家庭的悲剧足以打动观众的心。
它所表现的生活的残酷和人物的感受更不乏人性的深度。
特别是其中一些表现人物内心世界的段落，细腻而不煽情，颇令人震撼。
只是和前一年度叫好又叫座的《克莱默夫妇》相比，《普通人》的主题和题材已不再新鲜，因而它在票房上并没有获得《克莱默夫妇》的佳绩。
而它最终获得奥斯卡评委们的青睐，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它在中规中矩的家庭情节剧的形式中，又能达到的一种悲剧的深度。
与中规中矩的《普通人》相比，获得了8项奥斯卡提名的《愤怒的公牛》其实也并不是一部“叛逆”的作品。
而且显而易见的是，它更具有一部当代美国家庭生活史诗的风范。
《愤怒的公牛》中的核心人物属于人们所熟知的“美国英雄”，一位明星级的拳击手。
这个来自意大利的移民拳手在匮乏的生活中，像许多外来者一样，通过自己奋斗，登上了令人敬仰的位置。
正像斯科塞斯镜头前的那些著名的主人公一样，拉?
莫塔的暴戾、粗野和发达的肌肉是使他成为一名拳王的缘由之一，但同样是这种粗野使他在迎来了自己人生的最高点之后，很快便是自己的生活形成了一条向下的抛物线。
影片超越一般情节剧的力量在于，斯科塞斯以一种史诗般的结构和尖锐有力的影像，刻画出了拉?
莫塔从40年代走上拳击手的高峰到60年代滑向衰败人生的轨迹。
对人物的剖析，是斯科塞斯这部电影的核心。
他用一种纪实的风格和表现主义的影像的混合，描绘出了潜藏在拉?
莫塔内心中的那个“恶魔”。
正是那种粗野的力量使他获得了拳击台上甚至是人生的胜利，但也正是这个“粗野”的“恶魔”使拉?
莫塔的人生最终走下了神坛。
其实也正如《普通人》对家庭脆弱的描写一样，斯科塞斯在影片中也把拉?
莫塔对家人的态度看作是其衰败的起点。
在获得了金钱和声誉之后，生性粗鄙的拉?
莫塔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提升自己的人生。
他像许多爆发的拳击明星一样，从开始追逐姑娘，到对妻子施以暴力。
他在失意之时内心充满了狂躁，甚至怀疑一直帮助自己、忠心耿耿的表弟和妻子有染。
失去了亲情的拉?
莫塔最终走上了衰败的道路。
他失去了所有的财产和自由。
除了对这种所谓“美国英雄”的深刻剖析，斯科塞斯的镜头语言也充满了表现力。
片中关于拉?
莫塔在拳击台上比赛的场景虽然加起来不过十几分钟，但斯科塞斯和摄影师采用了一种带有强烈纪录片风格的手持摄影机拍摄，同时在光线上采用了有着强烈表现主义色彩的照明风格。
这些“公牛”格斗中的拍摄使用了不少360度的旋转镜头和慢动作，再加上具有强烈的表现力的音效，为影片的主题不断创造出视觉的高潮。
正因为如此，《愤怒的公牛》在评委们心目中的地位显然颇有分量。
提名之时，它一共获得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男演员、最佳剪辑、最佳音响等在内的8项奥斯卡奖的提名，与之相比，大获丰收的《普通人》只获得了6项提名。
不过，《愤怒的公牛》最终只获得了最佳男演员（德尼罗）和最佳剪辑两项奖。
这个实在有失“公平”的结果背后，我们看到的其实还有一部更加令当年新好莱坞的新锐导演们愤愤难平的历史。
传统与现代之争
其实，如果超越影片本身来看，《愤怒的公牛》的失意背后的确有着更加丰富的传统与现代之争的意味。
《愤怒的公牛》是新好莱坞的主将之一马丁?
斯科塞斯成名后的一部高峰时期的作品。
自70年代新好莱坞登上美国影坛以来，以科波拉的《教父》为标志，连续两届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奖，可谓众望所归，也标志着新好莱坞的一代“神童”们获得了老一代好莱坞电影人的承认。
但实际上，这种承认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除了科波拉这位新好莱坞的“教父”对好莱坞强盗片的重建获得了体制内人们的赏识之外，如马丁、斯皮尔伯格，当然更包括顽童卢卡斯等几位同样改变当代美国电影走向的重量级新人，却长期被排斥于奥斯卡之外，从而形成了颇为奇特的一部跨越了整个80年代的奥斯卡获奖史。
马丁可谓是其中最郁郁不得志的失意者。
他在1976年拍摄的《出租汽车司机》在戛纳获得了金棕榈奖，但在国内却败给了纯粹的商业片《洛奇》。
后者恰好也是一个关于美国拳王的故事，但它显然更符合“新白人主义”的崛起和美国大众的心理。
只是这个关于美国梦或美国英雄的故事和马丁同样描写“美国英雄”的《出租汽车司机》显然不是一个档次。
而《洛奇》恰如《普通人》一样，同时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奖。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4年后马丁也拍摄了同样为拳王的故事《愤怒的公牛》，这或许是对当年的《洛奇》的一种回击。
只是奥斯卡的评委们确实未必会在《洛奇》之后，又把大奖授予一位“反英雄”的“拳击手”。
纵观马丁的电影生涯，他的电影一直在刻画真正的美国人物，并对那些好莱坞电影中的“美国英雄”进行着一种社会学式的观察和研究。
或许是从小在纽约的小意大利区长大的马丁，描写的主要是那些生活在美国的意大利人的后裔，因此，在奥斯卡评委们看来不够美国味道；其实，马丁电影中总是弥漫着的那种浓厚的写实的味道，的确是其电影始终徘徊于好莱坞情节剧的类型片和现实主义的风格之间。
此后，马丁又以《八小时之外》和《好伙伴》先后获得戛纳的最佳导演奖和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至于奥斯卡，直到2006年，已经“垂垂老矣”的马丁才以《无间道》这个远非原创性的电影终得殊荣。
彼时，马丁们叱咤风云的时代或许已经远去了。
责任编辑/翟建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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