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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溪罗先生一贯编.docx

1、近溪罗先生一贯编近溪罗先生一贯编罗子曰:“易言修辞立诚,是学者工夫第一。”罗子曰:“天地惟有是德,则日月自明,四时自序,鬼神自行;大人亦惟是德能合,则其明自生,其序自顺,而其行自无不吉。诚神之几,忽通乎微妙;化育之盛,顷塞乎寰穹。心精但自有以入无,神气即从无而出有矣。此无他,其联诸根脉者浑而融,故形诸象数者迅而妙也。但今日训释合字,辄云:圣人之德盛大,与天地一样,把一个圣人来,比对一个天地,岂不是两个?说是两个,岂不是开说也哉!圣人于此处,须知天地、日月、四时、鬼神以及万民、万物、万事、万行,都总生化于一个德中,生天地鬼神,即是生我的生他;生民物事为,亦即是生他的生我。故他是如此而生,我亦如此

2、而生,我是如此而化,他亦是如此而化,尽日尽夜,亘古亘今,其用充然遍满,而了无缝罅之缺略,其理确乎真的,而绝无毫发之增损。但吾学者,往往心粗而不克入细,气浮而难于就里,即其无为而无所不为也,但难谓其无,即其无不在而实无在也,又难谓其有。疑情满腹,眩惑盈前,岂惟于大人之所以合德者,二之而不是,抑且于天地之所以为德者,漠然而不求。何不反而思之?大道生乎天地,天地生乎民物,民物是其生化之末,犹且身心灵妙,莫可穷诘,天地乃其生化之原,则所为凝结稀奇,又不可类推而知也耶?故知人物之身心既灵,则天地之凝成者,自当益极其灵,民物之世界且妙,则天地之凝成者,自当益极其妙。人能于是而昭然生此信心,则由信而生畏,由

3、畏而生敬,戒谨恐惧于视听言动之间,谦卑慈惠于接物待人之际,善则恒顺天明而充拓,不善则恒严天鉴而消沮。我惟天以作依皈,天惟我而加呵护。内之敬信愈深,则外之操持益力,我之修为愈切,则天之注照益亲。我既心天之心,而神灵渐次洞彻;天将身吾之身,而变化倏忽融通。坚如金石,精诚可贯,微若尘沙,踪迹能潜。所谓飞跃由心,而形神俱妙,固非法术之可私,而亦非思虑之能测矣。”丙寅,儒将自溪返吴,诣旴辞师。师曰:“予有数语,赠吾子行。”索纸书曰:“嗣乾坤而卦者曰屯,易曰:屯也者,物之始生也。始生必蒙。屯之文曰利建侯,我求童蒙也,故曰君子以经纶,又曰童蒙求我,利居贞也。亦曰包蒙,吉。于是以贵下贱则得民,于是受以需则光亨

4、。世之大不幸,只在无学,上下瞆瞆,为屯为否。君子者,以躬参赞,以极昌耀,倾否亨屯之责寄焉,故曰:物不可以终否,受之以同人。”罗子曰:“易谓兑,说;为朋友讲习。夫朋友以人合之伦也,而讲习且云至乐。若于父子兄弟,复志同道合,则霄壤之间,何物可胜此耶?”罗子曰: “乾坤之为德也,浑涵于穹宇之外,而绵密于纤悉之微。至一以神其枢,而万有之咸备;至虚以寂其应,而百虑之纠纷。是以知至知终,固知以该乎其能,而庸言庸德,实能以显乎其知。君子之所以进德者,进乎此也,所以居业者,居乎此也;所以终日自强而不息于诚者,不息乎此也。至是则乾乎乾,而坤将自统,坤且统矣,而况于六十有奇之卦,三百有奇之爻耶!故善言法天者,必曰

5、纯阳,善言学圣者,必曰通明。”罗子曰:“易言:通乎昼夜之道而知,下却继之以神无方而易无体。盖神、易是心知微处,微则入里而渐次浑融,方、体是心知显处,显则发外而益加昭著。显微,虽均属心知,而为用则互相胜负。吾人日中不免应酬事物,事物则必有方体,方体是以显而彰其微也,故心知在日中,人人有之,而人人亦习见之,所以自夜而通之日也,不难言矣。吾人夜间,必须安舒意气,意气则神易自然,自然是以微而含其显也。故心知在夜间,虽人人亦皆有之,而人人却皆忘之,所以自日而通之夜也,实难言矣。今人亦自心粗而不细察,若细察则夜间当更精妙,亦更昭著也。试看,每夜更深,则此心自然晓得去睡,睡则自然晓得要安,安则自然晓得要熟。

6、呼而问之,则睡中意味,或美或恶,或长或短,一一如烛照数计也,其中更无一时不知,知亦更无一时不显。至其变化而为梦境,祸福而示先知,则灵妙较之日中,又增万倍而无算矣,谓此非知之相通,而何哉?”或曰:“天者群物之祖,其妙变化而鬼神,通人心而善应感,亦无足为异矣。兹欲祈天永命,不识亦有其要乎否?”罗子曰:“约哉问乎!盖天地之大德曰生,是生之为德也,脉络潜行,枢机统运,上则达乎重霄,下则通乎率土,物无一处而不生,生无一时而或息。善学者,于所遇也而能先开是见,于所见也而能悉显是机。活泼满前,欢欣盈掬,于己固欲其生,然不惟于己已也,而人亦欲其并生焉;于人固欲其生,然不惟于人已也,而物亦欲其同生焉。夫物无不生

7、,天之心也,生无不遂,天之道也。吾心其心而道其道,是能与天为徒矣。夫既与天为徒,则感应相捷影响,而长生不为我得耶?所谓根苗花实,共贯同条,有是真种之投,斯有妙果之结也。”或曰:“天之与我,三纲五常,百行万善,而我之事天,乃专在好生之一端,何哉?”罗子曰:“子独不观夫孝弟乎?夫孝弟固纲常之最大者,然子之事亲,弟之事长,其无方之养,先意之承,非悉不且备也,然均之乎欲延其生而寿之焉耳。夫寿也者,岂惟子日期诸其亲,弟日期诸其长,即亲长亦日所冀望于其子弟也已。夫惟其情之同深,故其念之独至,而所以为孝且弟者,必归之矣。岂独孝弟为然哉?推而君臣而夫妇、而朋友、而万民、而庶物,固无一而不在好生之中,亦无一而或

8、出于存心之外。近而即之,若云庸行之常,远而通之,实称太上之德,又要其极而言之,则成乎变化之神,而妙乎情识之表。甘泉之味,或涌见枯庭,双鲤之跃,或日呈冰冻,萌竹笋于寒冬,女天姬于凡世。彼愚夫愚妇,且诚感而神应焉,而况于有道之士、至人之授受者乎!子固可以直信而无疑,坦行而无泥也已。”罗子曰:“六十四卦,统总三百八十四爻,其爻皆是虚位,故谓之曰六虚。惟大明之终而始也,斯六位时成矣。明谓之知,大明之所始,谓之复以自知也。复之一爻,次第成三百八十四爻而卦气周,即冬至一日,次第成三百六十日而岁功成。所以夫子许颜氏庶几于复者,以其知一日克己复礼而天下归仁也,天下归仁,即卦气周而岁功成矣。”或曰:“何卦气、岁

9、功之数不同?岂岁功之外又有卦气耶?”罗子曰:“乾、坤主体,坎、离主用,然统总只显出一箇阳之纯处、知之明处,则前四卦之二十四爻,皆当主体,而流行化生,亦止三百六十爻,正所谓三百六十日也。”罗子曰:“明字与易字,皆用日月二字为之。明以日月相并,正显阴阳之体,而易以日月相函,却显阴阳流行之用也。故天以日月,时时尽卦爻,而人莫知,圣人以卦爻,时时象日月,而人莫测。卦爻者,日月运行于天上之度数也。十一月中,日在地之极下处,月在天之最上处,冬至一复,则日从地而渐上,月从天而渐下,日上一百八十遭,而五月中,则阳不得一百八十爻耶?其时月在地之极下处,日在天之最上处,夏至一姤,则月从地而渐上,日从天而渐下,日上

10、一百八十遭,而又十一月中,则阴不得一百八十爻耶?”问:“月是每月周天,恐与日不同。”罗子曰:“行虽不同,望则有定。盖夏至望在地极下处,冬至望在天极上处,如此定来,方见其与日交相上下也。”罗子曰:“易以乾为体,乾以复为用。夫乾纯粹以精,而天地人之性之至善至善者也。乾之善,神妙不可见,而几见于复。大易爻凡三百八十有奇,虽兼闰以成岁,而始诸冬至之一日。冬至元阳一复,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四时行,百物生,斯其称纯粹以精为性善,善之至也。且也我夫子五十而学易,继乾坤资始资生,而昌言曰大德曰生,又曰生生之谓易。夫子以易为学,以学为教,易则生生,生生则日新,日新则学不厌,学不厌则教不倦,不厌不倦则其德曰仁。夫

11、唯仁,斯其人曰圣乎!故夫子示天下万世求仁之旨,必曰:仁者人也,亲亲为大。夫亲亲为仁之大,其仁大则其人亦大,其学斯名大人之学也已。是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则老老而民兴孝,长吾长以及人之长,则长长而民兴弟;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恤孤而民不倍。此之谓仁于家而齐,仁于国而治,仁于天下而平,若运掌而无难者。要之,孩提知爱,少长知敬,未学而嫁知养子,是人人能仁者也。人人能仁,是乾乎乾而机自不息,性乎性而生恶可已。所谓万物皆备,我可人,人可天,不越一己而天地人物一以贯。故己能己焉,是谓中行独复,中行独复,惟颜氏之子庶几。夫子所以语之曰克己复礼又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信哉,复其见天地之心矣乎! 盖一阳元气,从地

12、中复,所谓由乎己,黄中通理,正位居体也。由是视听言动,一之于礼;由是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天下国家视诸掌,则美在其中。畅四肢,发事业,是美之至,善之极。颜氏之子,真圣于复,复而圣者乎?下是唯孟轲氏可欲之善,信有诸己。夫惟信而后能克,未有克而不始于信者。一信乎己,即而美而大而圣神,斯可言克之全功也已。甚矣哉,孟之似吾颜氏也!甚矣哉,轲之善学吾夫子也!”罗子曰:“大禹安汝止,止者,即更善之谓也。文王于君臣父子国人之止,穆穆缉熙而敬止,方是安汝止。此禹几康之心,万世平治之本,明明德之方。”有友问:“凤凰来仪,恐非实事?”罗子曰:“子未读易乎?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圣人作而万物覩,自然之理也。盖天地民物

13、,本是一乾变化,特性命各正耳。如手之扪足,足之随手,此动彼随也。心和,天地之和应之;心顺,夷夏之顺归之,况凤凰乎?此孔子叹凤凰之不至,亦有感凤兮德衰之歌,岂可以来仪非实也?诸友惟当益振雝雝喈喈之响,以来仪于圣庭是愿。”众皆欣然曰:“天地变化,草木蕃;学问变化,禽兽舞。大家当自猛也!”会中问:“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岂有一命令以宠降之哉?”罗子曰:“尧舜止言心,而性则自得言也。明于性之一字,则降之义,自明矣。盖性从心生,是上帝生生之德也。上帝以此而生生,即以此而生天下万世之民,天下万世之民,皆其生生之德所生也。固其生之为性,即帝之性。只此一降字,汤乃为下民警之。其实,下民即上帝,如子之

14、于父,精神血脉,皆父所受也。”大众恻然。罗子曰:“伊尹曰:习与性成。然则习之所系,大矣哉!易曰:不习,无不利。孟曰:习矣不察。可见不习之利、不察之习,出之于天也。孔子习相远与此习字,不可不慎之于人矣。”问:“高宗恭默思道何以即梦帝賫良弼?”罗子曰:“语云:思之思之,思之不得,鬼神通之。则诚之极也,况其所思者道乎?思道又恭而默乎?盖道本相通,质鬼神而俟后圣者也。 一能思之,思则得之,所以高宗之所思者道,故上帝賫以学道之人,教以学于古训乃有获,又教以惟教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则向之思不能学者,今时敏学而成其思矣,卒之恢复旧物以承汤之绪,皆此思道一念始之也。思之上通帝天,下光海宇如此哉!且不惟有补于高

15、宗,学之一字,言自傅说,万世而下,人人知学,皆其功也,亦神矣哉!”罗子曰:“书云 不虞天性。夫曰恒性矣,复曰天性见性而非天,则有不恒。试观父子之间,其当孩提之时,父之抱子,子之恋父,其一段欣欣,更有何物名状?所以孟子曰形色天性,只见人于形色,莫知莫觉,自会保爱,则天性,又可不虞乎!”或问:“惟天阴骘下民,其曰何如?”罗子曰:“子谓阴字之义,乃天之默默然也?”曰:“然。”罗子曰:“然则帝之震、风之烈、鸟兽之喧吼、昆虫之唧喁,何为不体天之化也?盖天以一神,神则妙万物,既妙万物,虽有声而无声也,推之乾不言、天何言、默而识,皆是此意。”或曰:“书曰:思曰睿,睿作圣。弟子未尝不思,何以不长进也?”罗子曰

16、:“子所谓思,乃用心之思,非心田之思也。夫心之官则思,君子九思,乃出于何思之真体也。以真体而思,则便是圣人不思而得矣。子其憧憧往来,何以通微而入圣哉?所以箕子述禹范曰:貌言视听思,孔子教颜复,视听言动礼,皆是一意,皆是先立乎其大。此乃万古入圣要诀,其实只在勿忘勿助之间,百姓日用不知耳。”曰:“弟子亦知,思非礼勿视。”罗子曰:“孔子见南子,亦以南子为圣耶?如以南子为圣,则孔子忘之矣,如以南子为非,勉强禁之,则助之矣。子若不小心翼翼求遇至人,则箕之睿、颜之复,只成一个空谈耳,何益于圣哉?所以今时学者,问以力学何先?皆曰思曰睿,睿作圣,又曰:只在克己复礼,非礼勿视、听、言、动。及见人有一毫拂逆于我,

17、即迁于怒矣,复礼已剥矣,睿几已窒矣。予尝向人提醒,彼皆漫然。子有作圣之志,须于岁月凝神,自有启其衷者在也。勉之勉之!”罗子曰:“克念狂作圣,罔念圣作狂。可见念之动处,乃心之精神,能动精神谓圣,不能动精神即狂。圣可以不作,精神可以不动乎?孔子曰:罔之生也幸而免。”哀哉!”罗子曰:“先儒云:欲观王者皡皡气象,须读芣苡四五过,则可知皡皡矣。夫皡皡,则室家和平矣,人人亲其亲,长其长,则大家保合太和。太和则无不平,与不平则无事,无事须一草一木皆是欣欣向荣。易谓:天地化,草木蕃,况于人乎!此皆由于亲亲、敬长始,所以孟子称皡皡曰:民日迁善而不知为之者。善乃良知良能,无不爱亲敬长,此采芣苡之所以皡皡也。”或问

18、:“圣人顺事无情,胡为黍离之悲?”罗子曰:“此正顺事无情也。夫人情贵于相安,不安不可以为情,人之所好好之,人之所恶恶之,宗室尽为黍离。如此而不动心,岂人情乎?此春秋继黍离作也。”有歌伐木:神之听之,终和且平。罗子曰:“某玩此诗,神听之听,与他听不类。”曰:“何以不类?”罗子曰:“诗之兴义,原取诸友声,声即言也。言之为德,以和平为贵,如曰:友声和平,则神乃听之。神既听之,即可以终和平也,则此听字,当与听受相类,而与神其吐之之意相反也。”众咸曰:“然。”或问:“诗颂思无邪,何也?”罗子曰:“子必明于思之义,方知思之无邪也。知思之无邪,方知此言之蔽三百篇也。夫人之思,出于心田,乃何思何虑之真体所发,

19、若少有涉于思索,便非思矣,安得无邪?”有友问:“诗颂“濬哲维商,复以圣敬日跻言之,何如?”罗子曰:“敬者,圣学传心之要,而况契乃商之始祖也。其家学乃是敬敷五教在宽也。既以敬而敷教,又以宽而俾人人得入其教。当时父子皆有亲,君臣皆有义,夫妇、长幼、朋友皆有别、有序、有信,倘非心之濬以通微,哲以析理,安能如此哉?此汤之所以世守其敬,以至贤圣之君六七作,及后高宗中兴,恭默思道,虽至式微,尚有微子、箕子、比干三仁,皆其敬敷五教在宽之留也。信乎!濬哲维商也。”罗子曰:“高宗下民有严,乃若始终典于学,方知天视民视,天听民听。此所以赏不僭,刑不滥,见民即天也,非学务时敏者,孰能至此?”罗子曰:“礼首云:“毋不

20、敬,俨若思。是其所思者,岂徒一己已哉?必曰安民。安天下国家之民,方是文王缉熙之敬,所以曰:毋不敬。观毋不二字,则民即该之矣。孔子学教不倦,真是复礼,以一部礼记付之颜子。”罗子曰:“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夫行而曰善,乃天行矣,天行自健,善行自美。故君子不息不怠,须于可欲之善,以求继善之性,则全交而通天下国家矣。”或问:“大道之行,孔子何以惓惓于大同也?”罗子曰:“大同之世,人忘其私,天下为公也,外户不闭,相游于天。孔子所以东奔西走,只为这场,所以忘食忘忧,只为这件。倘大道不行,孔子之忧,断然不已,吾辈须力学以求释孔子之忧。”问:“圣人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何其耐烦如是也?”罗子曰:“圣人不

21、是自欺的人,只见得人者天地之德,又见人者天地之心。我既德天地之德,人亦德天地之德;我既心天地之心,人亦心天地之心。以天地之德为德,即欲人同天地之德;以天地之心为心,即欲人同天地之心。譬之,人家兄弟四五人,皆出一父,其中有一贤子,必曰:我四五人,我父俱是爱,如何令我明彼昏,我富彼贫,所以日夜皇皇,以求安父之心,成父之德也。故曰:中心安仁,天下是一个人。又曰:“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不得不耐也,亦不忍不耐也。噫!仁以人之,杨子亦言之,不人则不仁,不仁则不人。未有人而不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也,故曰:非意之也,知人情也。”罗子曰:予尝读礼“天下之肥不觉泪下,何也?肥瘠相并,不肥则瘠,子瘠则亲心戚

22、,天下瘠则圣心忧。”罗子曰:“一部春秋,乃孔子负罪而作,把来比拟以牵合词章,则其义如何得明?孔子之心,如何得知?”罗子曰:“大学一书,总括是明吾明德,其眼法只在知止。知止则意之定、心之静、身之安、国家天下之虑,不患其能得之难也。知止未能,而求定静安虑固不可得,以定静安虑,与知止并论,亦于明德宗旨相去远甚,学何自而能大也耶?今日用力须打将一切精神,于知止处透悟,即所透次第,便分作定静安虑,至了结处,即谓之能得,而明明德于天下矣。知格工夫浑沦圆妙,如眼法尚眩,幸汲汲先口心也。”罗子曰:“孟子形色天性章,重在一形字。孔子曰仁者人也,又曰“道不远人,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曰人、曰我、

23、曰身,皆指形而言也。孟子因当时学者,皆知天性为道理之最妙极神者,不知天性实落之处;皆知圣人为人品之最高极大者,不知圣人结果之地,故将吾人耳目手足之形,重说一番。如云:此个耳目手足,其生色变化处,即浑然是天下所谓最妙极神的天性,故我此个耳目手足之形,一切世间贤人君子,都辜负空过了他,惟有圣人之最高极大者,乃于此形之妙,方为率履不越也。如此便见得万物皆备于我,我能诚于反身,即其乐莫大焉者矣。仁德浑是个人,为道而远人,即道不可以为道矣。”曰:“如何便不可以为道?”罗子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也。学者言天,便见得甚大,若言人,便见得甚小,殊不知天人只是一个,如不一个,便不是道也。”曰:“必是圣人,

24、方能口代天言,身代天工,如何都说得一个?”罗子曰:“经上明说: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如何不皆是一个?圣人但能知得天视即民视,天听即民听,而率循不失,便可以口代天言,身代天工,非别有伎俩也。故不肖尝作一俚语,对朋友说:某于讲道学,则有未能,若说圣人,则若做过许久时也。朋友皆以某为妄言,某引证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也。大人与天地合德,某固不敢当,至如赤子,我却不是做了许久来耶?邵康节诗云:耳目聪明男子身,洪钧付与不为贫。今日在会诸友,谁不耳目聪明,谁不洪钧付与,又谁不可承受付与一个大圣人哉?”问:“有子其为人章,意何如?”罗子曰:“此有若之言语,所以似孔子也。孔子云仁者人也。盖仁是天地

25、生生的大德,而吾人从父母一体而分,亦只是一团生意,而曰形色天性也。故色容温,没有一毫干犯的气象,口容止,没有一毫干犯的言词。盖由他心中有个生生大德,立了天下之大本,自然生恶可已。生恶可已,自然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皆是此本。如是则人固以仁而立,仁亦以人而成,在父母则为孝子,在天地则为仁人,方不负父母生我一番,故曰:其为人也。然则下之为仁,宁非即仁者人也意义哉?”或曰:“既云孝弟本矣,复言道生,岂非本自本而道自道?”师曰:“既云仁者人也,又曰形色天性也,宁可分而二之也。盖孝道至大至久,塞天地而横四海,沦草木而及禽兽,有许多大的道理,皆是此个本子,非本之外又有道也。故孔子是孝的人,自言其为人,发

26、愤忘食,耐以天下一家,中国一人;称回之为人,择乎中庸,只要庸德之行,复礼天下归仁。甚矣!有若之言似孔子也。”罗子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本犹根也,树必根于地,而人必根于亲也。根离于地,树则仆矣,心违乎亲,人其能有成也耶?故顺父母、和兄弟,一家翕然,即气至滋息,根之入地也深,而树之蕃茂也,将不可御矣。然则厚其亲者,实所以厚其身也夫!”罗子曰:“弟子之职,要入则孝,出则弟。但孝弟不难于知而难于行,不难于行而难于扩充以尽其道也。盖孝弟之人,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便谨而信也。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便是汎爱众而亲仁也。立身行道,斐然成章,其为父子兄弟足法,便是余

27、力学文,以显亲扬名于天下后世也。”或问:“曾子告门人: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只是浑然。夫子告子贡,却曰:仁者,己欲立而立人云云,又似有些差等。”罗子曰:“大约圣贤经书道理只是一个,更无精粗。精粗生于所见之浅深,所造之生熟焉耳。故刍荛之言、孺子之歌,圣人闻之,即是至理。若所见尚浅,所造未纯,即精一执中之语,亦作猜疑过也。曾子当时初唯一贯,心地洞然。但捻动,便全体跃然在目,其视忠恕、一贯,又更何别?若子贡之问,正在见解之处,孔子只得就他分下阶级,方可进步。要之,至理立己立人、达己达人,亦何莫非取譬之方也?”问:“先生强恕如是,于一贯何如?”罗子曰:“一贯,非浅陋可识,但窃意一以贯之者,无所不贯者也

28、,而况于恕乎?是故良知明觉,遍体不遗,必此体在我,然后强恕而行,方能恳切周悉,而感通亦自神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固是悟得一贯之为妙,而亦是见得忠恕之不容已也,岂专于教门人之语哉?”问:“孔子吾未见刚章。”罗子曰:“世之目刚者,类以廉介猖直,仅得其一端,而负气好胜者,亦托于刚以自命。果若而言,则行行之由,愈如愚之回,而施舍升堂,北宫入室矣。故夫能辟能阖、能燠能寒、能荣能悴,而后为天地之刚,能屈能伸、能明能晦、能进能退,而后为君子之刚,方是浩然塞于天地。此孟子所以善养,而愿学孔子以慰其见也。”或问先生道不可离、良知不昧之语,屡屡作疑处起。问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如何孔子复有此

29、叹?”罗子曰:“圣人此语,正是形容良知无须臾离处,如曰:人皆晓得由户,则其终日所行,何莫而非斯道也!”其友复曰:“即是人人皆晓得,何为却有殴父骂母之辈也?”罗子曰:“此辈固是极恶,然难说其心便自家不晓得是恶也?”曰:“虽是晓得,却算不得。”罗子曰:“虽是算不得,却终是晓得。可见,人心良知不昧,果是道不可须臾离也。”问:“生而知之者上也,说得知字,如此尊贵。又说:知之者不如好、不如乐,两个不如则知亦似未妙也。”罗子曰:“不止于知,虽好、乐亦有生而好且乐者,则学与困者,亦弗如之矣。”曰:“良知在人,原无二体,乃相去远甚,何也?”罗子曰:“此知字,乃知觉之知,正与大学致知知字相同。生知者,则所谓先知

30、、先觉,而学知、困知者,则所谓觉后知、觉后觉者也。”曰:“然则又何以见其无二体耶?”罗子曰:“生而知之下一之字都无二体者,生知者知此者也,学知者知此者也,困知者亦知此者也,故曰:及其知之一也”子谓熊君应皋,曰:“德之不修,由学之不讲也。盖学则有义可徙,有过可改,故四者之忧,惟不学为大也。其或讲之,而不于徙义改过,是急吾夫子之忧,又当何如?”问:“孔、颜乐处?”罗子曰:“圣贤之道,原只寻常,而学者讲求,善当体会。所谓乐者,窃意只是个快活而已,岂快活之外,复有所谓乐哉?活之为言生也,快之为言速也,活而加快,生意活泼,了无滞碍,即是圣贤之所谓乐,却是圣贤之所谓仁。盖此仁字,其本源根柢于天地之大德,其

31、脉络分布于品汇之心元。故赤子初生,孩而弄之,则欣笑不休,乳而育之,则欢爱无尽。盖人之出世,本由造物之生机,故人之为生,自有天然之乐趣,故曰:仁者人也。此则明白开示学者以心体之真,亦详细指引学者以入道之要。后世不省,仁是人之胚胎,人是仁之萌蘗,生化浑融,纯一无二。故只思于孔、颜乐处,竭力追寻,顾却忘于自己身中,讨求着落。诚知仁本不远,方识乐不假寻。”罗子曰:“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然二者亦交相为用。盖学者立得地步大,则存驻可久,积得岁月深,则收蓄难方,所计限也。要之,其初亦只于吾人本分上见得了了,便自有不容已处。盖人即是仁,仁天地生德也,大孰加焉?久孰侔焉? 不能以仁观人,以人体仁,而求以弘且毅者,吾未之信也。”罗子曰:“孔子之所绝者四,是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四者俱没有的。盖一有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便非空空本体,况此毋”字,有禁止意,如何解曰孔子毋意、必、固、我也哉?”罗子曰:“颜渊喟然叹章,须与为仁由己章、乐正子善信章参看,其旨始得。盖见善可欲,正是从圣人身上去求,所以或仰或钻,而有高矣、美矣之叹也。信其有诸己,却是反求诸身,所以文博我之文,礼约我之礼,而为仁由己之谓也。既知由己,故竭吾之才,不能自已,而至于卓尔有立焉,此即孔子所谓三十而立之立也。此时方悟,道本不待外求,而谓欲从前而仰且瞻也,必不可得矣。盖孔子点化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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