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王选年轻人认准目标就要狂热追求王选:年轻人认准目标就要狂热追求 王选画像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新闻图片中国青年专访王选:年轻人认准目标,就要狂热追求 王选,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北大方正控股有限公司首席科技顾问。作为汉字激光照排系统的发明者,他推动了中国印刷技术的第二次革命,被称为“当代毕升”;作为青年才俊的导师,他爱才护才,有口皆碑。当我问他:作为科技带头人,您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他说:狂热地追求,看准了目标,永不回头。 能为别人活着,才是有价值的人生 记者:2002年3月,为表彰您荣获国家最高科技奖,北京大学专门为您召开了科技
2、奖励大会。会上,您谈了您一生中的十个梦想;接下来,又谈了您的“好人观”。正是您的“好人观”,感染了更多的人。 王选:那一次获奖,让我想起我小的时候。那一年,我10岁。一天,老师宣布要进行一项跟以往不同的评选活动,说要选出一名品德好、大家喜欢的同学,我以压倒多数的票获得了这项荣誉。这一荣誉是非正式的,我也从未告诉过父亲母亲自己获得了这个奖。50多年后,再回想起来,才意识到这一荣誉对我的一生有多么重要。经验告诉我:一个人要想有所成就,他首先要做个好人。“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是绝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在内根本做不到的。我赞成季羡
3、林先生关于“好人”的标准:考虑别人比考虑自己稍多一点就是好人。不过,我以为,这个标准还可以再降低一点,就是考虑别人与考虑自己一样多的就是好人。 我常想,一个人,一个好人,他活着,如果能够为社会的利益而奋斗,那么,他的一生才是有趣味的一生。爱因斯坦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人只有为别人活着,那才是有价值的。我赞同他的话。但凡有成就的人,大多具备这种品质。他们为了社会的利益,为了活得有价值,始终不渝,狂热地去追求。 记者:从什么时候起,您开始了这种狂热的追求? 王选:从从事软硬件研究,从研制激光照排项目起,就开始了这种追求。为了激光照排,它的价值、它未来可能产生的影响以及对中国印刷
4、业的这种根本性的革命所带来的前景,我被它深深地吸引住了。今天谈起北大方正,人们会说“既有名,又有利”。但,人们不大了解当时是何等的艰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有一种“逆流而上”的感觉,我几乎放弃了所有的节假日,身心极为紧张劳累,但也得到了常人所享受不到的乐趣。举个例子,1987年至1992年间,每到一处,我首先要看街上的报纸,看那些用了我们的激光照排系统排出的漂亮的版面,这种乐趣是难以形容的。 1990年11月,我获得陈嘉庚技术科学奖。李远哲与李瑞环同志一同为我们发奖。我问李远哲:你有没有想到能获得诺贝尔奖?李远哲说:“从未想到过。&
5、#8221;甚至,他的同事跟他母亲说他能获奖,他都觉得那是胡说八道。获奖那天,他正在作学术报告,他作学术报告的时候,新闻里播出了他获奖的消息。作完报告后,人们纷纷上前向他表示祝贺,这时的他还以为是报告作得好的缘故呢。 我想,一个有成就的科学家,他最初的动力,决不是想要拿个什么奖,或者得到什么样的名和利。他们之所以狂热地去追求,是因为热爱和一心想对未知领域进行探索的缘故。 记者:对于名和利,您曾经有过这样一段描述,您说:中国古代有句话,上士忘名,将名利彻底淡忘;中士立名,靠自己的成就把名立起来;下士窃名,自己不行就窃取人家的。您说您做不到上士,因为做不到忘名的地步,但是决不会为了立名而去窃名。
6、王选:我想,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脱离社会、脱离企业、专门从事基础研究的科学家了,所以,不可能像钱钟书那样淡泊名利。那一年,英国女王来中国访问,请钱先生出席宴会。钱先生不去。他的理由是“我和她不是一路人”。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的工作跟一个企业有关,企业里出了一位院士,获得了一个最高奖,对企业的诚信来说是有益处的。因此,我做不到像钱钟书先生那样忘名的地步。 一个人,应该自信而不自负,执著而不僵化 记者:作为汉字激光照排系统的发明者,您推动了中国印刷技术的第二次革命,被称为”当代毕升”;十几年来,您频频获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科学奖、陈嘉庚技术科学奖、何梁
7、何利科学与技术进步奖、香港蒋氏科技成就奖……在这个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的时代里,您成了人们心目中的“知识英雄”。以您的目光,成功的人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养? 王选:自信而不自负,执著而不僵化。自信是什么?是相信自己。回想近30年的艰苦历程,我们是始终在与困难作斗争中发展的,用一句话说就是九死一生。但,方正电脑还是在1995年建立起了自己的品牌,建立起了自己先进的管理系统,再经过多年的奋斗,终于成为了PC厂商的老二。为什么?因为我们自信。什么是自负?自负是不顾实际,觉得自己什么都行。执著是认准目标之后,不懈地去努力,狂热地去追求,但不能僵化,要不断地发展
8、以适应新的变化。这又让我想起1974年国家计委支持的一个项目。该项目中有一位老师是技术负责人,他的决心很大,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说:我做不完,我儿子做,我儿子做不完,我孙子做。我一听,心想:完了,等您儿子、孙子做出来,早不合世界科技发展的需求了,早过时了,后来这一项目夭折了。所以说,要执著,但不能僵化。 一个成功的人,他还要具有卓尔不群的洞察力和远见。在科学界,曾有这样的一个比喻,所谓指兔子的人、打兔子的人、捡兔子的人。指兔子的人就是指明科研方向的人,打兔子的人就是进行科技攻关的人,捡兔子的人就是让技术在市场上能够产生效益的人。因此,对于一个科研岗位上的领导者来说,他应该具有这种指兔子和打兔子的
9、能力。 一个成功的人,他更要具备团结人的能力 记者:这些年来,您一直在强调团结合作问题。您曾经说过:中国不缺少有才华的年轻人,但缺少团结合作的精神。您提出疑问:中国人难道只能由外国老板指挥?中国人难道不能指挥中国人? 王选:这是我十年前提出的问题。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大一样了。十年前,美国华人中曾用“下围棋”形容日本人的做事方式,用“打桥牌”形容美国人的风格,用“打麻将”来形容一些中国人的作派。“下围棋”是从全局出发,为了整体的利益和最终的胜利可以牺牲局部棋子。日本的公司或个人在对外时常常表现出团结一致
10、的劲头,甚至他们去海外旅游也要找日本人开的旅馆去住,尽管有时更贵、交通更不便。“打桥牌”的风格则是与对方紧密合作,针对另外两家组成的联盟,进行激烈竞争。“打麻将”则是孤军作战,看住上家,防住下家,自己和不了,也不让别人和。这种作派显然是不好的,尤其是自己出不了成绩,也不让别人出成绩,更是严重影响发展。 拿计算机软件设计这个行当来说,绝大多数好的软件都是集体创作的成果,作出创造性贡献的最主要的研制者也常常不只是一个,单枪匹马很难有大作为。近20年来,我接触过很多年轻人,学术或技术方面才华出众者并不少见,但全面能力或其他素质方面的一些弱点却或多或少地
11、限制了他们的发展。戈尔曼等一些著名心理学家指出,有必要重新审视传统的智商概念,因为决定一个人将来是否能有所成就的诸多因素中,智力充其量只占20%,而其余80%的因素中,宽厚、自信、坚毅等作用不可低估。心理学家们把后者称为“情绪商”。他们举了一些例子,比如,他们认为:美国贝尔实验室取得很多举世瞩目的成就的根本原因,不在于该实验室科学家们的智商高,而是这些一流学者之间的友好、愉快和有效的合作,换句话说,他们的“情绪商”超过常人。我们应该提倡团队精神,因为,在今天的科技发展中,善于合作的科学家取得大成就的机会更大。 记者:在谈到团队精神时,心理学家荣格
12、列出这样一个公式:I + We = Fully I,这与您提出的“善于看到他人之长是团队精神的基础”有些类似的地方。 王选:是啊。为了解释这个问题,我给你举两个例子。一个是我的一位学生。大家公认他能力出众,干活麻利而可靠,但“情绪商”差,任性自傲,与合作者常搞不好关系。后来他到了一家公司主持开发软件,当他发现下级编的程序有错误并指出后,下级改正了他指出的错,却又故意制造了另一个错。为什么?因为他与同事关系不好的缘故。该软件后来很快就在市场上消失了。 另一个例子是,我的一位大学同班同学,成绩一般,智商并不突出,但“情绪商”很
13、好,他大度、坦诚、待人友爱。大一时,我睡在他上铺,半夜解手儿时我常常迷迷糊糊地踩在他的头上,他总是一笑了之。在核武器领域,他奋斗了40余年,年过花甲之时,当上了工程院院士。 讲到团队精神,我最敬重的一个人是“两弹元勋”邓稼先。杨振宁在一篇回忆文章中说:“邓稼先是一个最不要引人注目的人物。和他谈话几分钟就看出他是忠厚平实的人。他诚真坦白,从不骄人。他没有小心眼儿,一生喜欢‘纯’字所代表的品格。人们知道他没有私心,人们绝对相信他。”我和邓稼先并不认识,但我很佩服他。他的伟大在于:他不仅自己才华横溢,而且能够让手下比他更出众的人
14、充分施展才华。 为年轻人成为这个时代的“知识英雄”创造条件 记者:1993年,您退出了科研第一线,这一年您56岁。按照通常的观念,这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为什么,您却决定了退出? 王选:1993年2月,我离开了真正设计工作的第一线,到今年已经整整十年了。虽然离开了第一线,但却一直没有脱离科研工作。让我作出这种选择的是1993年春节里发生的一件事情。那年春节,像往年的春节一样,我在家里闭门搞设计。两个星期后设计完成。恰巧我的学生刘志红过完春节回来。他看了以后对我说:“王老师,您设计的这些都没有用,IBM的PC机总线上有一条线,您可以检测这个信号。”学
15、生的一句话,意味着我两个星期的研究成果成了笨拙设计。他的提醒,还让我想起两年前的另一件事儿,也是刘志红。1991年初,方正91设计即将上市,我忽然发现自己设计的芯片在处理图形时有漏洞。一时又想不出解决办法,便把这一问题告诉了RIP组的三个年轻人。当时并没有指望他们能想出对策,因为他们都没有参加这一芯片的设计工作。不料几天后,刘志红想出了一个妙招,回避了这一失误。 这两件事促使我认真地反省自己。拿我自己来说,我的两次创造高峰是1964年从事软硬件研究(那一年我27岁)和1975年研制激光照排项目(那一年我38岁),那时的我是无名小卒。在工作中我常常会受到一些表面上比我更“权威R
16、21;,但实际上对技术细节了解甚少的人的干扰。而我自己,这些年,也似乎成了计算机某个领域里的所谓“权威”。但我心里清楚:我看的技术资料和文献已不如年轻人多、第一线的实践也不如年轻人丰富了。在计算机这种新兴学科领域,如果不掌握或不熟悉重要的技术细节是容易犯“瞎指挥”错误的。我的创造高峰已过。我应该做我现在能够做的事,帮助那些有才华、有潜力、尚未成名的“小人物”,他们需要我的支持。 记者:谈到有才华的人。您的秘书丛中笑女士在我一进门的时候就对我说:可以和王选老师谈谈关于年轻人、关于人才方面的事儿,他一定会很高兴,因为那些都是他
17、的“宝贝”。那么,就请您谈谈这些“宝贝”吧。 王选:(笑)方正每招一届员工,我就让人事部门整理一本花名册,一有空,我就到这些员工所在的部门去和他们聊天,了解他们的兴趣爱好和特长,不久我就能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我有一个笔记本,是专门用来记录与员工们的谈话的,那确实是我的一件“宝贝”。 我可以跟你说说我们方正的年轻人。一个是现在已是博士生导师的汤帜。那一天,他是陪着同学到我家来咨询考研,我却录取了他。汤帜的数学成绩很好,程序设计得过奖。在做我的硕士研究生期间,我发现他特别着迷于技术,一个问题想不出来,会一想再想,直至找到答案;
18、他的程序设计也很少出错。现在,由他做技术主导、由周劲负责市场开发的eBook ,再加上在技术上也是尖子的技术开发主管张力,这个项目现在做得很好。计算机软件这个行业与其他行业不同,技术第一线的人太苦太累,而汤帜一干就是16年。这样的人才,我们应该为他们创造更好的条件。 记者:人才有了,为他们创造条件,留住他们,让他们充分发挥自己、展现自己,就是摆在方正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了。 王选:是啊。有些单位曾经想挖我们的人才,给的薪水也比方正的高,但,他们没有走。他们觉得在方正这样的一个团队里能更好地发挥自己。 记者:靠什么,方正有了这样的吸引力? 王选:为他们创造平等、和谐、有利于他们发展的好环境。李远哲
19、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他在美国体会最深的就是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换句话说,学生可以反对老师。钱学森的导师是国际著名的学术权威,有一次,钱学森跟他争得面红耳赤,导师非常生气,但稍后想想钱学森是对的,第二天便爬上三楼给钱学森赔礼。在方正,我们提倡这种平等,这是一个和谐环境不可缺少的氛围。 至于当代的年轻人才,他们有个共同特点:对于生活待遇有一定要求,但达到一定的程度后,对金钱又不是无止境追求,即所谓“金钱不是万能的”。但过低的收入,没有安身的住房,也很难让年轻人去“献身”,因此,“没有金钱又是万万不能的”。我们要为他们创造条件,让他们依靠知识和创新成为百万富翁,成为这个时代的“知识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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