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还的乡母题的情感变迁.docx

1、中国文学还的乡母题的情感变迁中国文学还乡母题的情感变迁 黎 明 职 业 大 学 学 报第 期 总第 期 . . . 年 月中国文学 “还乡 母题的情感变迁黄纯纯黎明职业大学 文化传播学院,福建 泉州摘要:中国文学的 “还乡”母题创作植根于中国乡土,随着时代的变迁,中国的 “还乡”母题文学先后呈现出“缱绻的美梦一沉重的思考一冷漠的叙事” 种不同的情感形态。这 种不同的情感形态与中国乡土所经历的现代发展道路息息相关,交通的发展、作家身份的变化、启蒙的出现与消解等因素,决定了中国 “还乡”母题文学的情感变迁。关键词:还乡;母题;中国文学;情感形态中图分类号: .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 ? 作

2、为世界文学的一个重要母题,“还乡”这两个字眼常常以其迷离温暖的感觉无数次触动我们的心灵之索。睿智而优雅的海德格尔曾经饱含激情地宣称:“诗人的天职是还乡。”在他看来,真正的诗人在他的内心深处总是渴望回归家园,“还乡使故土成为接近本源之处”。基于这种冲动的引燃,在解析诗人荷尔德林的作品之时,他甚至不惧偏颇地断定后者 “步入其诗人生涯以后,他的全部诗作都是还乡”?。从 奥德赛到 感伤的旅行,从 俄狄浦斯王到当代的生态诗歌,还乡母题贯串了整个西方文学的情感之域。而对于视 “乡土”为心灵栖止的中国文学而言,“还乡”母题的书写更是数见不鲜。古典时期纷若繁花的“思乡”、“还乡”诗歌,总是涌动着执着缠绵的忧郁

3、与热切;现代以来乡土小说中的回乡叙事凝滞着丰富掩抑的质疑与思考;当代文学中不断使用的乡土策略则常常浮泛着飘忽婉媚的幽微与神秘。广而言之,“中国文化可以说是乡愁文化,甚至一离家就思乡” ,研究者对于中国文化的敏锐观察,若孽分于中国文学的形容上,同样也是恰确的。也许因为多变复杂的历史风云,在中国文学的 “还乡”母题叙事中,我们见到了别样丰富的 “还乡”母题演绎。本文试图在古典、现代、当代 个维度上对中国文学的 “还乡”母题作一梳理,并试图进而对此 个维度上的不同 “还乡”书写作一番探察,以此追寻中国文学 “还乡”母题的情感变迁及变迁背后隐藏的历史幽玄。一、 “还乡 的批评界定倘使我们试图进行 “还

4、乡”母题的探究,那对于 “还乡”的批评界定就是不可避免的。“还乡”这个概念到底指的是何种层面的行为 “还乡”中所要还的 “乡”该如何界定 这几个问题如果得不到比较具体的解决,就有可能把我们的研究对象导向无限扩大的外延与内涵的困惑之境。例如,“还乡”到底指的是具体的身体的还乡还是包含了抽象的精神的还乡行为 如果将抽象的精神还乡幻想都引入研究对象,那无疑它的范围要被无限扩大,并可能泛滥到无法控制的整个文学的大视野。而仔细厘定 “还乡”中所要还的 “乡”到底是包含一切原有居住地的故乡或者只是局限于与城市相对的农村则具有同样的重要性,因为前者同样可能导致一个庞大到可怕的分析样本。本文的 “还乡”研究对

5、象仅限于描写或陈述了具体的还乡行为的作品,不包括思乡、回忆等虽有情感倾向却无涉及具体 “还乡”行为的作品;仅包括有明确凸显 “还乡”意识的作品,而不包括虽具有还乡行为却对于还乡行为并未形成具体 “还乡”情感倾向的作品;本文关注的 “还乡”作品所还的 “乡”,则专指与大城市相对的农村或者小乡镇。收稿日期:? ? 作者简介:黄纯纯 一 ,女,讲师,主要从事文艺学、传播学的研究。黎 明 职 业 大 学 学 报年 月第一个界定后我们剔除了 “君从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 王维 杂诗三首 之类的作品。他们虽然有提及故乡,也对故乡做了许多想象,但是,并没有描写或陈述具体的还乡行为。第

6、二个界定后我们继续剔除了像 阿 正传之类的作品。阿 正传中的阿 虽然也出外游荡然后阔绰地 “还乡”了一趟,但作者注目的显然并非他的还乡行为,也不关注他的“还乡”感受。因此,这类作品也不在我们的研究视野中。第三个界定则使我们进一步抽出了一系列与乡土无关的城市记忆创作,而将本文的写作专注投射于乡土的淳朴叙事和浪漫印象。二、“还乡 的 种情感形态一 缱绻的美梦对于中国古典的文人而言,“还乡”带有寻求人生价值实现的重要功能。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中国文人,大都摆脱不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惯性思维。但是,能够推行 “治国平天下”、充分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人毕竟是不多的;而 “修身齐家”这样的事情,文人们

7、又常常觉得自己已经做得相当好。这一点,在历代多如牛毛的叹息自己秉性高洁不同流俗的作品中已经足可徵知。因而,不管身居何处,中国古典文人普遍都具有浓厚的怀才不遇感。现实世界中的怀才不遇感,最容易引发的便是对于现实世界的拒绝与否定:既然在这个世俗世界中寻找不到自己的价值,那么就否定这个世界,在另外的世界中寻求自我价值的立足点。于是,孜孜以政治理想为所求的孔子也禁不住羡慕起“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和 “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自在生活了。自孔子以下,这种习性风行大化,而且更将这种自在生活进一步移向乡间和山野。中国文人逐渐形成了在还归乡野的自在生活中寻求人生价值立足点和实现可能的思想。陶渊明在中国

8、文化史上的尊崇地位,恰在于其 “还乡”为中国文化界确立了一个拒绝世俗世界、寻求自我价值的范本。因为 “误落尘网中”,如同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归园田居 ,于是诗人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返,觉今是而昨非” 归去来兮辞 ,毅然挂冠而还,“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在 “还乡”的自由中,诗人体悟到了 “已矣乎 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 胡为乎遑遑欲何之”的人生之惑,于是彻底废弃了世俗世界的原有追求,“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而将生命的价值立足于 “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愿意以自己在乡土之间的感悟和快乐来重建自我的价值与人生。陶渊明的 “还乡”对中国文人

9、们形成了巨大的精神感召。“柳深陶令宅” 李白 留别龚处士 、“稚子只思陶令至” 钱起 送褚大落第东归 、“故里但思陶令归”陆游 白发 ,历代以降,文人们对陶渊明式的 “还乡”都赋予了相当大的精神偶像意义。古典时期,“还乡”已经成为一个让人心荡神怡的口号。在 “还归”的旗号下,一切现有的存在都失去了新鲜与诱惑。与人永不满足于当前的心态相适应的是,过去和未来总因为其时问的非此在而获得人的普遍赞誉与向往。一些对现今生活不满的人,常常不惮繁琐地回忆其过往的 “美妙”生活,神情激动而眼光迷离;而那些现今生活如意的人,也往往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射于过往,在对过往的啧啧称奇中覆盖上现今生活的光亮。于是,这种与美

10、妙、迷醉联系的 “还归”驱使着人的记忆之舟,回溯缠绵。至于所还的 “故乡”,在古典农业时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朴素生存环境,总是为困居乡土之外、汲汲于功利的人们所称赞。这种称赞事实上带有相当大的理想色彩。诉说 “还乡”快乐的人往往并不真正付诸实践,只是止于言说而已,空言者当然可以把自己的思乡言语说得缱绻绵长;于是,对于故乡的从童年开始的美好记忆被无限放大扩张,回不去的故乡成为现实世界所无法比拟的到不了的远方?新鲜、美丽、纯净、略带伤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杜甫 月夜忆舍弟 ,在 “还乡”美梦里,故乡的月也比他乡的月要明亮许多,这种对于故乡景物 “神圣化”的赞美正是诗人心灵的移情。世说新

11、语里记载的鲈脍莼羹故事,可以见出这种移情事物的巨大力量:张季鹰辟齐王东曹掾,在洛,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荪菜羹、鲈鱼脍,日:“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第 期 黄纯纯:中国文学 “还乡”母题的情感变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命驾便归 。故乡很美,然而像陶渊明、张翰这种冲动之间便舍弃现有富贵、回归故乡的人只是个例而已,诉说还乡快乐的人很少真正回归乡土,立刻去实践其抒发赞美的 “还乡”美梦。这是中国 “还乡”叙事的一个特点。中国文学作品中,有许多送客还乡、送处士归山的文章,例如韩愈 送李愿归盘谷序、王维 送綦毋潜落第还乡、韩翎 送客还江东等等,这些作品中虽然不乏对乡野山居隐逸生活的赞美和羡慕,但是作者本身却并

12、不因此而相随踏上还乡之途,所谓的还乡更多的只是美梦与幻想而已。中国画中泛滥的山水图景,与此类似。不管身居何处、官居何品级、品德操守如何、日常生活习惯怎样,拿起画笔的中国人,总会习惯性地涂抹上远山近水、荒村野渡、渔舟钓叟。但他们实际上并不一定归隐,而只是 “寄情”于山水。这是一种别样的耐人寻味的 “还乡”。二 沉重的思考与古典时期的轻盈优雅的 “还乡”美梦相比,从现代文学开始的中国现代 “还乡”叙事则沉重得多。近代以来的国力衰弱与内忧外患使得 “启蒙”与 “救亡”两大主题凸显出来,许多离开乡土进入城市的知识分子都是怀着这两大理想而开启他们的行旅路程的。这些人目视前方,胸怀天下,意气风发。王鲁彦在

13、其散文 旅人的心中曾经写到当时自己的心境,“我很久以前听到我可以出远门就在焦急地等待着那个日子。那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快乐”,因为 “我坚定地相信我将有一个光明的伟大的未来” 。这几乎就是当时所有离开乡土之人的共同心理。在这种心理下,“还乡”几乎成为一个令人羞愧的字眼,代表了陷入困境、不思进取或者放弃理想。然而,当离开乡土的热情退去,面对残酷的不尽人意的现实,许多现代知识者重新发现了 “还乡”的意义。“一个人离开童年或少年时代,陷身于纷纭的人事而不能自拔,他就会把对过去的回忆当作逃避风浪的港湾。这自然是因为,在童稚心灵里,人生有如万花筒中色彩缤纷的花花世界。”“还乡”的重新发

14、现最早体现于回忆童年时光的作品,如鲁迅的 “朝花夕拾”系列,在 社戏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等温馨清丽的回忆中,作者实现了精神上的 “还乡”。穆时英的旧宅同样通过异常温婉深情的语言回忆了 “我”旧时家中的每一个房间,包括墙壁的颜色、壁上的铁钉、园中的花草和树上的麻雀等熟悉的旧日时光承载物。这些琐碎的记忆沉淀着作者对故乡的温馨情感。现实的丑恶特别是所居住城市的庸俗世故与物欲横流,使得这些离乡的知识者加倍思念温馨祥和的故土与故人。回忆使这些知识者实现了精神上的 “还乡”,而精神上的 “还乡”则使这些知识者得到了心灵的暂时栖息,获得了在城市中生存下去的勇气和希望。与普通知识者相比,有一部分作家甚至采取了更

15、富创造性的方式,他们在其作品中再造了一个比现实更加美丽温馨的故乡。这种再造使得他们的精神 “还乡”超越了琐碎的童年记忆和现实 “还乡”追求,而步入了更加自由更具魅惑的艺术空间。萧红在颠沛流离的寂寞心境中,创作出了自传体小说呼兰河传。芦焚用 果园城记中贯穿于 个短篇故事的叙述者 “我”,带着读者以寻梦的心情回到了经由作者心灵细细抚摸过的故乡。沈从文则从早期创作的回忆性小说 炉边腊八粥等进一步超拔远逸,以对于湘西故土的升华再造成就了自己的艺术哲学。“沈从文笔下的边城,萧红笔下的呼兰河小城,芦焚笔下的果园城,都不再是一个确定的空间所指,而成为人类家园的普泛象征。” 与三四十年代的前辈相比,熟谙创作技

16、巧并且对此技巧毫不掩饰、津津乐道的当代寻根小说家们显然对这样的再造看得更清楚,也说得更具雄心壮志:“我说故乡是文学的概念,不是地理的概念,我写的高密乡是文学性的,实际并不存在?那是我内心的产物。高密乡实际上是作家的一个精神故乡?我认为作家在开始创作的时候是寻找故乡,然后是回到故乡,最后是超越故乡?超越故乡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写作过程。”精神的还乡者往往容易经由补偿性回忆和虚幻的想象再造对故土大加赞赏,然而一旦这种 “还乡”变成了现实,还乡者的美梦往往就必须面临破灭的命运。当近代离乡者辞别故土、走向代表现代化的文明都市之时,他们作为时代的断裂者已经告别了 “故乡”以及与之相联系的一整套旧有传统与生活

17、经验,在心态和精神取向上进入 “现代性”的宏大视野中。触碰到半封建半殖民地背景下 黎 明 职 业 大 学 学 报年 月未能充分发展的都市文明以后,理想与现实的差异促使许多人重新 “还乡”,在对乡土的回归中寻求精神的慰藉和栖止。然而当这些被深深打上现代精神烙印的还乡者回归故土以后,记忆与现实的差异,美好与困顿的距离,都会使这些还乡者陷人更深的幻灭痛苦之中。鲁迅的小说 故乡祝福在酒楼上,就是书写这种还乡者的典型。故乡中记述了这次回乡之行,渐近故乡,望到的只是“苍黄的天底下,远远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对此,迷惑不解的 “我”感到了深浓的悲?,“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我的故乡好得多了。

18、但要我记起他的美丽,说出他的佳处来,却又没有影像,没有言辞了。仿佛也就如此。” 随后,从一开头就出现的这种遗憾与失落感伴随着还乡者在故乡回忆起了与少年闰土的一系列美妙的故事,还乡者时时陷于记忆与现实、过去与现在的巨大落差中,惊讶错愕,迷离彷徨。直到 “他 闰土 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 老爷”,这一声 “老爷”终于彻底地打碎了 “我”的 “还乡”美梦,这个 “故乡”已经是这些曾经离乡的人永远回不去的故乡了。正如师陀 芦焚 在 看人集?铁匠中所感叹的:“自然的,事前我们早已料到,除了甜甜的带着苦味的回忆而外,在那里,在那单调的平原中间的村庄里,丝毫都没有值得怀恋的地方。我们已经不是那里的

19、人?。”不仅如此,由于接受了现代启蒙精神的熏陶,现代还乡者 “还乡”以后,接触到了自己从前未曾意识到的农村旧时代残留,新与旧的对比,生与死的冷漠,蒙昧与落后的世界,往往迫使这些还乡者经历更大的精神冲击,迫使他们以自觉的姿态去思索未来与现在。由此,他们的 “离去一归来一再离去”就成为 “一个从希望 第一次离去时 到绝望 第一次离去后 ,再从希望 小说开头归来时 到绝望 再一次离去时 的心理过程。”。鲁迅小说 故乡祝福在酒楼上的“我”都是带着找寻旧日慰藉的心态回到了故乡,最终却都失望地离去;艾芜 故乡中的余峻廷大学毕业后,满怀着宣传抗日大展宏图的热情回到了故乡, 多天里的经历让他的失败在所难免;沙

20、汀 困兽记中准备奔向延安的章桐,则是被母亲用病危的电报骗回了家,在故乡的所见所闻使他最后又带着伤感离开了故乡。这种还乡者的 “还不了乡”叙事构成了现代还乡小说的主体,几乎大部分的中国现当代小说都循着这条道路加以拓展延伸。当代小说如路遥的人生等也是如此,只是在启蒙思想弱化的 世纪 年代,还乡者的地位和作用已经不再如现代文学发轫之初那么凸显,小说的批判性也得到了弱化,而更多地专注于人生的虚幻莫测与反复无常了。三 冷漠的叙述“还乡”母题在当代小说,特别是先锋小说这里产生了新的变异,出现了第三种类型。先锋小说小说是受了西方后现代主义文学的影响而产生的,后现代主义文学废弃了先前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文学凌厉

21、深峻、标的明确的人文和思想关注,代之以杂糅复合的颓废、荒诞、游戏、肢解的文本实践。“从根本上来说,后现代主义是反二元论的。简言之,不再假定有一个绝对支点可以用来使真理和秩序合法化。” 在这样的导向下,后现代主义文学对于历史的拆解也就顺理成章而且野心勃勃。“历史在后现代主义的话语中已经成为一个 问题,成为一个被谈论的对象,历史突然间 死亡或 迷失” 。深受后现代主义文学影响的中国当代先锋小说对于 “历史”以及 “历史”的承载场所 “乡土”也采取了同样的态度。在当代先锋小说这里,“历史”和 “乡土”更多地只是作为一种叙事策略而存在,它们中间浮泛着两者的印迹,肆无忌惮而且兴味盎然。因此,包含了历史与

22、乡土两重意义的“还乡”在这些小说中就成为一种技巧性的冷漠叙说,不再有古典时期的缱绻情怀,也不复存留现代时期的沉重爱恋。苏童的小说 逃叙述了“我的叔叔”陈三麦的出逃和还乡,性病、朝鲜战场逃兵、东北伐木工人、一次次关于故乡的出出入人与漂泊追寻的故事?。这样固执的 “还乡”传奇原本应该配上激越痛苦的情感来书写,然而作家显然不愿意进行这样的意义指认,作品在陈三麦的巧合性死亡中匆匆结束?作家让宿命的悲感与“我婶子”的追逐熔铸在一起,一声叹息了事。在苏童的另一篇小说 年的逃亡中,“我”出于探究祖母蒋氏和祖父陈宝年故事的目的,回到了枫杨树老家,虽然叙述中我也 “曾经在陈记竹器铺的遗址附近遍访一名绰号小瞎子的

23、老人” ,然而阅读完这篇湿第 期 黄纯纯:中国文学 “还乡”母题的情感变迁漉漉的小说,那些希图在小说中寻找 “还乡”题目的人会发现自己遭受了一次策略性的欺骗:“还乡”只是作为小说中不可靠的叙述者 “我”进入历史的叙述结构影子,而且,“谁能说出来那是个什么影子” 洪峰的 离乡锦州那个地方出苹果等小说对于 “还乡”同样也是采用了这样的一种技巧性的冷漠叙述策略。三、“还乡 种情感形态的成因中国文学 “还乡”母题的 次情感变迁,在文化序列上对应了 “古典一现代一后现代” 个发展阶段,出于谨慎的考虑 关于中国现阶段是否存在和是否处于后现代主义阶段,有各种各样的争论,然而本文并无卷入争论的意图 ,本文对第

24、三次变迁的发生场采取了更为稳妥的 “当代小说”提法,但是显然,从文化序列上来考虑 “还乡”母题的情感变迁,才是能够把握完整的前后相呼应的同一范畴的做法。经由 “古典一现代一当代” 个文化序列的比较,中国文学 “还乡”母题 次情感变迁的成因也就可以得到比较明晰的理解了。“还乡”之所以成为文学的一个母题,之所以众多的作家在这个母题下徘徊留恋,关键在于 “此处”与 “别处”的距离总是无法得到消弭。人一旦流动到另一个地方,他与故土总是产生距离,这个距离的长短决定了 “还乡”意愿的浓度。人离开故土越远,他就越受到 “还乡”的蛊惑。事实上,这种距离与其说是长度单位,不如说是时间的感觉。短期的旅行往往使人心

25、情愉悦,产生不了 “还乡”的愿望;长期的客居却可以让人对 “还乡”这个字眼变得敏感而多情。人类交通的发展决定了人所到达的距离和离开故土的时间,因此,交通的发展状况成为 “还乡”母题情感变迁的第一要素。古典时期一般在时间上对应近代科技尚未发展的封建时代。此时,现代便利的交通尚未出现,出行的工具较为简陋且缺乏效率,因此,人们普遍安土重迁。因为每出一趟门,往往动辄数月乃至数年方能归还。不仅如此,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的漫长旅途往往还必须经过许多荒山苦水,且染上疾病、碰到野兽或者遭遇抢劫的几率相当高。在封建时代,不仅流放作为一项对罪犯的惩罚措施常常得到使用,政府还频频把一些犯错或者不听话的官员贬谪到偏远的

26、边疆以示惩罚。“畏途峨岩不可攀”,“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李白蜀道难 ,无论是 “畏途”还是享乐之地,家都作为一个更为美妙的安全和乐场所让人怀念。于是在古典文学里面,“还乡”理所当然地成为不需证明的缱绻美梦。现代蒸汽机车的发展使更多的人得到了离开乡土的机会,城市与乡土之间的联系大大加强。许多借助交通的发展离开乡土进人城市的人,强烈地感受到了城乡的巨大差别;更有甚者,一些借助交通的发展远赴海外的知识者,更为强烈地感受到了故土与世界的巨大差距。由此,这些离乡者的 “还乡”,就不仅仅是停留于往昔美好的记忆,而是自觉地进入对于西方与东方、城市与乡村差别的审视与拷问,从而产生了沉重的思考。后工业时代的

27、电气化革命,使得整个世界的距离变得空前趋近。交通的发达使得人类能够轻而易举地在短时间内到达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这个世界上的人,开始变得行色匆匆而心不在焉。对于许多成年后工作在现代化城市中的人而言,出生地和籍贯已经不再具有以前时代的意义。“还乡”某种程度上仅只是喜好奇思妙想者多余的装饰,或者是过年时候拥挤的火车飞机上惹人厌烦的嘈杂而已。“还乡”失去了已往动人心魄的感召力。先锋小说对 “还乡”母题的冷漠与策略性使用,也正是基于“还乡”魅力的消减。“还乡”母题萃取于 “还乡”文学,“还乡”文学则源起于其写作者,写作者对于 “还乡”的感悟决定了其书写的内容及情感。然而,“还乡”文学写作者的感悟并不是恒

28、定不变的。写作者的身份在不断变化的历史情境中总是不断发生变化的,当每个时代 “还乡”文学写作者的身份发生变化以后,对于世界的领悟必然会影响其对于故土的思索。因此,“还乡”文学写作者的身份变迁同样应当作为研究 “还乡”母题变迁的一个要素纳入视野。古典时期 “还乡”文学的写作者绝大部分是当时的士人。从参加科举考试开始,士人的离乡就 黎 明 职 业 大 学 学 报年 月作为一次次寻求政治和人生理想实现的个体奋斗之旅而启动。这些士人的 “还乡”梦想中总是热切地盼望被加上 “衣锦”这个联缀词,然而经由科举而成功的人总是有限的少数,于是,士人们的大量 “还乡”创作中,对于身世、功名的羞涩与故乡对游子的包容

29、宽大汇聚一起,形成了别样的缱绻情怀。“少健无所就,入门愧家老”李贺春归昌谷 、“破衰重喜归乡国,身贱多惭问姓名” 卢纶 至德中途中书事却寄李倜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宋之问 渡汉江 这样内疚与温暖混杂的情绪总是弥漫在 “还乡”趔趄踯躅的旅步屐痕中间。少数离乡而仕宦成功者,则或者带着功成名就的喜悦来忆旧 “还乡”,或者因为蜗居困顿而对乡土的自在真诚充满羡慕。一言蔽之,不管是处于何种地位、何种境遇的士人都不约而同地对 “还乡”不吝溢美,以骋其怀。近代 “还乡”文学写作者的身份则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由于科举的废除,知识者的离乡求学不再如封建时代一般与经济政治的利益联系得那么紧密,然而思想认识

30、依旧处于封建时代的 “故乡”人却并未转变观念。于是,在还乡的知识者与存留于故乡的人之间就存在着相当大的认识差异。当“还乡”文学写作者回归乡土后,必然面对较为尴尬的局面。鲁迅小说 故乡中,借杨二嫂之口透露说乡人皆传言鲁迅在外面放了道台,做了大官,就是 “还乡”文学写作者屡屡碰到的这种尴尬。这种尴尬更容易转化为对还乡者的压力,进而使其心中对故乡产生一定的抗拒感。以这种抗拒感来观照故乡,作家们更可能趋向于对故乡落后与愚昧的发现和批判。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些很少或几乎不 “还乡”的作家,如沈从文、废名等,笔下的故乡常常多为美好;当这些作家真正还乡以后,如沈从文,其笔下的长河等小说则开始出现故乡的负面形

31、象;而那些 “还乡”后再开始写作或者常常还乡的作家,如鲁迅,其笔下却更多地注意到了故乡愚昧落后的一面。到了 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中国,经济的发展、全球化的浪潮和现代性国家构图的逐渐形成,都使得知识分子特别是作家的身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知识分子特别是作家身份的边缘化成为整个中国的世纪末景观。经济、政治地位的迅速失落,使得作家不再拥有以往面对故乡的那种巨大心理优势。“还乡”已经不再是追寻精神栖息和人生价值的依托,他们只想在日渐制度化的都市中重新建构自己的地位和存在价值。于是,“还乡”便被借用成为一种工具、一个手段、一种策略。作家已经没有“还乡”的余暇和精力。启蒙的出现与消解是伴随着知识者特别是写作者的身份变迁而变动的。从近代开始,国家民族的危机促使新一代的知识者将眼光放置到世界近代化的整体发展中来重新审视中国旧有的传统与现实。启蒙与救亡成为近代中国的两大主题,特别是在以唤醒国民发动群众为己任的新文学作家笔下,启蒙