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列传全文.docx

1、淮阴侯列传全文史记卷九十二-淮阴侯列传第三十二淮阴侯韩信者,淮阴人也。始为布衣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乂不能 治生商贾。常从人寄饮，人多厌之者。尝数从其下乡南昌亭长寄食，数月，亭长 妻患之，乃晨饮房食。食时，信往，不为具食。信亦知其意，怒，竟绝去。信钓丁城下，诸母漂，有一母见信饥，饭信，竟漂数十日。信喜，谓漂母曰： “吾必有以重报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孙而进食，岂望报乎！”淮阴居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虽长大，好带刀剑，中情怯耳。”众辱之 曰：“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衿下。”於是信孰视之，倪出胯下，蒲伏。 一市人皆笑信，以为怯。及项梁渡淮.信杖剑从之.居戏下,未得知名。

2、项梁败，乂届 他1,羽以为 郎中。数以策干项羽，羽不用。汉王之入蜀，信亡楚归汉，未得知名，为连敖。 坐法当斩，其辈十三人皆已斩，次至信，信乃仰视，适见滕公，曰：“上不欲就 天下乎何为斩壮士！ ”滕公奇其言，壮其貌，释而不斩。与语，大说之。言丁上， 上拜以为治粟都尉，上未之奇也。信数与萧何语，何奇之。至南郑，诸将行道亡者数十人,信度何等已数言上， 上不我用，即亡。何闻信亡，不及以闻，自追之。人有言上曰：“丞相何亡。” 上大怒,如失左右手。居一二日，何来谒上，上且怒且喜，骂何曰：“若亡，何 也”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上曰：“若所追者谁”曰：“韩信也。” 上复骂曰：“诸将亡者以十数，公无所

3、追；追信，诈也。”何曰：“诸将易得耳。 至如信者，国士无双。王必欲长王汉中，无所事信；必欲争天下，非信无所与计 事者。顾王策安所决耳。”王曰：“吾亦欲东耳，安能郁郁久居此乎”何曰：“王 计必欲东，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终亡耳。”王曰：“吾为公以为将。” 何曰：“虽为将，信必不留。”王曰：“以为大将。”何曰：“幸甚。” 丁是王 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无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耳，此乃信所以去也。王 必欲拜之，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乃可耳。”王许之。诸将皆喜，人人 各自以为得大将。至拜乃韩信也，一军皆惊。信拜礼毕，上坐。王曰：“丞相数言将军，将军何以教寡人计策”信谢，因 问王曰：“今东乡

4、争权天下，岂非项王邪”汉王曰：“然。”曰：“大王自料勇 悍仁僵孰与项王”汉王默然良久，曰：“不如也。”信再拜贺曰：“惟信亦为大 王不如也。然臣尝事之，请言项王之为人也。项王喑恶叱咤，千人皆废，然不能 任届贤将，此特匹夫之勇耳。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 食饮，至使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刑敝，忍不能予，此所谓妇人之仁也。项王虽霸 天下而臣诸侯，不居关中而都彭城。有背义帝之约，而以亲爱王，诸侯不平。诸 侯之见项王迁逐义帝置江南，亦皆归逐其主而自王善地。项王所过无不残灭者， 天下多怨，白姓不亲附，特劫於威弓既耳。名虽为霸，实失天下心。故曰其弓既易弱。 今大王诚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

5、不诛！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 义兵从思东归之士，何所不散！且三秦王为秦将，将秦子弟数岁矣，所杀亡不可 胜计，乂欺其众降诸侯，至新安，项王诈阮秦降卒二十馀万，唯独邯、欣、翳得 脱，秦父兄怨此三人，痈入骨髓。今楚僵以威王此三人，秦民莫爱也。大王之入 武关，秋毫无所害，除秦苛法，与秦民 约法三章耳、秦民无不欲得大王王秦者。 於诸侯之约，大王当王关中，关中民咸知之。大王失职入汉中，秦民无不恨者。今大王举而东，三秦可传檄而定也。”於是汉王大喜，自以为得信晚。遂听信计， 部署诸将所击。八月，汉王举兵东出 陈仓，定三秦。汉二年，出关，收魏、河南，韩、殷王 皆降。合齐、赵共击楚。四月，至彭城，汉兵败散

6、而还。信复收兵与汉王会荥阳， 复击破楚京、索之间，以故楚兵卒不能西。汉之败却彭城，塞王欣、翟王翳亡汉降楚，齐、赵亦反汉与楚和。六月，魏 王豹谒归视亲疾，至国，即绝河关反汉，与楚约和。汉王使郦生说豹，不下。其 八月，以信为左丞相，击魏。魏王盛兵蒲坂，塞临晋，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度 临晋，而伏兵从夏阳以木罂鲜渡军，袭安邑。魏王豹惊，引兵迎信，信遂虏豹， 定魏为河东郡。汉王遣张耳与信俱，引兵东，北击赵、代。彳爰九月，破代兵，禽 夏说阕与。信之下魏破代，汉辄使人收其精兵，诣荥阳以距楚。信与张耳以兵数万，欲东下井隆击赵。赵王、成安启陈馀闻汉且袭之也，聚 兵井隆口，号称二十万。广武启李左车说成安启曰：“闻

7、汉将韩信涉西河，虏魏 王，禽夏说，新喋血阕与，今乃辅以张耳，议欲下赵，此乘胜而去国远斗，其锋 不可当。臣闻千里魄粮，士有饥色，樵苏彳爰爨，师不宿饱。今井隆之道，车不得 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白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彳爰。原足下假臣奇兵三万人，从 问道绝其辎重；足下深沟高垒，坚营勿与战。彼前不得斗，退不得还，吾奇兵绝 其彳爰，使野无所掠，不至十日，而两将之头可致於戏下。原启留意臣之计。否， 必为二子所禽矣。”成安启，儒者也，常称义兵不用诈谋奇计，曰：“吾闻兵法 十则围之，倍则战。今韩信兵号数万，其实不过数千。能千里而袭我，亦已罢极。 今如此避而不击，彳爰有大者,何以加之！则诸侯谓吾怯，而轻来伐我。”

8、不听广 武启策，广武启策不用。韩信使人问视，知其不用，还报，则大喜，乃敢引兵遂下。未至井隆口三十 里，止舍。夜半传发，选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问道草山而望赵军，诫曰: “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赵壁,拔赵帜，立汉赤帜。”令其裨将传飨， 曰：“今日破赵会食！”诸将皆莫信，详应曰：“诺。”谓军吏曰：“赵已先据 便地为壁，且彼未见吾大将旗鼓，未肯击前行，恐吾至阻险而还。”信乃使万人 先行，出，背水陈。赵军望见而大笑。平旦，信建大将之旗鼓，鼓行出井隆口， 赵开壁击之，大战良久。於是信、张耳详弃鼓旗，走水上军。水上军开入之，复 疾战。赵果空壁争汉鼓旗，逐韩信、张耳。韩信、张耳已入水上军，军皆殊死

9、战, 不可败。信所出奇兵二千骑，共候赵空壁逐利，则驰入赵壁，皆拔赵旗，立汉赤 帜二千。赵军已不胜，不能得信等，欲还归壁，壁皆汉赤帜，而大惊，以为汉皆 已得赵王将矣，兵遂乱，遁走，赵将虽斩之，不能禁也。於是汉兵火击，大破虏 赵军，斩成安启派水上，禽赵王歇。信乃令军中毋杀广武启，有能生得者购千金。於是有缚广武启而致戏下者， 信乃解其缚，东乡对，西乡对，师事之。诸将效首虏，毕贺，因问信曰：“兵法右倍山陵，前左水泽，今者将军令臣 等反背水陈，曰破赵会食，臣等不服。然竟以胜，此何术也”信曰：“此在兵法, 顾诸启不察耳。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彳爰生，置之亡地而彳爰存且信非得素拊循 士大夫也，此所谓驱市人而战之

10、，其势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为战；今予之 生地，皆走，宁尚可得而用之乎！”诸将皆服曰：“善。非臣所及也。”於是信问广武启曰：“仆欲北攻燕，东伐齐，何若而有功”广武启辞谢曰： “臣闻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今臣败亡之虏，何足 以权大事乎！”信曰：“仆闻之，白里奚居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愚於虞而 智於秦也，用与不用，听与不听也。诚令成安启听足下计，若信者亦已为禽矣。 以不用足下，故信得侍耳。”因固问曰：“仆委心归计，原足下勿辞。”广武启 曰：“臣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故曰狂夫之言，圣人 择焉。顾恐臣计未必足用，原效愚忠。夫成安启有白战白胜之计，一旦而失之,

11、 军败部下，身死派上。今将军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阕与，一举而下井隆，不 终朝破赵二十万众，诛成安启。名闻海内，威震天下，农夫莫不辍耕释耒，榆衣 甘食，倾耳以待命者。若此，将军之所长也。然而众劳卒罢，其实难用。今将军 欲举倦弊之兵，顿之燕坚城之下，欲战恐久力不能拔，情见势屈，旷日粮竭，而 弱燕不服，齐必距境以自僵也。燕齐相持而不下，则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若此 者，将军所短也。臣愚，窃以为亦过矣。故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 韩信曰：“然则何由”广武启对曰：“方今为将军计，莫如案甲休兵，镇赵抚其 孤，白里之内，牛洒日至，以飨士大夫酵兵，北首燕路，而彳爰遣辩士奉咫尺之书， 暴其所长於燕，燕

12、必不敢不听从。燕已从，使喧言者东告齐，齐必从风而服，虽 有智者，亦不知为齐计矣。如是，则天下事皆可图也。兵固有先声而彳爰实者，此 之谓也。”韩信曰：“善。”从其策，发使使燕，燕从风而靡。乃遣使报汉，因 请立张耳为赵王，以镇抚其国。汉王许之，乃立张耳为赵王。楚数使奇兵渡河击赵，赵王耳、韩信往来救赵，因行定赵城邑，发兵诣汉。 楚方急围汉王於荥阳，汉王南出，之宛、叶问，得 蔑布,走入成皋，楚乂复急围 之。六月，汉王出虹，东渡河，独与滕公俱，从张耳军脩武。至，宿传舍。晨 自称汉使，驰入赵壁。张耳、韩信未起，即其卧内上夺其印符，以麾召诸将，易 置之。信、耳起，乃知汉王来，大惊。汉王夺两人军，即令张耳备守

13、赵地。拜韩 信为相国，收赵兵未发者击齐。信引兵东，未渡平原，闻汉王使郦食其已说下齐，韩信欲止。范阳辩士蒯通 说信曰：“将军受诏击齐，而汉独发问使下齐，宁有诏止将军乎何以得毋行也！ 且郦生一士，伏轼掉三寸之舌，下齐七十馀城，将军将数万众，岁馀乃下赵五十 馀，为将数岁，反不如一竖儒之功乎”於是信然之，从其计，遂渡河。齐已听郦 生，即留纵洒，罢备汉守御信因袭齐历下军，遂至临蓄。齐王田广以郦生卖己， 乃亨之，而走高密，使使之楚请救。韩信已定临蓄，遂东追广至高密西。楚亦使 龙且将，号称二十万，救齐。齐王广、龙且并军与信战，未合。人或说龙且曰：“汉兵远斗穷战，其锋不 可当。齐、楚自居其地战，兵易败散。不如

14、深壁，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亡 城闻其王在，楚来救，必反汉。汉兵二千里客居，齐城皆反之，其势无所得食， 可无战而降也。”龙且曰：“吾平生知韩信为人，易与耳。且夫救齐不战而降之， 吾何功今战而胜之，齐之半可得，何为止！”遂战，与信夹潍水陈。韩信乃夜令 人为万馀囊，满盛沙，壅水上流，引军半渡，击龙且，详不胜，还走。龙且果喜 曰：“固知信怯也。”遂追信渡水。信使人决壅囊，水大至。龙且军大半不得 渡，即急击，杀龙且。龙且水东军散走，齐王广亡去。信遂追北至城阳，皆虏楚 卒。汉四年，遂皆降平齐。使人言汉王曰：“齐伪诈多变，反覆之国也，南边楚, 不为假王以镇之，其势不定。原为假王便。”当是时，楚方急围汉王

15、於荥阳，韩 信使者至，发书，汉王大怒，骂曰：“吾困於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 王！”张良、空蹑汉王足，因附耳语曰：“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王乎不如因 而立，善遇之，使自为守。不然，变生。”汉王亦悟，因复骂曰：“大丈夫定诸 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乃遣张良往立信为齐王，徵其兵击楚。楚已亡龙且，项王恐，使旺胎人武涉往说齐王信曰：“天下共苦秦久矣，相 与戮力击秦。秦已破，计功割地，分土而王之，以休士卒。今汉王复兴兵而东， 侵人之分，夺人之地，已破三秦，引兵出关，收诸侯之兵以东击楚，其意非尽吞 天下者不休，其不知厌足如是甚也。且汉王不可必，身居项王掌握中数矣，项王 怜而活之，然得脱，辄倍约，复

16、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今足下虽自以与汉王 为厚交，为之尽力用兵，终为之所禽矣。足下所以得须臾至今者，以项王尚存也。 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 次取足下。足下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和，参分天下王之今释此时，而自 必於汉以击楚，且为智者固若此乎！”韩信谢曰：“臣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 不过执戟，言不听，画不用，故倍楚而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 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於此。夫人深亲信我，我倍之不祥， 虽死不易。幸为信谢项王！”武涉已去，齐人蒯通知天下权在韩信，欲为奇策而感动之，以相人说韩信曰： “仆尝受相人之术。”韩信

17、曰：“先生相人何如”对曰：“贵贱在丁骨法，忧喜 在丁於容色，成败在丁决断，以此参之，万不失一。”韩信曰：“善。先生相寡 人何如”对曰：“原少问。”信曰：“左右去矣。”通曰：“相引之面，不过封 侯，乂危不安。相引之背，贵乃不可言。”韩信曰：“何谓也”蒯通曰：“天下 初发难也，俊雄豪桀建号壹呼，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橐鹦，燃至风起。当此 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楚汉分争，使天下无罪之人肝胆涂地，父子暴骸骨於中 野，不可胜数。楚人起彭城，转斗逐北，至於荥阳，乘利席卷，威震天下。然兵 困於京、索之间，迫西山而不能进者，三年於此矣。汉王将数十万之众，距巩、 雒，阻山河之险，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折北不救，

18、败荥阳，伤成皋，遂走宛、 叶之间，此所谓智勇俱困者也。夫锐气挫於险塞，而粮食竭於内府，白姓罢极怨 望，容容无所倚。以臣料之，其势非天下之贤圣固不能息天下之祸。当今两主之 命县於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臣原披腹心，输肝胆，效愚计，恐 足下不能用也。诚能听臣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参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势 莫敢先动。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僵齐，从燕、赵，出空虚之地而制 其彳爰，因民之欲，西乡为白姓请命，则天下风走而响应矣，孰敢不听！割大弱僵， 以立诸侯，诸侯已立，天下服听而归德於齐。案齐之故，有胶、泗之地，怀诸侯 以德，深拱揖让，则天下之启王相率而朝於齐矣。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19、；时 至不行，反受其殃。原足下孰虑之。”韩信曰：“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 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多 利倍义乎! ”蒯生曰：“足下自以为善汉王，欲建万世之业，臣窃以为误矣。始 常山王、成安启为布衣时，相与为刎颈之交，彳爰争张縻、陈泽之事，二人相怨。 常山王背项王，奉项婴头而窜，逃归於汉王。汉王借兵而东下，杀成安启派水之 南，头足异处，卒为天下笑。此二人相与，天下至庶也。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 生於多欲而人心难测也。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於汉王，必不能固於二启之相与也， 而事多大於张縻、陈泽。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己，亦

20、误矣。大夫种、 也蠡存亡越，霸勾践，立功成名而身死亡。野兽已尽而猎狗烹。夫以交友言之，则不 如张耳之与成安启者也；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种、范蠡之於勾践也。此二人 者，足以观矣。原足下深虑之。且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臣 请言大王功略：足下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引兵下井隆，诛成安启，徇赵， 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西乡以报，此所谓功无二於天下， 而略不世出者也。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归乎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 名高天下，窃为足下危之。”韩信谢曰：“先生且休矣，吾将念之。”彳爰数日，蒯通复说曰：“夫听者事

21、之候也，计者事之机也，听过计失而能久 安者，鲜矣。听不失一二者，不可乱以言；计不失本末者，不可纷以辞。夫随厮 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守修石之禄者，阙卿相之位。故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 之害也，审豪釐之小计，遗天下之大数，智诚知之，决弗敢行者，白事之祸也。 故曰猛虎之犹豫，不若蜂奎之致螫；骐骥之踢躅，不如鸳马之安步；孟贲之狐 疑，不如庸夫之必至也；虽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瘩聋之指麾也。此言 贵能行之。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也。时乎时，不再来。原足下详 察之。”韩信犹豫不忍倍汉，乂自以为功多，汉终不夺我齐，遂谢蒯通。蒯通说 不听，已详狂为巫。汉王之困固陵，用张良计，召齐王信，遂将兵会垓

22、下。项羽已破，高祖袭夺 齐王军。汉五年正月，徙齐王信为楚王，都下邳。信至国，召所从食 K,赐千金。及下乡南昌亭长，赐白钱，曰：“公，小 人也，为德不卒。”召辱己之少年令出胯下者以为楚 也。告诸将相曰：“此壮 士也。方辱我时，我宁不能杀之邪杀之无名，故忍而就於此。”项王亡将锤离昧家在伊庐，素与信善。项王死彳爰，亡归信。汉王怨昧，闻其 在楚，诏楚捕目未。信初之国，行县邑，陈兵出入。汉六年，人有上书告楚王信反。 高帝以陈平计，天子巡狩会诸侯，南方有云梦，发使告诸侯会陈:“吾将游云梦。” 实欲袭信，信弗知。高祖且至楚，信欲发兵反，自度无罪，欲谒上，恐见禽。人 或说信曰：“斩昧谒上，上必喜，无患。”信见

23、醇剖隆曰：“汉所以不击取楚， 以昧在公所。若欲捕我以自媚於汉，吾今日死，公亦随手亡矣。”乃骂信曰：“公 非长者！ ”卒自到。信持其首，谒高祖於陈。上令武士缚信，载彳爰车。信曰：“果 若人言，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 我固当亨！”上曰：“人告公反。”遂械系信。至 W0,赦信罪，以为淮阴侯。信知汉王畏恶其能，常称病不朝从。信由此日夜怨望，居常鞅鞅，羞与绛、 灌等列。信尝过樊将军哙，哙跪拜送迎，言称臣，曰：“大王乃肯临臣！”信出 门，笑曰：“生乃与哙等为伍！”上常从容与信言诸将能不，各有差。上问曰： “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上曰：“於启何如”曰：

24、“臣 多多而益善耳。”上笑曰：“多多益善、何为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将兵， 而善将将，此乃言之所以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谓天授，非人力也。”陈一拜为矩鹿守、辞於淮阴侯。淮阴侯挈其手，辟左右与之步於庭，仰天叹 曰：“子可与言乎欲与子有言也。”獐曰：“唯将军令之。”淮阴侯曰：“公之 所居，天下精兵处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之畔，陛下必不信；再至, 陛下乃疑矣；三至，必怒而自将。吾为公从中起，天下可图也。”陈獐素知其能 也，信之，曰：“谨奉教！”汉十年，陈獐果反。上自将而往，信病不从。阴使 人至稀所，曰：“弟举兵，吾从此助公。”信乃谋与家臣夜诈诏赦诸官徒奴，欲 发以袭吕后、太子。部署已定，待

25、獐报。其舍人得罪於信，信囚，欲杀之。舍人 弟上变，告信欲反状於 Wo吕后欲召，恐其党不就，乃与萧相国谋，诈令人从 上所来，言獐已得死，列侯群臣皆贺。相国绐信曰：“虽疾，僵入贺。”信入， 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锤室。信方斩，曰：“吾悔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儿女 子所诈，岂非天哉！”遂夷信三族。高祖已从獐军来，至，见信死，且喜且怜之，问：“信死亦何言”吕后曰： “信言恨不用蒯通计。”高祖曰：“是齐辩士也。”乃诏齐捕蒯通。蒯通至，上 曰：“若教淮阴侯反乎”对曰：“然，臣固教之。竖子不用臣之策，故令自夷於 此。如彼竖子用臣之计，陛下安得而夷之乎！”上怒曰：“亨之。”通曰：“嗟 乎，冤哉亨也！”上曰：“若

26、教韩信反，何冤”对曰：“秦之纲绝而维弛，山东 大扰，异姓并起，英俊乌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於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 晾之狗吠尧,尧非不仁，狗因吠非其主。当是时，臣唯独知韩信，非知陛下也。且天下锐精持锋欲为陛下所为者甚众，顾力不能耳。乂可尽亨之邪”高帝曰：“置 之。”乃释通之罪。太史公曰：吾如淮阴，淮阴人为余言，韩信虽为布衣时，其志与众异。其母 死，贫无以葬，然乃行营高敞地，令其旁可置万家。余视其母冢，良然。假令韩 信学道谦让，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则庶几哉，於汉家勋可以比周、召、太公之 徒，彳爰世血食矣。不务出此，而天下已集，乃谋畔逆，夷灭宗族，不亦宜乎！。臣一体，自古所难。相国深荐，策拜登坛

27、。沈沙决水，拔帜传餐。与汉汉 重，归楚楚安。三分不议，伪游可叹。编辑本段淮阴侯韩信，是淮阴人。当初为平民白姓时，贫穷，没有好品行，不能够被 推选去做官，乂不能做买卖维持生活，经常寄居在别人家吃闲饭，人们大多厌恶 他。曾经多次前往下乡南昌亭亭长处吃闲饭，接连数月，亭长的妻子嫌恶他，一 早把饭煮好，在床上就吃掉了。开饭的时候，韩信去了，却不给他准备饭食。韩 信也明白他们的用意。一怒之下，居然离去不再回来。韩信在城下钓鱼，有几位老大娘漂洗涤丝棉，其中一位大娘看见韩信饿了， 就拿出饭给韩信吃。几十天都如此，直到漂洗完毕。韩信很高兴，对那位大娘说： “我一定重重地报答老人家。”大娘生气地说：“大丈夫不能

28、养活自己，我是可 怜你这位公子才给你饭吃，难道是希望你报答吗”淮阴居户中有个年轻人侮辱韩信说： “你虽然长的高大，喜欢带刀佩剑，其实是个胆小鬼罢了。”乂当众侮辱他说：“你要不怕死，就拿剑刺我；如果怕死， 就从我胯下爬过去。” 丁是韩信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低下身去，趴在地上，从 他的胯下爬了过去。满街的人都笑话韩信，认为他胆小。等到项梁率领抗秦义军渡过淮河向西进军的时候，韩信带了宝剑去投奔他， 留在他的部下，一直默默无闻。项梁失败后，改归项羽，项羽派他做郎中。他好 几次向项羽献计策，都没有被米纳。刘邦率军进入蜀地时，韩信脱离楚军去投奔 他，当了一名接待来客的小官。有一次，韩信犯了案，被判了死刑，

29、和他同案的 十三个人都挨次被杀了，轮到杀他的时候，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滕公，就说：“汉王不打算得天下吗为什么杀掉壮士”滕公听他的口气不凡，见他的状貌威 武，就放了他不杀。同他谈话，更加佩服得了不得，便把他推荐给汉王。汉王派 他做管理粮饷的治粟都尉，还是不认为他是个奇才。韩信乂多次和萧何谈天，萧 何也很佩服他。汉王的部下多半是东方人，都想回到故乡去，因此队伍到达南郑时，半路上 跑掉的军官就多到了几十个。韩信料想萧何他们已经在汉王面前多次保荐过他 了，可是汉王一直不重用自己，就也逃跑了。萧何听说韩信逃跑了，来不及把此事报告汉王，就径自去追赶。有个不明底细的人报告汉王说：“丞相萧何逃跑 了。”汉王极

30、为生气，就像失掉了左右手似的。 隔了一两天，萧何回来见汉王，汉王乂是生气乂是喜欢，骂道：“你逃跑，是为什么”萧何答道：“我不敢逃跑， 我是追逃跑的人。“你去追回来的是谁”萧何说：“韩信啊。”汉王乂骂道：“军 官跑掉的有好几十，你都没有追；倒去追韩信，这是撒谎。”萧何说：“那些军 官是容易得到的，至于象韩信这样的人才，是普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的。 大王 假如只想老做汉中王，当然用不上他；假如要想争夺天下，除了韩信就再也没有 可以商量大计的人。只看大王如何打算罢了。”汉王说：“我也打算回东方去呀， 哪里能够老闷在这个鬼地方呢”萧何说： “大王如果决计打回东方去，能够重用韩信，他就回留下来；假如不能

31、重用他，那么，韩信终究还是要跑掉的。”汉王 说：“我看你的面子，派他做个将军吧。”萧何说：“即使让他做将军，韩信也 一定不肯留下来的。”汉王说：“那么，让他做大将。”萧何说：“太好了。” 当下汉王就想叫韩信来拜将。萧何说：“大王一向傲慢无礼，今天任命一位大将， 就象是呼唤一个小孩子一样，这就难怪韩信要走了。大王如果诚心拜他做大将， 就该拣个好日子，自己事先斋戒，搭起一座高坛，按照任命大将的仪式办理，那 才行啊！”汉王答应了。那些军官们听说了，个个暗自高兴，人人都以为自己会 被任命为大将，等到举行仪式的时候，才知道是韩信，全军上下都大吃一惊。任命韩信的仪式结束后，汉王就座。汉王说：“丞相多次称道

32、将军，将军用 什么计策指教我呢”韩信谦让了一番， 趁势问汉王说：“如今向东争夺天下，难 道敌人不是项王吗”汉王说：“是。”韩信说：“大王自己估计在勇敢、强悍、 仁厚、兵力方面与项王相比，谁强”汉王沉默了好长时间，说：“不如项王。” 韩信拜了两拜，赞成地说：“我也认为大王比不上他呀。然而，我曾经侍奉过他， 请让我说说项王的为人吧。项王震怒咆哮时，吓得千白人不敢稍动，但不能放手 任用有才能的将领，这只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项王待人恭敬慈爱，言语温和， 有生病的人，心疼的流泪，将自己的饮食分给他，等到有的人立下战功，该加封 进爵时，把刻好的大印放在手里玩磨的失去了棱角，舍不得给人，这就是所说的 妇人的仁慈啊。项王即使是称霸天下，使诸侯臣服，但他放弃了关中的有利地形， 而建都彭城。乂违背了义帝的约定，将自己的亲信分封为王，诸侯们愤愤不平。 诸侯们看到项王把义帝迁移到江南僻远的地方， 也都回去驱逐自己的国启，占据了好的地方自立为王。项王军队所经过的地方，没有不横遭摧残毁灭的，天下的 人大都怨恨，白姓不愿归附，只不过迫于威势，勉强服从罢了。虽然名义上是霸 主，实际上却失去了天下的民心。所以说他的优势很容易转化为劣势。 如今大王 果真能够与他反其道而行：任用天下英勇善战的人才，有什么不可以被诛灭的呢 用天下的城邑分封给有功之臣，有什么人不心服口服呢以正义之帅， 顺从将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