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制度转型中的俄罗斯政党.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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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制度转型中的俄罗斯政党
论制度转型中的俄罗斯政党
张文茹
2011-02-0314:
29:
35 来源：
《现代国际关系》2003年第2期
[内容提要]20世纪90年代是俄罗斯政党从萌芽、雏形逐渐发展走向稳定的重要时期，普京上台后呼吁建立有效的多党制，使其成为社会团结的纽带和改革的政治支柱。
第三届杜马选举和“政党法”颁布标志着俄政党发展进入新的阶段，以“中左右”三党主导、中派强势、极端力量受挤压的多党制格局显现。
当前总统制政体、公民社会的成熟性、政党的思想和组织建设是影响制度转型时期俄政党发展的三大因素。
俄罗斯正处于建立相对稳定的多党制的初级阶段，政党政治是被纳入“权威民主”制度内的政党政治，政党没有、也不可能成为政权与社会间主要的政治媒介，政党在过渡时期国家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有限。
[关键词]俄罗斯政党；转型时期；制约因素；权威民主
[作者介绍]张文茹，南京国际关系学院国际战略研究中心博士生。
“政党”是以通过参加竞选来执掌或参与国家权力、影响政府行为为目标的组织。
“政党政治”的基本内涵包括三个方面：
政党以各种方式参与政治活动，就国内外政治问题发表见解与政策主张，对国家和社会政治生活施加影响；政党争取执掌国家政权，以贯彻和实现本党的纲领和政策，使自己所代表的阶级、阶层或集团的意愿上升为国家的意志；政党协调和处理自己与国家及其他政党、社会团体及群众间的关系。
其中政党领导和掌握国家政权是政党政治的核心。
[1]
20世纪90年代是俄罗斯政党从萌芽、雏形逐渐发展走向稳定的重要时期。
经过三次议会大选、两次总统选举和一系列政治斗争的磨练，纷繁杂乱、无序的政党活动正走向集中化、规范化、有序化，政党竞争模式由“极端多元主义”向“适度多元主义”[2]转变。
随着第三届杜马选举的尘埃落地和第二任总统普京的上台，俄罗斯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政治建设时期。
转型期政党的主要职能：
“改革的政治支柱”
制度变迁学认为，制度转型社会中的政党在“沟通政治参与、利益聚合和输送政治精英”方面的职能具有特殊的意义。
为建立可控的民主，抑制反对派影响力的上升，叶利钦时期曾多次试图建立和扩大有社会根基和权威的“政权党”（ПАРТИЯВЛАСТИ）——由当权精英组成的亲政府的民主改革政党，终因种种原因未能实现，共产主义左翼力量同政权党的较量构成了90年代政治斗争的重要内容。
第三届国家杜马选举后，以中派力量“团结”联盟为首的亲政府力量取代俄共为首的左翼反对派力量，占据了议会中的主导地位。
利用有利时机，普京呼吁在俄罗斯建立有效的多党制，使其作为社会团结的纽带和改革的政治支柱。
普京关于俄多党制发展的构想和在总统政党法草案基础上制定的《俄联邦政党法》为政党在俄国家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明确了发展方向。
普京指出，目前俄罗斯面临着国家制度和公民社会不健全的问题，经济改革和国家体制改革都需要可靠的政治基础，团结各种意见和有各种政治观点的人既是总统的重要任务，也是各派政治力量的重要任务。
应当为在俄罗斯形成两三个或四个全国性政党参加的多党制创造条件。
俄政党应能积极地建立政权，从自己的队伍中推举卓越的领导人，俄公民应能介入国家事务并积极参加政党的工作。
普京认为，目前在俄罗斯大约有200个政党，但国家还没有形成一个能够发挥作用的政党体系，缺少能够把俄罗斯人民团结起来、有社会根基和威望的政党。
俄共是目前唯一一个形成了体系的党；“团结”运动已表明可以为团结整个社会，捍卫整个国家以及每个具体的俄罗斯公民的利益而工作。
普京支持“团结”谋求成为政权党，成为改革的政治支柱；支持“团结”党与“祖国”运动的联盟，认为这是巩固和完善俄政党体制和建立强大公民社会的重要步骤，并希望这两大组织积极影响议会活动，加快建立社会经济和政治改革的法律基础。
2001年12月1日在“统一的俄罗斯”党成立大会上普京指出，俄政治激进时期已过去，俄现在需要一个能真正得到人民尊重和支持的捍卫公民权益的政党。
希望新成立的“统一的俄罗斯”成为这样的多数党，在所有联邦主体建立基层组织。
[3]为推动政治多元化和多党制的发展，使政党建设走上法制化、正规化的发展道路，俄先后出台几大法令。
1990年10月的《苏联社会联合组织法》是第一个关于各种社会组织建立和职能发挥的法律文件，1991年1月俄联邦通过决议，宣布该法适用于俄境内；1993年12月的《俄联邦宪法》巩固了多党制原则，但没有关于政党的专门条款，没有将政党同其他社会组织区分开来，1995年5月通过的《俄联邦社会联合组织联邦法》同样没解决此类问题；1993-1996年国家杜马曾制定了一些有关政党法的草案，但没有成功。
[4]2001年7月经过一年多的酝酿，《俄联邦政党法》正式颁布，“政党法”为新时期俄政党的建设和发展提供了法律依据。
“政党法”规定了政党的职能和权利：
政党的目标和任务是形成社会意见；政治构架和公民教育；表达公民意见并向社会舆论和国家权力机关反映和通报上述意见；推荐参加立法（代表）机关和地方自治机关选举的候选人，参加上述机关的竞选并参与上述机关的工作。
政党的权利包括：
宣传政党观点、目标和任务；依法参与制定国家权力机关和地方自治机关决议；依法参加各类选举和全民公决；建立、改组或撤消包括享有法人权力的地区、地方和基层机构；组织和举行集会、示威、游行等公开活动；在平等条件下利用国家和市政舆论工具，与其他政党和社会团体建立没有法人资格的联合会和联盟；捍卫自己的权利和代表党员的合法利益等。
从普京的多党制构想和“政党法”的内容来看，俄政党的主要职能是反映民意、选民动员、进行选举、输送政治精英等有限的参政活动，在执政和参与重大决策方面的可能性和影响力较小、甚至微乎其微。
这固然是由于俄政党经历时间不长、选举经验不足，在利用大众传媒、树立自己形象、贯彻具体的社会方针等方面还未达到应有的水平，也不具备将各种不同利益加以整合的能力，但更重要原因是俄“社会与政权分离”这一政治文化传统的影响和现行国家权力体制的束缚。
俄罗斯多党制和民主的命运取决于近年来俄国内已形成的制度的性质和俄政治发展总的前景。
俄宪法所确立的超级总统制既阻碍了国家、也阻碍了政治上有组织的公民社会的进一步发展，议会和政党的作用大大受到限制。
在不改变现行宪法的条件下，政党和议会实际上失去了对执行机关产生影响的现实手段。
因此，制度转型中的俄罗斯政党首先是作为改革的政治支柱，而非充当民主的火车头。
政党格局
西方经验证明，政党制度的形成是3-4次议会选举的结果，选举和议会活动是政党学习的学校。
[5]经过三次杜马选举，俄政党格局趋于稳定。
苏联解体后，在俄罗斯社会占主导地位的是四大政治思潮：
共产主义、自由—民主主义、中派主义（温和的改革主义）和民族主义。
[6]活跃在俄政坛上的主要政治力量可分为四大派：
共产主义的左翼力量、自由—民主主义的右翼力量、中派主义的保守主义力量、民族主义的极端主义力量。
从第一届杜马选举右翼、极端民族主义、左翼、中派力量多极制衡，第二届杜马选举左翼反对派力量占压倒性优势、俄共与中右政权党两强对峙、其他政治力量相辅并存，到第三届杜马选举中派、左翼、右翼力量相互制衡，中派呈壮大之势，极端主义力量收缩，亲政府力量增强，俄三大力量主导的多党制轮廓显现。
对此，俄国内显然有不同看法，而分歧的焦点是对当前活跃在俄政治舞台上的主要政治力量现状和走向的看法不一致。
其中多数人认为俄政党格局趋于三党制，即以俄共为首的左翼政党、以“团结—祖国”党为首的中派政党和以“右翼力量联盟”为首的右翼政党，其他政治组织将以这三大政党为中心进行分化组合。
但“三党制”仅仅是对俄政党发展阶段性成果的描述，还是预示了俄政党制前景的最终定位，目前试图作出结论还为时尚早。
俄政治家和学者对当今俄多党制格局的描述对我们深入了解俄政党格局现状与走向大有助益。
俄国家杜马主席谢列兹尼奥夫认为，现在正在形成未来两党制或三党制的雏形，即以俄共为核心的中左翼政党，以“团结”为基础的中派政党和右翼，如果他们能够把“右翼力量联盟”发展起来。
[7]俄罗斯人民爱国联盟两主席之一普罗哈诺夫认为，当前存在三大政治聚合体、三大集团、三种意识形态：
一是以久加诺夫的俄共为首的“社会爱国主义集团”，它依靠的是大国和社会公正的思想；二是以“团结”为首的正在形成的“资产阶级—爱国主义集团”，或民族资产阶级集团，依靠有爱国主义情绪的行政长官和新生的资产阶级。
雷日科夫、切尔诺梅尔金已加入了“团结”，自由民主党也被吸引了去。
三是以“亚博卢”和“右翼力量联盟”为首的“亲西方集团”，具有世界主义和自由主义的性质、崇尚市场经济、以西方为榜样。
两大组织将联合为一个党。
[8]俄学者安娜·梅利尼科娃认为，当前有三大主要政治力量，俄共不仅在俄实行民主制度后保存了自己的组织，还使自己的纲领适应了市场经济的要求，并掌握了通过议会同反对者斗争的方法；新政权党“团结”是支持普京政权并正努力把中派路线的拥护者团结在自己周围的中派政党；右翼政党雏形“右翼力量联盟”的支持者是最近十年涌现出的中产阶级，它有一定的思想基础。
自由民主党和“亚博卢”的政治分量将逐渐减弱，“亚博卢”领导人根本提不出切实的权威性管理方案，而只会一味的批评，这注定其不会具有任何重大的全国范围的影响力；所有摇摆不定的弱小党派都会向中派“团结”党靠拢，俄共内一部分边缘人士也有转向“政权党”的可能。
[9]
与上述“三党制”的观点相反，俄历史学家罗伊·麦德维杰夫认为俄罗斯政党建设将有六大方向或趋势（见下表）。
[10]麦德维杰夫倾向于现代社会民主主义，认为这是最具有弹性的、适应性最强的思想体系，尤其对于对近百年来众多的激进转变和革命已疲倦了的俄罗斯而言更是如此。
2000年以来，俄罗斯政治力量集中化趋势加强。
随着“政党法”的出台，各大力量纷纷改组为政党，政党的分化组合步伐加快。
根据“政党法”，政党不应由单一行业人员组成，政党的组织机构只能按地区成立和开展活动；自政党法公布两年后，政党是唯一有权独立推选议会议员和竞选国家权力机关其他公职候选人的社会团体；连续五年不按本联邦法要求参加选举活动的政党将失去参选资格；自2004年1月1日起，国家将对符合条件的政党进行财政拨款。
势态的发展正如上述一些人士所言，“中、左、右”三极鼎立、中派强势、极端力量被侵蚀的政党格局显现：
中派力量发展壮大并走向联合，在议会中占优势地位，影响力继续呈上升之势。
但在“团结”和“祖国—全俄罗斯”基础上组建而成的俄最大的中派政党“统一的俄罗斯”能否保持和扩大战果与其自身建设、政权的业绩乃至俄政治发展总的前景息息相关；俄共受到当局打压，左翼力量和俄共内部分裂，社会民主党化（“俄罗斯复兴党”、“统一社会民主党”）倾向增强，左翼整体实力受到削弱。
能否确立一种创新理论、重建俄共思想体系，巩固和加强各级组织建设，并在相对统一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下重新实现组织上的联合对俄共的发展尤其迫切和必要；右翼力量“右翼力量联盟”和“亚博卢”相继改建为政党，并开始尝试联合发展，但受其内部矛盾和斗争策略的影响，将来能否成为相互制衡的三极中有足够份量的一极，而不是遭受被边缘化或同化的命运尚待观察；以自由民主党为代表的极端民族主义力量和左翼极端主义力量（“俄罗斯全民联盟”、“俄罗斯公众大会”）的影响和选民基础日渐式微。
自由民主党向政权党靠拢，极端主义政党受到挤压已成定局。
俄罗斯政党概况
右翼自由主义派政党
右翼中派
政党
中派主义
政党
左翼政党
民族主义
政党
左翼中派政党
右翼力量
联盟
亚博卢
“团结”党
“祖国—
全俄罗斯”
运动
俄共
自由民主党
统一的社会
民主党
“俄罗斯”
运动
代表人物
基里延科
亚夫林斯基
绍伊古
卢日科夫普里马科夫
久加诺夫
日里诺夫斯基
戈尔巴乔夫
谢列兹尼奥夫
思想体系
右翼自由主义
现代保守主义
中派和爱国主义
意识形态正在发生变化
民族主义
现代社会民主主义
选民构成
高级官员、企业家、知识分子
官僚、地方精英、商人
商人、地方精英、官僚、军人
养老金领取者、农业人口、军人
选民支持率
15%
25%
10%-15%
25%
15%-25%
与政权关系
当局支持者或当局的反对派
亲政府的“总统党”
不可调和的反对派
反对派立场改变
其它
现政权的组成部分。
前者的弱点是政绩不佳，后者的弱点是作为终身反对派不参政。
两大组织迟早会联合。
该党崛起与普京的支持密不可分。
“人民代表”党团与其接近
最大、组织性最好的政党。
苏共遗产制约其扩大。
在知识分子、年轻人、工人、官僚和商人中的支持率较低。
其成员中相当一部分人对普京的治国思想和政绩持积极评价。
现代社会民主主义具有普遍适用性。
俄罗斯社会民主派是欧洲社会民主派的一部分。
制约俄政党发展的三大因素
政党政治的内涵可简要表述为“参政、执政、利益聚合与社会整合”。
政党作为“政权—社会”的桥梁，政党和政党政治的发展深受“政党与政权”关系和“政党与社会”关系的影响和制约。
与此同时，政党自身建设，包括思想体系和组织建设也是关系俄政党命运的关键性因素。
1、国家权力体制的选择与政党职能的发挥
考察俄政党政治必须弄清楚俄现行制度的实质和它可能的发展趋势，分析它对政党建立和发展的影响程度。
俄许多观察家指出，当前俄罗斯是民主、权威和寡头同任人唯亲、家长作风、保护主义和独裁等成分的混合体，属于“官僚—权威国家”模式。
[11]1993年宪法确立的实际是超级总统制，总统大权在握，有权立法、任命总理和内阁，甚至解散杜马。
杜马虽可对政府投信任票，但有效性受到极大限制，政党及由其组成的议会没有组建执行机关和对政府活动施加影响的权力，政党不能完全而真正地履行其代表、立法和监督职能。
对此俄学者尼基京指出，俄罗斯形成的总统制就象俄国家政权建立的非党制原则一样，对政党机制的建立产生消极影响。
国家元首认为他没有义务向支持其取得政权的议会和政党负责。
在总统共和制条件下，政党影响政治进程的能力大大受到限制。
相比而言，议会共和制是对发挥公民政党和稳定的政党制职能较为有利的环境。
[12]
俄联邦现行宪法和以此确立的超级总统制是对俄政党政治发展的最大掣肘因素。
俄政治学博士、议会代表李森科倡议，应当对俄宪法进行修改，限制总统的政治权力和行政权力，按党派比例确定杜马代表，建立依靠议会多数派的执行权力机关，议会各党派、特别是在议会中占多数的党派对政府工作负有责任。
[13]
2、公民社会的成熟性与政党社会基础的稳固
“政党与社会的分离”是俄政党政治的典型特点，也是其面临的严峻挑战，许多政党大都是名副其实的“精英党”，没有足够份量的选民基础。
这一方面是俄传统政治文化造成的对公民自我意识发展的禁锢和扭曲以及对公民社会的摧残和破坏；一方面是俄改革政策对社会的冲击，包括社会两极分化引起的公民政治冷漠。
选民对政权、政党的态度和他们的选举行为是构成政党社会基础的重要因素，而选民作为公民社会最基本的构成单位，他们的行为能力和政治成熟性是公民社会成熟性的重要标志。
因此，公民社会和法制国家一方面是多党制职能发挥的必要条件，一方面又是民主社会发达机制的结果。
[14]
公民社会是一个有自我组织能力和首创精神的社会，它不能忽略来自上面的各种信号，但它也要自下而上地组织运动。
公民社会首先需要建立一些不依赖于“上层”的独立的社会和政治组织，能够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并对当局的活动进行必要的监督；公民社会的核心和最重要部分是成熟的政党，正是政党才有意识形态的需求，但需要的不是一种统一的和独一无二的“俄罗斯思想”，而是俄罗斯版本的世界上人们非常熟悉的各种意识形态；[15]广泛的中产阶级是公民社会的中坚力量，当他们的行为举止、价值取向为人民大众所接受时，俄罗斯的民主就会更加稳固。
[16]普遍认为，在新俄罗斯已开始产生社会舆论和公民社会了，其构成成份包括政党、自由的大众传媒、私有经济、独立的社会组织。
但俄公民社会还很弱小，自我组织、自我管理能力较弱。
[17]公民社会的建立是俄罗斯政治现代化进程和民主化进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作为公民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的政党，它与公民社会是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关系，政党的发展将与公民社会的完善同步。
受俄政治体制所限，在今日俄罗斯重建公民社会，国家必须大力支持并积极引导。
3、思想体系和基层组织——政党地位巩固的内在因素
俄历史学家罗伊·麦德维杰夫认为，政党的产生可以有各种不同的模式，但政党不能没有自己的思想体系以及以此为基础的政治经济纲领。
[18]政党只有有了自己的思想体系并得到广大民众的支持和拥护，它才能成为真正有社会根基和权威的政党，而公民将通过选择代表其思想的拥有具体纲领的政党的方式参与国家政治生活。
因此，政党间的利益不同和竞争性构成了他们意识形态和政策主张上的差异，而这正是政党存在和发展的重要基础。
概括而言，俄罗斯中派政党以“自由公正、国家主义和爱国主义”为基本价值观，注重“公平与效益、秩序与稳定、团结与统一”，主张社会市场经济、可控民主和国家作用。
左翼政党坚持共产主义理想，以“不断创造发展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主张恢复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和苏维埃制度，强调国家作用。
右翼政党以“公民社会、市场经济和法制国家”为基本价值观，主张实行自由市场经济、私有化、三权分立，建立以人权、自由、法制为基础的公民社会。
但另一方面我们也应注意到，正如已深深扎根于西方民主国家的政党从20世纪中期以来所经历的根本变化一样，非意识形态化、非物质化、后工业社会利益和价值观念的破碎，代表某种思想意识和某些社会集团利益的政党逐步转变为“包罗万象”的实用主义的政党，以求广泛的社会支持。
[19]俄罗斯政党十几年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
在俄罗斯独立之初的“政治过热”时期，俄政党竞争模式是“极端多元主义”，出现了一些利用社会情绪进行投机的极端主义运动和组织。
俄激进改革受挫后，大众激进主义思想情绪下降，一些政治组织为迎合选民，其政策主张逐渐转向“平民主义”。
随着中派主义成为社会思潮的主流，一些小的政治组织纷纷向中派政党靠拢，一些有影响力的政治组织也走向联合，政党竞争模式转为“适度多元主义”。
各大政治力量的价值观念和政策主张在保持某些特色的同时，相近或交融的部分也在扩大，与此同时，俄罗斯人意识形态热情减弱，其内容越来越具有非意识形态性，如稳定、效率、秩序、强有力的政权等。
而这反映在选民选举行为动机上的重要变化是，近来把对单一思想偏好作为政治选择主要因素的选民群体在缩小，大众思想意识和价值观念定位日益复杂化。
[20]正是在此背景下，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中派主义政党（中左、中右力量）社会影响力不断扩大。
因此，不断完善思想体系、加强思想建设，使之既适应于形势的发展又保持自己特色是各政党普遍面临的重要任务。
在对外政策方面，俄大部分政党和政治运动的纲领中涉及此问题的内容不多，且多泛泛而谈，如“维护国家利益、大国地位、独立外交”等，对俄对外政策的涉足是肤浅的、局部的，没有形成明确而完整的思想体系，并带有过去传统外交思维模式的印迹。
“团结”党强调与俄战略伙伴国、尤其是独联体的全面合作；“祖国”党发展了多极化思想，认为当前存在美欧中日和穆斯林世界多个经济和政治中心；俄共主张制止反俄、西方派和美国派思想的传播；自由民主党强调地缘政治，既否定亲西方又否定亲亚太外交，主张重建帝国；“亚博卢”主张在后苏联地区发挥俄应有的作用并推动多极世界的建立。
[21]据社会学调查、大众传媒及其他资料显示，在俄社会政治意识、包括俄政治精英意识中，引人注意的是帝国主义和新帝国主义思想倾向：
俄罗斯的特殊使命、极端反美主义和反西方主义，对过去年代的追忆、受屈辱感、渴望“铁碗人物”等。
俄一些政党领袖利用这些情绪来提高自己的政治资本。
用近十年的时间来克服因大国地位丧失和帝国崩溃所产生的极具危险的综合症是相当困难的。
[22]
地方力量薄弱是俄罗斯政党与社会分离的又一表现。
除了俄共和农业党，其他政治力量普遍存在地方组织建设不力这一严重问题。
根据政党法：
每个政党的党员数量不得少于一万人；每个政党应在半数以上的俄联邦主体中设有党员数量不少于100人的地区分支机构，并且在每一个联邦主体中只能成立一个地区分支机构，在其它地区分支机构的党员数量不得少于50人。
否则，依据“政党法”将予以取缔和解散。
因此，加强地方组织建设，巩固和扩大选民阵地是俄政党加强自身建设的重要任务。
鉴于此，俄罗斯政治制度的现代化和民主化是一个系统工程。
推动经济发展，提高生活质量；协凋好“个人—社会—国家”的关系，加快公民社会的发展；改革国家权力体制，加强政党建设，修改相关法律（宪法、选举法）应多管齐下。
结论：
“权威民主”制度中的俄罗斯政党政治
俄罗斯正处于建立相对稳定的多党制的初级阶段，政党还没有成功地成为国家政权与公民社会间主要的政治媒介。
在没有广泛的中产阶级和拥有社会支持、独立于地方自治政权、在西方构成社会自我组织基层机构的政党的情况下，俄罗斯过渡时期民主转型前景在很大程度上同对国家民主化感兴趣的执政精英联系在一起。
为此，一些政治家得出结论——“出路只能通过开明的权威主义”，即在俄罗斯，从极权主义直接过渡到民主是不可能实现的，政治领域权威主义发展阶段是必不可少的，爱国的和民主的权威主义应是过渡时期的思想。
[23]
在普京总统的第一任期内，他把整顿秩序、强化国家主义、加强国家法制建设、推动公民社会发展作为首要政治任务，在维护和巩固政权党地位的同时，以合作和打压两手来改善政权与议会的关系。
普京呼吁建立有效的多党制，希望利用主要政党间的相互制衡来赢得时间，加强权威治下的民主，同时培育和扶植亲政府的政权党，使其作为社会团结的纽带和改革的政治支柱。
普京公开宣称，待时机成熟时（即政权党坐大之时），不排除按政党原则组阁、实行执政党与在野党的竞争机制。
《俄联邦政党法》颁布后各大政治力量的政策调整和分化组合已经展开，估计到明年第四届国家杜马选举后，俄政党格局走向会更加明朗。
总而言之，制度转型时期的俄罗斯政党政治是被纳入“权威民主”框架内的政党政治，政党在国家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有限。
（责任编辑：
吕新国）
注释：
[1]迈克尔·罗斯金、罗伯特·科德等：
《政治科学》，华夏出版社，2001年版，第227页。
梁琴、钟德涛：
《中外政党制度比较》，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7-8页。
[2]“极端多元主义”和“适度多元主义”是政治学家乔·萨托利对政党的分类，参见迈克尔·罗斯金、罗伯特·科德等：
《政治科学》，第230页。
[3]俄通社—塔斯社莫斯科2000年2月27日、5月27日俄文电，2001年12月1日俄文电。
[4]尼基京：
“当代俄罗斯多党制建立问题”，[俄]《俄罗斯政党——历史篇章》，莫斯科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232页。
[5]基里尔·霍洛德科夫斯基：
“俄罗斯政党和社会政治结构问题”，（俄）《世界经济与国际关系》，1995年第10期，第87页。
[6]尤·舍甫琴柯：
“俄罗斯政权机关间的冲突与选举行为”，[俄]《世界经济与国际关系》，1999年第1期，第86页。
维·舍伊尼斯：
“第三个回合——对议会和总统选举的总结”，[俄]《世界经济与国际关系》，2000年第9期，第45-46页。
[7][俄]《独立报》，2000年1月22日，新华社莫斯科2000年1月22日俄文电。
[8]普罗哈诺夫：
“三党制的俄罗斯”，[俄]《论据与事实》2000年第10期；新华社莫斯科2000年3月7日俄文电。
[9]“俄罗斯进入新的多党制时代”，俄新社2000年3月2日专稿。
[10]罗伊·麦德维杰夫：
《普京时代——世纪之交的俄罗斯》，世界知识出版社，2001年版，第362-373页。
[11]尼基京：
“当代俄罗斯多党制建立问题”，[俄]《俄罗斯政党——历史篇章》，第2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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